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能和半人半寄生的顾默生出孩子,那么她是不是也能和完全的寄生种生育呢?
他很想知道。
至于顾默,是他埋的,虽然他也好奇顾默身上究竟是有什么样的“生化武器”,于是他取走了他心脏处的组织带回去研究,然后将顾默挖了坑埋了。
寄生种没有埋人的习惯,他们倒在哪里,哪里就是墓地。
但是顾舟的记忆里,人是要有归处的,就算死也应有墓穴,既然他占用了顾舟的身体,那么埋一下他的儿子,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只是他研究了这么些天,也没在顾默的组织里发现什么可以让混寄种血爆的东西,这说明关键不在顾默身上。
所以他才来阿尔瑟格伦城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结果还真有,那就是人类能自然生育的女性,竟然是顾默的妻子。
林溪这次出来只带三人的安保小组,一人被寄生、一人被透穿胸腔生死未知,只有薇娜一人面对着这些强大的寄生种。
她直觉感觉这个“顾舟”不是来杀她的,而是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掠夺感。
格伦不想等审查官来了多事,于是直接对手下下命令:“把她带走。”
一个想要邀功的亚寄种瞬间移动到薇娜身边,手也化成刀切向护着林溪的薇娜的颈动脉。
虽然薇娜不是审查官,但她也是一个极有能力的安保队员,她果断的对着亚寄种的心脏开了一枪,但是被速度极快的亚寄种躲开了。
亚寄种再次攻击,虽然这次她成功伤到了薇娜的胸口,但也蹭到了林溪的下巴,锋利的指甲在她的下巴上划出一条浅浅的血痕,让他的手上沾了一缕林溪的血气。
可就在他以为下一击就可以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手指发麻,血管里的血液变得寒冷,冷的他疼。
“啊。”他痛苦的叫了一声,然后对格伦喊道:“先生救……”
可惜,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他就重重的倒在地上没了呼吸,紧接着一只鸡蛋大小的寄生种株体从尸体口种爬出,它似乎想要找新的身体寄生。
“滚开。”林溪下意识的拉过薇娜想要躲避它的寄生。
结果那只亚寄种真的立刻爬走,只可惜它受伤太重,没有爬出几步就挣扎了几下,化成了一滩水。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包括格伦,他以为是和薇娜有关,因为自己的手下是接触到了薇娜的血,就和当初接触到顾默一样。
人类难道真的已经有了生化武器?
而此时林溪下巴上的那道血痕,已经愈合。
看着薇娜也受了重伤,林溪紧紧的抱住她,她不想再失去一位朋友。
可是,薇娜温热的血涌在她的手上,烫着的,然后冷去……
母亲已经被寄生种吃掉,顾默还生死未卜,欧阳阿姨也命不久矣,出来时还好好的威廉也被寄生而死,苏愿和薇娜又都重伤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想改变,她不想再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离开。
她恨不得自己能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一股能够毁天灭地的力量,来改变这个吃人的世界。
在这种情绪下,她心里翻涌出一种强烈的杀意,这种杀意让她身体的感官都在放大,让她能清晰的听见周围这些寄生种心跳的频率,能够感受到他们那得意洋洋的情绪,甚至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土壤里虫子蠕动的痕迹……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被上帝整理的井井有条的摆放在她面前,只要她愿意,就可以随时猎杀,索取……
而她原本温柔清澈的眼睛,此刻也蔓延上了一层如同月光一般冷的银色。
格伦看到她眼中的银色后,下意识的后退,怎么会……怎么会是银色的眼睛的……
不好,快逃。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林溪银色的眼睛看着他们每一个人,噬肉吞血怒道:“你们为什么不去死。”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愤怒的命令。
一瞬间,世界仿佛安静下来。
风静止,云也静止,虫停止爬行,就连天上的阳光都隐进了厚厚的云层里。
而刚才那些草菅人命的寄生种,此刻眼中都是恐惧,他们的大脑告诉他们要跑,要离开,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站在原地,然后都举起手化出利爪刺进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捏爆了心脏。
在这些血雾之间,唯有格伦还没有这样做,强大的血脉压制下他本是不能反抗的,就算他是如今数一数二的元老寄生种,可在王的血脉前,他也必须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突然爆发的压迫感让他知道,原来王的血脉不止一人。
眼前的这血脉,是王的直系,极度的纯净,也极度的嗜血。
宛若王的再生。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自己杀了自己,但他也知道绝对不是自己的实力够,而是这个女人没有对他完全动杀心。
毕竟,他用的是她丈夫父亲的身体。
第30章 桃花眼的男人
格伦的手已经刺进自己的胸腔, 握住了自己的本体,本体包裹着的顾舟的心脏,正在剧烈的跳动,只要他再用力一分, 他就会捏爆这颗心脏, 然后再也没有复生的可能。
想他纵横世间一百多年, 也想过自己可能的死法,比如被审查官杀死, 被人类的弹药杀死, 或者被同类杀死, 唯独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自己要杀死自己。
他想活。
所以现在的他在拼命抵抗林溪的命令, 即便完全抵抗不了。
他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像其他寄生种那样死去, 只是因为她对他还存有一丝的怜悯, 所以他要利用她的这一点点怜悯。
“孩子, 如果我死了, 顾舟可就真的从这个世界永远的消失了,我想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吧。”他直接攻心。
林溪眼中的冷银色翻滚, 此刻的她完全不似平日里□□风的模样,而是浑身都透着一股子寒风般的冷冽,让人不寒而栗。
她现在并不是完全清醒的,她处于混沌和清醒之间, 虽然能大致明白格伦在说什么, 可是意识中的憎恨却又让她不想就这样饶恕他。
于是她放下薇娜,一步一步的向格伦走去。
见到她走来,格伦反而冷静下来,因为她没有继续让他去死,那就证明事情还有转机。
“我与你的父亲也是故交, 他也一定不希望你杀了他的老朋友。”他继续动之以情。
林溪怔了一下,言语僵硬的问道:“我的父亲?”
她的父亲,为什么会和寄生种是老朋友?
这样稍微一细想,她就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密密的网在拦着她一般。
而在这些网中,又有一些奇怪的话语虚无缥缈的透露出来。
“飞这么高怕不怕?”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不怕。”一个勇敢的孩子回道。
“那你喜不喜欢我。”男人又问道,声音里有着期待。
“喜欢,除了妈妈,我最喜欢叔叔你了。”孩子的声音里都是开心。
“那,如果叔叔做你的爸爸,你会喜欢吗?”男人又问道。
“妈妈喜欢,我就喜欢。”孩子回道。
虽然只是一些很遥远的声音,可她也能听出一大一小的关系很亲近,可是她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声音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这种不明白让她陷入一种混乱,这种混乱让她心绪激荡,头疼欲裂,就像是一颗破土而出的种子,被巨石压着怎么都无法发芽。
最后她痛苦的抱住头跪倒在地,也顾不上一旁的格伦了。
这样一来,格伦就得了自由,他看到林溪这般痛苦又没有防备的模样,不由起了杀心。
他不想研究什么自然生育了,他只想要自由。
可惜,就算她现在看起来很脆弱,他却无法下手,刻在基因里的臣服让他做不到这一切。
于是他缓缓后退,在远离她一些地方立刻向城墙边跑去,然后从土壤中向城墙外逃离,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这样的狼狈。
但只要保住性命,就还有翻盘的机会,狼狈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在他离开后不久,林溪也因为再也无法承受那样混沌的疼痛,最后身子一歪晕倒在地。
在这一片天地的寂静间,不仅仅是寄生种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就连基因融合的审查官们都觉得心中一滞,像是被什么停住了他们的心跳。
宁越从高空看下去,只见高架桥下方的一块空地里,七八具身体躺在地上,周围血流一片,感知能力告诉他,这里面只有一个人活着。
来不及等飞机悬停,他直接终身一跃跳了下去,他的身形舒展的像一只飞鸟,快要落地的时候海风藤坚硬又不失韧性的藤蔓拉住了他,让他毫发无伤的落在晕倒的林溪身边。
她还有心跳,也是这些人里唯一的心跳。
只是她躬着身子,紧紧的抱着她的头,眼中有泪,像是一个婴儿在寻求保护一般。
应该是被吓到了吧,所以她才这样害怕。
其他审查官也都从飞机上下来,虽然眼前的场面有些令人吃惊,但大家还是有条不紊的做着各自的工作。
有的在检查寄生种的尸体,有的在抢救苏愿和薇娜,虽然她们心跳都已经停止,但颈动脉还在跳动,这个时候如果注射基因融合药物,就有可能将她们救活。
只不过,一旦活过来,她们就是和顾默宁越他们一样的半人半寄生者。
“怎么样,她还活着吗?”司木拎着药箱跑了过来。
“活着,不过可能是受惊过度晕过去了。”宁越回道。
司木感叹着:“是啊,她可能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种场面,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寄生?”
“没有。”宁越确定的说道。
“奇怪。”司木看了圈周围的情况:“混寄种和亚寄种都死在这里,我们的人也死在这里,怎么偏偏她没事?”
宁越也不明白,比起林溪为什么没有受伤没有被寄生,他更疑惑的是这满地的混寄种和亚寄种是谁杀死的。
很快救护车也赶到,林溪被医疗部接走,宁越和司木也去详细查看寄生种的尸体。
当他们看到死去的寄生种都是自己捏爆了自己本体的时候,不由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不仅仅是他们,其余审查官也都如此,他们有生之年从未见过这种现象。
————
林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她恍惚了一阵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身边是各种监测的仪器,她的身体有些酸痛,头也是闷闷的,有些模糊的感觉。
“醒了。”照顾她的护士忙走了过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有没有水,我想喝水。”她嘶哑着声音问道。
“有,我这就给你端过来。”护士一面去倒水一面按下通知的铃声,告诉外面林溪已经醒了。
林溪伸出手去接水,这才发现手上还有没有清洗干净的血迹,脑子里模糊的感觉一下消失,她记起了苏愿和薇娜,记起了今天发生的事,可又感觉像是忘了一些什么。
“安保组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她们还活着吗?”她焦急的问道。
护士回道:“这个我还不是很清楚。”
很快梁玉就带着人走了进来,关心的看着她:“醒了,身体觉得怎么样?”
“我还好,就是有些头疼,苏愿和薇娜……她们还活着吗?”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个。
梁玉点了点头:“嗯,还活着,宁越他们赶到的及时,给她们注射了基因融合的药物,她们两个现在都活下来了。”
“那就好。”她终于好受一些:“沐沐呢?”
“有专门照顾着,你就别担心了。”梁玉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仪器上的数据,都十分的正常。
这真的很匪夷所思,今天这种情况能从寄生种手里安然无恙的活着,实在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
“调用卫星的事怎么样了?”她期待的问道。
“军部还在讨论,晚点会有具体消息的,你先好好休息,待会儿军部和禁所的人可能要来找你问话。”梁玉帮她掖好被子。
“嗯,好。”她又闭上眼睛。
大约半个小时后,军部和禁所的人一起过来了,一男一女,脸上都很严肃,而且一进来后就将门窗关上,闲人也都请了出去。
两人也没有过多的寒暄,而是单刀直入的问当时发生的事情,现在苏愿和薇娜昏迷,只有她是唯一的目击者,林溪也如实的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包括其中一个混寄种是顾默的父亲顾舟,但她记忆也只到了薇娜被重伤那里,再往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么寄生种为什么捏爆了自己的本体,是有谁逼迫它们吗?”女军官问道。
林溪眼中一片惊讶:“寄生种捏爆了它们的本体?”
“是,四个亚寄种和两个混寄种都是这样死掉的,你没有印象吗?”女军官一边问着一边看她是否在说谎。
林溪努力回忆了一下,脑海里有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但是并不能看的清楚,她揉了揉太阳穴:“我不记得了,我好像晕了过去。”
“我们从现场看,有一个寄生种离开了,但它本来是完全有能力杀了你或寄生你,可是它并没有,在你昏迷前它有对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它们一出现就杀人,什么话都不说的。”她回道。
男女军官对视一眼,然后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有听过大天使这个名字吗?”
“有啊,大天使米迦勒、加百列,这些我知道的,有什么问题吗?”她疑惑的看着他们。
“那么觉这个名字呢?”
“觉?好像也没有,这个名字很特别,可是我没有什么印象。”她回道。
女军官拿出一张照片:“林小姐,我们现在要给你看一张照片,不过照片内容可能有些血腥,请你先做一下心理准备。”
林溪回道:“没事,再血腥的,我也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