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雪里——长安烟火
时间:2021-01-04 09:44:36

  “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何为安立即解释道,不论男孩女孩,妻子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再也不会离开自己了。
  明蓁这一次怀孕全府上下最为紧张的就是何为安了,他先是一连告了三日的假,整天陪在明蓁身后,在事情实在推脱不开时才重新去了吏部,而他不在府中时则交代阿七寸步不离的要守在夫人院中,若是夫人要出去那也必须跟在身后。
  明蓁看着自己身后新增的一条小尾巴,觉得何为安是紧张过头了,虽无可奈何,却也没把人赶走。
  这一日傍晚当大人回府后,跟了夫人一整日的阿七回房歇息了,在看到桌上的那封信后,想了半天把它放在了枕头下面,闭眼假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从床上坐了起来,把信从枕头下抽出塞入怀中,在还一丝微弱光线时出了何府。
  到了乐坊街的一处宅院门前,抬起手正要敲门时,又停了下来,想起怀中的信,阿七一咬牙在门上拍了几下,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跟着侍女来到院内的一间房门前,侍女轻掀门帘让他进去,阿七紧张的握了握拳,而后踏进了房中。
  屋里暖意融融,看着那僵硬的站在屋子正中不肯过来的人,扶桑轻笑出了声,从罗汉床上下去走至他面前,低声叹道:“我还以为你也不愿再见我了呢?”
  阿七看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心不可控制的越跳越快,他定了下差点被她扰乱了的心神后,拿出怀中那封信,放在边上的桌子上,“你以后不要再让人给我送信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我知道你接近我不过是想从我这里知道大人的消息。”
  看着那封没被打开过的信,扶桑缓缓拿了起来,“你既知道,那这次为何还要来呢?”
  阿七看了眼扶桑后,忍不住劝解道:“你明知大人对你无意,为何非要执着于此。”
  扶桑听完他的话,突然笑了起来,反问:“那你呢?明知我的意图却还是瞒着你家大人一而再的来见我。”
  “我……”阿七被她问的语塞,而后道:“我们相识一场,我只是不想你再执迷不悟下去,大人和夫人绝不像外面传的那样,而且现在夫人怀孕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只会越来越好,你不会有任何的机会,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吧。”
  扶桑脸上的笑,在听见贺明蓁怀孕的那一刻有些崩了,她攥紧手中的帕子,没想到这个时候贺明蓁竟然怀孕了,还真是连上天都在帮她,本以为闹得那么凶,两人难再有好结果的。
  阿七说完看着刚才还巧笑嫣然的人一下就陷入了沉默,眼中的心疼一闪而过,终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才走到院中的阿七,听着身后房间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瓷器落地的声响,脚步顿了顿而后快步离开了这个他决心以后再也不会踏足的院子。
  房间内看着那满地碎瓷片,扶桑眼中的怨毒越来越重,口中的银牙被她咬得吱吱作响,凭什么?
  她扶桑得不到的人,贺明蓁也休想!
  ……
  二月初,这天夜里何为安和妻子正准备歇息时,阿七突然来了,明蓁只听见他们二人在门口嘀咕了一会儿,具体说什么隔的太远她也没听清楚。
  阿七走后,何为安关上房门,回床上时看着妻子有些欲言又止,明蓁见他这个样子不解的问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何为安抓着她的手,而后缓缓开口:“年年你先别急,刚才收到消息,说岳父今日回府中时不慎摔了一跤,磕到了头,现在还昏迷不醒。”
  “什么?”
  明蓁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就要下床,何为安忙拦住了她,“年年现在已经宵禁了,这天黑路滑的你还怀着身孕,我们明日再去。”
  “贺家那边之所以没让人来通知,定也是怕你担心,也许现在已经好些了呢?”何为安努力劝着她,这黑灯瞎火的他怎么能让她出去,但这种事他又不能瞒着她。
  想到自己的身子,明蓁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夜色,早已过了宵禁时间,现在出去不仅夜路难走,且还要面对城中的守卫十分麻烦。
  可父亲那边她又实在难以放心下来,就这样担忧的熬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明蓁与何为安同时起来了。
  昨夜何为安说让她等他早朝回来再一起回贺家,可她担忧了一夜,现在好不容易见天亮了,更是一刻也等不了了,她看着何为安道:“为安,我实在是担心父亲,要不我自己一个人先回去,也没隔多远,不会有事的。”
  何为安见妻子眼底那一圈淡淡的青色,知道她担忧了一夜,可偏生今日圣上召内阁议事,他走不开,想着就隔了几条街,且又是白日了,他点了点道:“行,那让阿七和你一起去,多带些护卫,我忙完直接去贺家接你我们再一起回。”
  “好。”明蓁满口答应。
  何为安刚走没多久,明蓁也收拾好了,让阿七套了马车,便往家中赶去。
  清晨,早市的街道
  上已渐渐热闹了起来,街上的行人不少,她们的马车也走不快,好在就隔的不远,就在即将转过最后一条街道快到贺家时,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明蓁见车停了,正欲开口问阿七怎么回事,却在这时听见一声有些熟悉的惊呼声,她轻轻掀开车帘子,看着车前不远处那里围了好几人,正中的人正是她半年前只见过两面却映象深刻的扶桑姑娘。
  此时的扶桑好像是被那几个泼皮无赖给缠上了,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却无一人制止,那几人似乎知道她是如意楼的姑娘,话越说越难听,眼看就要拉着扶桑进后面的巷子内了,阿七紧握着拳头,手上的青筋暴起。
  明蓁见他如此紧张关切的样子,想起扶桑之前说她给何为安做了几年的事,想来阿七和她定也是相熟的,可阿七脸上的模样看着却不只是相熟那么简单。
  “你很担心她?”明蓁问阿七。
  “夫人,我……”阿七看着扶桑被那几人欺辱得孤弱无助的样子,竭力的在忍耐自己。
  “担心就去吧,她们不走一直挡在路上,我们也走不了,他们人多,你带几个人去快处理好就行。”明蓁看着他吩咐道,阿七紧张扶桑的样子都写在了脸上,若不是因顾忌自己,怕是早就上前去救人了。
  “多谢夫人,我马上就回来。”
  得到夫人的准许后,阿七立即下了马车带了几个随行护卫追上前去拦一直拉扯着扶桑的那几个泼皮。
  在刚和那几人交上手的一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声,阿七惊觉不对,立刻回头却见留在夫人马车旁的那两名护卫皆倒在地,而马车前头一个陌生男子正架着马车疯狂的向另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路上行人躲闪不及时,好几人被马车刮到在地,马车却丝毫未减速,阿七想带人去追时,却被刚才那几个围着扶桑的人死死缠住。
  而方才还一副被人□□至泫然欲泣可怜无助的扶桑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第62章 
  疾驰而去的马车内, 雨霏雨霏慌张不安的护着小姐,变故来的太突然,她们此刻都慌了神,偏生小姐怀着孩子, 她们压根就不敢去拉前面那个驾车的人, 唯恐一个不慎马车翻了, 伤到小姐。
  驾车那人转过街头立即入了一条小巷,没过多久,车停了下来,还未等她们扶稳,一人掀开帘子, 看着明蓁嫣然一笑,“何夫人, 我们又见面了。”
  明蓁看着前不久还可怜无助的人此刻截然不同的样子, 知道自己是被她设计了, 她努力平息着自己内心的紧张, 镇定道:“你是为何为安而来的?”
  扶桑一笑, “夫人既知晓我意, 还请自己下马车,随我去个地方, 我无意伤及无辜。”
  扶桑说着冷眼看着紧紧拉住贺明蓁的那俩个丫头。
  看着小巷内的那些人, 明蓁知道自己逃不过了,顾念着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她拉开了雨霏雨雪的手, 对她们摇了摇头, 示意她们不要轻举妄动, 而后自己下了马车。
  明蓁才一下马车, 刚才那个驾车人拿着一根绳子就钻进了车厢,只听雨雪一声惊呼,而后车厢就没了动静,那人很快又出来了。
  明蓁早在看着那人进车厢时,脚步就动了下,想上前去看却被扶桑拦住了,“夫人别担心,只是让她们昏过去了而已。”说罢她指了指停在边上的另一架马车,“夫人请吧。”
  见明蓁不肯动,扶桑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威胁道:“夫人若是不想腹中的孩子受苦,最好乖乖配合,别想着拖延时间,毕竟我不是很喜欢你肚子里面的孩子呢?”
  她的话一下让明蓁慌了神,她怀孕的事目前只有家中人知道,身边除了雨霏雨雪和阿七知道外,府中普通下人都还不知道,因为还未满三月,母亲特意交代了先不要声张,她不知道这个扶桑又是如何知道自己怀了孩子的?
  明蓁无奈的上了另一辆马车,才刚坐下扶桑也上来了,坐在她边上,马上很快缓缓动了起来。
  这次马车走的很平缓,走了约摸两刻钟的时候,马车被人拦停了,听着外面盘查的声音,明蓁知道到了城门口,心下微动,腰上却被一个尖锐的东西顶着,扶桑在她耳边低声道:“夫人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毕竟我的命可没夫人这么值钱。”
  待马车出了城门口后,速度又快了起来,好在走的应该是官道,是以并不怎么颠簸。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明蓁被带进了一个颇为雅致的别苑中。
  湖心亭上 ,扶桑斟了一杯热茶给明蓁,见她不动,扶桑又给自己到了一杯,端起杯盏慢慢品着,而后看着明蓁笑着开口道:“夫人猜一猜这一次,何大人又会怎么选择呢?”
  “你想拿我威胁何为安?”知晓她的意图后,明蓁不解的看着她,“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夫人出身名门,在家父母疼爱,出嫁夫君敬重,一生过的顺遂,想来是没体会过求而不得的苦吧。”
  “我八岁之前因为是个女孩,在家常被父母打骂,八岁之时又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卖到了青楼,而后学习各种讨好男人的技艺,稍微做的不好就要遭受打骂。”扶桑望着湖面渐渐出神,回想起过去,她秀气的眉蹙了起来。
  “我出阁那日是我遇见何为安的第一次,那时他还只是个普通的府学学生,后来他步步高升,而我也在家乡成了名妓,我常听客人和我说起上京的富贵繁华,可他却是唯一一个说要带我来上京的人。”
  说到这儿扶桑蹙着的眉散开了,面上重新又带了笑,“后来当我得到了我以前梦寐以求荣华富贵,可我发现其实也就那样,那些客人表面追捧我,可心中又有几个能把我这样出身的当成人看了?”
  扶桑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看了明蓁好半响后,缓缓又开口:“只有大人每次看我时,从来没有那些人眼里令人作呕的目光,慢慢的我就对他上了心,他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动了心的男人。”
  扶桑的目光落在明蓁的脸上,忽然紧紧皱着眉,“是你,凭什么我和你都是他利用的工具,而我被利用完就要被他一脚踹开,你却能安安生生的做何夫人,我不甘心,既然我不好过,那你们也别想好过。”
  见她说着说着突然就变了脸色,明蓁不敢再激怒她,面色平静道:“你既知他当初娶我就是为了利用我,如今还拿我去威胁他,岂不是没用。”
  “以前或许是没用,但现在我也不知道了。”扶桑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看着明蓁,“我让人给他留了信,要他孤身来此,你猜他愿不愿意为了你而不顾自身安危呢?”
  “你什么意思?”明蓁此时猜不透扶桑究竟想做什么。
  “夫人莫不是单纯过头了,以为我只是想请你们夫妻来喝茶的?”扶桑转头望着院中的一处阁楼,幽幽道:“夫人可知大白日在城中当街绑人,再顺利把你带出城中需要多少人手和便利不,难不成夫人觉得我有这般通天的能力?”
  明蓁的面色霎时就变了,她顺着扶桑的目光看去,远处的阁楼上似乎传出阵阵细微的丝竹之乐声,方才她一心都在扶桑身上,压根就没注意到。
  扶桑看着明蓁变的苍白的脸,满意的笑了,“今日何为安来了,那你们就一家三口共赴黄泉,若是没来,那我也会亲自送你上路,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走的有半点痛苦的。”
  她的话让明蓁立刻遍体生凉,寒意席卷全身,她没有想到扶桑竟然会这么恨她和何为安。
  忽然明蓁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看向扶桑,“我爹的事也是你做的?”
  “夫人这时才反应过来,迟了些。”
  明蓁的手在袖中死死攥着,这一刻她脑海里不知为何忽然浮现了那一年她和何为安上元初见他笑着把灯给明博时的那一幕,这一瞬间她才知道原来她已经不在乎他最初是不是骗自己的了,她只想要他好好的,她宁愿他一直都是在骗自己,她不想他来。
  时间慢慢过去,就在她祈祷着何为安不要来时,一名婢女沿着湖边小径匆匆走来,对着扶桑道:“姑娘,客到了。”
  扶桑站了起来,看着明蓁而后目光又落到她肚子上,“你说我是该恭喜你了,还是该替你惋惜了?”
  明蓁被扶桑带到了园中的那座阁楼的大堂内,她看见了上首坐着的人正悠悠喝着茶,扶桑挟持着她走到了那人身后。
  不一会儿,何为安被人带了上来,在看见明蓁那一刻何为安明显松了口气,自他在宫门口看到阿七后,直到此时,这一路的担惊受怕在见到她毫发无损后,那颗心仿佛才重新恢复了跳动。
  虽知道在自己来之前她不会有性命危险,但妻子怀着身孕,若是一个不小心再伤到了孩子,他不敢想象妻子会怎样。
  “看来传言果然不可信,扶桑说何大人会因妻子前来孤身冒险,本王本来还不信,没想到何大人竟还真是个痴情的。”萧豫看着何为安一副颇为可惜的样子。
  他话音刚落,一婢女端着一个漆金木质托盘走到何为安面前,
  托盘上摆着一个白瓷酒杯,里面盛着的透明液体随着婢女的步伐轻轻晃动着。
  “何大人请吧。”萧豫挑眉看着他,嘴角微勾。
  何为安目光紧紧落在明蓁身上,右手微动,缓缓抬了起来,还未碰到酒杯,明蓁使劲想摆脱拦在自己身前的人,急忙喊道:“夫君别喝!”
  萧豫看着明蓁奋力挣扎的样子,面上的趣意更甚了,“何大人你夫人如此担忧你,你若是不愿意喝,让你夫人效劳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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