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后——蓝小岚ya
时间:2021-01-05 10:08:48

  姬珩这会儿脸上的表情绝对称不上是善良,沉默着斟酌了片刻,道:“马上去查一下骆家,尤其是骆雪这近一两个之内的行踪举动,越详细越好。”
  说完,重新靠回车厢上,摆了摆手。
  战风察觉到他这情绪不对,压根不敢招惹,小心翼翼的关上了车门命车夫打道回府。
  因为年后骆雪并不是一直呆在骆府的,探子打听消息出城核实需要时间,等战风把各路消息整理好带给姬珩已经是两日之后。
  姬珩这两天也只是按部就班的去工部做了一点姬璎交代给他的差事,然后找机会去东宫晃了一圈,为的——
  自然也是从姬璎那里套话,问了一点骆雪的事。
  在这种私事和琐事上,姬璎对他还是不怎么设防避嫌的,加上骆璟良和骆雪的态度确实也折腾得很,所以虽然说得不多也是难免对姬珩倒了苦水。
  这会儿战风也把自己这边打探到的消息都带了过来:“年关的宫宴过后骆大小姐一共和太子殿下私会了三次,都是她带着贴身丫鬟乔装了去景苑,其中最后一次是在太子南下公干的前夜,那晚情况特殊,两人应该只是碰了个面,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就散了。太子殿下离京之后,骆府上下也没什么异动,不过二月初那几天听说骆大小姐感染风寒,病了几天。”
  “具体是哪几天?”姬珩忍不住出声询问。
  战风也不是很确定:“不是很清楚,应该是龙头节前后,那两天倒春寒,天气大冷,但据说她应该是病得挺严重的,有三五日没出过房门。”
  “没请大夫?”姬珩了然。
  但也仅是问而已,骆雪那时候就已经身怀六甲,除非她是找了可靠的大夫过去给她打胎的,否则哪怕是真的风寒了也必是不敢随便请大夫的。
  因为没请大夫,所以骆家的下人才会印象模糊,不确定她究竟是哪几天病的。
  “没请。”战风道,继续往下说:“后来初八那天骆夫人就叫人准备了车马送骆大小姐去城外的庄子上小住了,探子打听,是骆大小姐自己的意思,说家里嘈杂,她去庄子上图个清静好养病。然后她那一走半个多月,是到太子妃寿辰的前两天才回的京城。”
  姬珩琢磨着这些话,一时没做声。
  战风看了他一眼,又补充:“不过她出城之后应该并非一直呆在骆家的那个田庄上的。”
  “嗯?”姬珩这就来了兴致,不免抬头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战风道:“城外的田庄附近本来就少人口,加上时间过去得有些久了,想必那骆大小姐主仆也是有刻意掩饰过行踪,虽然明面上骆家的下人都道她是一直住在庄子上的,并且深居简出一直在养病,但是探子探访时也摸索出一些蛛丝马迹,初十到十四那几天,就连青稞都没在人前露面,每日里是两个二等丫头守门,往房里送饭菜和收拾屋子的。对外说的是那两日骆大小姐的病情严重了些,要静养,而等过了几日她再露面时也确实看上去是更加虚弱,病情也严重了不少的。如果照黎二姑娘所言,她引产滑胎应该就是在那几日。只是不知道所谓的闭门不出究竟只是因为意外滑胎而做的掩饰,还是……根本就是事先安排好了障眼法,寻了僻静的去处自主拿掉了孩子的。”
  落胎对女子而言是一件极痛苦的事,骆雪就是再要强再能忍,也不可能全无动静的就把孩子给拿了,所以战风猜测她那其间应该根本就没在那个庄子上。
  黎浔说骆雪的脉象显示她上个月刚小产过,而姬珩从姬璎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却是骆雪自称以前全是为试探姬璎的真心才胡乱编排的,她根本就不曾怀孕。
  姬珩自然是信黎浔的,因为他也知道正常情况来说骆雪这时候确实应该是怀着身孕的,而战风也选择相信黎浔……
  则是因为黎浔没必要撒这样的谎。
  姬珩站在窗前,手指按压在窗台上,指腹摩挲了好一会儿,表情看上去有点高深莫测。
  战风紧张兮兮的盯着他的侧脸,防他有后续的吩咐。
  结果半晌,姬珩才回转了视线问他:“黎家在置办产业,本王之前不是让十九去挑了一些合适的吗?”
  战风:……
  我的亲祖宗,咱们这说正事儿呢,你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
  跑偏也不带这么厉害的!
  于是一个时辰之后年十九就带着厚厚的一打铺面和城郊田地的资料客客气气的去了黎府登门拜访。
  当时正赶上午饭的点儿。
  两个男孩子白天去书院,中午是不回来的,季氏刚带着黎浔姐妹三个一起用了午饭,饭桌还没撤下去,门房的人就诚惶诚恐的跑进来禀报:“夫人,信王府的年大管事求见。”
  一屋子女眷都不免一愣,季氏都懵了:“信王府?”
  黎珺在京的时候姬珩是登门过两次,虽然他说黎云泽和黎浔兄妹对他有救命之恩,可该谢的也当面谢过了,谢礼也都送了不老少,这事儿也算圆满的过去了,现如今家里的爷们儿都已离京,王府的人还主动登门是能有什么事?
  “信王府的人吗?他们来做什么?父亲和大哥都已经离京了啊。”本来正在和黎浔拉着手说悄悄话的黎渃立刻来了兴致,跳起来蹭到季氏的身边。
  季氏虽然心里没底,可王府来人她是不能怠慢的,于是也赶紧冷静下来对黎浔姐妹几个道:“我去看看,你们几个吃好了就各自回房歇着吧。”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整理着衣裙快步往院子外面走,边走边低声问门房:“有仔细招待来人吗?”
  “管家亲自招待,已经请去厅上喝茶了。”
  ……
  黎浅向来不怎么关心旁的事,叫了丫鬟进来收拾桌子。
  “大姐姐,这里你忙吧,我和二姐姐先回她那边歇午觉了。”黎渃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脆生生的嚷嚷着便已经拽了黎浔往外跑。
  这一跑,自然不会是赶着回去歇午觉的,出了院子在前面的小花园里绕了圈就拽着黎浔偷偷摸摸的往前厅的方向去。
  黎浔当然清楚姬珩不会无缘无故把年十九差过来,他和黎家的其他人也没什么交集,主动登门肯定就是冲着她的,虽然也知道年十九应该不会当着季氏的面带什么话给她,毕竟她一个未嫁的小姑娘家,季氏就是来厅上会客也未必会带她一起,年十九确实做不了这个信使。
  她能猜到姬珩此刻应该就在附近,可她带着黎渃这么个拖油瓶一时也无法脱身去见他,索性就半推半就的跟黎渃一起摸去厅上偷听了。
  姐妹俩从后面的小门摸进去,躲在屏风后面偷看。
  季氏对年十九还是很客气的,寒暄着打了招呼,为防多说多错,话也尽量少说的。
  年十九看出了她的忐忑和拘谨,也长话短说,站起来作揖行礼:“小的听我家王爷差遣,带了些东西过来给黎夫人过目。”
  从袖子里掏出一打纸来,递给季氏:“听闻府上近期在张罗着置办产业,正好小的管着王府的这块事物,对这方面消息也灵通些,这是挑选出来的一些还不错的产业资料还有京城内外大概的铺面价格和地价也都列了,送过来给夫人做个参照,希望能帮上忙。”
  季氏随手翻了翻,确实只是一些资料信息而已,但是记载整理得却十分详尽细致。
  现在他们一家子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姬珩若是直接送田地铺子她肯定不能收,就这些东西才是实用且难得的。
  因为确实也是需要,季氏便没好推回去:“我府上的一点小事而已,信王殿下和大管事都是日理万机的人,怎好劳您这般费心为着我府上张罗,妇人实在惶恐。”
  年十九笑道:“王爷说之前受过府上的大恩,无以为报,这些琐事上他都是举手之劳,也不费什么事的,请夫人不必介怀。”
  缓了一下,想起了什么,又道:“实不相瞒,置办产业这块小的还是颇有些经验的,牙行里也颇识得几个朋友,夫人在这方面若有什么不放心或是不确定的,也大可以差遣一声,一般的事……小的都能办。”
  这话并非夸口,他堂堂一个王府的大管事,单靠着这个头衔和脸面,能办的事也多了去了。
  这话是说得热情又体面的,季氏领情是领情,但也是打从心底里惶恐……
  人家这么说是客气,日后就算真有了这方面的问题她还能真没大没小的去叨扰么?
  不过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得圆满了,年十九作揖告辞,季氏也只能是再三道谢,亲自将他送到了前院去。
  黎渃扒着后面的屏风看了许久,明明是挺无聊的一场寒暄,她却居然还看得津津有味,神采飞扬的。
  黎浔拍了拍她脑门:“人都走了,你还看?”
  黎渃扯着自己的小辫子回头冲她咧嘴一笑,又挽了她离开,一路上一直心情不错的样子。
  姐妹俩回了静水轩,黎渃就直接脱了外面的衣裙倒在床上抱着被子打滚儿,一面还在唠唠叨叨:“进京之前母亲总是提着耳根子嘱咐我京城里的贵人多,脾气还都大,叫我一定要谨言慎行,莫要得罪人,可是咱们进京之后见了几个,也不难相处啊?秦家姐姐人很好,那位六殿下也蛮好……”
  黎浔在外屋点了熏香,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将香炉拿进来摆在了桌上。
  很浅的香气,萦绕在香炉上方,袅袅而起。
  她坐到床沿上,一边解衣一边笑:“你才出门见过几次人,就这么断言人家好了?”
  本也就是随口打趣儿,不想黎渃却立刻有点急了,忙辩解:“什么断言,就是说说嘛……”
  黎浔也没往心里去,随手把她往里推:“你睡里边去。”
  黎渃自己心虚得很,便抱着被子缩到床榻里边去了。
  黎浔在外侧侧身躺下,又掏出袖子里藏着的一个小瓷瓶拔掉瓶塞将瓶子放在了枕边,这才闭上眼。
  书云把其他丫鬟也都打发下去休息了,屋子里寂静无声,过了不多一会儿黎渃那里就呼吸平稳睡得很是酣甜了,黎浔于是又掀开被子起身,重新穿戴妥当了。
  香炉里的香料她只放了一点,这会儿已经焚完了,她收了小瓷瓶,出门的时候又把香炉塞给了书云,叫她处理,顺便守着黎渃。
  这边她自己从后门出去,跟守门的婆子说就去巷子口买一点麦芽糖,不叫人跟,那婆子也本分,就又退回了耳房里打盹儿。
  黎浔推门出去,就看见姬珩的马车停在外面。
  嗯,她大哥不在家,这位就立刻登堂入室,避嫌也免了,马车直接大大咧咧停在门口……
 
 
第44章 试探
  “主子。”战风敲了敲车厢。
  片刻之后,姬珩将朝向黎府门前的这边窗帘掀开一角。
  他刚才应该也是在小睡,这会儿眼神看上去还有点懒散和迷蒙,冲黎浔瞥过来一眼:“出去逛逛?”
  黎浔摇头,刻意将声音放低一些:“不了,渃渃在我那歇午觉,睡不了多久,你有话就在这说吧,说完我就回去。”
  姬珩于是就不怎么乐意了。
  他退回马车里,过了一会儿重新有了动静,推开车门从里面下来。
  战风自觉的带着车夫和几个护卫退远了些,往两边的巷子口盯着。
  黎浔绕到马车的另一边,姬珩背靠车厢站着。
  黎浔走到他面前单刀直入的开口:“是骆大小姐的事已经打听出眉目了吗?”
  每回听她口中这么云淡风轻的提骆雪,姬珩都忍不住的暴躁,可是他压住了脾气没有外露,略略颔首:“她那边情况确实不太对,探子打听,约莫也应该就是从上个月初开始出现的反常。孩子的事目测也不是意外,是她刻意躲到城外去拿掉的。”
  骆雪那边出现反常的时间刚刚好也就和他们俩相继回来的那个时间段吻合了。
  虽然事情的缘由本就离奇无从解释,但时间和契机都刚刚好。
  黎浔因为心里早有准备,这时候也算不上有多震惊。
  只是——
  一个知道她和姬珩底细的人蓦然出现,并且还站在一个未定的立场上,这却绝非是一件好事。
  她微微垂眸思索了一下就面带忧虑的重新抬头对上姬珩的视线:“她知道你上辈子篡权夺位的事。”
  姬珩上辈子做的事其实也不算光彩,虽然用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一招,公然弑父,逼宫夺位的人是怀王姬琮,可黎浔是见识过他登基以后治国的手段的,如果当初他真的有心想防,也未必就能给怀王那样的机会去拼死一搏。
  黎浔不知道那时候究竟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和骆璟良还有林氏一党一起达成的共识,总之当初他的那条路也是走得险象环生步步危机。
  而现在——
  骆雪会不会以为将来的天下之主还是他?
  那女人和太子有一腿,万一……
  黎浔是真的十分焦虑。
  一旦太子翻脸,现在的姬珩拿什么资本去和他拼?
  姬珩与她对视片刻,眉眼间却逐渐的染上了笑意。
  “你担心我?”他揶揄。
  多难得,有一件意外事件发生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会是他的安危和前程?
  黎浔先是被他这不合时宜的笑给整蒙了一下,随后便回过味儿来——
  她刚才第一时间的反应的确想到的是姬珩的性命和前程这没错,可这其中出于感情的份额太稀薄,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她已经将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和姬珩绑在一起了,所以才本能的希望他一定不要有事。
  她的动机太不纯粹,看见姬珩眸中的笑,难掩的心虚了一下,微微往旁边荡开了眼神。
  姬珩将她所有的神情小动作都尽收眼底,他倒也不觉得失望,只是眼角眉梢泛滥的笑意敛了敛。
  抬手,指腹轻轻蹭过她腮边,叹了一声:“没关系,咱们慢慢来。”
  以后还有漫漫余生,他只关心这一件事,想要得偿所愿……
  这样的愿望应该并算不上是有多奢侈。
  黎浔当然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是不会做戏去假装讨他的欢心,可就是因为利用他的功利心太重了,她反而做不出那样虚以委蛇的事情来。
  姬珩上辈子是有对不起她的地方,而她也知道他如今是在不遗余力的试图挽回两人之间的关系,对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她不爱这是她勉强不了自己的事,可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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