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安点头应是,“姑母,您也要照顾好自己。虽然礼佛是好,但您年纪到底大了,不能一年到头都吃素,还是要吃点荤的。”
这要是旁人,荣华夫人估计早就骂出去了,可这是她亲亲侄儿,荣华夫人不仅不生气,心里还觉得暖和,“我知道了。你不是已经叫御膳房每日在我粥里加肉吗?我已经天天在喝了。”
皇上醋意满满,“娘,您真是偏心,我说的话竟还没有表弟管用。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您就是不肯吃肉。表弟一说,您就吃了。”
荣华夫人拍了儿子一下,“那也怪不得我,你那什么卤鸡,卤鸭,红烧肉,太油腻了,我哪吃得下去。”
皇上可不认这笔账,“可炒肉丝,您也没吃啊?”
“那不也是油炒的吗?”
皇上:“……”
他竟是无言以对,扭头发现林晓,“哟,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来的?你不应该在前面选秀吗?”
荣华夫人看了眼侄儿,“乱说什么。她来走个过场就行了,难不成你还真想让她入宫啊?”
皇上刚也就是随口说说,见他娘生气,也就闭嘴了。
他不说话,林晓却有话说,“皇上,沈家已经查抄完毕了吗?”
皇上似是习惯她的性子,倒是黄章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这丫头一直口无遮拦,但是他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居然敢问皇上问题,这可不是在宫外,那时候不讲规矩。在这皇宫,处处都讲规矩。
黄章刚要叱责她没规矩。皇上却笑道,“查抄完了。”他嘲讽地勾了勾唇,“你一定猜不到朕收获有多丰盛。”
沈家自打高祖时就已经起了家,经过近三百年的积累,财产已经到了不可估量的地步。
财产只是一方面,皇上最介意的却是沈家所有田产加起来竟比王爷封地还多。
这些田地刚开始可都是良民的田地,他们仗着手中权势,逼百姓卖田,成为他们沈家的佃户,手段何其狠毒。皇上只要一想到生气。
林晓不知道皇上在气这个,“不知皇上有没有从沈家找到土水泥的方子?当初臣女想将方子献给皇上,却听人说方子被沈家据为己有。所以才冒险进京想向您讨个公道。”
她这么一说,皇上也想起来了。这阵子他忙得晕头转向,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这会经她提醒,他试探问,“对了,你那土水泥真有那么好?”
林晓先是点头,又摇头,“土水泥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方子是水泥。可以用来铺路,省下一大笔钱。”
皇上也来了兴致,“你且说说看。”
林晓便把水泥的方法和好处简单说了一遍。
皇上越听越心惊,这东西如此好,岂不是可以像玻璃一样源源不断挣钱。
虽然这次抄了很多臣子的家,可他赏给功臣的陪葬品同样也很多。两者相抵,到最后国库能剩下一百万两就不错了。
而且这笔钱还是死的,花一点少一点。远不如水泥这种源源不断生钱的方子来得好。
皇上看着林晓眼底多了一丝笑意,“你这丫头不错。”他琢磨一下,到底赏她什么好呢?
金银珠宝吗?他刚赏过。诰命?他刚升过。再升就是公主了。到时候她就是皇家人,要认太后为母。
这丫头虽然发明创造是个人精,但为人却实诚,要是太后真费心笼络,这丫头指不定拿人家当亲娘。就这丫头随便发明个东西都是宝,要是她帮太后娘家东山再起,那他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太后娘家绝不能起复,升诰命暂时得缓缓。
皇上看着她,笑问,“你这东西很不错,你想要何奖励?”
林晓现在没什么所求的,她想了想,“皇上,臣女能否向您求个鼎?”
这个鼎自然不是刘家村煮福锅用的鼎,而是犯了罪可以替罪的鼎。一般只有开国功臣跟着皇上打江山,功劳太大,封无可封,皇上才会恩准赐鼎封爵。
鼎和爵都可以替罪。
良国建国已经三百年,虽然一直有外敌滋扰,但都没有打到皇城,既没有救命之恩,自然就没人能得到鼎,简而言之,现在整个良国活着的人当中就没一个有鼎的。
林晓发明水泥,利于社稷,倒也能赐,皇上几乎没有迟疑,大手一挥,“行,朕赏你两鼎。”
林晓眼睛一亮,“多谢皇上。”
黄章在边上瞧着,暗暗心惊,皇上对这丫头可真好啊。许多官员做梦都想要的鼎居然一次就赏给了她俩。还有对她的态度也是颇为宽容。
明明这丫头最是没规矩,对皇上也无多少敬意,可皇上就是喜欢她这性子,真真怪哉。
荣华夫人见儿子眉目舒展,握着林晓的手,夸道,“你丫头到底是怎么生的,竟如此聪慧,竟能想到这么好的方子。”
林晓有些不好意思,“我平时就爱捣鼓这些。”
荣华夫人点头,又叫了贴身宫女拿了些宝物送给林晓。
荣华夫人这边的东西都是皇上送来的。皇上最是孝顺,宫里但凡有什么好东西,头一个就送到荣华夫人这边。
她赏给林晓的几块沉香就是寻常人难得一见的宝物。
林晓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还是谢了恩。
第231章
皇上在这边陪了荣华夫人吃了顿午饭, 就继续回前面批奏折了。
荣华夫人也没留侄儿说话,让他送林晓回府。
荣华夫人如此拉皮条行为,林晓已经免疫了, 脸不红心不跳, 行了告退礼, 就与萧定安并肩而行出了宫。
宫外有许多待选秀女的下人在此等候。林晓上了牛车,萧定安骑马,跟随左右。
那些下人有的是官眷们的亲信, 有的认识萧定安, 看他护在广德郡主身边,只觉得稀奇。
出了城,林晓掀开车帘,与旁边的萧定安说话,“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边城?”
“三日后。”
林晓有些可惜,想了想, “我后日办宴会,你来不来?”
萧定安愣了下, 宴会?
“我及笄的时候,刚好是皇后孝期, 我娘没办法帮我操办,就想借着郡主的名头再办一个宴会。”
说起宴会, 其实不止林晓一家要办宴。整个京城官员都打算办宴。
无论是升官、还是初入京城的官员, 都想跟同僚们打好关系。夫人外交也是必不可少的。
林家办宴, 也是提前为林满堂铺路。
毕竟他现在已经是从四品知府, 要是干得好, 说不定哪天就回到京城了。
萧定安颔首, “好, 我会去的。”
林晓视线在萧定安的马匹扫了一眼,这马可真好啊,瞧着就帅气。
她有些好奇,“为什么京城的马那么贵呢?”
来了京城,她就发觉京城的马贵得离谱,下等马就要三十五两银子,中等马要一百两,上等马几百至几千两不等。
按她的眼光来看,萧定安这马至少得值上千两。
萧定安抿抿嘴,“咱们粮食短缺,良田都用来种农作物。官府严厉限制马场的数量。”
想要马匹健壮、跑得快,必须让它们经常跑跑,还得喂粮食,才能长膘。马场就是必不可少的。
林晓恍然,也是啊,百姓吃饭都成问题,哪能浪费土地养马呢?
林晓想到南方有许多山,牧草很便宜,都吃不完,问他,“你觉得在南方养马怎么样?”
萧定安摇头,“南方不适合养马,南方丘陵多,河水多,气候高温多雨,容易发生马瘟,而且想要马跑得快,就得要马场,让它驰骋。否则养出来的马只能杀来吃,不能够作为战马。”他叹了口气,“大荣在良国以北,最是苦寒之地,那里盛产良马,好的良马就要喜苦寒,越恶劣的环境越会造就天生强悍的马匹。”
所谓自古精兵健马皆自西北出,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好吧,林晓放弃了。
萧定安见她情绪低落,宽慰她,“你也别担心,咱们良国有火球,再好的骑兵冲不过关口,再强悍也是无用。”
林晓笑了,“你说得对。”
萧定安看了眼前方的路程,只觉得这条路走得太快,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到了,他抓紧最后一点时间问,“除了捣鼓发明,你平时在家做什么?”
林晓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看书、逗弟弟妹妹、跟我爹下棋。”
萧定安眼睛一亮,“下什么棋?”
“围棋。”林晓见他神色激动,“你喜欢下棋?”
萧定安点头,“喜欢。很喜欢。”
林晓笑了,“那以后有机会,咱们切磋切磋。”她装似不经意问他,“你知道恩爱的夫妻应该是什么样吗?”
萧定安心一跳,耳尖禁不住红了,他仔细想了想,“能够谈到一块去,见不着面就惦记吧?”
林晓摇头,“我觉得恩爱的夫妻应该像我爹娘那样。我爹从来不会凶我娘,我娘耍小脾气,他从来都很耐心哄着。哪怕有时候是我娘不讲道理,可我爹也不会生我娘的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可怜萧定安在宫里长大,出了宫也是一人,就哪见过什么恩爱夫妻,听她这么讲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他心里泛起嘀咕,林婶子很和善啊,原来背地里竟是个母夜叉。
“你放心,我肯定也能做到。”萧定安心里泛着丝丝缕缕的甜,“你也可以打我。不过最好在房间里,在外面对你名声不好,可以吗?”
这后一句是商量的语气,明明是个威武霸气的将军此时竟像个小可爱,林晓被他逗笑了,捂着嘴笑,却还是点头,“好,好,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不许耍赖。”
小丫头娇俏的小脸配上那银铃般的笑声,萧定安一时之间竟看痴了,那笑声好似透过他的血液,从四肢百骸凝聚到心脏,一下下敲击,落在他心尖。
他不敢再看,微微低头,嗯了声,看了眼前面的屋子,又舍不得,飞快又看她一眼,“到了。后日见。”
林晓点头,下了牛车,与他施了一礼进了院子。
她到了院子,就见堂屋摆了一堆精美的匣子。
林晓打开一个瞧瞧,竟是一块上好的宝玉,“娘,就算咱们要回去,您也不至于买这么多吧?这也太奢侈了。”
李秀琴放下碗,问了她选秀情况。
林晓便简单说了,“没选上。”
李秀琴点头,这才将这些东西的来历解释,“不是我买的,是陆少卿送来的。哦,不对,他现在不是少卿了,他被撸了官。”她点了点下巴,“他这是拿来贿赂你的,想请你给他讨个官。”
林晓立刻觉得手中的宝玉像一块烫手山芋,当即放回匣子里,“娘,我哪有那本事让他当官。我又不是吏部官员。”
“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但是他说你是郡主。如果你不帮他,就再也没人能帮他了。”李秀琴也是头疼,“我没想要这些礼物,可他放下后只说了两句话,就走了。咱家牛车被你用了,我也追不上他啊。正好你回来了,你辛苦一趟,把东西给他送回去吧。我看着这些东西就堵心。”
原本林晓要自己去,刚好葛有福过来交账。
林晓便让他辛苦一趟,将这些东西送到陆家,“你跟他好好说,不是我不愿帮他,而是无能为力。”
这陆少卿当初攀附沈家升了官,沈家倒了后,他原本也应该被清算,好在他这人账目清楚,并不敢贪污,上峰向皇上求情,皇上得知他账目清楚,并没有牵连他。只作为沈家的党羽,他的官路也到头了。他想重新当官,也不是不行,但是至少也得过个三年五载,等皇上心中的恨意消了大半,那时候再提,应该也能给个小官。
现在去提这事,那就是挖皇上的心窝。甚至会让皇上怀疑,沈家还有党羽没有杀尽。她可不能为了替他求情,让皇上再杀无辜之人。
葛有福领命而去。
等他走了,李秀琴叹了口气,“其实他当初要是踏踏实实当他的官,兴许这次也能升到少卿。可他……哎,还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人呀,有时候得看命。命里没有莫强求。”
林晓点头,跟她说起水泥已经献给皇上的事,自己没要诰命,而是要了两鼎。
李秀琴目瞪口呆,“啊?那么值钱的水泥,你居然就换两个鼎?你要那破玩意干啥?又不值几个钱?”
林晓见她误会了,忙解释,此鼎非彼鼎。
李秀琴眼前一亮,“呀,那这算不算免死金牌?”
林晓唬了一跳,压低声音道,“娘,你想什么呢?这怎么可能是免死金牌,这充其量可以免一些小罪。十恶不赦的大罪是免不了的。”
李秀琴不贪心,十恶不赦的罪哪那么容易就犯呢。她笑了,“那也不错了。就咱们家,谁能犯十恶不赦的大罪。”
林晓笑着点头。
时间一眨眼到了后天,林晓早几天,就让下人去各家送帖子。
林满堂没在京城当过官,林晓认识的官员并不多。秦祭酒家算一个,原先的知府大人现在的吏部侍郎算一个和萧定安。
她便请了秦老夫人帮忙引见几个官眷,请他们到府上做客。秦老夫人的面子,大家还是给的。
今儿有十来个赏脸过来。
刘家院子小,人数多了,也装不下,林晓很满意。
各家女眷来了,都带上礼物。
萧定安带来的礼物非常合林晓心意,一把宝剑,光看剑身就知道这剑不是凡物。
萧定安有收藏兵器的喜好,他府中也有专门打制宝剑的匠人,自打上回他向她表达心意,他就打算做把宝剑给她。
人们常说,宝剑赠英雄,萧定安送林晓一把宝剑,引起宾客们的注意。
有些人好奇,问林晓,“广德郡主也擅长舞刀弄剑吗?”
瞧这小身板不像是个练家子啊?
林蓝摸着宝剑,“不会。但是不妨碍我喜欢。”她笑盈盈向萧定安道谢。
当着客人的面,她没抽刀,担心吓到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