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鬼丫头!”贵妃瞥了玲珑一眼,抿着嘴笑道:“什么害怕本宫积了食,只怕你刚才说的最后一句劝本宫注意保持身材才是你真正想说的话吧!”
玲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奴婢也是按照主子的吩咐提醒主子的,倘若主子不喜欢,奴婢以后都不再提及此事了!”
贵妃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些年来从未消瘦过半分的圆滚滚的腰身,露出一抹释然的浅笑,对玲珑吩咐道:“罢了,本宫如今也想明白了,就算本宫整日用纤腰布裹着腰,每日都只喝水不吃饭,恐怕也不可能拥有密妃那样纤细的腰肢!
有些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直惦记着只会令自己更加痛苦而已。
既然如此,本宫倒不如让自己舒服一些,尽情享用美食岂不更好!你以后也不必再提醒本宫注意保持身材了。
本朝虽然不像唐朝那般以胖为美,但是,想来皇上也不会介意后宫之中有一位体态丰腴的贵妃。”
玲珑连忙恭敬的点头应诺,却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贵妃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伤感。
玲珑一愣,再仔细一看,却发现贵妃的脸上又挂上了之前那抹柔和的浅笑,用优雅的动作小口的喝着碗里的燕窝粥,方才那抹转瞬即逝的失落与伤感的神色仿佛不过是玲珑眼花看走了眼的错觉。
贵妃一边细嚼慢咽的品尝着美味可口的燕窝粥,一边回想起那年除夕家宴,康熙看见她贪食寿意白糖糕时脸上露出的那抹浅笑,不由得微微勾起了唇角,对玲珑吩咐道:“本宫又想吃寿意白糖糕了,你现在便去内饽饽房一趟,为本宫取一些寿意白糖糕吧。”
听了贵妃的吩咐,玲珑正欲习惯性的提醒贵妃保持身材的时候,却忽然想起了贵妃方才的嘱咐,连忙又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玲珑笑着应诺了一声,当即便退下去前往内饽饽房为贵妃取寿意白糖糕去了。
惠妃的心情与贵妃相比,可谓是截然相反。惠妃在接到康熙的旨意之后,便气得在延禧宫后殿发大发雷霆,接连砸了五六个花瓶和十余个茶杯方才停了手。
南锦等惠妃砸够了,连忙扶着惠妃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心疼的劝道:“主子,您休息一会儿,消消气!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主子也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的凤体才是,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惠妃坐在椅子上,由着南锦为她抚着胸口顺着气,然而却越想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惠妃满脸怒容,咬牙切齿的怒骂道:“都是贵妃故意陷害本宫,眼见风头不对,便假借生病为由,将密妃的案子甩给了本宫,让本宫审问密妃,将本宫当成了顶缸的替罪羊!
哼,贵妃可真是好算计啊!从前本宫可真是小瞧了贵妃了!
或许,贵妃的病都是故意装出来的,为的便是推卸责任,想要让本宫替她承受皇上的不满与密妃的记恨罢了!”
南锦不敢与惠妃一起编排贵妃的不是,只能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惠妃,继续为惠妃揉着胸口顺着气。
惠妃想到她竟然一不小心着了贵妃的道,被贵妃如此利用,心里便觉得又是后悔,又是恼怒。
惠妃心里十分清楚,倘若不是沾了她儿子大阿哥胤禔的光,恐怕康熙便不是仅仅罚她抄写佛经那般简单了,估计这会子她也免不了像敬嫔等人一样被康熙禁了足了。
想到敬嫔被康熙禁了足,关在寝殿之中不能踏出寝殿半步,惠妃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少了一个有力的臂膀,心里不禁越发不自在起来。
惠妃转念又想到卫贵人卫琳琅之前由于生病因而在她审问密妃当日未能到场,如今倒是成了延禧宫中唯一一位没有被皇上责罚的妃嫔了,不由得多想了几分。
话说这卫贵人怎么这么会生病,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她审问密妃当日忽然就病倒了呢?哼,病得这般是时候,莫不是与贵妃一样,也是故意装病的吧?
惠妃揣摩着卫贵人的心思,越想越是冷笑连连。
看来,卫贵人也是有些心机和手段的,从前恐怕是她看走了眼,还以为卫贵人是一个软弱可欺、任人摆布的小绵羊呢!
而事实上,卫贵人却极有可能是一条善于伪装自己的美女蛇,不知道将来卫贵人会不会恩将仇报,反过来咬她一口?
惠妃在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些之后,便皱着眉头对南锦吩咐道:“你去配殿将卫贵人请过来,告诉卫贵人本宫一个人用膳觉得有些无聊,让她过来后殿一趟,陪本宫一起用膳。”
南锦连忙按照惠妃的吩咐前往配殿传话,卫贵人一听惠妃传她去后殿陪伴她一起用膳,心里虽然涌起一阵疑惑,但也不敢无故拒绝惠妃的邀请。
毕竟,惠妃不仅是延禧宫主位,而且还是她的亲生儿子八阿哥胤禩的养母,卫贵人自然不敢轻易得罪惠妃。因此,卫贵人连忙简单的收拾一番,从新梳了头发,而后才跟随南锦匆匆来到后殿陪伴惠妃一起用膳。
惠妃见卫贵人依旧是那副袅袅娜娜、弱不禁风的模样便觉得格外心烦气躁。如今皇上又不在此处,故意做出这副模样儿给谁看呢?
惠妃虽然心中恼恨卫贵人的背叛,但脸上依旧带着柔和的浅笑,亲切的招呼卫贵人道:“你的病才刚好了几日,不必与本宫如此客套。本宫特意吩咐御厨给你做了燕窝粥,使用的可是上好的血燕熬制成的,最适合你这样刚刚病愈之人补身子。你多用一些,对你的身子大有裨益的。”
卫贵人受宠若惊,连忙诚惶诚恐的谢过了惠妃,这才吃了惠妃吩咐南锦拿给她的燕窝粥。
惠妃见卫贵人并没有推三阻四寻找各种借口不肯吃她特意吩咐南锦拿给她的燕窝粥,脸色略微和缓了一些。
这卫贵人敢来陪她一起用膳,又毫无惧色的吃下
她被贵妃利用耍弄也便罢了,倘若她又被卫贵人欺骗利用,她可真是白在后宫之中待这么久了!
惠妃与卫贵人一起用了膳,又拉着她语重心长的说了许多话,“你与本宫同住于延禧宫中,本宫又是八阿哥的养母,你与本宫之间可谓缘分不浅。本宫就算是为了八阿哥,也希望你过得好一些。
你虽然出身卑贱,但如今既然已经做了皇上的卫贵人,又为皇上生下了八阿哥,也总该为了自己的儿子多拼一把才是。
身为皇上的妃嫔,倘若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在这后宫之中活着也与死了并没有什么两样。
你想想十一阿哥胤祥即使再聪慧伶俐,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年幼的孩子而已,为何他能够得到皇上的偏疼与宠爱,即使发生了这样的大事,皇上还一味的护着他,这还不是因为他有一个受宠的额娘,皇上由于爱屋及乌之故才会对他这般宠爱有加!
你若是也想让八阿哥日后得到皇上的宠爱与庇护,就要想办法争宠才是。八阿哥这般聪明,与十一阿哥相比也不差什么,难道你忍心让八阿哥因为你的缘故,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得不到皇上的宠爱与重用么?”
惠妃的话正好戳中了卫贵人心中最大的隐忧,当即便令她的心狠狠的疼了起来。但卫贵人历经两世,想得自然要多一些,也不会因为惠妃的撩拨便一时冲动决定去争宠。
比惠妃多活一世的卫贵人早就已经看清楚了一个事实,那便是康熙的恩宠恐怕并不是妃嫔们可以凭借心计与手段争来的。
康熙的恩宠虽然虚无缥缈,又难以长久,但他的恩宠想赐予何人,完全要看他的心意。况且,康熙一向不喜欢善弄权术、心机深沉的女子,更不会将他的宠爱赐予这样的女子。
因此,以她的出身和如今的境遇,倘若她贸然争宠,只会令康熙更加认定当初她是别有用心爬上了龙床,只会更加厌恶她和八阿哥,根本不会因此给予她和八阿哥任何恩宠。
这些事情,惠妃不可能想不到。可是,惠妃却对这些只字不提,反而一味的劝她去争宠,恐怕是想要利用她来给密妃添堵吧。
在后宫之中谁不知道皇上如今只专宠密妃一人,惠妃让她去争宠,不就是与密妃一人争宠么?
想到密妃的绝色姿容与曼妙身姿,卫贵人心中冷笑连连。以她的出身与资质,凭什么与密妃争宠?这不是白白的惹皇上的厌恶、自取其辱么?
卫贵人虽然知道自己没有本事与密妃争夺皇上的宠爱,脸上却露出了既满怀期盼又忐忑不安的神色,“嫔妾多谢惠妃娘娘的指点!可是,嫔妾出身微贱,容貌姿色皆比不上密妃娘娘,哪里有这个本事能与密妃娘娘争夺皇上的宠爱呢?
况且,如今密妃娘娘已经独占圣宠,风头一时无两,嫔妾实在害怕,哪里敢得罪她呢?”
惠妃心中暗骂卫贵人小家子气,一点胆量都没有,连争宠都不敢,活该一辈子不得宠,在皇宫里像一个活死人一样过日子,脸上却依旧带着亲切的微笑,用温和的语气安抚卫贵人道:“密妃如今的确受宠,但在这后宫之中,哪里有能够一直得宠的女人呢?这天下的男子为何稍微有些权势便要三妻四妾的往家里娶,还不是因为男人本来就是花心之人,根本不可能只宠爱一个女人么?
这男人啊,都是喜新厌旧贪新鲜的!就算是让他娶了一个天仙一样的女子回家,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觉得厌倦的!”
“惠妃娘娘所言极是!”卫贵人面露绝望之色,哭丧着脸委委屈屈的小声说道:“嫔妾也知道天下男子大多都是喜新厌旧之人,可是,与密妃娘娘相比,嫔妾才是那个人老珠黄的旧人呀!
皇上就算是贪新鲜,也只会对那些新入宫的尚未侍过寝庶妃感兴趣,又怎么会看得上嫔妾这个旧人呢?”
惠妃被卫贵人软弱无能的模样气得不轻,险些没有维持住脸上大方得体的笑容。
惠妃仔细看了看卫贵人憔悴的脸色和面黄肌瘦的模样,心里也觉得卫贵人实在是没用至极,竟然将自己原本尚可的容貌折腾成如今这幅鬼样子,整个人还畏畏缩缩的,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模样,以她现在的这幅尊容,的确是不可能与密妃争宠的。
既然已经确定卫贵人并没有争宠的野心,惠妃便随口安慰了卫贵人几句,嘱咐她道:“你切勿胡思乱想,你暂且回去,好好的调养身子。只要能够将容貌养回来,日后你自然有机会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
卫贵人感激的望着惠妃,千恩万谢的说了许多话,直到惠妃嫌她烦,让她早些回去休息之后,方才向惠妃行礼告辞,回自己住的西配殿去了。
南锦见卫贵人离去之后,方才向惠妃禀告道:“奴婢刚才前往西配殿传话给卫贵人的时候,闻到西配殿里有着浓重的药味,想来卫贵人应该每天依然在服用汤药。
而且,奴婢刚才在西配殿里见到卫贵人的时候,她的模样儿比主子见到她的时候还要憔悴许多。
卫贵人得知主子邀她前往后殿陪主子一同用膳的时候,又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这才看起来好些了,至少,脸色没有憔悴得吓人了!”
惠妃沉默半晌,忽然嗤笑道:“如此看来,这卫贵人前段日子果真病得不轻,本宫方才还真是错怪她了。
啧啧,卫贵人这身子还真是娇弱得紧!明明是个奴婢的命格,却偏偏要拔高往上爬,一心想当主子。可是,如今当了主子,她的身子又承受不住这份富贵,这才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折腾!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倘若卫贵人当初没有费尽心机的爬上皇上的龙床,也便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了。”
南锦想到惠妃曾经对她说过的话,疑惑道:“主子从前不是还说当初卫贵人为皇上侍寝一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么?”
惠妃嗤笑道:“就算是卫贵人当初无意之中卷入了两位妃嫔的争斗之中,倒霉的成为了被殃及的池鱼,可是,就冲她偷偷生下八阿哥并且故意将此事闹到皇上面前这一件事情,便足以证明她心里并不甘心一直在辛者库做一个卑贱的奴婢。”
南锦连忙道:“无论卫贵人从前有何心思,只要她如今对主子忠心,没有背叛主子便好了!”
惠妃想到卫贵人毫无惧色的喝下她吩咐南锦拿给她的燕窝粥的情形,若有所思道:“卫贵人神色坦然、全无惧意,似乎果真没有做过任何背叛本宫的事情,否则,她至少不会如此坦然自若的陪本宫用膳,吃本宫赐给她的东西。”
惠妃沉思片刻,又对南锦吩咐道:“从明儿个起,你每天早上都给卫贵人送一碗燕窝粥去,看着她喝完再回来,记住她喝粥时候的反应,回来说给本宫听听。”
南锦恭敬的弯了弯腰,应诺道:“奴婢谨遵主子吩咐。请主子放心,奴婢一定会按照主子的吩咐将差事办妥。”
惠妃想到一会儿还要抄写佛经,便觉得头痛,一边揉着胀痛的额角,一边吩咐南锦为她准备好提神醒脑的浓茶,并且在心中又暗自将贵妃和密妃挨个骂了一遍。
康熙大张旗鼓的在后宫之中为蜜菀母子平反,而且下旨惩治了那些污蔑嘲讽蜜菀母子、落井下石的妃嫔,蜜菀与胤祥、钰珩母子三人心中皆十分欢喜。
如今虽然此案尚有许多可疑之处尚未查明,但康熙已经下旨昭告后宫,用自己的信任维护了蜜菀母子的清白,并且严惩了那些曾经针对与非议蜜菀母子的妃嫔们,并且正式下旨解除了密妃母子的禁足令,一时之间,蜜菀在后宫之中的风头比从前更盛,就连在储秀宫里当差的粗使宫人都走路带风,再没有人敢小瞧储秀宫。
蜜菀的月事终于在康熙的期盼中结束了,这几日康熙虽然念着她月事未净,不曾与蜜菀真正亲热缠绵,但也曾经缠着她做一些羞人之事。
蜜菀知道康熙这些年来为了她并不曾与其他妃嫔同寝,想必被憋的不轻,因而也不忍拒绝康熙的亲近。
素心和樱儿身为近身伺候蜜菀的宫女,自然知晓康熙对蜜菀的宠爱,见蜜菀的月事终于结束了,素心和樱儿伺候蜜菀更衣的时候都忍不住抿着嘴偷笑,令蜜菀无奈之余,也不免觉得有些害羞。
素心为蜜菀梳头的时候,忍不住感叹道:“如若不是太后娘娘过世刚刚三个月,后宫嫔妃不宜盛装打扮,主子就不必穿得如此素淡了。以主子的姿容,倘若穿上那件桃红色的寝衣,一定会令皇上更加着迷的!”
樱儿却道:“奴婢觉得主子倘若穿上那件粉红色的氅衣,一定会像盛开的月季一样明丽迷人。”
蜜菀自从恢复记忆之后,便对那些太过娇艳的颜色喜欢不起来了,听见素心和樱儿提及的桃红和粉红色,蜜菀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死亡芭比粉什么的,她可不想尝试!
蜜菀浅笑道:“我倒是觉得浅蓝、湖绿、香色此等清淡的颜色便已经很好看了,再说,我现在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额娘了,不适合再穿那些太过娇嫩艳丽的颜色了。”
素心和樱儿闻言皆是一愣,两人望着蜜菀那张精致漂亮的芙蓉面,彼此对视一眼,笑着感叹道:“主子虽然已经是做额娘的人了,可是,主子不仅姿容出众,而且又生得面嫩,皮肤更是如美玉一般细腻,依奴婢看,主子的容貌比许多豆蔻年华的少女还要美丽动人,怎的便穿不得这些娇嫩艳丽的颜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