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最后,你们慢慢的将我树立为假想敌人,我也无所谓。哪怕10年了,你们宁愿相信对家公司的话将我当作间谍,也不曾对我信任,这些也无所谓了。”
林文赋凄凉一笑,抬头看向他:“无所谓?你我在那个出租屋相依为命三年,我听说你被收买,气的吐血,又想做着你救过我们,所以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对你。我们像个傻子一样,我们只会误会你,这还无所谓?你不痛吗?”
杨浦尚摸了摸胸口,然后才喃喃自语:“我原先以为我不痛的,今天才发现原来也痛。”
林文赋将手边的东西都推到地上,然后大吼:“那你为什么不说?你说出来,我就信了。”
杨浦尚看着他大怒的样子,呆呆地回:“我说过了,文赋,我说过了。我告诉过你和所有人很多次,我让你们相信我,可是,信任靠嘴说是没用的。”
“你们对我失望透顶,我对你们也是。但是没关系,如你们所说,我们扯平了。从今以后,我要离开了。公司的事情,不再是我的事情了。”
他抬头深深看向林文赋说:“林文赋,现在可以把你脖子上那根杨树枝还给我吗?从此以后,我和金牌律师所再没有关系,你们再也不用担心,我被人收买。我是公司最内部最了解公司的人,却也是你们以为的最容易被收买的人。我是你们明知道‘做了坏事’,却因为救命恩人的光环而无法处理的那种矛盾。”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偷偷地太欧看向杨浦尚。如他所说,他们这些年来不曾信他。可杨浦尚依旧是一脸的从容,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们真的就和小丑一样,还私下大吵。
也许,他们说的那些伤人的话时,他就在门外。
林文赋也低头沉默,好一会儿他才扯出那根挂在脖子上的杨树枝玉佩:“我爷爷说,这是家传的。”
杨浦尚就笑着问:“那你爷爷是不是也告诉过你,倘若有一个人姓杨,他救过你的命,你就要把这个还给他?”
林文赋:“……”是的,他爷爷说过。
他爷爷还说过:“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孩子,记住了,好好对他,他可能是你这辈子能遇到的,最大的福气。”
现在,这份福气杨浦尚走到他面前,手伸在他眼下:“还给我吧!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这个杨树枝该还给我了。”
林文赋握紧手里的玉佩问:“你真的要走了吗?”
杨浦尚点头:“嗯。”
林文赋:“不回来了?”
杨浦尚:“嗯。”
林文赋在这一刻,终于抬头注视他:“你守护了我10年是吗?我记起来了,我好几次遇到危险,最后都转危为安。不仅仅在10年前,还有这些年。”
杨浦尚没回答这个问题,只说:“我们的缘分已尽,还给我吧!”
林文赋想起来了,爷爷还说过:“倘若你好好对他,也许……他还能庇护你的下一代,因为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爷爷,那他是谁?什么时候来呢?”
——“哈哈哈哈,谁知道呢?也许是一棵杨树精,当你发现自己事事顺利时,他可能就在你身边。”
第41章
林文赋最后还是签了杨浦尚的辞职申请, 走之前,他将脖子上的玉摘了下来给了杨浦尚。
他说:“这个玉佩我带了30多年,从小, 我爷爷就给我了。”
杨浦尚伸手接过, 他看着手里的这块玉佩,翠绿又透亮。
不免想到了很久不见的那个男人,他憨厚老实,看见一棵杨树枯黄竟然将相当于命的水浇给了它。这几乎相当于换命了,缺水的时候水就是命, 缺粮的时候粮就是命。
杨浦尚这么多年都将这个恩压在身上, 时刻也不敢松懈,只因为杨浦尚觉得他给的这点水分量太重了。好在这日复一日中,现在总算是了结了。
杨浦尚一把握住玉佩,将玉佩在他手心化为精气流回他的体内。
他这才舒出一口气, 然后又看向林文赋说:“从今晚后, 我要走了, 你要照顾好自己。”
林文赋点了点头, 他坐在办公桌后面,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卡, 推到杨浦尚面前说:“里面有100万。”
杨浦尚一愣:“什么意思?”
林文赋低头,他羞愧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舍,10年了,养条狗都有感情。何况是相依为命了三年的人呢?
他知道自己伤害过杨浦尚,到底没敢说太多,只简单回:“这些年, 你辛苦了。”
杨浦尚不想收这个钱, 收了钱, 岂不是又欠他?于是,他转头看向罗沫,罗沫就对他挥挥手。杨浦尚就很乖地退到一边,然后罗沫上前到桌边,她将这卡重新推回到林文赋面前,笑着说:“不用了,不管你是出于为他存着、还是出于这些年的补偿。他都不需要了,从今往后他有我。”
林文赋皱眉:“傻啊?钱不要?你是不是傻?你是你,他是他。这钱,该他收的。”
罗沫摇摇头:“我和你不一样,我和爷……杨先生是亲人,我不会缺他钱,所以你的这笔钱可以不用给。而且杨先生既然说了两清,那就是两清了。多余的东西,我们不会收。”
罗沫坚持,将卡推到他面前说:“你收起来吧!”
林文赋看着桌面上的卡,苦笑一声,最后还是伸手将放进抽屉。
10年时间,对于妖怪修炼的时候,是飞快的流逝。但是在人间的10年,却又是那样漫长,漫长到可以生出一些感情。
罗沫将辞职书折好放进随身的包里,然后她笑着看向办公室里的几人:“这些年,感谢你们对杨先生的照顾,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走一边了。”
说完,罗沫带着杨浦尚从办公室出去,而办公室里的人全都低头坐在原位,没送也没动。
门外的尚易雯听到声音,赶紧躲回办公桌处。没一会儿,果然见杨浦尚出来了。
杨浦尚一出来,就摘了眼镜,正巧尚易雯转头看了一眼,顿时整个人都呆了。
她从来没见过没戴眼镜的杨浦尚,原来他脱掉眼镜以后,那一身犀利跟着脱掉,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瞬间从衣冠禽兽变成了超级暖男,这样和施了魔法有什么区别?
尚易雯:“???”
杨浦尚本身就不近视,只是为了作为律师能显得更精明一些,所以才戴眼镜。现在,他不做律师了,眼镜也就没有必要了。
杨浦尚一回到办公区,就回到自己的位置,搬出一个纸箱开始收拾东西。
他对面的王俊就冷嘲热讽:“你也就逞一时之气,等你出去了,就知道律师的工作有多难找了。”
“欸欸欸。”罗沫无语看他:“你是没看见我也在吗?再废话,信不信我揍你?”
王俊:“……你、你揍的赢我吗?”
罗沫乐了:“自从我扔了铅球以后,就再没人问过这个问题。”
王俊后退一步不敢说话,倒不是怕罗沫的武力,主要是最近罗沫出名了,大家都知道她是大公司老板。
一会儿不小心把罗沫揍了,他还不得赔钱?
杨浦尚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整理好了。他抱着一箱子的东西离开公司,竟也没谁需要道别。
王俊看着杨浦尚的背影,竖了个中指:“我跟你们说,他走了,我们的工作效率只会越来越高。我告诉你,他在这个公司,有时候太拿自己当一回事。小郑不就是他逼走的?”
要是王俊平时说起这个,很多人肯定跟着应和。但是如今杨浦尚已经走了,因此办公室的人反而对于啰里啰唆的王俊很是看不上眼,也就不再理他。
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杨浦尚对于这个公司代表着什么?吉祥物,并不是说说而已。
最早暴露的就是王俊,在杨浦尚走后的第三天,他就接待了一个客户。因为客户的隐瞒,在之后的官司里,他几乎是被对方律师单方面碾压,输的一塌糊涂。
客户所说真假,有时候能够决定一场官司的输赢。
而输了官司的客户,更是带人来把律师所给砸了一遍。
那时候,那些年轻同事才知道,原来客户可以这么凶。
而这一切仅仅是开始,很快,他们就会明白,没有一个能够看透谎言的同事,连和客户接洽有时候都很麻烦。更不用说,后期闹事、内奸偷东西等等事情。
仿佛是积累了10年的乱,都给爆发了一般。
***
而此时,罗沫和杨浦尚出了公司,两个站在路边一脸迷茫。
罗沫看了下手机说:“罗家崔我回去呢!”
杨浦尚:“啊!那你要回去吗?”
罗沫笑了笑:“回啊!怎么不回?听说罗宁菡也回来了,我去看看她哭。”
杨浦尚:“……那我呢?”
罗沫拿出一张卡给他:“里面有500万,你带在身边先花。我回去也不仅仅是为了罗宁菡,还有整理一下行李,我准备搬出来,让罗小妹慢慢在罗家淡化。”
对于妖精来说,钱财乃身外之物,杨浦尚接受银行卡倒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反而更关心地问她:“如今,罗宁菡娱乐圈无望,你现在回去,她肯定要刁难你。”
罗沫无所谓地说:“又不是第一次了,还不知道谁刁难谁呢!对了,我很久没去看胡洛洛了,你这两天有时间帮我去看看她吗?”
杨浦尚同意了,两人谈拢后然后很快在路边拦了的士,两人上了不同的车去往两个方向。
***
罗沫刚从外面回来到家,门铃还没按下,就见罗家的张姨赶紧过来开门。一看门外的人是罗沫,她就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罗沫:“怎么了?”
张姨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夫人让我通知你去一趟二楼书房。”
罗沫呵呵一声:“那你让夫人慢慢等哈!”
张姨看着罗沫的背影一愣,慢慢等?
慢慢等是个什么意思?
虽然她还没有想清楚,但是还是赶紧地跑上二楼通知罗母。
罗母正和罗宁菡两人坐在书房商量接下来怎么办?听说罗沫回来了,罗母顿时带着罗宁菡找她去了。
罗沫正躺在房间休息,见她们母女两人进来,她也没起来,而是躺在那里问:“怎么了?”
罗母直接被问呆了,她以为罗沫至少会有些羞愧自己的行文,然而她甚至对于自己做的事情一点也不抱歉。
罗母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你知道你对宁宁做了什么吗?”
罗沫想了一下,然后皱眉回答:“我是不是把你家宁宁对我做的事情,也对她做了一遍?”
罗母:“……”当场被将军,然而,她爱着自己的养女。大部分的父母即使在知道自己的孩子错了以后,也会为自己的孩子找借口。
于是,她也找了借口:“宁宁只是炒作一通。”
罗沫哎呀一声,坐起来。
她开心地看着她们:“对啊!我可认同她的这个做法了。”
罗母:“哈?”
罗沫:“你看我这一整串计划 ,就是她那里来的灵感。”
坐在一边的罗宁菡差点吐血,明知道罗沫是在气自己,又无能为力。
罗沫笑看罗宁菡一眼,说:“她教会了我,为了赚钱不折手段没有关系。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向她学习。”
罗宁菡:“……”
罗母:“……”
见两人沉默,罗沫又开心地说其他的事情了:“哎呦,我跟你说,成就青春的那个成绩,爷爷可是好一顿夸我呢,他借我的5000万,我给你赚了5000万胡来了。他老人家高兴的不得了……”
于是,罗母安静了。对于罗母来说,搬出罗老太爷往往是最有用的。
而罗沫在说完了这个以后,假惺地问罗母:“对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罗母哪里还敢骂她,走之前指着罗沫说:“……你等着,今晚你爸回来和你说。”
罗沫冷笑一声,躺回枕头上,乐呵呵地说:“等就等呗!”
罗母被拉出做工具人的老太爷压了脾气,见罗沫躺回去睡觉,对自己无视,又气了一通。
晚上,罗父和罗墨涵回来的时候,就受到了两个女人的强烈围攻。要求他们好好管理罗沫,给罗沫一点颜色瞧瞧。
罗父对于罗沫的手段叹为观止的同时,也对她竟然对家人赶尽杀绝,也内心不满。因此,信誓旦旦的答应了。
等晚饭之后,一家人就又聚到了客厅。
罗父一副老父亲的样子问:“你昨天去哪里了?”
罗沫笑了:“说的好像我前天就在一样,我起码几个月不在家了吧?”
罗父深吸一口气,见这样迂回没什么用。罗沫不会看重这些感情,干脆就直接点入主题:“你知道你这次电视节目里做了什么吗?”
罗沫:“知道啊!赚钱了。”
罗父:“……”失策,不应该用反问句。
一招就被罗沫说败了的罗父只能寄希望于儿子身上,罗墨涵揉了揉额头,他不想参与这些会议,但是这一次,罗宁菡确实被踩的太狠。如果想要起来,还得有罗沫的配合。
因此,这场会议是属于不得不开的一场。
罗墨涵只能忍着不适,他边接过话罗父一开始的话题说:“你知道为了参加《成就青春》这个节目,宁宁付出了什么代价吗?或者说,你让她付出了什么代价?”
罗沫皱眉思考了一下:“可能是让她更深刻地认识自己了。”
罗墨涵做了好几个假设答案,没想到罗沫最后给了这么一个,一时,他竟然没反应过来。
他茫然地看着罗沫问:“怎么就认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