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洛湛选择闭嘴了。
本来洛莺不太想来医院,但她确实不是很舒服,也就没说什么。到了医院,洛湛去挂号,她就坐在急诊科室外边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不知睡了多久。再有意识时,她只觉得头很沉。
迷迷糊糊间,她觉得自己的脸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碰来碰去的,她感觉十分不舒服,伸手去挡,那冰凉的东西转而扣住了她的下巴,然后有温热的液体流进她嘴里,尝起来像是白开水的味道。
嘴里好像被塞了一颗什么东西进来,她听见有人在耳朵边说“咽下去”,但是她偏偏咬了一口,然后嘴里就变得很苦,苦得她直接把东西吐了出来。
她脑子还是很沉,也不想睁开眼睛看东西,昏昏沉沉了又一会儿,她觉得嘴巴还是好苦,说了句:“好苦啊……”
她的下巴又被人给掐住了,下一秒,有什么柔软的物事覆在了她唇上,不等她感受一会儿,她的牙关被撬开,又是一颗东西被送进嘴里。
又听见谁在耳边说:“咽下去。”
她闭着眼睛摇头,说苦,又要吐出来,嘴巴刚张开,唇被什么同样柔软的物事再次覆盖上,刚才是送了药进她嘴就停下了,这次却不一样,那柔软覆在她唇上,一下一下,轻轻地贴合。
ˉ
医院。深夜十二点半。
因为医院的网络忽然出了问题,导致挂号窗口的电脑系统挂不上号,洛湛于是只能用手机挂号,七七八八的事情弄完后,等他回急诊科室找洛莺时,发现他的妹妹竟然从医院不翼而飞了……
洛湛:“……???”
第34章 顾司聿趁喂药之机。和她接吻了……
西山云顶A17栋顾府,车库的灯过了深夜十二点半还亮着光,一辆迈巴赫开进车库里,片刻后,司机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
车上的人下来之后,司机伸手接过医药箱,道:“何医生,我来拿吧。”
“那好吧,我还得拿一个箱子。”
两人进入顾府之后,梅姨和庄婶立马拿来干净的拖鞋,两人正要换上,出现在楼梯口的顾司聿敲敲金黑色的楼梯扶手,冷声道:“别浪费时间。”
何医生和司机会意,赶紧提着医药箱上了三楼,进入主卧室后,何医生放下医药箱,迅速洗了一下手,才回到床边,他坐到矮凳上,替床上的人把了把脉。
“她怎么样?”顾司聿盯着床上睡着的洛莺,问了句。
“……请顾先生您稍等一会儿。”
何医生是顾司聿的私人医生,毕业于海外名校,在国外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又回国系统性地学习了中医,他看诊,都是中西结合,中医的那一套望闻问切的绝技,他也时常会想展露一手。
但顾司聿今天似乎不是很有耐心,何医生不太敢继续装逼,只好又把了会儿脉象,待了然病人的病情之后,他沉吟片刻,随后探手摸了摸洛莺的额头,烧似乎已经退了些。
“请问病人之前发烧多少度?”
顾司聿站在床边,把洛莺把过脉的那只手放进被子里,又仔细掖好被角,道:“三十九度。给她吃了布洛芬。”
何医生点点头:“烧已经退了不少,之后如果再发热,不超过三十八度的话,建议不用吃退烧药,让病人多喝热水。”
“……”
何医生开始写处方,顾司聿便问他:“她的症状是普通感冒还是?要不要打点滴?”
何医生边写边回:“这几天天气冷,病人应该是吹了冷风,导致抵抗力降低,感染了感冒病毒,但只是普通的感冒,不用担心,吃几次药就能好,不需要打点滴。”
送走何医生之后,顾司聿开车去附近的药店按照医生的处方开了药,等他回家时,发现洛莺已经醒了,她坐在床上,一脸懵逼。
“……”
“……”
又是四目相对,又是相顾无言。
半晌,脑子较为清醒的顾司聿去打了一盆水,回来后他坐到床边之前何医生坐的那张矮凳子上,将毛巾拧干后,递给洛莺。
洛莺慢吞吞伸出一只手接过毛巾卷,表情木楞,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嘴巴干涩又苦苦的,干脆又闭上。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毛巾,也不动作,就这么干坐着。
心里边不太舒服。
她想起来自己本来应该在医院里的,怎么忽然就到顾司聿这儿了?
还想起来,在沈夫人的沙龙上,沈迟说顾司聿看见她和顾盛泽“旧情复燃”的一幕了,虽然压根不是,但误会之所以是误会,就是因为当事人说不清楚,而旁观者又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看到的就是真实的。
她现在这么苦恼,但她又很清楚,自己这么苦恼干嘛?顾司聿看到了就看到了,她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反正顾司聿又不在乎吧。
那她干脆不解释了。况且顾司聿看着也不像因为这事儿生气的样子啊,大半夜的她病歪歪,他却生龙活虎的,还半道把她从医院截走带回家……
洛湛虽然成日里损她,但她忽然不见了,他肯定会担心啊。
得给他回个消息,但她到处都找不到走进的手机。
掉医院了?
“你……我……”她舔舔干涩的嘴巴,“我就想知道自己怎么就在你这儿了。总之我记得自己之前是在医院走廊的。”
她说完之后,表情管理失败,瞪大眼睛,道:“难不成我发烧之后有了特异功能,自己瞬移到你这儿的?我居然这么牛掰吗?!”
顾司聿:“……?”
送蜜饯上来的梅姨没忍住笑出声,道:“洛小姐真会说笑,当然是顾先生把你抱回来的,你回来的时候烧得好厉害呢。”
“啊……这样啊。”洛莺垂眸看看地面,想起什么,看向顾司聿,“我烧得那么厉害你还把我扛回家里?难道你想让我烧成个傻子吗?是不是人?”
顾司聿不置可否,他的脸色冷峻,黑色眼眸和黑夜一样深沉。
梅姨此时又道:“之前洛小姐你烧得厉害,顾先生其实很担心的,给你一遍遍的用冷水泡过的毛巾盖额头退热,给你喂退烧药,你说苦,一直把药给吐出来……先生很耐心地喂你吃了药,之后还让我出去买蜜饯,你不知道,现在夜深了,东西很难买到,我跑了好几家大超市才买到的!”
“……”
洛莺缩了缩脖子,声音一下子变得弱弱的:“啊……这样啊,那是我错怪他了。”
她拿了颗蜜饯扔进嘴里,边吃边偷偷观察顾司聿的表情。
顾司聿的脸色还是很冷,但是比之前好多了。听了梅姨的描述,她有理由怀疑,顾司聿之前的确想过要把她烧成一个傻子……
可他后来大概是良心未泯,觉得她烧傻了有点可惜吧,就打算给她退烧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把一个烧得严重的病人从医院掳走都是非常可恶的行为啊啊啊啊啊!
真烧坏脑子了怎么办:)
半天谁也没有说话。卧室里静得只剩下窗外的风声。
洛莺缩进被子里,想睡会儿,可是人还没躺好,被子又被人揭开了。她瞪着顾司聿,气呼呼的:“干嘛?”
“还没吃药。吃了药再睡。”
“梅姨说你喂我吃了药的之前。”
“只是退烧药,我让医生给你开了感冒药,吃了之后,你再睡。”
“……哦。”
顾司聿拆开几盒药,将那些药丸一粒一粒放她手里,她吃完一颗他就往她手里塞一颗,和给小孩儿糖吃似的……
最后一颗药体型比较大,她认为自己的小喉咙根本咽不下去,拒绝服用,顾司聿的态度却很强硬,掐着她脸颊让她把嘴张开后,把那颗巨无霸的药放到她嘴里,给她递了一杯水,全程面无表情,一点都不温柔。
但总感觉,这个喂药的流程有一点熟悉?好像少了最关键的一环……
洛莺被迫咽下那颗巨无霸的药,因为体积实在是大,她咽下去时还能感受到那颗药划过她娇嫩的喉壁,有点痛,她用手指抚着自己喉咙那儿,思考着那喂药最关键的一环到底在哪儿,慢慢陷入头脑风暴之后,她想到了!
发烧烧迷糊时,她记得药被扔进嘴里之后,唇上被什么柔软的物事给覆盖了,嗯,那感觉,很像是……谁用嘴巴撬开她的嘴,然后给她送了药。
嘴巴。
喂药。
真实。
她没做梦。
所以。顾司聿。他。在她不清醒的时候。用嘴。喂她吃了药。
说不定还喂了送药的水。
假如她没猜错的话。
那就是。她在烧得迷迷糊糊时。顾司聿趁喂药之机。和她接吻了。
……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草。她想到一种植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草。还是一种植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草草草。满脑子都是植物。
洛莺忽然脸色胀红。顾司聿拧毛巾的手一顿,目光在她红红的脸上逡巡,问:“又烧了?”
“……”
她狂摇头,扯了被子盖身上,连头都一起蒙住,又被顾司聿扯开,她睁开眼睛,顾司聿起身,一手拿着毛巾,替她擦脸。他动作不算很温柔,但也不粗/暴,她也不躲,随便他擦脸,眼睛悄咪咪观察他的脸,好看的唇,下巴,喉结……
顾司聿垂眼睛,淡淡扫她一眼,目光清冷,但并不疏离,是有温度的。就是这么一眼,洛莺头顶冒烟。
呃,她要烧冒泡了。
扯了被子盖住头脸,心跳剧烈。刚刚差点要碰到顾司聿的下巴了。
听见顾司聿的声音隔着被子响在头顶。
“体温计在床头,你明早量一下。半夜不舒服的话,叫我。我睡隔壁。”
洛莺拉开一半被子,露出眼睛和鼻梁,问:“你不陪床吗?”
“陪床?你当这里是医院?”
“……就当这里是医院不行吗?”她声音弱弱的,有点撒娇的韵味。
“……”
顾司聿心里躁郁,却也没生气,他把毛巾往盆里一扔,水花溅起了一些。
“陪床?好,我就陪你睡一晚。”
“……”
这话说的。没有节操。
“那我,睡哪儿?”他问的同时,手放在自己衬衫的扣子上,解开一颗。
洛莺顺着他解扣子的动作,视线盯在他修长手指上,一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你睡那张沙发。”
“哦。”顾司聿忽的勾唇笑了,“我以为你准备让我睡床上,你自己去睡沙发。”
“……?”
这位怪蜀黍是不是想太多了:)
她是那种懂事的人吗:)
“但是……你干嘛脱衣服?”她还是没忍住问他。
他扯掉领带,转身:“哦。洗澡。赶、紧、睡。”他一字一句警告,“等我从浴室回来,发现你还没睡,那你就去睡沙发。”
洛莺:“……”
残暴:)
ˉ
半小时后。
顾司聿从浴室出来,发现卧室的灯已经熄了。他开了一盏壁灯,亮度调到中档。
床上,洛莺已经睡着,呼吸平稳。她的一只手露在被子外,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在床边看了一会儿,顾司聿将她那只手放进被子里,替她掖好被角,转身躺到沙发上。
他后来又起身关了灯。沙发边上搭着去沙龙时穿过的一件西服,随手摸到口袋里的东西,硬邦邦的,一看发现是洛莺在沙龙上交给他看管的手机,他当时是要还给她的,后来看到她和顾盛泽的那一幕,他当时忽然很想,将她的手机摔碎。
之后他开车跟在洛湛的车后边去了医院。
她在医院的长椅上昏昏欲睡,他近距离看着她苍白娟秀的面孔,她眉眼似油画,唇色/欲滴,柔弱间又透着一股流动不息的诱惑,诱惑像一根看不见头的红线,缠绕在他四周。
那时候他忽然察觉到——占有欲,是一种极度危险的渴望。
寂静的空间内,窗外风声已停,唯留浅浅的呼吸声。
“顾盛泽……”
顾司聿刚要睡,却听见床上的某人叫错了名字,他冷着脸起身,走到床边才发现她是在说梦话。
“顾盛泽……”
“……”
明知她是在说梦话,他还是低垂下脑袋,唇覆在她耳朵边,一字一句警告:“你再喊他的名字试试。”
洛莺翻了个身:“顾盛泽,你好丑。”
顾司聿:“……”
气消了大半。一室漆黑中,洛莺的手机忽然有来电。顾司聿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顾盛泽”。
他沉着气,按了接听键。
那头的声音有点嘈杂。顾盛泽的声音有点沙哑。
“莺莺……莺莺……和我结婚好吗?”
顾司聿目光里的阴鸷愈来愈重,此时床上的洛莺翻了个身,把脸对着他,双目紧闭,额间有细密汗珠渗出,嘴里嘤咛一声,似乎被梦魇缠住了。
一瞬间,他的目光随之落到洛莺恬静的睡颜上,然后伸一手,轻轻的,用指节轻刮她的脸蛋,像是在安抚,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机,沉声回复:“不好。我家莺莺已睡。勿扰。”
“……”
手机还在通话中,但传来“砰”的一声,顾盛泽那边有什么东西重重掉到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