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后——蓝小岚ya
时间:2021-01-05 10:08:48

  黎浔:“我们老夫老妻了,不讲究这些场面上的也无妨。”
  颍川:……
  她跟黎浔实在是不算熟,如果说这是句玩笑,显然跟她面前来开就很不合适,并且黎浔现在这个一本正经的表情和语气……
  哪里像是开玩笑的?
  颍川是真的完全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一时不知如何接茬就略有尴尬的愣在那里。
  黎浔于是开门见山:“你平时都不爱进宫的,这会儿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哦。”颍川郡主定了定神,抬手招呼了自己的丫鬟过来。
  那丫鬟打开食盒的,她亲自从里面端出来两样点心摆在黎浔面前:“我也是闲着没事做,最近这几日学着人家下厨做糕点,拿了两样过来娘娘您尝尝?”
  书云本来今天也是陪着姬星野去的太上皇那,可是中途听到消息说姬珩今日抵京,怕黎浔这边有需要她帮手做些什么的就又跑回来了。
  这会儿她站在黎浔身后,眼见着颍川郡主端了点心出来,立刻就掩饰不住的紧张了一下。
  东西确实应该是颍川郡主亲手做的,因为单从外形上看……
  不太好直接点评。
  黎浔面上却是表情如常,伸手挑了一块品相相对好些的尝了。
  咬在嘴里,味道很一般,但是很明显没有御膳房那种刻板的精致,却能品出些家常味道。
  黎浔吃在嘴里觉得尚可,伸手去拿第二块的时候才又重新抬眸看了颍川一眼,“就专程过来给本宫送点心?”
  其实颍川是在她毫不犹豫伸手去拿第一块糕点的时候就愣在那了。
  她们俩的关系又不好,甚至她曾经还等于是纵容旁人为难过黎浔,就单冲着这一点——
  黎浔怀着孕的身子怎么敢随便吃她送来的糕点?
  黎浔的不按常理出牌完全是颍川所应付不来的,她就是略显骄纵了些,城府和心机都只算一般,而这种被人吊着不上不下的感觉她又很是烦躁恼怒。
  索性——
  心一横,也不再打哑谜,暗暗提了口气重新正色看向了黎浔道:“其实臣妹今日前来主要还是为了向皇后娘娘请罪的。”
  黎浔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盯着她:“哦?”
  表情,好整以暇。
  颍川身上的每一根弦都绷紧了,咬牙道:“两日前臣妹私下杀了一个人!”
  他们这些名门贵女千金小姐,就算惩处下人也都是不会亲自沾手的,省得连累名声,现在颍川义正辞严的当面说起这样的事就显然不是处置下人那么简单了。
  这回不仅是书云,年念也诧异起来,两个丫头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再看向颍川郡主时神情就转为戒备。
  颍川也是表情严肃,目不转睛的盯着黎浔。
  黎浔却是平静如初,她略想了下,开口:“骆雪?”
  颍川郡主倒抽一口凉气,眉头皱起,狐疑试探:“你知道?”
  黎浔莞尔:“猜的。”
  颍川郡主不信,表情神色都愈加防备起来。
  黎浔解释:“就刚刚。”
  见颍川还是一副防备至深的表情盯着自己,她索性就把话说透了:“本宫只是听说前几天晋阳姑母有带你去皇陵祭祖斋戒小住了几日。本宫的人缘虽然不好,但会一门心思想与我作对的人却也没两个。”
  颍川去皇陵的时间和她自供杀人的时间刚刚好,现在她来说起这事儿,黎浔大概就能猜到是个什么情况了。
  虽然这辈子他和褚思扬之间很早就断了,并且知道他们曾经有点关系的也就是黎褚两家的长辈和亲人,但是上辈子姬珩却是强抢逼着褚思扬退婚才把她娶进门的,她跟褚思扬随后然后没有交际了,但她是被褚家退婚之后才入的宫的事却不是秘密,那时全天下都知道。
  骆雪如果还不死心想要作祟,骆长霖不肯帮她她自己就肯定没办法从皇陵上下来,会拐弯抹角的去利用一个对自己有敌意的颍川并不足为奇。
  毕竟——
  颍川上辈子就为情杀人了,看起来也像是个偏激的疯子,受不得任何的刺激。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姬珩报平安的消息进京是在十多天以前,前几天晋阳长公主闲暇就想着去皇陵祭祖,谢过祖宗保佑,是带着颍川郡主一起去的。
  颍川郡主咬住了嘴唇,一时间眼中神色变幻不停,思绪烦乱。
  “你想问什么?”黎浔不是那种会回避问题的人,直接就当面与她说清楚。
  “你能猜到是她怂恿我来的,那就想必也猜到了她是如何嚼舌头的。”颍川道,“那你今天怎么还敢单独见我甚至还吃我给你的东西?”
  黎浔笑了笑,反问:“骆雪、本宫和郡马,我们三个人你会更相信谁又最不信谁?”
  颍川郡主虽然有点小骄纵,但她却真的不算偏激,也不傻,上辈子之所以走了极端确实是她那个郡马林承光太不是东西,将她伤得太狠了。
  至少——
  在黎浔心里就从来没把她当成无药可救的那种坏女孩。
  颍川此时的脸上略有愠色,要说她心里完全没介意也没多想那也是不可能的,既然黎浔把话摊开了说了,她也就索性破罐破摔:“如果我杀她就是为了杀人灭口呢?”
  “杀人灭口是真的吧?但同时也是为泄愤?”黎浔道,“也许你的确是多少有些信了她的话了,可是你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从你杀她的那一刻就已经说明你完全没中计了。而且……你也不敢公然找上门来杀我,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伤及我和我腹中孩儿的后果你都承担不起,就算你不为你自己,你会这么冷静的将你父母兄长的性命也都一起搭上吗?”
  前世颍川杀了林承光是因为林承光一个伯府庶子的身份于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而且林承光也确实是被她捉奸在床了,现在黎浔跟姬珩夫妻和睦恩爱好得很,她更是和褚思扬平时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哪怕曾经真的有过私情,也是在颍川之前的事了,除非颍川是个偏执的疯子,才会为了捕风捉影的这么一点消息就当即进宫来行刺当朝皇后。
  而且——
  从颍川进来的时候黎浔就也在暗中观察她了,这姑娘的眼中并无杀机,反而有些彷徨无助或者夹带着多多少少的怒气。
  她不是来杀人的,她只是心里有了一个坎儿,暂时过不去!
  颍川这两天心里确实很委屈也很难过,她也想过直接就这么过去了,但又确实压不住下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所以今天才索性心一横进宫来找了黎浔。
  被黎浔戳穿,她就咬着嘴唇,很倔强的也没个委屈要哭的意思。
  黎浔对人,从来都不会主动亲近,她只是也不会拒绝别人主动给予的善意罢了,所以这一刻即便能够明白颍川的委屈和痛苦,她也依旧还是稳稳的坐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心平气和的解释:“骆雪是因为和我有私仇,我大概能猜到她是和你说了些什么,但其中肯定有夸大的成分。既然你今天特意来问,那我便告诉你,前几年我刚进京时因为我叔父和你已故的公公是同袍战友,两家的长辈又觉得我与郡马年纪相配,两家的确是动过结亲的念头,但是你也知道,从我进京之后陛下就也经常来往我娘家的,所以我和郡马的事长辈们只是提了一次之后就作罢,不了了之了。”
  颍川是个好面子又要强的,黎浔这样解释,她联系当年旧事,虽然看不出不合理来,一时却是嘴硬,张了张嘴还想反驳。
  黎浔又道:“此事你当面跟郡马求证过吗?”
  颍川立刻被噎住了。
  她神色闪躲起来,明显变得忐忑和心虚起来。
  她想知道真相其实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当面问褚思扬的,可是——
  她没有!
  也说不清楚是不想还是不敢,但总之黎浔猜的没错,从始至终她是从没有哪一刻想过是要和褚思扬翻脸分道扬镳的。
  她喜欢爱慕他,他也体贴善待她,婚后的日子过得平淡而温馨。
  若不是有人跟她提起黎浔和褚思扬之间的“旧情”,她是心满意足于自己现在的日子的。
  黎浔瞧见她的表情就大概明白了她的想法。
  颍川郡主闷在那里不说话了。
  她等了片刻,只能是勉为其难先行打破沉默:“你今日过来寻我的事我会替你保密也不准她们给你往外传的。”
  说到底,颍川这还是想跟褚思扬好好的过下去的。
  黎浔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手指把她鬓角的一点乱发拨到耳后:“你自己的枕边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这个外人更清楚吧?他值不值得你为他摒弃偏见和流言蜚语,这也仅是你自己可以权衡决定的。颍川,人这一生,其实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的,遇到值得的人就好好珍惜,不要理会旁人的说法,只要是你现在心里觉得是值得的事,那就去做,毕竟……谁又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呢?”
  颍川郡主怔怔的望着她,觉得她是在说自己和褚思扬的事,但又觉得她可能只是有感而发在说她自己和姬珩……
  可是——
  黎浔还是有一句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她确实不想放弃和失去褚思扬的,不当面去问褚思扬,不是怕褚思扬会说出什么叫她难堪的实情来,而是她害怕一旦当面去质疑了,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就要起了隔阂。人的信任和感情都是很脆弱的东西,一旦有了瑕疵和裂痕,就再也无法弥补和修复了。
  说到底,骆雪说的再天花乱坠,她也从没信那女人是为了帮她的,真盼着她的好的,又何必编排她夫婿与别的女人的旧事来刺激她?但也确实,她就是被骆雪的胡说八道给气着了!
  现在跟黎浔把话说开了,虽然一时半刻的心情还未能平复如初,但好像已经没那么窒闷了。
  两人正在说话间,就听见院子外面的响动。
  姬珩走得太仓促,一脚绊在门槛上给狼狈的冲进了院子里。
  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全都鹌鹑似的使劲低着头,不敢吭声也不敢作死的上去扶。
  姬珩自己也恼怒的很,凭空踢腾了一下,抬头——
  就见黎浔和颍川两个站在屋子里目光齐刷刷的盯着他看。
  黎浔还真是在宫里?难道是被颍川拜访绊住了?但想想这俩女人也没这个交情啊……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就一边继续走了进来。
  “表哥。”颍川屈膝给他见礼。
  他敷衍的看了一眼,“你也在啊……”
  黎浔走上前去迎了他,伸手给他解披风,一边轻声的问:“身上可有伤?沐浴更衣还是我先给你瞧瞧?”
  姬珩总觉得她这反应平静过头了不太得劲,就很是心虚的一边观察她的脸色一边试探着更轻声的问:“生气了?”
  “没有……”黎浔笑了下,把解下的披风交给书云。
  回头又想起来这殿内还站着个颍川郡主。
  颍川郡主也不瞎,人家夫妻劫后余生再相见她自然识趣,当即又给两人见了礼:“颍川告退。”
  带着丫鬟便自行快步走了出去。
  姬珩是完全没工夫管她去留,就盯着他媳妇的脸色越看越觉得对方是在憋什么大招,可是这一次他理亏的太厉害,可不敢接这个招,当即就满脸讨好的先发制人,双臂圈住她在怀里,诚恳道:“要不……我去院里给你跪一个?你罚我两个时辰先出出气?”
  刚一脚跨出院门的颍川郡主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脚下踩偏从台阶上滚下去,等好险的稳住了身子,眼角的余光往后瞥了眼,嘴角还是忍不出的抽搐……
  这个没出息的,简直了,丢人!
  “走了!”没好气的咬咬牙,催促也是原地石化愣在那里的丫鬟。
  只想早点避开那个丢人现眼的皇帝表哥,也没等传肩舆,脚下步子走得飞快。
  丫鬟陪着她走了一段,见她脸上倒是不见再憋着气了,就试探着嗔了一句:“奴婢都说了陛下与皇后娘娘恩爱,哪有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需要追究,您瞧瞧今天这事儿弄的,也得亏是皇后娘娘还算大度。”
  颍川这会儿心情好,倒是没见怪,勾了下唇:“问过了,我安心。”
  就是在骆雪那个不怀好意的女人嘴里说出来也只是编排的黎浔和褚思扬早些时候的旧事,别的颍川不知道,但她可以确信自褚思扬和她成婚以后是绝对的一心一意待她的。陈年旧事了,她还想跟褚思扬继续过,也知道没必要去追究,可就是忍不住。现在当面跟黎浔把话说开了,也就出了气,这会儿怨气全消,心旷神怡。
  丫鬟也跟着松了口气,眼见着出宫还有一段路要走,就担忧的盯着她肚子看:“那要不奴婢给您叫个肩舆代步吧?您现在可别累着。”
  “没事。”颍川道。
  她的人生大好,一切的美好也都才刚刚起步,确实不应该被别人硬推过来的阴霾遮住!
  出了宫,丫鬟本想吩咐车夫直接回府的,她却让转了个方向去翰林院。
  丫鬟不解,问起。
  她也珍惜的抚摸着自己的尚且平平的肚子缓缓的笑开了:“这个消息我要第一个告诉他,我自己,亲口告诉他。”
  一段感情,两个人的人生,想要安稳顺遂的走下去不能只靠着哪一个人,是要双方互相的妥协让步,一起经营的。
  她就是心仪于她的夫君,想和他长长久久的做夫妻,发自内心的是想与他分享所有的幸福与喜悦的……
  此时的宫里。
  黎浔到底也是没发火,解开姬珩的衣裳查看,确定就只有几处已经结痂和愈合的差不多的旧伤了就让俩丫头去打洗澡水来。
  姬珩从进殿到这会儿几乎是大气不敢喘的,见她要转身去给自己找衣裳,就将她圈入怀中拥住了,拧着眉,表情认真的试着与她解释:“不是我不尽早与你报平安,确实是当时在草原上走失了,摸索了有半个多月才找到路绕出来。阿浔,我没有轻慢和敷衍你的意思……”
  “我知道。”黎浔迎着他的视线,没有闪避也没有不耐烦,她表情亦是认真,情感也是真挚的,“我不是跟你在置气,只是觉得你能平安回来了就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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