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让他动情......苏璃苦笑着摇摇头,太难了。
算了,还是先讨好吧。
兀自想了一会儿,彩云端着饭菜进来了。
“姑娘,张厨子特地给您留了一份呢,您看,里头还 有好些肉。”
在军中吃肉本来就是不常见的事,也只有打胜仗才会开恩杀猪宰羊,连那些有品级的将军平日里也只是隔几天才能吃到肉。想必那厨子看在她是太子女人的份上,特地照顾罢了。
苏璃瞧了一眼,也就小半碗肉吧,还不是纯的,掺杂了其他野菌菇一起炒。不过,聊胜于无,总比之前吃的干硬馒头好。
她坐在榻上,彩云给她架了个矮桌,饭菜端上来,就这么靠着床柱吃。伺候完她,彩云也跑出去吃饭去了。
没过多久,外头有人喊她,随后那人掀门帘进来,门帘掀得太大,灌进来一股寒风,冷得苏璃打了个摆子。
来人不屑的看着她,几分嫉妒几分不岔又有几分隐忍,“殿下今晚招姑娘入营帐,你快些,莫让殿下久等了。”
说完,那婢女就出去了。
苏璃心里明白,这些人嫉妒她得宠罢了,韩湘君这个人,有权有势,龙章凤姿,跟在他身边的婢女要说没点爬床的心思还真说不过去。
因此,对于她这么个来路不明的程咬金,很是看不过眼。
苏璃赶紧扒完碗里的饭菜,韩湘君晚上喊她过去,无非就是床榻上的事,她得吃饱才有力气干活。
......
当晚,苏璃进了太子营帐直到次日天光亮才出来。
连续几天都是这样。
渐渐的,军营里传出了些风声,说太子身边多了个暖床的女人,还是个军妓出生的女子。
这事也传到了苏瑜的耳中。
他在营帐里焦虑的走来走去。
苏璃逃跑的那晚他就得了消息,当得知她进了太子营帐还伺候了人,心里便咯噔了下。暗自安慰着,许是太子贪鲜,毕竟他那个庶妹姿色身段都是一绝,鲜少有男人能抗拒得了。
不过太子是何人?一个军妓罢了,也许睡过就忘了,他是这么想的。
可没想到这一睡再睡,而且还夜夜都留她共榻而眠,这让他不禁担忧起来。
担忧苏璃一朝得势要报复他,毕竟她内心有多歹毒,他和妹妹从小是见识过的。这次也正是因为她为了跟妹妹挣男人,竟然不惜设计毁苏瑶清白之身,还好苏瑶聪明识破奸计,千里修书求他帮忙,才让人将她绑来这里。
却没想到她这般命大,竟然还傍上了太子殿下。
这可不妙,她得赶紧修书给妹妹才行,让她心里有个提防。
......
上京。
苏瑶捏着手里的书信,冷笑。
她苏璃想翻身也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早就勾.搭上了韩湘君,不过也好,省了日.后还要为此操作一番。接下来,她就等着看她被心爱的人利用,然后又被韩湘君折磨至死的下场。
她缓缓将那封信投入火中,炭盆里立马蹿起高高的火苗,过了片刻后,才渐渐熄灭成灰烬。
她看着那灰烬仿佛看到了苏璃的结局,心里舒畅不已。
“准备笔墨,我要回信给哥哥”,得让他稍安勿躁, 莫要轻举妄动才行,免得坏了她的棋局。
......
营帐里,韩湘君正在听左边副将禀报军防之事。
“殿下,由于年初招了新兵,眼下入冬甲胄戎具配备不足,是否要从其他军中调拨过来?”
韩湘君坐在椅子上,脚边是一盆烧得旺盛的炭火,他双手摊开正在烘烤,还缓慢的翻转手心手背,动作优雅至极。
但熟知他的人必定知道,他这番漫不经心的模样是在思考。
“传孤的令,从鄂州军营先调拨一部分过来,另外让周邢尽快督促军需造办之事。还有......”
他忽然瞥见门外有一角红色衣裙,便抬手示意左副将别出声,悄悄走到门边。
门外头,苏璃躬身觑眼打量里头什么时候结束。她想好了,不能干坐着等韩湘君召见,这男人每回还没等她演一演情深义重,就直接将她托上榻狠狠弄起来,弄完她也困得不行了,哪里还有精力讨好他?再这样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博得他信任?
于是便想着来主动找他,这趟不巧,他好像正在忙。
门口的侍卫欲言又止,想着她是太子爷的女人也不敢拦着,任她放肆的探头探脑。
可没过一会儿,苏璃突然被人握住手腕猛的拉进去,她惊呼一声。
“你做什么?”男人脸色阴沉。
“我......璃儿来找殿下。”她有些害怕,这几天他在榻上都是一副满脑精虫的模样,对她温柔怜爱,还是第一次见他沉脸,着实唬人。
“你可知刺探军事机密是要砍头的?”
“啊?”苏璃脖颈一缩,“我没有,我、我就是想殿下了,所以来找您,适才也是想看看您忙完了没有。”
闻言,韩湘君脸色才好了几分,严肃的叮嘱道:“白日,莫要乱闯,尤其是孤的营帐。”
“知道了。”随后又含羞带怯小声的说道:“那璃儿想您了怎么办呢?”
“就这么想见孤?”
“嗯,很想很想。”她不动声色的撒娇。
男人想了想,说道:“午饭或是晚饭之际可过来。”
苏璃大喜,抬起头娇嗲的看了他一眼,“那璃儿一会儿午时就过来。”
她匆匆行了个礼就赶紧出门了。
左泰左将军恨不得把自己隐形当空气,两人这般打情骂俏,他站在一旁尴尬不已,没想到他们英明神武不苟言笑的太子殿下,竟也如此风流多情,对个妓子都这么耐心哄。
第5章 受宠
午时,苏璃准时来到了韩湘君的营帐,今日似乎比昨日更冷了些,她哆哆嗦嗦在门口徘徊了一小会儿,随后小声的问侍卫里头的情况。
“里头还有人吗?”
门口的侍卫面面相觑,皆不敢言。
苏璃狐疑,“莫不是殿下还忙着呢?”
侍卫们继续沉默。
苏璃心想也许里头还有人,她凑近门帘仔细听动静,却根本没听到什么,便在外头又等了等,见仍是无人出来,便掀帘子悄悄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就把她 吓了大跳。
韩湘君正站在门边瞧着她。
她赶紧缩回头,慌慌张张的把帘子掩上,下一刻却被男人拉了进去。
“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苏璃有点怂,小声道:“就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人。”
他将她拉到炭盆边,让她坐下,“手这么冰,你没有袖罏?”
袖罏是什么东西?她没用过啊,苏璃迷茫。
但不等她回答,男人又自顾说道:“回头让你的丫鬟去兰英那里领两个,另外再领些布匹做衣裳。”
他嫌弃的上下扫了眼她身上的衣裳。
苏璃身上的衣裳是那日来他帐篷睡一晚后,临时给她准备的,也不知是从哪里借过来的,极不合身。她个子瘦小,身上的衣裳显得宽大,穿着跟唱戏似的。别说他了,她自己也嫌弃呢。
闻言,她心中大喜,看来他也不是全然对她无动于衷,遂娇羞一笑,“殿下对璃儿真好。”
“这就算好了?”
苏璃打蛇上棍,“当然不是,殿下您以前待璃儿更好呢,只不过璃儿知足,只要能在殿下身边,穿什么吃什么都无所谓的。”
“以前孤是什么样的,孤记不得了,但你要记住,你好歹也是孤的女人,吃什么穿什么可不能丢了孤的脸面,明白?”
苏璃忙不迭点头,“相当明白。”随后又问了句,“那我是不是想吃什么想穿什么都可以找那个兰英?对了,兰英是谁?”
“孤身边的掌事女官,负责起居事宜。”
“嗯。”她乖乖巧巧的应着,惊喜不已,她还正愁日后逃出去了手上没点家底不知如何谋生,既然他这样说了,那她就不客气了。
“殿下吃过饭了吗?”
韩湘君挑眉,“你没吃?”
苏璃以为他误会自己想来蹭饭,便赶紧说道:“吃了吃了,已经吃过了的,我就是问问殿下吃没吃,想服侍殿下用饭呢。”
“这样的事无需你做。”
苏璃甜甜一笑,“可璃儿就是想伺候殿下呢。”
男人突然将她一把扯过去坐在腿上,大掌摩挲着她的腰肢,笑得意味不明,“想伺候还不简单,晚上卖力些便可。”
“......”这男人一天到晚精虫上脑。
这时,门外有个声音传来,“殿下,饭菜备好了。”
“端进来。”
随后进来三个婢女,打头的是一个穿鹅黄扣身袄裙的女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恭恭敬敬,五官清丽,一对珍珠吊坠挂在耳边,随着走路轻轻摇晃。她甫一进来似乎没料到韩湘君搂着个女人,清淡的眸子讶异了一瞬又立马低下头,目不斜视的带着身后两个婢女将饭菜摆在桌上。
有人进来,苏璃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挣扎想下来,但韩湘君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仍是不紧不慢的摩挲她腰肢。
那黄衣裳的婢女进来后便跪坐在饭桌前盛汤,另外两个婢女已经出去了。
“兰英,今日无需你侍膳,下去吧。”
那婢女一愣,然而只是盛汤 的手短暂的顿了顿,就恭敬的放下汤勺,行了个礼出去了。
“她就是兰英?”
“是”,韩湘君将她放下来,走到饭桌边坐下,“过来,不是要伺候孤吗?过来盛汤。”
苏璃赶紧小跑过去学着刚才那婢女的样子跪坐在一旁。
这边,兰英出了门,对等着她的另外两个婢女说道:“走吧。”
那两个婢女跟在后头,悄悄打量着她的神色,似乎瞧不出喜怒,便把心里想说的话又暗暗咽了下去。
......
苏璃回来后,先睡了个午觉,起床看见彩云仍是坐在炭盆边做针线。
彩云话不多,干活又踏实,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助手,这几天有她在,她都觉得过上了神仙日子,洗脸不用自己端水,吃饭不用自己洗碗,睡觉还有人先暖床,真是舒适惬意极了。
“彩云,你会做衣裳吗?”
彩云回头,笑出两个小酒窝,“姑娘,这些都是奴婢的拿手活呢。”
“那你为何一直做鞋袜?”
“咱们做奴婢的整日在外头跑腿,最是废鞋袜,公中配的又不多,便只有自己做了。”
“那你们的衣裳也是要自己做?”
彩云点头,“以前在宫里不需要,但随殿下外出,就没那么多讲究,各方面物质都稀缺得紧,奴婢们有时候也会自己做衣裳穿。”
“哦”,她点点头,“这样,你去那个叫兰英的那里领些棉布回来,再领两个袖罏。”
见彩云愣着,便笑道:“你只管去,这是太子殿下吩咐的,你姑娘我想要什么就可以领什么,明白了?”
彩云大喜,倒不是因为领棉布的事,而是觉得虽然大家私底下都瞧不上姑娘的身份,但是姑娘如此得宠,说不定日.后有大造化呢,她往后或许也能跟着过好日子。
“姑娘,咱们这的碳火没多少了,要不要也领些?”
“当然,你想领多少就领多少,就说太子吩咐的。”她俏皮的眨一眨眼。
彩云欢呼一声,放下针线就赶紧跑出门了。
......
另一边,兰英坐在炭火旁记账,还时不时咳嗽两声。
“兰英姐姐,你何不妨多歇息几日,这病都还没好全就上职,万一届时再病倒了,殿下身边可真是没人伺候了。”一个绿袄子的婢女在一旁劝她。
说到伺候,兰英想起上午在太子营帐看到的一幕,心里冷哼,殿下得了个可意人儿,哪里还稀罕她伺候?今日他把她赶出来却留那个女子在里头。
她淡淡说道:“不是还有你们吗,再不济,殿下身边还有一个呢。”
那丫鬟知道她指的是谁,挑起话头后,她就愤愤不平起来,“兰英姐姐,你是不知道,在你病的这几日,那贱蹄子有多得意,不仅单独分了个营帐,还配了人专门伺候她呢。同样是伺候人的,还是个低贱妓子出身,怎的一朝得宠就摆起了谱来了?姐姐有所不知,上次殿下让我去请她,我进她营帐一看,好家伙 ,里头的物什齐全着呢,就说她吃饭吧,碗里还是香喷喷的肉,那味儿我闻着也觉得不比殿下吃的差,肯定是她仗着得宠就迫使厨子给她做的。”
兰英默默听着,也不打断。
“我光想想就为姐姐感到不平,您这么些年兢兢业业的服侍殿下,殿下也看在眼里,平日里待您也跟姐妹们不同,本来以为过不久就能听见姐姐的好消息,可哪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她捷足先登了。”
兰英开口道:“殿下是主子,我们是奴婢,主子要宠谁,何须咱们置喙?”
“姐姐,话可不能这样说,虽说您与咱们都是伺候殿下的,可您与殿下的关系谁人不知?就连皇后娘娘都还得给您三分薄面呢,姐妹们私底下早已将您当半个主子看了呢。”
兰英斥责她,“莫要再说了,隔墙有耳。”
“兰英姐姐在吗?”外头有人敲门。
“何事?”
彩云进来,有些畏首畏尾,她是最末等的丫鬟,第一次正面与掌事姑姑打交道,心里有些发憷,但想到是太子发了话,便又鼓起勇气说道:“我来替姑娘取些棉布还有袖罏,另外还需些碳火。”
适才愤愤不平的丫鬟都要气笑了,“哟,彩云这是傍上大主子了啊,底气就是不一样,开口就要这么多。”她不屑的嗤了声,“她算哪门子的姑娘,无非就是个妓......”
“兰芷!”兰英赶紧打断她,转头问彩云,“谁让你来要的?你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