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凶手——少地瓜
时间:2021-01-04 09:43:52

  还被小姐姐单手就挂在树上了!
  度蓝桦觉得既心酸又好笑,“你才几岁?以后慢慢学就是了。你现在好好学本事,等以后长大了,没准儿也能像林捕头那样吃公家饭呢!”
  “真的?”猴儿仰起脸来看她,两只眼睛里蓄满泪花,眼底满是忐忑。
  “真的。”度蓝桦重重点了点头。
  猴儿的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光亮,像两盏本已奄奄一息的灯火突然得了燃料,使劲翻腾了两下,股足了劲儿,重新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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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不亮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好像天被捅了个窟窿,下得丧心病狂。迟来的雨水终于冲走了连日来积攒的暑气,甚至还带了点凉意。
  早起时大家就都加了一件薄外衣,度蓝桦在饭桌上说起猴儿的事,肖明成和肖知谨爷俩也都跟着唏嘘一回。
  尤其是这两年随着年龄和学识增长,越发有点儿多愁善感的肖知谨更是眼睛红红道:“好可怜啊……”
  早年他也是没有娘的孩子,晚上睡觉都会偷偷把枕巾哭湿了呢。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看了度蓝桦一眼,在对方看回来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但是现在,他有娘啦!
  然而度蓝桦却诡异的陷入沉默,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很像在努力憋笑,以致于面容扭曲。
  肖知谨正疑惑不解时,却听旁边夹菜的老父亲悠悠来了一句,“吃饭时就别冲着门口笑了,省得漏风闹肚子。”
  漏风闹肚子……
  漏风……
  漏……
  正处于换牙后期的肖知谨回过神来,一张小脸儿刷地爆红。
  他哼哼几声,用力搅拌碗里的小米粥,小声嘟囔道:“好像父亲小时候没换过牙一样。”
  肖明成斜眼瞅了瞅他,好像突然发现了逗孩子的乐趣,于是更加恶劣道:“换过,可惜你没瞧见。”
  甜白瓷的勺子啪地落入碗中,肖知谨难以置信的望过去,嘴唇颤抖,几乎要喊一句无耻。
  度蓝桦扭过头去吭哧吭哧笑了一回,这才努力板着脸回来维持正义,“行了行了,老肖你别瞎说了。”
  又对肖知谨道:“别管他,你今天请了跟吴同知和赵通判家的公子一起作诗对不对?虽然大雨倾盆,但依照他们的性子,想必不会爽约,我叫人给你们在花厅烧个暖炉去去湿气,再准备些点心可好?要吃什么?”
  吴云和赵立兴家中都有一个跟肖知谨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儿,见了几次后都觉得还不错,就经常凑在一起读书骑射。
  肖知谨哀怨地瞪了自家父亲一眼,老实不客气地点了好几样,“要肉脯!红豆酥、绿豆酥,还有,哦,还有之前母亲给我吃的那个甜甜的什么奶油卷。对了,”他忽然凶巴巴地看向肖明成,带着点儿炫耀道,“还要蛋黄酥!”
  哼哼,他现在长大啦,早就看出父亲最喜欢吃蛋黄酥,但是偏死要面子不肯主动跟母亲说。
  我就不同了,我可以随时要!
  肖明成的身形似乎微微僵了下,不过马上就云淡风轻道:“今日大雨,想来外面琐事会少些,也好,稍后我去瞧瞧你们的诗会,亲自指点一回。”
  说完,朝肖知谨露出来自老父亲的核善的微笑。
  肖知谨:“……”
  他不想加功课!
  **********
  又过了两天,眼见着七月的尾巴悄然溜走,八月都快到了,众人都觉得杨小水是不是真的死了时,他竟忽然出现!
  第一个发现杨小水的正是巡街中的林家良和他的手下,一开始见从街口民宅区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衣衫褴褛、满身恶臭的人,他们都以为是哪儿来的乞丐,也没太在意。
  谁知那乞丐扶着墙喘了会儿,抬头看见他们身上穿的公服后,竟潸然泪下!
  “官爷,官爷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一:
  吴云:“高推官能碰上徐豹这样的赤子,当真是好运气啊!”
  高平:“……踏马的这运气给你要不要?”
  小剧场二:
  肖知谨:“嘿嘿,我就喜欢父亲想吃蛋黄酥又吃不到的样子。”
  肖明成:“接招吧,来自老父亲的关爱!”
 
 
第65章 消失的盗贼(四)
  时值三伏天, 又闷又热,一天不洗澡就会浑身发臭,而当那“乞丐”扑到林家良身上时, 后者非常深刻地感受到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当时就觉得喉头发痒,脸都绿了。
  他踉跄两步, 低头看那张又脏又臭还涕泪横流的脸,辣眼睛的同时还隐约觉得有点眼熟。
  “头儿?”随行的衙役一张嘴就干呕一声,捂着鼻子道,“这谁啊?”
  读书人大多讲究仪表,哪怕林家良如今已经入了公门也还保持着爱干净的习惯,他看着流到自己衣服上的眼泪鼻涕和蹭上去的污渍,整个人都不大好了。他屏气凝神一发力,试图将人甩开,谁承想……没甩动!
  那人分明瘦削非常, 眼底满是乌青,两条腿还不断打颤, 似乎站立不稳的样子, 但情绪爆发之下力气大得惊人。
  几个衙役面面相觑, 都是想笑又不敢笑, 然后在林家良的大黑脸中上前, 七手八脚地拉人。
  “哎?”有个衙役用刀鞘将那乞丐脸上的头发往后拨了拨,惊喜交加道, “这不杨小水吗?!”
  满大街上都是他的通缉画像,众人都烂熟于心,闻言当即定睛一看,虽然因为痛哭流涕有些面容扭曲, 人也消瘦多了,不过还真是!
  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整个衙门两三千号人都在掘地三尺找杨小水,多少天了连根鸟毛都没摸到,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撞上门来!
  林家良把心里的恶心去了些,“你小子,这些日子躲哪儿去了?才刚你喊救命,怎么回事儿?”
  谁知刚还呼天抢地瑟瑟发抖的杨小水一听这话,双目圆睁,脸上顿时浮现出混杂着震惊、后悔、羞愧和恐惧等诸多情绪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当即抱着头嗷嗷乱叫,竟推开众人想跑!
  “抓住他!”
  一群人飞奔在后,不过几步路就把杨小水按住了。
  可杨小水就跟疯了一样拼命挣扎,身上又黏糊糊的,几个壮年男子一时竟按压不住,还被他打了好几下。
  “头儿,有伤!”挣扎间,杨小水的衣袖和裤管都掀翻开来,露出里面满是青紫的皮肉,还有脖颈上,也颇多淤青。
  林家良啧了声,上去一拳把人打翻了,一抬手,“带走!”
  他皱起眉头,顺着杨小水刚才跑过来的方向找了找,发现满大街都是百姓,实在没什么异常。他又问了几个人,大家都说好像确实有个乞丐经过,但也没太在意,只好带着满头雾水回来,顺便驱散围观的百姓,“散了,都散了,没什么好看的!”
  杨小水的出现直接轰动了整个衙门,大家都好奇他在过去七天中到底去了哪儿,又为何会伤痕累累的回来。
  度蓝桦闻讯赶来,又请宋大夫来替杨小水查看情况,结果老头儿把脉之后,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就瞬间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怎么样?”度蓝桦问道。
  宋大夫也不言语,满脸肃穆地走出屋子,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才意味深长道:“肾水大亏,体虚难当。”
  度蓝桦:“……”
  呃,如果她没有理解错误的话,就是过去几天杨小水……日太多了?
  不光她,负责本案的冯三听了这话后,表情也是相当精彩。
  度蓝桦用力捏了捏眉心,强行压下混乱的思绪,“所以说,过去几天我们到处找人,他就在暗处跟人颠鸾倒凤?”
  这他爹的什么神展开!
  可就在这时,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曾经看过的诡异的案例,忙对宋大夫道:“您老受累,劳烦再给他看看,是不是自愿的。”
  宋大夫和冯三的眼睛一时间瞪得比牛还大,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想到了什么,同时老脸微红。
  那杨小水也不知多少天没洗澡没换衣裳了,身上简直跟包了浆一样,但为了存留证据,又不好现在就洗净,只能委屈宋大夫。
  可怜他一大把年纪了,出于真心才跟着小主子离京,临了临了了,还要遭遇这一出……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仰头看着明媚的蓝天,满是皱纹的眼角微微湿润。
  分明是盛夏,但某宋姓老人身上却明显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萧索。
  宋大夫以一种慷慨赴义的悲壮往屋里走了几步,手都碰到门板了又突然停下,转回身来,空前诚恳地向度蓝桦推荐其他人,“小雁这几年也跟着我学了不少医术,他又擅长解剖尸体,不如”
  这种展现自我的机会难得,就该年轻人上嘛!
  他就是个大夫啊,平日给人看病抓药脏点累点无所谓,但这种事?根本不对口嘛!
  度蓝桦沉默片刻,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口罩,还顺手往上面喷了点花露水,用力塞到宋大夫手中,“杨小水……还活着呢。”
  再怎么说也是重要的嫌疑犯和人证,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雁白鸣把人**解剖了吧?
  稍后肖明成也闻讯赶来,得知大体情况后表情一瞬间变了好几变,相当精彩。
  度蓝桦跟他在游廊下排排坐,一边扇风一边天马行空的假想起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肖明成:“……你想法确实挺多的。”
  怎么什么都能想?
  度蓝桦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笑道:“难不成你没想到?”
  都是成年男女了,对床笫之事并不陌生,遇见杨小水这种情况,不往那方面想就怪了。
  想不想是一回事,当众讨论又是另一回事,肖明成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别闹。”
  度蓝桦知道他脸皮儿薄,也不继续逗了,“你那头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肖明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上略有些疲惫,“差不多了。”
  现在是和平时期,最重要的就是粮食,所以肖明成也还是将粮食增产放在首要位置。只是云汇府的自然条件跟平山县差别很大,并不能完全套用以前的经验。
  好在种地这种事情也算某种意义上的一通百通,只要详细了解了当地情况后,再具体分析、另拟计划就是了。
  这段时间肖明成一直在研究历朝历代云汇府的种植记录,又详细分析了本地人文水土,暂时定下来一个新的种植计划,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实地考察。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远比平山县还炽热的日头,自我调侃道:“想必要不了多久,风干酱油鸡又要横空出世了。”
  云汇府更靠南,日照时间和强度也比平山县更强,晒起来……想必也会更黑。
  度蓝桦噗嗤一笑,“我就喜欢风干酱油鸡。”
  她只需要干想干的事就好,腻味了随时可以撂挑子,但肖明成不行。她时常会对对方源源不断的精力和强大的意志力感到震惊,分明是个书生,年纪也不算大,但不管堆起来的事情有多么繁杂多么棘手,他似乎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解决办法。
  不论春夏秋冬,除了放假,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洗漱后花一个小时读书练字,用过早饭后打一段五禽戏,之后去办公。
  中午十二点吃午饭,饭后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然后一直工作到傍晚六点下衙,饭后还要腾出两小时处理公务、读书练字、考核孩子作业……
  已经这么忙了,可最近他竟然还能努力挤出来约莫半小时,跟着孙青山锻炼体魄。【显然,黑水镇公主抱失败的事情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他就像一台设定了程序的精密机器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不出错,简直比度蓝桦的那块金怀表还要精确。
  度蓝桦最佩服的就是有着超强自控力和计划性的人,显然肖明成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据管家周伯交代,在遇到度蓝桦之前,肖明成工作起来更玩命,因为当年的他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娱乐,生活中也没有能说的话上的人,只能拿工作和读书当消遣。
  冯三就在不远处,虽然并不想听墙角,但院子统共就这么大,还是有只言片语落入耳中。
  他有些疑惑地望了望天,心道莫不是大人和夫人还不清楚云汇府的天气?在这种地方想要做风干物可不容易。
  自从戴了眼镜之后,冯三的眼睛就显得格外大,里面稍微有点疑惑就很明显,度蓝桦无意中往那头扫了眼,差点又笑出来。
  低头跟肖明成咬耳朵,逗得肖明成也是忍俊不禁。
  两人正嘀嘀咕咕说小话时,宋大夫终于从里面走出来,瞧着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度蓝桦有点心虚,赶紧殷勤地扶着技术人员坐下,又亲自倒了凉茶,“您受累!”
  宋大夫用力剜了她一眼,咕嘟嘟灌了一大杯茶,憋了半天,丢出来一句,“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如此荒唐、荒谬之事!凶手真的太过分了!”
  肖明成:“……”
  冯三:“……”
  度蓝桦干咳一声,再次实时提醒,“那什么,杨小水还没死呢,所以只能说罪犯,不好说凶手吧……”
  宋大夫用力瞪了她一眼:就你长嘴了?
  度蓝桦乖乖闭嘴,乖乖坐回肖明成身边,做了个“您请”的手势。
  据他从一个大夫的专业角度检查发现,杨小水浑身上下满是伤痕淤青,大部分的成因都非常暧昧,前胸后背、腰腹和传宗接代的家伙事儿尤为严重。
  最令人发指的还是后者,损伤严重,因为没有及时医治,导致他本人也在微微低热。
  最近天气这样闷热潮湿,对伤口恢复十分不利,而且看上去罪犯根本没给杨小水留出专门的恢复时间,也没上药。如果不是发现及时,后期炎症再严重一点,可能就只能切除保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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