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听见太子已有意中人,顿时来了兴致,挑眉笑道:“何来不可说?”
沈星阑抿唇不语。
宣帝面上笑意更盛:“究竟是哪家的姑娘需要你这般藏着拽着?”
沈星阑低头喝了一杯酒,还是不说话。
宣帝意味深长的看了儿子一眼,未再多言,倒是身旁的林皇后忽然凑近,贴在他耳边低声细语的说了什么。
“温二?”宣帝听完后皱了下眉,“嘶”了一声,压着嗓子低声道:“温二朕想留着给老四当正妃,毕竟她与长乐情同姐妹,若当了老四的正妃,定能与长乐相处融洽,如此一来对苏家也算有个交待。”
沈星阑捏着酒杯的手一顿,听见宣帝的话,眸色陡然沉了几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眼角余光再次瞥向苏长乐,见她碗筷丝毫未动,嘴角微勾。
就在要收回目光之际,却见苏长乐身旁的贴身丫鬟失手将酒水洒在她身上。
沈星阑脸色立马沉了下去,眼神有一瞬的阴狠,接着扫向左手边的沈季青。
沈季青温润如玉的面上依旧带着儒雅的笑容,只是喝酒的动作却好似没有停过。
苏长乐来到行宫之后没看过他一眼,方才甚至还偷瞄沈星阑,不小心与沈星阑对上眼时,白皙的小脸上甚至泛起一抹娇|羞的红。
沈季青心中毫无来由的涌出一股妒忌感,醋意直往脑门冲。
扶着桌案的手背爆出条条青筋,手中的酒杯空了又满上,一杯接着一杯,眼中阴郁浓得化不开。
“对不起姑娘,奴婢不是故意的,请姑娘宽恕奴婢。”平儿一脸惶恐,跪伏于地,磕头求饶。
苏长乐面上笑意淡了下来,眉心微蹙。
她没想到不过一个恍神的功夫,就让平儿得了空。
她就不该分心去看沈星阑。
苏母皱眉,睨了平儿一眼:“怎的这般冒冒失失?”
四喜连忙拿着帕子,低头替苏长乐擦拭,擦没一会儿便朝苏母摇头道:“夫人,姑娘身上沾的是酒水,怕很难擦干净。”
“乐儿又不喝酒,怎么就添酒水了?”苏母稍靠近女儿就闻到酒味。
苏长乐今日一袭雪白色的银线绞珠纱衣,酒水潵的位置恰好是在胸|口处,不止显眼还不雅羞人。
苏母见纱衣沾上酒水之后已透得有些明显,少女娇|嫩的肌肤与粉色抹胸若隐若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这样不行,乐儿随我来,我这就带你去换套衣裳。”
苏长乐睨了平儿一眼,目光掠过一丝冷意,摇头:“阿娘我不要换衣裳,回家再更衣便是。”
平儿跪伏于地磕头连连,苏母又站起身,很快就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苏天扬见母亲面色不对,立刻过来询问发生何事。
“不可胡闹,现在就随娘一块去换衣裳。”苏母低声斥道。
苏天扬瞧清发生何事,面色一变,立刻回过身去,不再多看,命四喜拿来披风。
苏母接过披风替女儿披上:“乐乐乖,听话,赶紧随娘去更换衣裳。”
就在母女两人准备离席时,却见皇后身边的梁姑姑笑脸盈盈的走了过来,喊住苏母。
苏长乐的心当下就直直沉了下去,眉心微蹙,掩在披风下的双手不安的交握。
“奴婢见过丞相夫人、见过苏小将军、苏大姑娘。”梁姑姑膝屈行礼,“皇后娘娘有要事要与苏夫人商谈,让奴婢过来请您过去一趟。”
苏母脸色微变。
苏天扬剑眉紧蹙:“要不我带妹妹去更衣。”
苏母低声轻斥:“胡闹。”
“乐儿先在这儿等娘,待娘见完皇后娘娘就带你去更衣。”
苏长乐闻言松了口气。
她巴不得就待在这儿,哪也别去,待在人多的地方才安全。
就在她要落座之际,温楚楚却起身靠了过来。
温楚楚笑:“不如就由我陪乐乐去更衣罢。”?轻?吻?最?萌?羽?恋?整?理?
苏长乐手指蓦然弯曲。
苏母正要开口回绝,梁姑姑却笑道:“那么奴婢就派人过来引二位姑娘前往更衣。”
梁姑姑又接着歉笑道:“还请苏夫人莫要让皇后娘娘久等,赶紧随奴婢过去。”
苏母犹豫片刻,苏长乐却是不由分说坐回席间,任性的哼了一声:“我不去lk,我要在这等娘回来。”
温楚楚于她身旁蹲下,柔声笑问:“乐乐这是怎么了,你在殿内披着披风会太热,你瞧,你脸上都出汗了。”
苏母还想说什么,梁姑姑却已敛起面上笑容,肃容道:“苏夫人,请。”
苏母无法,只能随梁姑姑离去。
温楚楚靠在她耳畔,继续轻声劝道:“乐乐如今坐在如此高位,万不可过于招摇,免得让那些高门大家之女看笑话。”
温楚楚倒是了解她的脾性,七岁时的她初来京城时,的确最讨厌自己被当成笑话看。
苏长乐双手拳握,面上一副为难的模样,就在她想开口拒绝,继续装任性,原本离去的梁姑姑却又返了回来。
梁姑姑:“娘娘说了,平儿是当初娘娘赏给姑娘的,如今平儿这般笨手笨脚,娘娘知晓之后心中过意不去,特地命奴婢为姑娘准备了一套新衣裳,让奴婢过来引您到偏殿更衣。”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想看的大概在下一章,大概,我进度尽量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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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桃子momo小可爱的地雷,爱你鸭,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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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梁姑姑话已至此,苏长乐可以装傻听不懂,苏天扬却不能。
苏天扬无奈一叹,笑着哄她:“乐乐便随梁姑姑去更衣,万不能拂了皇后娘娘的好意。”
她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二哥:“我不想去。”
苏天扬沉默片刻,来到她身旁,慢慢地蹲了下来单膝跪地,耐心的跟她解释。
“平儿虽是皇后娘娘赏赐给你的,但她却早已是苏府的奴婢,是你身边的人,今日也是苏府没能教好她,才害得皇后娘娘如此费心,若是乐乐闹脾气拂了娘娘的好意,那便是我们苏府的过错。”
苏长乐又何尝不知这些,可她却不能跟二哥说,她知道林皇后这个赏赐不怀好意,所以她不能去。
梁姑姑听见苏天扬的话,赞同的点了点头,笑道:“苏二公子说得极是,苏姑娘切莫辜负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
见苏长乐仍没有起身的意思,梁姑姑又接着说:“今日的庆功宴是皇上特地为太子举办的,不止庆贺太子凯旋,还要为太子挑选太子妃,苏大姑娘若是要这么闹脾气,那不止是拂了娘娘的好意,也同等拂了皇上的脸面,若是皇上一个怪罪下来,相爷再如何得皇上的眼,那也是要遭殃的,这可万万不成啊。”
“苏大姑娘还是敢紧随奴婢同去偏殿更衣,莫因这等小事触怒龙颜。”
苏长乐咬了咬唇,不着痕迹扫了对面的沈星阑一眼,见他虽被几人团团围住敬酒,面色却与平时无异,高悬不安的心才稍稍落了下来。
前世沈星阑在宴席上喝得酩酊大醉,如今他面无醉意,应当没事。
她深吸了口气,衣袖的指节虽已用力捏到泛白,面上却是不显半分,朝着梁姑姑甜甜一笑:“长乐怎么可能辜负娘娘的心意。”
话落,起身随梁姑姑离席。
温楚楚快步跟上,红唇弯起一抹诡异弧度。
三人步出正殿大厅,穿过宽敞的庭院,回廊曲水,楼台庭阁,凭着前世的记忆,苏长乐知晓这是去偏殿的路。
掩在斗篷下的双手紧攥,她真是没想到林皇后为了成事,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将她带离。
温楚楚与她并肩而行,见她异常安静,朱唇微勾:“乐乐别怕,有我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梁姑姑听见温楚楚的话,轻声笑了笑:“温二姑娘说得极是,这行宫内的每一处,皆有御林军巡逻,极为安全,苏姑娘莫要担心……”
“担心”二字未落,苏长乐后颈蓦然一痛,转眼失去意识。
梁姑姑与温楚楚却是若无其事地停下脚步,相视一笑。
※
“你冷静一点……你清醒一点!”
那人满身酒气,平时低沉清冽的嗓音,如今沙哑得不象话,说话时酒气与热气一同落在她脸上。
她分明热得极不舒服,可当她抓住那人衣袍下肌|肉紧|实的手臂时,居然教她莫名的想与之亲近。
柔若无骨的小手数次被挥开、拉下,柔荑的主人却像疯魔一般,不屈不挠一个劲的往前攀附,举手投足,极尽蛊惑。
一退一进间,芙蓉色的华衣一点点皱起来。
似白雪般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如春日庭院里枝头盛开的桃花瓣。
彼时她并不知,那双猩红双目下,究竟压抑着何种不为人知,何种早已深藏许久的独占欲。
“苏长乐!”眼前人突然低喝一声,似在强忍着什么,声音明显带着压抑的喑哑。
这一声没能阻止一切,她依然面色绯绯,眼神迷离得教人控制不住心跳。
她一直被推开,不断的被推开。
浑乱之际,耳边又是一声斥喝:“不要靠近孤,离孤远一点!”
画面随着模糊不清的意识断断续续。
她只记得,当那人要再度狠狠将她推开之际,她迷迷糊糊的叫了他的名字。
“沈星阑……”
她并不知晓,这三个字落在他耳中时,是如何的细柔娇甜。
如何的使人溃不成军。
软玉温香终扑入怀,直逼得人难以自持。
那人终未再推拒抵抗,反手将她紧拥入怀。
※
苏长乐猛地睁开眼,从浑沌中清醒过来,只觉得梦里挥之不去的那团火,仿佛跟着漫到了现实之中。
额间冷汗涔涔,背上衣衫尽湿。
她竟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熏笼温暖,房中微微昏暗,一旁窗棂透进来的微弱亮光,依稀可见一旁精致华美的锦被,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芙蓉纱帐。
她呼吸一窒,惊恐的爬坐起身。
掌心刚往下撑,便觉触感有异,不似寻常床榻,浓浓的酒味亦是随之窜入鼻端。
“啊!!!”
她被吓得心脏猛烈一缩,瞬间尖叫出声,一面低头确认自己有无衣衫不整,一面惊慌失措爬下|床榻。
幸好,那只是梦,她的衣衫整整齐齐。
苏长乐松了口气,却在慌乱之间重心不稳滚了下去。
她吃痛的闷哼一声,就又立刻跌跌撞撞的爬起身朝门口冲去,已经顾不得榻上躺的究竟是谁,一心只想尽快逃离。
却很快就绝望的发现,无论是房门或是窗棂通通都被封死,不论何种方法都无法打开。
苏长乐嘴唇哆嗦,尽管已不是第一次陷入这种困境,心脏却依旧紧张得怦怦直跳,似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
大概是她方才撞门拍窗的动静太大,原本睡在榻上的人,在这时也捂着头,摇摇晃晃的爬坐起身。
床榻旁,窗棂微弱的光亮,映在他好看的侧脸,俊美的轮廓被光打上一层阴影,格外冰冷。
“在吵什么?”
沙哑干涩的嗓音蓦地响起,原本背对着床榻,还不放弃想将门撞开的苏长乐浑身一僵,缓缓回过头。
她看着床榻上的玄衣少年,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却莫名其妙冒出一股怒火。
沈星阑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着两世都这么没有警觉心,都要喝得醉熏熏的。
苏长乐双眸微红,背靠着门,不发一语的缓缓滑坐于地,蜷缩着身体,双臂抱住双膝。
这没什么,反正最糟就是再一次被指给沈星阑而已,她只是生气,气为何重来一世还是躲不开那些人的算计,气为何沈星阑没有跟着她重活一世。
但这也证明沈星阑的确没有前世记忆,若他与她一样再世为人,必然不会如此轻易又被沈季青陷害。
之前果然是她多疑了。
沈星阑环顾四周,似是终于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不对劲,下榻朝她走来:“你为何会在这?”
她听得出他的声音不对劲,不是酒后的沙哑,而是带着某种隐忍与克制的暗哑。
一切都没变,她顿时觉得可笑。
沈星阑停下脚步,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异样,脸色难看了起来,眼底漫起点点的红。
他双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尾也泛着一抹猩红,衬得左眼下的那颗泪痣分外妖异。
“门打不开?”
她点了点头。
他喉结滑动了下,眸光变得深邃而幽暗,深吸了口气,别过头不再看她:“去旁边,孤来。”
她不发一语的起身,走到一旁角落。
就在沈星阑打算将门踹开的同时,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尖叫声与哭喊声。
苏长乐被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的扭过头看向声音来源。
接着她听见了她二哥的声音。
“娘您别……您冷静一点,她不……乐乐,我这就和大……续找。”
苏天扬嗓音洪亮,即使离他们的房间有段距离,却也能听清其中一两句。
苏长乐同瞳仁猛地一缩,蓦地又想起前世自己与沈星阑的狼狈与不堪。
她知道,是她消失得太久,哥哥们出来找她。
就跟前世一样,两位兄长最后会带人破门而入,好多人撞破她与沈星阑共处一室。
苏长乐光是回想当初那旖|旎不堪情景,就难受得几乎透不过气。
虽然这一次他们没再做出什么荒唐事,却也难杜悠悠之口。
外头响起一声又一声的凌乱脚步,还有一声又一声房门被人踹开的声音。
原本站在门口的沈星阑,忽然转身,踩着踉跄的脚步走向她。
苏长乐僵了下,想起他也曾这么踉踉跄跄朝自己扑来的情景,眼底不自觉地流露警戒与恐惧:“你干嘛?你不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