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河洲默然,到阳台上晾衣服,隔着露台声音传进来,“也不一定,万一过不了呢。”
“什么万一,你一天天这么努力训练,从不缺席,这又不是万人过独木桥,有啥过不了的,除非你自己不愿意。”
“有情人桥?那我要去,我们也要走情人桥。”江一寒、林安两个插嘴道。
邵虎瞪了一眼他俩,“你们又没情人,走什么情人桥。”
“现在是没有,说不定走一回就有了呢,那冷河洲不还是单身狗吗,为什么你要叫他去?”
“你们好意思跟冷河洲比吗?情况都不一样。你看看他,再看看你们自己,照照镜子再说话。人家那是自己不想找女朋友,只要想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再说了人家有红颜知已!”
“虎子,你不能搞外貌歧视啊,我胖怎么了,你们听过吗胖子都是潜力股。再说要是瘦成江一寒那样,一阵风就吹没了,还不如胖点呢。”
“嘿,小安子,你啥意思?你那叫胖一点吗,那是胖了好多点,你要清晰地认识自己。再说我再瘦那也是有二两肉,什么风能一吹就没了,妖风啊,你吹一个试试!”
冷河洲看着两个人掐得昏天暗地,拿着电话向邵虎晃了晃,走了出去。
第36章
林月努力翻着淘宝网页,“霏霏,你怎么不早说要去玩啊,现在不知道买衣服还来不来得及。”
乔依颜笑她,“你衣柜里那么多衣服还不够你穿啊!你别看裙子了,山顶上冷你也不能穿裙子啊!”
“你不懂,山下可以穿啊,我搜了一下,那山下有古镇,我们到时候可以拍照。”
“那你淘宝的话,快递应该也来不及了吧!”现在的快递还没有那么发达。
林月把鼠标一扔,电脑一关,“我们出去逛街吧,现在就去,走!”说着把包往肩上一挎,开始换鞋,拉着我们兴致勃勃地出了门。
我们宿舍四人加上沈子星,冷河洲宿舍四人加上陈静,最终十个人爬山的时候浩浩荡荡占了一路。路途蜿蜒,偶尔有牵着马匹的人问半路爬山的人需不需要骑马或驼东西。林月不喜欢爬山便有些心动,但是瞅着那些马身上东一团西一团分不清颜色的污渍,白马已经被染成了“斑马”,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大家一路上有说有笑,走走停停也没觉得很累,花了半天时间终于到了山顶。一到山顶,林月便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以后爬山再也别叫我了,去海边再叫我。”
我拍拍她的肩,“你做啥梦呢,我们这里哪有海啊,河你要不要看?”
林月一把拍开我的手,仰躺下来,我费力地拉她起来,让她看看背后。整个山顶就是一片花海,嫩绿的叶子,鹅黄的花。这花与平时我们看到的不太一样,叶片很厚,茎杆直立粗壮像郁金香,顶端上的花是一串一串的,跟铃兰的形状很像。整片山全是这嫩黄的花,没有其它杂色,异常美丽。
天空澄净蔚蓝,阳光在这山顶上如同被滤过一般,变得温婉和煦起来。乔依颜早举着相机跑开了。林月爬起来拖着我,“走,我们去花海里躺着去。”
整个下午,我们几个女生在花海里拍照,男生们早早租了帐篷,在指定的区域内搭建好了。来山上游玩的人很多,帐篷挨挨挤挤,五彩缤纷。太阳还没落山,山间的雾气已经升腾起来了,弥漫缭绕,山顶上变得朦朦胧胧。温度降了好几度,大家赶紧翻出外套披上。能见度开始下降,大家便不再四处跑,可是现在就进帐篷又有些舍不得。
山顶上没有人家,只有一间石头和木头搭的小房子,很简陋,作为户外旅行帐篷、水和一些方便食物的临时存放点,偶尔也会售卖一些吃的。
“你们说他们有卖扑克牌吗,我们可以玩玩游戏,时间这么早。”邵虎说。
“我们几个竟然谁也没想着要带,失策失策啊!”江一寒后悔道。
“你说我要你俩跟来有何用,平时你们没少打牌,怎么关键时候就跟我掉链子。哎,还得看我。”邵虎起身,向小房子走去。几分钟之后,他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虽然没有扑克但是等一会儿会有篝火。
在等篝火的时间里,我们玩起来你比我猜的游戏。大家围坐成一个圈,依次比划传递,轮流出题。这一轮林月出题,她坐我前面,由我第一个开始。她凑在我耳朵边上,小声地说出了三个字,我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她又说了一遍,确信我没有听错。
我迟疑着拍了拍冷河洲的背让他转过身来,被如此近距离地看着,想到即将要比划的词语,有些紧张。我捏了一下手指,定了定神,先比划了一个三,随后脸微微偏转一个角度,下巴微倾,唇角微扬,目光上挑,然后看向冷河洲的眼睛轻眨了一下,目光忽闪,一瞬而过。他一时有些愣住,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明白便又慢慢轻眨了一下,最后才低下头。看冷河洲转过去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滚烫。
一轮结束,林月问队伍最末尾的沈子星答案是什么,沈子星犹豫着说“干瞪眼?”林月噗嗤一声笑了,摇了摇头,没有公布答案而是依次倒数着让每个人说出自己的答案,干瞪眼、眼抽筋、翻白眼……什么答案都有。
轮到邵虎,他坐在冷河洲的后一位,信誓旦旦地说:“要我说你们想得太复杂了,我觉得就是眨眼睛。你们信我,我肯定是对的。”
林月,“不对。”
接下来便是冷河洲,他看了我一眼,回答:“抛媚眼。”
他猜出来了。林月点了点头,回答正确。
这下邵虎不乐意了,“冷河洲,我说你这样眨一下叫做抛媚眼,那我岂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抛媚眼!”
冷河洲,“不好意思,对着你我抛不出来。”
“啥,抛不出来!我这张脸怎么了,多阳光帅气,怎么你就抛不出来!”邵虎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好啦,你看那边在点篝火了,我们走吧。”陈静拉着还小声嘀咕着地邵虎走了,我们也跟了过去。
篝火旁围着的人越来越多,领队提议大家手牵手围成一个圈,跟着他一起跳“锅庄舞”。我左边是林月右边站着的是冷河洲,看其他人拉着手开始跑了,我才忐忑地伸出了右手,刚伸出来就被他握住了。我抬头看向冷河洲的脸,他望着前方的火光,仿佛这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动作。我下意识握紧,围着篝火转着圈,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让这寒冷的夜充满了暖意。
爬了山,跳了舞,兴奋过后都大家钻进帐篷不久就睡了。半夜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睁开眼,有依稀的光透进来。我拉开帐篷拉链,外面雾气已经散开,许多人在帐篷外坐着,望着天小声地惊呼着。我抬起头,墨蓝的夜空,一颗颗流星划过。我转头推了推林月,她嗯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我出了帐篷,陈静和邵虎靠坐在一起望着天小声地说话,旁边是冷河洲。他安静地抬头望着夜空,眼里有星光闪过,四周的嘈杂似乎不曾进入他的世界。他发现了我,朝旁边的位置挪了挪,我在他身旁坐下来。我们一起看着天上的流星璀璨地划过天幕,没有说话却很舒适,似乎不需要任何言语一切刚刚好。这一刻,也许想了很多,也许什么也没想。安静地陪伴,永不孤独。
人们很喜欢对着流星许愿,总听说对着流星真诚许愿,梦想就会实现。可是流星那么匆匆忙忙,一闪而过,连自己下一刻会坠向何处都不知道,还能顾得上我们匆忙间许下的愿望吗?
第二天清晨雾气很浓厚,我们没能看见日出。下山的时候,邵虎带着我们走了另一条路,不多久便看见一条窄窄的吊桥,桥旁的石墩上写着“情人桥”。吊桥很窄,一个人可以很轻松地通过,若两个人则需要紧贴着彼此的身体,怪不得叫做“情人桥”。
邵虎兴奋地说:“既然到了情人桥就不能自己单独走,我们十个人刚好凑成五对,两两结伴一起走。”
林安和江一寒大声叫嚷着“好”。陈静凑在邵虎耳边小声说着什么,从乔依颜手里接过相机,“你们一定要两个人一起走哦,”然后率先和邵虎上了桥。林月和沈子星随后也上了桥,接下来便是林安和乔依颜,江一寒和王孟知,最后是我和冷河洲。
待林安和乔依颜过去之后,轮到江一寒和王孟知,谁知江一寒临上桥了又退缩了,说自己恐高。王孟知便和他商量要不让我和冷河洲先走,他又死活不肯走到最后,最终还是战战兢兢地上了桥。
桥面是一块块木板拼接而成的,两侧有绳索的围栏。我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默念只要不往下看就不会害怕,然后准备往桥上踏。冷河洲说,“别怕,有我。”我抬头看他,他微笑着,很镇定。瞬间,我紧张的心平静了下来,似乎有他在真的就不怕了。
我平视着前方,感受着身侧传来的体温,很安心。大概走出二三十米,突然听见前方传来江一寒惨叫,随之而来的是桥面的晃动。我一慌,立马停住了脚步,抓紧了绳索,一动也不敢动。然而一停下来,发现四下安静,耳边是阵阵呼啸地风声,像山的怒吼,我的脚开始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几秒,也许几十秒,耳边传来一个温暖的声音,“不要怕,有我在。”尔后,左手心传来一阵温热,手指被握紧。我低着头,纤细的手被他完全握在手心,他五指修长,衣袖处露出一截手腕,手臂有力,背影挺拔如同他的人一样。他每一步都迈得很坚定,我下意识地跟着往前走,心砰砰地跳,一阵恍惚。
“看前面!”突然前方一个声音响起,我茫然地抬头,乔依颜正举着相机对着我们。原来,不知不觉,百米长的情人桥已经走到了尽头。
第37章
预定的民宿就在山脚下,两层古朴的小楼,带着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院里有一张玻璃藤桌,旁边台阶上放在两张圆形的藤编躺椅,四处种满鲜花,几只胖胖的猫躺在角落里晒太阳。二楼是一个四方形平台,摆放着两张长条沙发躺椅,民宿老板告诉我们在这里可以看夕阳。老板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经营民宿是他们的梦想。
“你们好了没有,换好了就下楼。”乔依颜在楼下喊。
午饭过后,大家准备去古镇里好好逛上一逛。小镇不大,古朴而素雅:青石古路,斑驳城墙,灰瓦白墙,朱红旧门,青铜门锁,林深断桥……穿街走巷。石路两旁是清澈的水渠,水渠里有时飘着几株睡莲,有时游着几尾红鱼。古街两旁是各式各样的特色小店,手工制品,金银制品,陶艺茶具,各种小吃……总觉得全国各地的古镇小店都是按照一个模子打造的,全都大同小异。我们逛逛饰品店,吃吃特色小吃,走走停停,很是逍遥自在。
穿过石桥,进入另一条主街,一大片蓝紫色迎面扑来。蓝花楹!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蓝花楹。道路两旁的蓝花楹树足有十几米高,枝桠在空中虬结延伸,抬头全是密密的蓝紫色,遮天蔽日,地面也是一层薄薄的蓝紫色花瓣。
“哇,这是什么花,好漂亮!”
“树好高啊,还没见过这么高的树开花呢!”
“快,乔依颜,快给我拍张照!”
“我也要,我也要……”
几个女生很兴奋,轮流站在树下拍照,连几个男生都忍不住动了心。
“霏霏,你这一身拍照好看,裙子的颜色和背景很配,帽子也很搭,你站过去我再给你拍几张。”乔依颜举着相机把我朝前推了几步。我穿了一件波希米亚长裙,带了阔檐帽。换了几个姿势,乔依颜朝旁边的冷河洲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冷河洲慢慢地走了过来。他要和我拍照,这样的念头欣喜得有点懵。
“你们站近一点,就这个姿势,OK!”石街的中央,我和冷河洲站在蓝紫色花下,微笑着看着镜头。除了“情人桥”上的意外照,这算是我们两个人的第一张合照。
踏着蓝紫色的花慢慢往前走,冷河洲离我只有一步之遥,他开口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树?”
“知道,这是蓝花楹,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他意外点了点头。
“其实,蓝花楹还有一个传说。说曾经有一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千金小姐喜欢上了一个男子,但这男子家里实在太穷了拿不出彩礼,于是男子决定出国挣钱,与小姐约定三年为期。三年之后,男子回国娶她。出国的第一年,男子寄回了一封信,信里夹了一株蓝花楹的种子。小姐在院子里种下了蓝花楹,执着地等着他。谁知道在第三年的时候,男子写信告诉这位小姐他已经娶妻,不会回国了。这位小姐知道后从此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世了,而她种下的蓝花楹却越开越旺。”
“啊,原来又是一个爱情悲剧啊!”林月突然从背后出声。
“是啊,”我点点头,“蓝花楹的花语也叫等待爱情。”
“哦~”林月笑得狡黠,“那你在等谁?”
我不自在地扭头,余光往冷河洲的方向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我哪有,没有谁。”我刚说完,冷河洲似乎停住了脚步,朝我们看了一眼。
逛完古镇,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角的小酒馆里开始陆续有歌声传来,声音在石板街上回响,引得大家蠢蠢欲动。进了一家叫“时光故里” 的小酒馆,装修风格有着民国旧时胡同的味道。此时酒馆里人不多,我们一人点了一杯色彩缤纷的低浓度果酒,邵虎和林安各要了一杯啤酒,几碟小吃。驻唱是一位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怀抱着一把吉他,唱着舒缓而轻柔的民谣,嗓音低沉,有着木质的纯厚温暖。他一直安静地自顾自唱着,一首接着一首,神情专注。在这幽幽暗暗的灯光里,我们静静地听着,陪在身边的是自己喜欢的人,不禁有种时光不散岁月静好的醉意。约半个小时后,驻唱背着吉他起身离开了。之后便有客人自发上台唱歌,无论好听与否总会人鼓掌,释放自己的善意。舞台一侧立着一台小小的显示屏可以点歌,台下的人背对着显示屏幕,唱歌的人可以看着屏幕上的歌词。
只要与唱歌有关,林月就有些按耐不住,前一个人刚放下话筒下台她便走了上去。林月唱歌时的声音与平时说话的声音差别很大,清越透亮。她会唱很多歌,尤其钟爱王菲。当一首王菲的《催眠》结束,全酒馆的人都在热情鼓掌,我们一行人中也有些没有听过林月唱歌的,齐齐被她惊艳了一把。
陈静拉着邵虎上台,点了首男女对唱的情歌。陈静嗓音温柔咬字清晰,邵虎声音浑厚却没一句在调上,逗得大家前仰后合地笑倒一片,一首歌还没唱完陈静就赶紧拉着他下了台。令人意外的是沈子星竟然很会唱歌,高音尤其出彩,真假音转换也很自然。最后,除了我们几个不太会唱歌的,其他基本都上了台过了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