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明她在潜意识已经不把本王当外人了!
他不怕黎浔拿他撒气,只要不是他自己惹出来的,那就全都没关系。
不就是个一致对外么?毫无压力啊!
姬珩这会儿心情是真挺好的,人高兴起来责任心也有了:“本王还是进宫当面去向父皇复命吧,有些细节上的东西怕是太子交代不清楚。”
临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吩咐战风:“你再折回东宫去问问看阿浔究竟是怎么了,到底是谁惹得她不高兴了,若是东宫问不出来就再去查查杨嵩那边。”
他离京才一个月左右,黎浔莫名其妙就和杨嵩有了联系,这其中必有缘由的。
包括她今天出现在东宫,这都不怎么符合她性格,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姬珩交代完就径自策马而去。
战风站在巷子里盯着他的背影就特想揪住他问一句——
您眼瞎了么我的祖宗,没瞧见我马被您媳妇抢了么?多年的主仆您就这么把我当牲口用,叫我打听消息还让我跑着去啊?
这年头,混口饭吃是真的难!
黎浔生气本来就不是冲着姬珩的,不过她是真以为就冲着姬珩最近那个黏人劲儿肯定是会追着她回黎家门前堵她的,结果姬珩没跟来她倒也没有气上加气。
他刚出京办了一趟差事回来,肯定还有很多正事要做。
而她——
今天就只是莫名其妙的心情不好,所以才格外的暴躁。
下午回家自己关在房里绣花,顺便平复了一下心情,究其根由她觉得自己当是被太子妃给影响了,心里有些烦太子姬璎,就顺理成章的迁怒发作到了姬珩身上。
一下午的心情始终还是不太好,不过她会隐藏,所以晚间的饭桌上季氏等人也谁都没有发现端倪。
自从乔木木成了黎家的常客之后,黎渃为了带她,晚上就不怎么去静水轩蹭睡了,饭后她就带了乔木木去花园里玩,美其名曰消食。
黎浔和黎浅在季氏处多待了会儿,一起闲话家常聊了一阵才离开。
男孩子要独立得早,虽然傅明旌和黎云澈如今都还年岁尚小,但是既然府里有地方,他们按部就班开始去书院读书之后季氏就把两人安排去前院住了,暂时是两个人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彼此间做个伴,也方便适应。
黎浔陪着黎浅把两人送去了前院,又一起回后院。
路上黎浅就问她:“你今日不是去东宫探望太子妃了?还陪着我往前院走了一遭,这是……有话要跟我说?”
黎浔苦笑:“太子妃的情况确实很不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杨家小公爷那边我又不是很好拒他,要么明日就辛苦长姐一趟,你与我再一起同去东宫走一遭吧。我手上过的病人少,她的身体又是败了多年的,我怕我处置不妥。”
黎浅还是了解她的,不禁盯着她打量了一会儿:“是因为杨家小公爷盛情难却还是你与那位太子妃娘娘比较投缘,阿浔你素来可不是这么爱掺合事儿的人。”
尤其中间夹着一个乔木木身世的隐情,他们过多的沾染东宫尤其是和太子妃有关的人或者事确实不太妥当。
黎浔其实明白黎浅的意思。
之前年十九去药堂找过她,姬珩还曾特意叫人来接她和黎渃一起出去玩过,有些话黎浅不会当面质问她,可却是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如今她这又似乎是和杨嵩走得近了些……
“长姐你不要多心,我与小公爷不过萍水相逢,就是……不知怎的,最近太子妃这事儿也弄得我心里挺不舒服的。”黎浔赶忙澄清了和杨嵩之间的关系。
不过……
却没再特意解释和姬珩那边的。
黎家这三个姐妹之间一直都是亲厚的,只是后来黎浅丧夫之后受了很大的打击,这几年很有些自顾不暇了,这样在一起玩闹和谈心的时间就少了,生分是多少有一点,但心里却不至于起隔阂。
黎浔这种态度,黎浅心里就对她的想法也大概有数了。
不过她既然不想说,黎浅就也没深问,只道:“那明天可以稍晚一点吧?我今天还有个病人没来得及看,约了她明日一早过去,耽误不了太多工夫,最多小半个时辰。”
“好。”黎浔点头:“反正太子妃娘娘那里究竟肯不肯再见我们都还不知道呢。”
姐妹俩约好了,次日一早黎浔和黎渃照常送两个男孩子去书院读书,回来先把黎渃送回家,她自己就又转去了黎浅的药堂。
黎浅那边早上就只放了约好的那个病人进铺子,然后就关了殿门歇业,黎浔去时,那位病人已经走了,她正带着乔木木在整理药箱。
“刚好,你稍等一下,我再清点一遍东西就来。”看见黎浔,黎浅忙抬头打招呼,又随口吩咐云雀,“这里今天没什么事了,一会儿你带着木木先回家去,午后也不用来了。”
云雀刚要答应,黎浔却走上前去,摸着乔木木的脑袋道:“木木也一起去吧。”
黎浅手下动作一顿,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过当着云雀的面却没多说。
等姐妹俩带着乔木木上了马车,黎浅才忧虑道:“这样带着孩子过去妥当吗?你不是说……”
忍不住神色复杂的看了看乔木木:“太子妃见不得小孩子吗?”
黎浔唇角扯出个笑容,笑意却没在眼底呈现,目光游离的盯着车厢的角落轻声的道:“回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心里的这道坎儿她一定得迈过去才行,总不能一辈子都这么逃避下去吧。”
太子妃是可以永远躲起来不出来见人,可那样的话她就永远都不可能重新接受现实,并且重新站起来。
有时候,疼痛也是良药,痛得麻木了,也就不会再介意了。
至于乔木木——
黎浔是不担心东宫的人会有所联想的,当初事情发生之后乔旭还是安安稳稳在东宫做着姬璎的亲卫,那就说明姬璎压根就不知道那个孩子还活着的,他根本就不会多心。而乔木木虽然长相上有点像杨嵩,可毕竟也是不明显,黎浔这种对他两人都很熟的人看一眼都联想不到一块去,就更不怕别人会发现这个孩子身上的秘密了。
当然,这么处理这件事,黎浔也有私心——
即便她确实没有办法让太子妃和乔木木相认,但是力所能及的让他们能偶尔离得更近一些,也许这也算是种宽慰了吧。
马车赶到东宫门前停下来的时候,黎浔姐妹两个带着乔木木刚一下车她就瞧见还在昨天同样的位置,杨嵩已经牵马等着了。
他不靠近,也并没有要过来打招呼或者要进东宫拜访的意思。
黎浅心存疑惑,朝黎浔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黎浔笑笑:“小公爷在这站着,太子妃就一定会请我们进去的。”
果不其然,递了帖子进去,不多时太子妃那边就叫人来请了。
一行三人跟着进了门,没过一会儿,信王殿下就也堂而皇之的前来拜访他皇长兄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呜呜呜,又出来晚了,好丢脸~
第85章 冷落
黎浔几个跟着太子妃的婢女往里走。
乔木木很乖。
黎浔牵着她的手, 她步子小就尽量走快一点,就算是再好奇,沿路也最多是抬头四下里飞快的看一眼。
倒是那个婢女——
几次三番的回头看她,眼中忍不住的流露出担忧之色。
黎浔只假装看不见。
婢女将一行三人带到太子妃的寝宫外面, 应该就是因为乔木木的关系, 便没敢直接把人往院子里了领, 而先是进去叫了云辞出来。
云辞这连着两次也是被黎浔折腾出阴影了,出来一看她竟又顶风作案的把个孩子领上门来了, 登时就一个头两个大。
走出来, 敷衍着见礼打了招呼就拧眉道:“黎二姑娘, 我们娘娘肯放您进来这已经是很大的恩典了,您这……”
再看看乔木木, 表情就实在是一言难尽了:“娘娘她身子虚弱,实在是再受不得刺激了。”
黎浔表情泰然, 四两拨千斤的微微一笑:“反正云辞姑娘也不希望我常来,娘娘若能直接恼了我将我赶出门去, 您以后也就再也不用受我打扰了不是?”
云辞是太子妃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头,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心里自是盼着太子妃好的。
如今虽是杨嵩施压才逼得太子妃不得不松口放了黎浔姐妹进来给她看病,可是只要她肯松口了, 云辞也是跟着高兴的。
她和黎浔接触了两次,知道对方这就是拿话激她, 再看看乔木木, 心里也着实是纠结无奈,最后还是只能咬咬牙领着几人进去了。
没办法,黎家这位二姑娘的脸皮是当真厚得没边儿了,她以前竟然没发现。
京城里的大家闺秀, 哪怕是被人拐弯抹角的挤兑两句都能躲屋里哭上好几天的,哪有她这样的?
昨日一番的情绪激动,太子妃今日的身体就更提不起力气了,不过倒也没有卧床不起,用她自己的话说是卧房里憋闷,她还是呆在敞亮的地方,就坐在暖阁的炕上发呆。
黎浔带着黎浅进去,她只斜睨了一眼过来,脸上表情木然,却在瞥见跟在黎浅身边个子小小的乔木木时,情绪明显波动了一下——
手指痉挛似的一抖,随后用力捏住了搭在膝上的被角,又强迫自己飞快的往旁边别开了视线。
云辞原以为她一定是会控制不住发脾气的,屏住呼吸等着,见状,意外之余也松了口气。
黎浔几人给太子妃见礼之后就还是主动和她解释:“娘娘,这是臣女的长姐黎浅,她在家乡时曾随家人行医数年,医术还是信得过的,娘娘不必过虑,叫她给您搭个脉看看吧。”
太子妃没做声。
黎浔二人等了片刻就当她是默许。
黎浅走上前去,乔木木就很有眼力劲儿的打开药箱从里面取了脉枕出来。
桌子有点高,加上药箱本来也带些高度,她一开始踮着脚从里面往外掏东西,觉得费劲不方便了,就又双手把药箱抱下来放在了凳子上,再从里面拿东西出来。
黎浔故意没上手。
黎浅坐在炕沿上给太子妃诊脉,需要什么东西就叫她,她来来回回一趟一趟的拿。
太子妃一开始还极力的忽视她,但见她安安静静的一遍一遍小陀螺似的跑来跑去却十分的乖巧,便偶尔忍不住瞄过来一眼。
乔木木一直穿的都是男装,东宫这边的人包括太子妃在内都也只当她是个男孩子。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太子妃对她还比较容易接受一些。
太子妃其实是无心看这个病的,但她既是放了黎浔姐妹进来就也不得不做做样子。
黎浅给她诊脉之后,又扎了几针舒活脉络,好通经活血,又喂了她两颗现成的药丸,她虽然情绪抵触,但也还是没有拒绝。
然后黎浅就又提笔写了张方子交给了云辞:“去抓药吧,我在这里等着,今日是娘娘初次用药,我得等着看她服下了看看反应和效果后面好酌情改良药方。”
云辞面露感激,赶紧接过药方就拿着下去了。
她明白黎浅的意思,若是黎浅丢下一张药方就走了,那么太子妃今天就绝对不会喝这个药的,在这等着也不过是为了逼着太子妃喝药罢了。
这意思她明白,太子妃就更是心里有数了,只是到底也没说什么,她就只盯着外间的桌子旁边在忙忙碌碌的乔木木。
那孩子刚才一直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的,却是不闹也不吵,黎浅写药方的时候她就帮忙铺纸磨墨,现在黎浅写完了方子她又忙活着收拾东西。
太子妃自己都不曾注意到她都盯着这个孩子看了许久了,这时候忽的有感而发,喃喃的道:“本宫的孩儿若还活着,如今应该是会比他还更大上一些了。”
乔木木只是长得不太好而已,黎浔两姐妹自然不会纠正她。
黎浔见她眼中顷刻间又已经氤氲有泪,也就适可而止,出去帮着乔木木把东西放好就将她领到了院子里玩。
外间服侍的宫女也是瞧了半天,觉得这孩子甚是乖巧,就拿了点心给她吃。
黎浔和她一起坐在院子里的花坛边上,看她笑容甜甜的眉飞色舞的吃东西。
外面没什么动静,太子妃也觉得奇怪,忍不住从窗口往外看,脸上表情始终带着几分悲戚,并且时时走神。
黎浅站在旁边也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聊做不经意的解释:“娘娘是觉得这孩子过分安静了吧?她是个哑巴。”
太子妃怔住,表情没来得及收拾,就猝不及防的那么僵在了脸上。
黎浅的表情却很淡泊平静:“佛说众生皆苦,这话原是没错的,可是当局者迷,有时候我们竟还没有一个孩子豁达想得开。”
黎浔说要带黎浅过来,太子妃自然要事先打听对方的底细。
黎浅是一个孀居的寡妇,她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也许是觉得她在黎浅面前也没什么叫苦的立场,太子妃闻言却只是眼神晃了晃,长久的沉默了。
这世上确实是有太多的人境遇还不如她,她又何尝不知,这般耿耿于怀,也仅是因为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儿罢了。
黎浅又多留了一个时辰,看着太子妃把药喝了,确实是又观察了一下她用药之后的情况,将药方又删改了一下才重新交给了云辞。
这次看诊的效果好得其实甚至都有点出乎黎浔的意料之外,一行人随后跟着婢女从太子妃寝宫里出来,然后走进花园里就“偶遇”了刚好在东宫做客的姬珩。
黎浔看了他一眼,不想理,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又不能装看不见,刚要敷衍着行礼打个招呼,姬珩却先觍着脸笑了:“还生本王气呢?昨日不是因为有公干在身才没能先去见你来的东宫么?”
此言一出,旁边引路的婢女惊得下巴直接就想往脚面上砸。
这是什么惊天大八卦?!
信王殿下这个礼贤下士的姿态也太谦逊了吧?
黎浅也神色诧异的忍不住打量了两人一眼,也就乔木木懵懵懂懂的不知所谓了。
黎浔是懒得计较姬珩这又要抽什么风,只敷衍了一句:“殿下说笑了。不耽误您时间了,臣女告退。”
抬脚继续朝花园外面走,姬珩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