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面和鱼。
留了点新鲜的，剩下的几斤则准备做鱼丸吃。
所以早上起的很早，就开始忙活了。
元归也一大早过来了，抱着一箱子的东西。然后往家里放。
红酒，各种肉类。还有一些干果瓜子。
苏青玉惊讶的看着，“你弄这么多东西来了？”
元归笑着挽起袖子，“我也没经验，请人准备的。”
他笑着过来，问苏青玉准备做什么吃的。
苏青玉说准备做鱼丸，煮火锅吃。
元归看了一眼，就道，“那我切点牛肉。”
苏青玉点点头。
回头一看，元归也把围裙给围上了，还带着袖套。这会儿完全没有一点点精致的富N代形象，倒是十分的居家。
她微微一愣，继续低头切鱼块。
两人一起合作，中午桌上就摆满了各种食材。火锅底料一烧开，就冒着一股子香味。
坐在桌子边上，元归就开了一瓶酒，倒满了。
两人碰了一下，轻轻喝了一口红酒，苏青玉道，“托你的福，今年这个年过得很丰盛。”
如果她一个人，估计就煮点鱼头火锅了，鱼丸她都不做，毕竟一个人吃饭，能简单就简单。
元归也笑了，“托你的福，我过了第一个春节。”
苏青玉惊讶的看他。
“你们家以前不过这节？”
“也过，只不过没人和我过。”元归道。
苏青玉想起了他对元老爷子的态度，两人确实不怎么亲的样子。估计这里面有故事。
她又想起自己，也就理解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笑着道，“不管怎么样，今天这个春节，咱们好好过。吃好喝好。来年都红红火火的。来，开吃开吃，这么多菜别浪费了。”
两人就着一锅肉，喝掉了一瓶红酒。
吃饱喝足，又一起贴了对联和窗花。对联是苏青玉自己写的，字写的当然比不上大师傅，但是好歹也能看。虽然街上也有卖的，可苏青玉觉得自己写的对联，更有意思。
亲手写下自己对未来的期盼，每天看着，才能提醒自己。
她写对联的时候，元归就打开了收音机。
一般这种时候他是要打开留声机的，放一张唱片的，这会儿没这条件。好在春节时期，收音机里各个频道都放着喜气洋洋的音乐。收听着里面喜悦热闹的声音，年味十足。
下午两人哪里也没去，在家里揉面包饺子。
这种时候元归就帮不上忙了，他还真没干过这种事儿。
苏青玉教了他几遍，他才开始慢吞吞的包起来。而且因为要求太高，效率极低。苏青玉包五六个了，他才能包一个。
但是包的确实比苏青玉要好看一些。
要是换做以前，他绝对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拿出宝贵的时间来做饭。
有这做一顿饭的时间，他可以赚到足够的钱，请一位名厨来为自己做任何好吃的料理。
但是现在，他觉得请厨师做饭和自己做饭也是有区别的。
比如这种年夜饭，自己做起来，才觉得更有意义。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远比赚钱，更有意思的事情。这些年节，过起来也特别有意思。
难怪大家都喜欢过年过节。
苏青玉没这么多体会，她就觉得元归是不是有强迫症，饺子的边边角角非得压的整整齐齐的。
苏青玉觉得，要是光靠他一个人包，可能包到明天早上才能吃到了。
她手底下速度更快，包了好些个，然后趁着元归不注意，包了一枚水果软糖在里面。
光是包饺子，就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天黑了，直接下了锅。
饺子上了桌子，苏青玉去放了鞭炮，和着其他人家的鞭炮一起，噼里啪啦的，热闹极了。
回头一看，元归正看着她笑。
苏青玉道，“你没见过放鞭炮？”
元归道，“见过，只是头一次发现这么有意思。”
苏青玉顿时有些同情他的童年，她小时候好歹还体验过摔鞭炮的乐趣。
然后又想起来，自己同情人家没摔过鞭炮，可能他还要同情自己从小没吃过巧克力糖。
顿时就觉得没啥好同情了。
在外面一片鞭炮声中，两人开始吃饺子。
苏青玉吃的时候就很注意，每一个饺子都仔细品味。
一碗吃完之后还疑惑。
元归问道，“怎么了？”
苏青玉看向他，“你有没有吃到一颗比较特别的饺子。”
元归问道，“是不是甜甜的，有点水果软糖，味道怪怪的。”
苏青玉道，“你吃到了，我就说了，我记得那只饺子是下了锅的。恭喜你了，你中彩头了，来年一定万事如意发大财。”
她赶紧送上吉利话祝福语。
这是以前过年养成的习惯。因为她很不幸运，每年都没吃到过，说祝福话都是她给别人说。没想到两人一起吃，她竟然都没吃到！
元归这才恍然，“原来这是好运的意思吗？”
苏青玉点头，“本来是包钱的，但是我觉得糖还是比较好。”
元归眼睛亮亮的，“真能万事如意吗？什么都可以？”
他看着苏青玉，问的有些期待。
苏青玉一愣，来了来了，这是要来了？
本着这种事儿不能逃避，苏青玉坦然以对，准备今天这个除夕夜，就把事儿解决了。
她认真道，“这几天你都看到了吗？咱们生活的环境，想法，目标，差距很大。就比如今天过年，你如果在家里，你可以吃到大厨做的丰盛的年夜饭，可以在有暖气的房间里面舒服的看着书，看着电视节目。不用在这里听收音机。”
见元归要说话，苏青玉道，“你可能会说，你能适应。但是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的。我未来，会一直做扶贫致富工作，我去的地方，都会很艰苦。哪怕有一天我升上去了，我也不可能一直坐在城里的办公室里，我也会经常走基层。一年两年……时间会磨灭很多东西的。”
她十分严肃的看着元归，“感情和婚姻，它有时候是不能混为一谈。”
“所以，你对我有感情吗？”元归眉眼温和的看着她。
苏青玉：“……我是在和你说认真的。”
元归温柔的笑了，“我也在说认真的。你说这么多，但是你没说你讨厌我。”
苏青玉道，“因为我要委婉点。作为朋友，我当然不会讨厌你。但是如果处对象，我就要考虑合不合适。就和我们合作一样，双方对对方提出的条件是否满意。”
“那作为朋友，你能不能相信我。你问我这两天看到了吗？我看到了，看到你更完整的一面。你坚强善良，有一颗温暖的心。你心存大爱，我有时候都觉得你在发光。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很多很多珍贵的品质，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放弃了，我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一个苏青玉了。”
第299章
“……”
苏青玉被他一番话说的愣住了。还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有这么好吗？
这不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你……现在还算清醒吗？”
苏青玉仔细问道。
元归笑了，“没有别现在更加清醒的时候了。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可靠吗？”
苏青玉摆手，“不，我是担心你感情用事。我们都是成年人，而且我自认为我们也算聪明。所以考虑问题，我们要更加全面。”
说实在的，她说的这么清醒，其实心里也有点慌了。
感觉事儿有些不受控制，和她想的不一样。
原本以为两人都是成年人，也都算理智的类型，说开了之后，也就算了。
可她真没想到，元归眼里，她这么好。
元归道，“苏青玉，我比你考虑的更加全面。你之前说了你的择偶标准，那我也说说我的。”
苏青玉神色认真的听。
“我的择偶标准就是你。”
苏青玉：“……”
元归认真道，“我原本是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因为很多缘故，我并没有考虑过成家的事情。你出现之后，我才有了这个打算，然后才知道，原来，我理想中的伴侣是这样的。我越了解你，我心目中伴侣的形象也越来越清晰。”
“……”
饶是苏青玉准备铁石心肠了，这会儿也有些经受不住考验了。
她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捏了捏。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打着哈哈道，“这，你这还挺会甜言蜜语啊。”
元归道，“我并不擅长甜言蜜语，我也不曾说过。但是我愿意对你说。我保证，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心话。”
苏青玉：“……”
她觉得有些撑不住了，拿起桌上的红酒，倒在杯子里喝了一杯，壮壮胆。
“你想这么多，你就没想过，未来我们要是真的成了，怎么生活吗？我知道你很有钱，但是很多事情是你的钱没法解决的。比如说，我和现在这样，常年累月的在外，可能一年见不到几次面。你受得了？”
元归笑了，“那我也问你，我工作繁忙，长年累月没办法陪伴你，你会和我计较吗？”
苏青玉：“……”
元归笃定道，“你不会。”
苏青玉道，“我是以己度人。”
“那你又为什么觉得我不会，苏青玉，你对我的人品这样不信任吗？你能为了你的信念排除万难，坚持到底。你为什么会怀疑，我不能为了我的信念，坚持到底？”
苏青玉哑口无言，甚至因为他浓烈的感情，有些不知所措。
“苏青玉，你心里的那些担忧，在我看来根本不存在。你所谓的吃苦，对我来说很珍贵。我很喜欢和你一起过年，在这种贫穷地方，哪怕一起做鱼丸，包饺子，我也很开心。哪怕是一起走基层，去看望那些社员，我也觉得很开心，因为每一条路，我们都是一起走的。从县城走到公社的那几个小时，我很开心，很期待，因为我知道，我离你越来越近。”
“我一个人，走了二十多年的路。一个人，面对一整桌的山珍海味过了二十多个春节。你认为我应该过的那些生活，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快乐。你还要坚持，让我继续一个人走路，过年吗？”
元归朝她伸手，“你总是只考虑别人。连拒绝人的理由都是怕别人吃亏了。都不考虑你自己。你现在考虑一下，找我不吃亏，我不需要你照顾，也不需要你时刻陪伴，只需要知道你在哪里，并且属于我。”
苏青玉睁着眼睛看着他的手，心口怦怦跳，她觉得，这可能是她一生……应该是两辈子来，接受到的最诱人的糖衣炮弹了。
她忍不住伸出手，有些犹豫的看向元归。
元归微笑着等她，他笑的那样温柔好看，似乎只要她接受，未来就会幸福。
她何尝不是一个人走了好多年。
不是也渴望，有那么一个人，可以长久的陪伴她。不会中途离开吗？
而且感受着眼前这个人的感情，她也想着，如果拒绝，未来是否还会碰到一个人，对她有这样浓烈的感情。
她想着，苏青玉啊，你现在都有勇气去拒绝这样一份真情了，还害怕未来会失去吗？
苏青玉突然笑了，坚定的伸出手，没把手放在他的手心，而是将他的手握住。用自己比他小了一号手掌去握住他的手。
元归欣喜的看向她，眼眸生光。
苏青玉脸色微红，不知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她笑道，“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属于我的信念。但是我愿意接受你参与我的人生。我未来可能不会时刻陪伴你，但是我会让你知道，我在哪里。”
元归脸上紧张的笑容化开了，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灿烂的如同冬日的阳光，让苏青玉也忍不住笑。
两人笑了好一会儿，见他还没好，苏青玉问道，“还笑啊。”
元归道，“幸福来的太突然，情绪有些不受控制。”
二十多年，这是他最开心的时刻。
就好像贫穷的一无所有，突然一下子拥有了全世界的感觉。
他再次确认道，“你真的接受我了，愿意做我的妻子？”
苏青玉点头，然后问道，“不是女朋友吗？”
“可是你不是说过吗，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是耍流氓。”
苏青玉没想到他竟然现学现用了，本来是为了拒绝他的话，现在用自己身上来了。
不过她也不准备耍流氓。
既然恋爱，自然是抱着结婚去的。
要不然之前她也不会那么谨慎了。
不过现在想开了，倒是没有之前考虑的那么多了。既然接受，那就努力去经营。
她认真道，“元归同志，我们说好了。如果有一天发现不合适了，我们和平友好的提出来好吗？我不想一段感情到分开的时候，变得丑陋。”
元归道，“我认为不会有那么一天，但是我愿意答应你的任何要求。如果你不信任我，我愿意和你签订协议。”
苏青玉笑骂，“你还把这当成合作啊。”
元归笑道，“我是觉得你可能更重视合约精神。我也需要点保障。万一你明天一早起来，觉得自己今晚是喝多了呢？”
他说着看了眼被苏青玉喝干净的酒杯。还真有点担心。
苏青玉道，“那你明天早上可以看看。现在你该回去了。”
元归可舍不得现在就走。
他现在心里还有点儿不踏实，就是突然暴富之后，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没办法，被苏青玉明里暗里的拒绝，他知道，自己在苏青玉眼里并不是最合适的伴侣。
他还需要努力。于是站起来，“可能要等一会儿了，我还要收拾厨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