姜黎只当他是鬼话连篇,还被气笑了:“六皇子殿下这是占起卜来了?连三千年后的世界都知道,那你有没有替自己算过,三千年后,你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知道她不会相信,诸葛清英也不勉强,只是淡淡道:“反正我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
“那就走着瞧!”
姜黎冷哼一声,习惯性地狠狠甩袖子回到自己座位上,但她忘了手上有伤,并且还没挣扎好,这一甩,不仅布条掉了,连血都跟着往外冒,痛得她手指一颤一颤的。
更尴尬的是,大夫已经被她赶走了,她拉不下脸马上又把人叫回来,于是用自己另一只手在那里自给自足。
诸葛清英作壁上观了半晌,终究狠不下心,出于人道主义,上前夺过她手里的膏药开始处理。
有人帮忙姜黎自然不会拒绝,一个细心处理伤口,一个盯着看,刚吵完一场架,谁也没主动开口。
直到伤口包扎完,又过了好一会儿,诸葛清英见姜黎仍旧坐在他房里没有离开的迹象,他终于忍心不住问:“姜首领还不回去休息吗?”
姜黎一笑反问:“回去?回哪里?本君的寝宫拜你们人族所赐,现在一片狼藉,连狗都住不下,更别说人。”
诸葛清英面色一鲠:“那你可以去别的地方。”
“本君哪儿也不去,从今天起就住你这里。”姜黎起身,大摇大摆走到床边躺了下去:“那群愚蠢的人类越要杀本君,本君就越要睡他们的皇子,看是他们先把本君杀死,还是本君先把他们气死。”
“……”
诸葛清英愣在原地,脸色黑成了锅底。
姜黎拍拍身侧的床板:“不是说该休息了吗,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到床上来了。”
诸葛清英:“……”
他欲要开口反抗,脑子里却想起了黑衣死士死前的托付:只要把这个盒子里术法贴在她身上,她就会短时间内失去魂力。
见他还是不动,姜黎又催:“还不过来,该不会是怕本君吃了你吧。”
“谁怕?”诸葛清英僵硬地走到床前,袖子一拂,灭到了床头的灯,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之中,姜黎感觉有人慢慢在她身边躺下,之后就没有任何动静,只剩下浅浅的呼吸。
她讥诮地笑了一下,自己也闭上眼,酝酿睡眠,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直到身旁的呼吸越来越沉,诸葛清英才缓缓从胸口的衣服里掏出盒子,握在手里沉默良久,最后把它藏在了枕头下面。
第二天,他是被挠醒的,朦胧中睁开眼,第一个闯里他眸子的就是姜黎玩味的笑。
她不知道已经醒了多久,现在正手撑着脑袋侧躺着盯着他看,一只手还勾着他胸前的头发不停打转 。
诸葛清英一股恼怒涌上心头,只怪自己这几个月修生养性,无所事事惯了,竟然连最起码的警觉都迟钝了。
“笑什么?”他扯回自己的头打算坐起来,却被姜黎横下手臂拦住。
姜黎:“别动,这张脸真不错,让本君多看看。”
她压在诸葛清英胸口中的手正是昨晚被刺伤的手,诸葛清英不想欺负伤残,于是没跟她对着干,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堂堂阿修罗族首领也不过是一个只知道看脸的肤浅女人,你不觉得惭愧吗?”
“惭愧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本君喜欢漂亮的男人有什么错?”姜黎的手得寸进尺,从他胸口慢慢爬到了脸上轻轻拍了拍:“你应该庆幸本君是个只看脸的肤浅女人,不然你早就成了我的鞭下亡魂。”
诸葛清英又臊又恼,板着脸瞪她:“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把我关在这个破皇宫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感谢就不用了,以身相许就不行了?”姜黎笑得得意,低头他嘴上亲了一下。
诸葛清英歪着头躲开,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该起床了,我去叫人你给打水。”
他正要翻身下床,但肩又被姜黎按住了,还是那只受伤的手。
“坐下,谁让你动了?”姜黎掰过他的脸:“这么红,你该不会害羞,亲一下就脸红吧?”
“谁脸红!谁害羞!我那是……”诸葛清英打死不承认,但话没说完,姜黎的唇又覆盖了上来。
这次并不像上次那样一点就松,不仅亲,还用牙齿咬他的唇,诸葛清英的第一反应是把人推开,慌乱之下正好推在她受伤的手上。
姜黎皱着眉头嘶了一声松开他,两人拉开距离。
“对不……”
诸葛清英心怀歉意的同时,姜黎怒瞪着眼警告:“你再推?!”
诸葛清英:“……”
下一秒姜黎又亲了过来,这回诸葛清英的手僵在空气里,真没敢再动。
两人都坐在床上,身高有些差距,姜黎很不满意亲个嘴还要自己扬着头,脖子发酸,于握着诸葛清英的肩往下按:“躺下。”
诸葛清英像只扯线木偶渐渐躺平在床上。
又过了一会儿,姜黎扒在他胸口嘲笑:“亲了这么久都没反应,六皇子殿下不会真像他们说的那样不行吧?”
诸葛清英被她亲得目光浑浊发沉,还要接受这样的挑衅,简直叔可忍婶不可忍,翻身把人压在身下,泄愤一般道:“ 再说一句试试?”
话落,低头堵住她的唇,变被动为主动。
第58章 歹相思
“嘶——你轻点儿。”
姜黎的声音穿过门缝, 隐隐约约地飘进门外几个端茶倒水等候的侍女耳朵里。
侍女们相互挤眉弄眼一翻,都忍不住偷偷笑了。
首领精心养了这个人族美人儿近三个月,终于还是忍不住吃了他,连天大亮了都还没起床, 实在可喜可贺。
而门内, 诸葛清英把姜黎伤口上的条布稳稳打了一个结, 才不冷不热道:“这是你自找的。”
姜黎:“哼, 说得好像你没亲过似的。”
两人都神色平静, 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有红肿的嘴皮子昭示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高手”过招的特点就是谁也不认输, 就连亲个嘴儿也要相互较量, 啃来啃去, 差点把嘴皮子磨破, 要不是姜黎有伤在身,说不定真的擦枪走火连正事儿也一起办了。
包扎完伤口, 诸葛清英开门,侍女端着东西进去时, 都神色各异, 好像他们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因为早上亲那会儿耽误了时间,姜黎早饭都没吃,换好衣服就去跟她的属下们开会,毕竟昨晚遭遇了一场大那么的刺杀,不好好打击报复怎么行。
于是接下来的一阵子,阿修罗军队变本加厉抓捕人族修士的同时,扩大搜索范围,势必要把人族皇帝等一众高官的老窝揪出来。
但是他们作为入侵者,对人族的地盘本来就不熟, 想把皇帝等人的据点找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为此他们还大力实行反间计,凡是知道皇帝行踪并举报的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真有不少人提供情报,其中一个自称是国师门客的修士供出国师及一众门生的藏身之地,夜罗连夜连兵抓捕,果然抓了不少人,可惜国师事先闻到风声,提前逃跑了。
短短半个月下来,皇城的地牢已经人满为患,但是仍旧没有查出杀害阿修罗孩子罪魁祸首半点信息。
一开始诸葛清英对姜黎和她部下们的行径并不是很在意,毕竟作为一个未来人,在预知结局的提前下,他知道无论阿修罗族做什么,最后都注定失败,他只要袖手旁观就好。
但是眼见被抓的人越来越多,他终究还是旁观不下去了。
这天姜黎的公务比往常结束得要早些,回到屋内时,诸葛清英正坐在桌案前一本正经地看书,他对人族那些书箱挺有兴趣,这一阵子,除了打坐之外的时间都消耗在了看书了。
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他没有受到任何干扰,仍旧看他的书。
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经过半个多月的朝夕相处,他又经对姜黎的存在从一开始的抗拒变成了现在的顺其自然。
甚至有时他看书看太得投入,姜黎勾着他的头发把玩捣乱,他也没心思发火,只时抽回头发继续看他的书。
他们吃饭在同一张桌上,睡觉在同一和床上,年轻男女,共处一室,就是像干柴烈火,亲嘴只要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虽然诸葛清英从来不会主动招惹姜黎,但只要姜黎挑了个头,他也不会让她讨了便宜,两人经常裹在被子里亲得面红耳赤才罢休,而罢休的理由从来都是一个:姜黎的伤还没有好。
但是今晚,当姜黎的手在他身上上下作乱时,他没有阻止,而是慎重的问:“你确定伤口没事了?”
姜黎哼笑:“早就没事了,怎 么,还想找别的借口?”
“谁要找借口?”诸葛清英用自己的唇堵上她的,不给她嘲笑的机会。
两人在同一张床上处久了,默契也就油然而生,吻着对方的同时,手上扒对方衣服的动作也不停。
姜黎不知道这高傲的人族皇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主动热情,但是她并不讨厌,反到很喜欢,两人火热的呼吸彼此纠缠,紧贴的肌肤相互熨烫,一切都处心积虑,却又顺理成章。
然而就在她被这股热情冲击得四肢瘫软,神智涣散时,一道突如其来的凉意从后脊睡意传遍了四肢百骸,全身像冻成了冰雕一般。
“炎爵!你干了什么!”姜黎怒呵。
“没干什么。”诸葛清英小心将扒在自己胸口动弹不得的人挪到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道:“只是在你背上了贴了一个小法术,让你暂时动不了而已。”
“这术法哪里来的?哦,我想起来……”姜黎瞪着他愤恨交加,气得差点咬坏腮帮子:“那天晚上那个死士不是来救你的,而是来给你传递消息的?你这些天装作跟我要好,就是为了行刺?”
说到最后,她眯起眸子子凉凉地笑了:“你们人族皇帝还真是老谋深算,那天晚上的刺杀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筹码是你这个六皇子,但你不觉得可笑吗?”
“哪里可笑?”诸葛清英扯过被子盖在姜黎赤|裸的背上,然后从床下捡起自己的衣服往身上套。
姜黎:“你身为人族六皇子,镇守边关大战在即,却不是倒在敌人手里,而是你那些尔虞我诈的兄弟手里,你身受中伤躺在床上两个多月没一个人救你,能下床了,就立马有人来安排你行刺,你这个人族皇子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个工具,能用则用,不能用则丢。”
诸葛清英在她说话间已经穿好了衣服,衣冠楚楚地站在床前:“也许你说的对,这个人族皇子的确当得没什么意思,但我始终是人族,我……”
“行了!要杀就杀,别那么多废话。”姜黎打断他,两眼紧闭,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就当本君有眼无珠,看错了你这个恩将仇报的狗东西。”
诸葛清英认真地盯着她看,看着看着,竟然忍不住笑了。
认识了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姜黎狼狈的模样,头发散乱,衣不裹体不说,连起码的行动能力都丧失了,尽管如此,她心气仍旧高高在上,没有一点摇尾乞怜的打算。
他把她挡在脸上的头发挠到一边低声说:“放心,我不会杀你,我不过是想借你的令牌一用。”
姜黎赫然睁眼:“你要令牌做什么?”
“很快就你知道了。”
诸葛清英拿了令牌,转身出房间。
“炎爵!你给我回来!回来!你敢乱来本君扒了你的皮!”姜黎盯着他的后脑勺唾骂,但不管她怎么骂,诸葛清英都没有回头。
扣在她身上的术法也不知道什么来头,竟 然能压制她的魂力,让她什么也使不出,要是炎爵现在想杀她,十个自己也不够。
姜黎扒在床上,死死握着拳头,气得全身发抖,也不知道挣扎了多久,开快亮时,她才重获自由。
她翻身而起,套上衣服,连头发都没梳理就追了出去。
为了不让手下人笑话自己中了美人计,她连亲信都没有带。
炎爵拿她的令牌做什么?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带着那些关在地牢里的囚犯一起逃跑。
果然,她刚出寝宫没一会儿,就遇到看守地牢的小兵急急忙忙来向她汇报,说是有人拿着她的令牌要求释放囚犯,事关重大,需要向她禀报。
“人都放了?”姜黎问。
小兵回:“见令牌如见本人,不敢不放。”
“……”
姜黎一阵头痛,顿了顿道:“是本君授意。”
嘴上说得轻松,但她却狠狠一鞭抽在了马背上,加快速度赶去地牢。
竟然敢逃跑,她花了那么多精力才把人救活,连利息都没讨回来就想跑,简直做梦。
骑着马飞奔而去的路上姜黎做了许多设想,要是炎爵再落到她手里要怎么惩罚他:打断他的腿,还是直接把人弄废,又或者关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然而在她还没拿主意时,炎爵又重新回到了她的眼前。
这时白日正好镶了金边,突破地平线发出冷白的光,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一直延生到姜黎马前。
他竟然自己走回来了。
“你还敢回来!”姜黎原地驻足,虽然脸上怒色未减,但心里的火气已经不知不觉消了一大半。
“帐没还清,我不会耍赖。”诸葛清英站在她十几米之外的地方,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他一身白衣被晨光照得格外显眼,形单影只的,说不出的孤独感。
“很好,那就新帐旧帐一起算。”姜黎挥出长鞭,捆住他的腰和手,把人拉到了自己跟前:“回去再说。”
寝宫里的侍女和护卫先是见姜黎怒气冲冲地出去,没一会儿又见她气势汹汹地捆着人族美人儿回来,眼珠子轻轻一转就脑补了一出大戏,人人都战战兢兢地目送两人进去再砰地一声砸上门,大气也不敢出。
把人拽进了里屋,姜黎才松开诸葛清英,坐在床边盘问:“还回来做什么,怎么不跟那些修士一起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