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菀想起她从小生活的闺房和家中的园子,以及母亲黄氏给她的小庄子,蜜菀想到今生今世只怕她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蜜菀眉尖微蹙,轻声叹息道:“我常觉得除了人之外,世间万物亦皆有情。倘若这行宫里的亭台楼阁、一花一木知道它们仅有一次面圣的机会,以后都没有再次接驾的福气了,心里指不定该如何的失落和难过呢!”
蜜菀说到此处,又对康熙展颜一笑,柔声道:“既然皇上以后还会再次南巡到苏州府来,御驾还会在行宫驻跸,那我便放心啦!这座行宫能有幸再次得到皇上的垂青,也是它的福气呢!”
康熙见蜜菀就连这行宫里的一花一木、一亭一景她都心疼,不由得微微惊讶。
康熙暗忖他的菀菀还真是花为肠肚、雪做肌肤,真真是个心肠柔软、温柔多情之人。看来,王国正夫妇二人的确将蜜菀照顾得极好,否则,也不会养出蜜菀如今这样讨喜的脾气秉性了。
康熙柔声对蜜菀道:“你也不必舍不得这座漂亮园子,日后,不止是朕,你也还有住它的机会呢。等过几年朕二次南巡之时,再带着你来这里住也便是了。”
蜜菀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精致漂亮的小脸儿上满满的皆是惊喜之色,“真的吗?皇上下次南巡的时候,还会带着我一起来苏州府吗?”
康熙怜惜的看着蜜菀,“按照宫中规矩,妃嫔入宫之后亦可每年接母亲家人入宫见相聚几次。你远嫁入宫,父母家人皆远在苏州,平素里也见不到亲人一面,你心中必然思念父母家人。因而,朕下次南巡之时,自然要带你回来苏州看看,以解你的思乡之情。到时候,朕亦会准许你接母亲来行宫小聚。”
蜜菀大喜过望,连忙开心的向康熙行礼,感谢康熙赐予她的恩典,却没想到刚刚屈膝便被康熙托住了手臂。
康熙浅笑着将蜜菀扶了起来,低声对她说道:“菀菀只需将朕对你的好记在心里便是,无需多礼。”
蜜菀害羞的看了康熙一眼,白皙的俏脸不自觉的便染上了一抹粉红色的云霞,令本就精致漂亮的容颜更多了几分娇俏与妩媚,看的康熙一阵心动。
康熙忽然竟有些后悔将蜜菀带出来了,这样的蜜菀令他只想将她藏在寝殿之中,如此便只有他一个人能够欣赏到蜜菀或语笑嫣然或含羞带怯的美态了。
康熙锐利的视线一扫,发现身后随行的列位大臣、侍卫及宫人皆谨守规矩的低垂着头,并无一人敢放肆的直视蜜菀的面容,康熙的心里这才略微舒服了一些。
事实上,康熙之所以选择在苏州织造署修建行宫是有其原因的。
苏州织造署与江宁织造署、杭州织造署一样,表面上,江南三织造需要负责上用、官用、赏赐以及祭祀礼仪等所需丝绸的督织解送,这些差事都是钦工要件,地位十分重要,责任重大。
与此同时,江南三织造还拥有密折奏报的特权,其负责统领织造署的大臣可以向康熙直接禀报钱粮、吏治、营务、缉盗、平乱、荐举、参劾、收成、粮价、士人活动以及民情风俗等江南地方的吏治与民情。
康熙此番驻跸苏州织造署行宫,当日便在行宫之中接见了苏州织造署的几位臣工,康熙在听取了几位大臣的禀奏之后,提醒几位大臣理应去奢反朴、事事务本,庶几家给人足。
处理完国事政务之后,康熙又命人将苏州织造署内的各色丝、绢、纱、绫、缎,以及缂丝、重锦、细色锦、匣锦等名贵的布料呈给蜜菀,让她挑选自己喜爱的布料和纹饰,命苏州织造署为蜜菀又做了许多精美的旗装与汉服。除了上袄、比甲、闺门披以外,另外还做了许多马面裙、凤尾裙、百褶裙、月华裙。
这些新衣的颜色多以蜜菀喜爱的浅粉、藕荷、浅碧、水蓝、湖绿等清雅的颜色为主,花纹除了蜜菀最爱的以不同季节时令的花卉为主的纹饰以外,还有松鼠葡萄纹、绣球纹、璎珞纹、金鱼纹等吉祥如意的图案。
康熙看着苏州织造署呈上来的各色花纹图案,笑着对蜜菀道:“朕的菀菀天生丽质,无论穿什么花纹的衣裙自然都会赏心悦目。菀菀可知在这些花纹之中,朕最喜欢看你穿哪一种花纹么?”
蜜菀侧头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猜测道:“可是芙蓉花纹么?”
蜜菀想着康熙命素心拿给她穿的第一件旗装上面便绣着清新淡雅的芙蓉花纹,因此才会有此猜测。
康熙却摇了摇头,浅笑道:“菀菀穿着芙蓉花纹虽然极美,但朕最喜欢看你穿的花纹是松鼠葡萄纹。”
康熙牵着蜜菀的小手,将她带到松鼠葡萄纹的布料前,柔声对蜜菀解释道:“松鼠是一种惹人怜爱的小动物,鼠在十二时辰之中为子时,寓意为“子”;葡萄果实成串成簇,硕果累累,寓意丰收、富贵与长寿。因此,松鼠葡萄纹有“多子多福”、“子孙万代”的吉祥寓意。”
“朕刚才说朕最喜欢看你穿松鼠葡萄纹的衣裙,菀菀仔细想想,可明白朕对你的心意么?”
蜜菀冰雪聪明,经过康熙的提点,瞬间变明白了康熙的心思。
蜜菀虽然感动于康熙对她所用的心思,但心里却没来由的有些担心和害怕。
虽然蜜菀知道按照她的年龄,结婚生子是理所应当之事。从前黄氏也曾经对她提起过有些女孩子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便已经嫁人生子,做了母亲了。
可是,蜜菀就是没来由的感到害怕,总觉得让还不满十六岁的她怀孕产子是一件有些恐怖和危险的事情。
可是,此种想法既有些惊世骇俗,又有些莫名其妙,蜜菀也不愿对康熙提及,只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因此脑子里才又会冒出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
蜜菀将脑海中对于怀孕生子一事莫名其妙的不安和恐惧抛诸脑后,对康熙露出一抹柔和的浅笑,轻声细语的感谢康熙道:“皇上对菀菀如此体贴入微,就连菀菀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情,皇上都首先为我想到了,日常有许多琐事尚未等菀菀开口,皇上便已经为我安排妥帖了,菀菀心里十分感动。日后,菀菀唯有好好的伺候皇上,方才能略微报答皇上于万一。”
康熙听闻此言,微微皱了皱眉,却道:“朕虽然是皇上,却也是你的夫君,菀菀口口声声说要报答朕,岂不是显得朕与你之间既生疏又外道了?”
康熙低头在蜜菀耳边低声轻笑道:“朕心中想要的可不是菀菀的报答,朕想要菀菀尽快为朕生一个孩子。只要是你为朕生的孩子,无论是阿哥还是公主,朕都一样喜欢和疼爱。”
蜜菀见苏州织造署的绣娘和宫人们都还在呢,康熙便对她提及生孩子的事情,脸皮薄的蜜菀自然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蜜菀双目含嗔、双颊生晕的模样令康熙怜惜之情大盛,只恨不得立即将蜜菀拥入怀中,好好的疼爱她一番。
当夜,在苏州织造署的行宫之中,康熙便以期望蜜菀尽快遇喜为由,又将蜜菀好一番折腾,还用了许多令蜜菀害羞的姿势和方式,令蜜菀既害羞又无奈。
翌日清晨,用过早膳之后,康熙又给蜜菀端来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并说这是太医院院使孙之鼎专门为她调养身子所配制的补药,还说此药需经常服用才会有效果。
而且,康熙还告诉蜜菀,他已经命孙之鼎再次调配了补药的味道,应该比上次蜜菀喝的补药更加容易入口了。
蜜菀虽然的确不喜欢汤药的苦味,可是又实在不忍心辜负康熙对她的心意,也便皱着眉头努力将这碗补药都喝下去了。
康熙见蜜菀喝了孙之鼎专门为她调配的坐胎药,视线不自觉的便落在了蜜菀平坦的小腹上。
康熙想起昨夜他在蜜菀身上耕耘了大半夜,不禁勾了勾唇角,心中暗自琢磨道:他的菀菀一向是个有福气的女子。或许不久之后,他便能够得到蜜菀遇喜的好消息了。
第19章
由于此番南巡康熙身边并未带任何妃嫔伴驾,因此如今康熙身边便仅有蜜菀一位妃嫔相伴在侧。加上康熙才刚刚得了蜜菀没几日,如今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呢,除了康熙白日与大臣们一起巡视察访及处理国事政务以外,两人几乎一直待在一处,晚间更是夜夜春宵,两人好得如蜜里调油一般。
梁九功和素心在康熙身边当差多年,还从来不曾见过康熙对后宫之中的哪一位妃嫔娘娘像对密贵人这般怜惜宠爱的,也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一个女人像密贵人这样有本事能够将康熙伺候得如此龙心大悦的。
梁九功和素心两人更加认定密贵人必定是个有福气的,将来只要密贵人一遇喜,怀了皇上的龙胎,皇上必定是要重重的赏赐密贵人的。到时候,只要皇上金口一开,这密贵人应该就要成为密嫔娘娘啦!
康熙带着蜜菀在苏州织造署行宫住了两日,而后御驾便起程前往南京。
十一月二日,康熙于南京谒明□□陵,亲写祝文,并遣大臣往祭。康熙带着蜜菀去了位于南京的明故宫,康熙怅然良久,心情略有些沉重。
当晚,康熙亲笔写下了一篇文章,名为《过金陵论》。蜜菀见康熙神色凝重,眉宇之间似有愁容,便亲手为康熙冲了一杯茶,并且将自己亲手做的一道樱桃莲子杏仁羹呈给了康熙。
蜜菀捧着盛在白玉碗里的樱桃莲子杏仁羹,精致漂亮的小脸儿上带着一抹明媚的笑容,甜甜的对康熙道:“皇上写了半天字,这会儿应该有些累了吧?皇上休息一会儿,尝尝菀菀特意为你做的这道樱桃莲子杏仁羹好不好吃?”
康熙见蜜菀捧着白玉碗的纤纤素手竟然比那只由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的碗还要莹白细腻,又见蜜菀清澈明亮的杏眼正满怀期盼的望着她,顿时心中怜惜之情大盛。
康熙从蜜菀手中接过白玉碗一看,只见蜜菀的这道樱桃莲子杏仁羹做得极为赏心悦目,莲子杏仁羹白而不淡,香而不俗,配上甜蜜红艳的樱桃,越发衬得樱桃娇艳可爱。
康熙尝了一口樱桃莲子杏仁羹,发现这道甜品做得清甜可口,入口细腻润滑,且甜而不腻,满口余香。康熙吃了这道甜品之后,觉得自己的心情都比刚才好了许多,遂又多吃了几口。
随着清甜细腻的樱桃莲子杏仁羹在口中化开,康熙深邃的凤眸之中已经不自觉的带了些许暖意,就连脸上冷硬的线条都柔和了几分。
康熙握着蜜菀的小手,浅笑道:“朕当真十分好奇,菀菀的小手究竟有什么仙术,竟然能用普通的食材做出如此美味的食物。你的这道樱桃莲子杏仁羹做得极好,朕很是喜欢。”
蜜菀见康熙喜欢她做的甜品,自然十分开心,“皇上若是喜欢,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我会做的美食可多着呢,皇上若是想要将这些美食都逐一品尝一遍,只怕也要好几年呢!”
康熙目光微闪,故意逗弄蜜菀道:“菀菀如此说,可是在向朕暗示些什么吗?”
“暗示?”蜜菀愣了愣,眨了眨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康熙,“我没有暗示皇上什么呀?”
康熙见蜜菀神色坦然,清澈见底的杏眼之中尽是疑惑之色,便知道刚才是自己多想了。
康熙无奈的摇了摇头,暗忖他的菀菀如今还没有见到他后宫之中的众多妃嫔,这几日又被他几乎宠上了天,日日与他相伴,只怕她还以为他们现在这样整日相伴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因此,菀菀心里才会压根儿没有争宠的念头。
康熙又品尝了一口樱桃莲子杏仁羹,竟慢慢的品出了一些特别的滋味。康熙想起他刚才所做的《过金陵论》,不禁感叹道:“自万历以后,政事渐废,宦官朋党交相构陷,赋敛日重,致使民心涣散,因而明代未到三百年而亡。朕每每想到此处,都觉心惊不已。”
“就像菀菀做的这道樱桃莲子杏仁羹,未去芯的莲子虽苦,但只要不以苦为苦,去掉苦心,再以樱桃、银耳、冰糖调味,总能熬出清甜的糖水。凡事事在人为,朕唯有总结兴亡之鉴,兢兢业业,日加儆惕,方才能使大清日益强盛、国富民安,不再重蹈明代覆辙。”
蜜菀对于康熙在南京谒明□□陵,亲写祝文,并遣大臣往祭一事十分惊讶,打从心底里敬佩康熙的胸襟,如今又见康熙如此勤政爱民,越发觉得康熙是一位英明贤德的帝王。
蜜菀孺慕的望着康熙,又体贴的将茶杯递到康熙的手中,柔声建议道:“皇上尝尝我泡的茶好不好喝吧!也可顺便解解口中的甜腻。”
康熙打开杯盖一看,只见其茶叶色泽银绿,卷曲成螺,汤色翠碧诱人,闻之奇香扑鼻,康熙不禁赞叹道:“这是什么茶?当真极香。”
蜜菀笑着解释道:“正是因为此茶泡茶后奇香扑鼻,因而当地人便将此茶叫做‘吓煞人香'。”
康熙细细品了两三口茶,对此茶的味道赞不绝口,竟觉得此茶比他从前在皇宫里喝过的所有茶都要好喝一些。
康熙打量着茶杯里的香茶,笑道:“‘吓煞人香'此名不雅,朕看此茶汤色碧绿、卷曲如螺,不若唤做’碧螺春‘,倒更为合适一些。”
蜜菀眼前一亮,只觉得“碧螺春”这个名字竟像在哪里听过似的,竟熟悉无比,心中便觉得自己竟然同康熙想到一处去了,认为此茶就应该叫做“碧螺春”才最为合适!
蜜菀抿着嘴笑得开心,心想原来这就是心有灵犀的感觉呀!没想到与夫君心意相通、心有灵犀的感觉竟是这样好呢!
蜜菀望着康熙,明亮的杏眸之中似有星光闪烁,由衷的赞叹道:“皇上究竟是如何想到这样好的名字的?这茶叫做碧螺春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如今若想要再寻个比碧螺春更好的名字,都不能够了!此茶能得皇上亲自赐了一个这样好的名字,当真是福气不浅呢!”
康熙吃了蜜菀亲手做的樱桃莲子杏仁羹,喝了她亲手冲泡的碧螺春,看着佳人语笑嫣然的动人模样,觉得由于国事政务而烦闷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梁九功和素心见蜜菀不过做了一道樱桃莲子杏仁羹,泡了一杯茶,便将心情不愉的康熙哄得龙心大悦,心中皆惊讶不已,不免啧啧称奇。
康熙忽然握住蜜菀的小手,微微用力一拉,便将她扯入怀中。
蜜菀见梁九功和素心虽然垂首而立,却毕竟还在屋里呢,脸皮薄的蜜菀哪里好意思当着宫人的面这样坐在康熙的腿上,便扭着身子想要从康熙的腿上下来。
按照康熙的习惯,即使贴身的宫人就在寝殿内伺候着,他都可以毫不在意的御幸妃嫔,哪里会觉得不好意思?
康熙也知道蜜菀年纪小、脸皮薄,却实在爱极了她含羞带怯的媚态,因此才会时常故意在宫人们面前逗逗她。
康熙故意将一口茶水含在口中,左手紧紧的扣着蜜菀纤细的腰肢,将她娇小玲珑、香香软软的身子按在自己的腿上,右手按着蜜菀的后脑,令蜜菀无法躲闪,直接便吻住了她粉嫩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