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节目，当然是学生自带凳子。楚凌霄的凳子早就占好了位置，就在初芸跟梅冉后面。
等到节目开始了，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舞台上，楚凌霄用一支包在油纸里的糖葫芦戳了戳梅冉，很轻易就贿赂成功，跟梅冉换了个位置。
舞台上是两位艺术科的老师在表演拉丁舞，这样既火辣热情又充满自信的舞，即便是腼腆内心啊个的初芸，也忍不住看得生出无限向往。
正是看得最投入的时候，初芸没发现自己旁边的人变了，看到兴奋处习惯性就伸手去拽“梅冉”的手。
然而触手之后，却陡然发现触感不对。
头皮一炸，初芸低呼一声就要弹开，却被人率先一步抓住了手。
初芸吓得不行，扭头一看，才算是松了口气，原来抓她手的不是哪个不认识的流氓，而是楚凌霄。
舞台之外的其他地方光线都很黯淡，只靠着周围拉扯开的星星闪光小灯。
初芸却还是看见了他涨红的侧脸，以及紧紧握着她的那只手轻微的颤抖。
大概氛围，对一个心智还算不上成熟的少女来说，确实有很大的影响。
换个时间地点，突然被他这么牵着手，初芸一定是羞恼着避开了。
可现在初芸却不想抽出手，顿了顿，只是收回了视线，回头继续注视着舞台上精彩的表演。
然而心却落在了自己被他握着的左手上。
温热，没有小说里那种干燥，反而有点潮湿。
初芸知道这应该是他紧张得出了汗。
一场元旦晚会，基本上很多人都会看到一半就离开。
今晚楚凌霄却跟初芸一起傻呆呆坐在凳子上从头看到了尾。
回家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
估摸着父母应该早就回来休息了，楚凌霄进门的时候发现客厅里一片漆黑，两间卧房的门缝下也没透出光亮。
看来是都睡着了。
楚凌霄松了口气，一边低头蹬鞋子，一边顺手按开了灯。
眼角余光一瞥，楚凌霄呼地一声背靠门板努力让自己远离沙发。
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的楚妈妈缓缓，缓缓地勾唇，露出一个标准的“皮笑肉不笑”表情。
第102章 【校园初恋爱4】春节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楚凌霄跟母亲之间发展出了一条奇怪的线。
每次楚凌霄刚跟初芸有点进展，楚妈妈一抓一个准。
每次楚妈妈一抓一个准，楚凌霄认错态度很好,下次还敢接着干。
这是楚凌霄第一次烦恼自己没成年。
这也是楚妈妈十几年来第一次为儿子的叛逆期终于到来而感到苦恼。
总之日子就这么鸡飞狗跳地一天天过去了。
一直到元旦过后期末考试都考完了，即将无缝链接直接进入寒假补课期。
这天数学老师正在讲台上分析期末卷的时候，初芸被满脸喜气的班主任给叫走了。
楚凌霄若有所思，大概有了个猜想。
初芸整个晚自习都没有回来，之后大概是直接回了宿舍。
果然，晚上回家的时候,楚凌霄一问，就知道确实是保送名额的事落实下来了。
“上个星期学校不是来了人嘛,就是A大那边的对接负责人。”
楚妈妈今晚难得对儿子多了两分和颜悦色。
楚爸爸也跟着感慨：“现在咱们一中是越来越好了,就是今年的理科状元大概要让给六中那边了。”
楚妈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也是叹气附和：“可不是，眼看着这一届理科状元是盯死了在咱们学校的......”
莫名其妙被瞪的楚凌霄：“......”
不是,你们两个什么意思啊？
第二天，初芸发现本来就很努力的好感对象明显更加努力了。
要问为什么隔得那么远都叫她发现了？
主要还是因为楚凌霄表现得太明显了，早中晚三顿饭都在学校吃，可谓是早出晚归。
这让初芸有些内疚,甚至犹豫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接受保送名额。
“不如我还是参加正常高考吧......”初芸想说的话还没说完,楚凌霄就反应很激烈地抬手做了停止的手势：“大姐,给条活路吧！小的就琢磨着趁你不在高考场上,这段时间拼一把老命勇夺状元呢！”
遭受过楚女士的摧残后,楚凌霄忽然发现，真男人,要什么气质，要什么人设啊？必要的时候在自己老婆面前皮一点逗她开心不好吗？
当然,这也是楚凌霄偶然一次路过走廊上一群女生的时候听见的。
原来女生们普遍认为，男生只有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才会表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楚凌霄：ok，get.
果然，初芸听了他的豪言壮志，丝毫没有楚女士等人可能会有的不屑一顾，反而笑得十分可爱地给他加油：“你最近进步很大呢，保持这个状态，肯定能行！”
楚凌霄眯着眼笑，“如果我成功了，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无论这件事是什么。”
这种表情，这种语气，真的很难不让人生出某种想法。
初芸心头一跳，脸就一点点升温，一双眼眸却还是注视着他：“只、只要不是违法犯罪或者违背道德的，都可以。”
补课的寒假，对于高二高三生格外寂寞枯燥，就连跑食堂终于没那么多人跟自己抢也无法让他们真正快乐起来。
然而楚凌霄却过得很愉快，每天早出晚归，堪称乐不思蜀。
另一方面，因为初芸已经定了保送A大，留在学校继续上课也不过是为了多陪陪朋友以及，咳，众所周知的好感对象。
这件事在初芸保送敲定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是公诸于众了，楚妈妈也看明白了她确实是对自家臭小子有好感。
既然是双向的，再加上期末成绩出来后，楚凌霄在学校依旧是第二，在区里排名却攀升到了第二，市则是爬到前五内。
越是分数不低的学生，想要往上面蹿一步都是十分艰难的。
至于哪一次考试出的考题过于简单，或者恰好戳中前几名某个学生的弱项，因此分数排行出现了偏差？
这在中游水平线里可能会发生，在顶级的那五名内，却是很难遇见的。
因为走到那一步的学生，基础已经在那里了，闭着眼就啃老本都够原地踏步了。
因着这个，楚妈妈也就对自己儿子最近越发猖獗的行为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害得楚凌霄还胆战心惊疑神疑鬼了好一阵子，以为楚女士这是又在憋什么大招。
愉快的补课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因为华国人最重要的节日，除夕，还有五天时间就要来临了。
初芸也要回镇上的家里，楚凌霄很是不舍，送人走的那天就挎着个书包拎着两大袋水果零食顶风一直把人送到了2路车站。
初芸等的客车来了，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人从外地回来了，车站里都显得有些冷清。初芸带着楚凌霄一块儿上了车，找了个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好了，你先回去吧。”初芸把楚凌霄给她买的东西都打好结放在自己脚下，一边催促他回去。
今天只上了半天课，刚才他们俩一起出来吃了顿午饭，然后这人又一路把她送上了车。
前前后后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初芸还惦记着他决定要考第一名的事呢。
楚凌霄岔开腿，就坐在外面靠过道的位置上，懒洋洋不想走，“要不然我把你送到镇上吧，反正时间还早。”
初芸没好气地瞪他：“哪里有你这样送人的，刚才还说就送我到公交车站，结果公交车都转了三趟了，还没送够啊！”
楚凌霄哼哼唧唧，踢脚：“没够。”
气得初芸都没话说了。
最后初芸板着小脸宣布自己真的要生气了，楚凌霄才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那待会儿要回我微信。”
初芸松了口气，连忙答应：“我知道了，肯定回你！”楚凌霄得寸进尺：“要给我发语音。”
现在客车刚到，只有司机坐在前面，待会儿她周围都坐着人了，到时候她哪里好意思对着手机讲语音啊。
初芸抬手要捶他：“快点回去做五三！”
楚凌霄控诉地瞅了她一眼，这才拎着书包走了。
等人走了，初芸才算是松了口气。
前面一直昂着脖子靠在椅背上打瞌睡的司机忽然出声：“小姑娘，哪个学校的啊？”
初芸愣了一下，明白自己刚才跟楚凌霄的说话内容大概是被人听了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就一中的。”
四十多岁身材圆润的司机噢了一声，语重心长道：“看你现在才回家，不是高二就是高三，学生啊，还是要以学习为重，要不然对得起你们辛苦挣钱供你们上学的爸妈吗？”
初芸脸上有些烧红，呐呐点头应是。
司机又自顾自说了些教育学生就该好好念书的话，等到又有人上车，才算是结束了这场教育课。
初芸倒没不高兴的想法，毕竟司机大叔说得也没错。
不过司机开完这一趟后，就把这个事当成谈资，跟家人，跟亲戚，跟朋友，跟同事，甚至跟偶尔遇上聊得上话的乘客，翻来覆去说了不知多少个来回。
大概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初芸转头就把司机大叔给忘了，司机却恰好把初芸跟楚凌霄这两个长相不错的“坏学生”给记住了。
半年后，司机高高兴兴送考上一中的女儿去学校报到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最新更新的光荣榜上第一第二两人。
临近春节，家家户户年前该走动的亲戚人家都要抓紧时间走完。
楚家也同样迎来了客人。
“二姐，我怎么听说霄霄在学校搞早恋啊？哎呀不是我说你们，你跟姐夫对霄霄就是太宠了，虽然是个儿子，可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儿子女儿都一样，没看咱们当爹妈的老了，在身边服侍的还不是儿媳妇。别人家肚皮子蹦出来的闺女，能对你尽心尽力吗？”
楚妈妈看了坐在旁边对着电视傻笑的弟弟一眼，隐晦地翻了个白眼，然后笑容满面：“是啊，我也跟老楚说别太宠着那臭小子了。你们是不知道，霄霄以前看书顶多就看到十一点，现在啊因为喜欢上咱们市的那个第一名，我都好久没醒着看见他房间里的灯关掉啦！”
楚奶奶在旁边笑得弥勒佛似的，安抚儿媳妇：“孩子有追求是好事，我看霄霄这势头不错。再说了，孩子们年纪这么小，要是现在就讲究个享受，以后还不定要吃多少苦头呢。”
楚凌霄的小舅妈章桐语脸上的笑一僵，斜眼看向跟她爸一起对着电视傻笑的女儿，心里咬牙切齿，脸上却还是努力绽放出明媚的笑：“哎呀阿姨你是不知道，现在都说闺女要富养，这样以后才不会随便就被点小恩小惠给哄走。再说了，女人嘛，一辈子就三关，一是投胎投得好，而是嫁人嫁得好，三嘛就是孩子生得好。”
楚妈妈一点都不嫌烦琐，很认真地给弟媳妇纠正不正确的三观：“弟妹，你这个思想才是落后，就像你说的，这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能给静静灌输这种想法！”
说罢，不等弟媳妇辩驳，楚妈妈就板着脸把小弟给叫住：“老弟，你在家也别成天端着个老爷们儿的架子啥也不管，你就静静一个孩子，孩子成绩可以不优秀，但人品道德一定要端正！”
小弟不明所以，不过既然是当老师的二姐说的，那肯定都是对的。
所以他就想也不想地就点点头，扭脖子就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闺女，粗声粗气道：“静静，听到你二姑说的话没有？”
静静看得正起劲，耳朵就接收到大概的信息，眼睛都不转一下就含含糊糊点头应：“听到了听到了。”
既然女儿听到了，那就没他啥事儿了。
所以小弟也就屁事儿没有地继续看电视去了。
小舅妈眼看着自己男人女儿都不中用，脸上的笑真就要端不住了。
恰好门被人打开，楚凌霄埋头走了进来。
小舅妈连忙转移话题，站起身亲亲热热叫他：“霄霄回来了啊？哟，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又去书店看书学习去了？”
虽然小舅妈时常标榜自己是新时代女性，不在乎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可实际上最在乎的反而就是她自己。
她臆想中的婆婆因为她生的女儿，所以对她不甚喜欢。
大哥家生的是两个儿子，所以公公婆婆都更偏心大哥家，大嫂也瞧不起她。
大姑子也生的是儿子，平日里都不跟她怎么联系，肯定也是在偷偷笑话她生不出儿子！
就这么一通瞎想，小舅妈在见到这些人的时候，可以说是时时刻刻处于战斗状态，脑细胞活跃度绝对不低。
楚凌霄突然被她来这么一下，真给愣住了。
茫然地看了一眼老妈跟奶奶，噢，笑得两脸春光灿烂，看来是有情况。
一心想要尽快远离战场，楚凌霄换好鞋子，也没多想，就含糊地点点头，说：“嗯，回来的时候顺便过去看了看。”
说着，还提了提自己手里的透明塑料袋，里面几本厚重的五三差点晃花了小舅妈的眼。
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的小舅妈：“......”
不是说早恋了吗？小孩子早恋，都要分开这么久，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抓紧时间去腻歪一下？
自认看过的早恋学生没有上百，也能有几十对的小舅妈深深地怀疑自己还不够了解现在学生们早恋模式的多样性。
男孩子长大了，很少会被妇女们强行拉出来参与唠嗑的。
特别是楚凌霄现在已经是高三备考阶段了，小舅妈再战斗盛佛，也干不出来故意耽搁外甥学习的事。
回了房间，把门一关，楚凌霄松了口气，扔掉书包，打开电脑，再从塑料袋里随手掏一本书出来摆上。
然后就开始一心三用：听见微信提示音就拿手机跟初芸聊天，右手握着笔写写画画，抽空还要往电脑屏幕上播放的“股市入门”教程瞄上几眼。
因为楚女士申明了谈恋爱必须自费，楚凌霄也考虑了一番自己现在能做什么赚钱。
用以前的那些才能，肯定是不行的。
原主跟家人共同生活了十七年，分别最久的，也就初中以前去外婆家度过一个寒假。
他会什么，不会什么，家里人，就算是小舅妈都能说个七七八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