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作为一个只懂得利益至上的个老臣,你不能指望他们的思想境界有多高,而且,他们以己度人,认为天子必定对这种明目张胆反抗社会制度的人群们深恶痛绝,欲除之而后快,但是身为天家又不好如此专横残暴。
此时他们主动站出来,为天家分忧,岂不是大大的迎合了天家心理?甚至他都做足了准备,等那些敌对派系出声职责呢。
只是,敌对派系还未出言制止呢,他们自己一方的一位官员就率先跳出来阻止了:“大王盛世仁君,切不可如此行事!须知,这妇人们所求所闹之事,并未违反家国法度,怎么可以施此重刑。如此残暴之行事,这是要陷大王于不义呀!”
吕老头惊呆了,顿时气恼道:“诛心之言!曲同书!坊间多有传言,这次妇人闹事,你家千金也是领头之一,我本是不信的,但此时看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啊!”
曲同书面部一阵抽搐,他么的老东西,你这是要釜底抽薪啊:“吕博彦,老匹夫你血口喷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最心爱的那个小妾诞下的子嗣被你扶正,你原本的嫡子女纷纷叛家自立门户,此时这请愿队伍里说不得就有他们背后资助。你自己都是个悖伦乱常的典范,此时有甚脸面评判他人?”
“啊呸!你个腌臜痞才,老夫一世清名其容你污蔑!”
“老匹夫,老夫羞于同你为伍!”
又吵起来了!
而且因为他俩开了个完美的头,又加上不管不顾的开始攀咬旁人起来,一副反正我二人落水了,索性拉上大家一起下水,咱们虽不能同富贵,但是必须共患难的嘴脸。
于是乎,这一群老家伙们,完全不要了面皮,死猪不怕开水烫,互相骂的那叫一个不可开交,当当议政殿顿时如同进了一千只鸭!
也许真的是年纪大了,忘记了对皇权起码的敬畏,也许这就是慕远和君诏这三年特意养出来的刁习。
反正满朝文武,都听明白了,民间女子们之所以闹得如此欢腾,这牵头的竟然全是王公大臣的子嗣们。
君诏呢,已经完全懒得搭理他们了,矮着身子蹭到了慕远身旁:“慕大哥,我昨晚终于练出浩然气了,你跟我一起回后宫帮我参详参详呗。”
慕远悄声道:“这群人先不管了?”
君诏窃窃笑道:“这不是听了你的建议嘛,先晾他们几天再说呗。”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直接双双起身,拂袖而去了。
这下子,群臣哑然,那群老头子们也不敢在吵吵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下终于开始惶恐起来。
君王和大将军同时愤而退朝这还是开国以来头一遭!
不理前朝一众臣公们如何人心惶惶,惴惴不安,此时的君诏和慕远却是在宫廷花园之中舞剑品茗,谈笑风生起来。
两人再一次根据当前局势,做了详细的推演,以及下一步行动的制定,当然,主要的目标是不会变的,而慕远对于这件事的成败并不会怀疑。
因为,这是时辰定下的天下大势,其中自然少不了慕远替他布局一二。
慕远和君诏两人的计划,正是根据时辰的剧本得来的,既然天道大势都站在自己这方,还有什么课畏缩不前的?通俗来讲,明明有开挂的本钱,谁还跟你拼实力啊,这种人生挂也是实力的一种不是吗?
直到日上三竿,太后差人请示君诏了。
只见这名执事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大王,太后差小人前来请示,说前朝的文武大臣们,您什么时候准他们退潮?有年迈的老臣们已经因为心悸之症而昏倒在了朝堂之中了。而且,太后说,您要是再不现身,恐怕有几个就真的要被吓死了……”
复述完太后的话语,执事低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如今这位君王,自打十四岁登记,三年来,做过最厉害也是最为轰动的事情,就是推恩令。
这一手阳谋玩的世家贵族顿时崩如散沙,皇权前所未有的强大,而且早在两年前,天下诸国纷纷效仿,一时间效果恐怖的难以想象,顺带的,这个天下悠悠众生也对这位年轻的君王生出由衷的敬畏之情。
同时还有一点,宫内执事们可是很清楚,这三年里,无论是经济,文化的普及发展,还是如今的女子平权行动,全都是出自眼前这位年轻的君王手笔,可谓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不费一兵一卒,将天下军力、财力、舆论引导力统合到了眼前二人手中。如此雄才大略,怎能不令人心生崇敬,心下畏惧呢。
执事的心理活动相当精彩,对君诏的崇敬之意无以复加,可是接下来他就听到了令他偶像破灭的话语。
君诏一脸懵逼的看向慕远:“咱们是不是忘了宣布退朝了?我去,这群家伙们也真够可以的,一个个失了智的等到现在啊?不得不说,他们这身体素质真的是……就很棒,就很奈斯!可是……我正玩的兴起,不想去啊!”
慕远看了看头顶的太阳:“赶紧让他们回吧,万一真的吓死了几个,后续谁来替你背锅呢?”
君诏无奈,只得再次登朝,好生安抚了众臣一番才算揭过此事。
下了朝的众臣么你,一个个的忧心忡忡,虽说君王已经安抚过了,但是他们依旧担心啊,完全猜不透君王的心思,更加不明白君王生气的原因所在啊。
而作为众臣公的家眷们,此事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你想啊,去上个早朝,天道这般时辰了竟然都还没有回来,这能不让人浮想联翩吗?
如此大事,顷刻间就传遍了都城的大街小巷,加之看到退了朝的大臣们一个个神思不属的模样,一股别样的心思蔓延开来。
作为平权运动的引导者们,一群大家闺秀们此时聚集在一起,纷纷就早朝之事纷纷讨论。
“吕阳,你父亲好些了没?”
名唤吕阳的女子明显心不在焉:“已经醒了,但是却是对我的事情只字不提了……想不通。”
“曲筱筱,你那边有什么确切消息吗?”
曲筱筱同样摇头道:“我家父亲回来后,就闭门谢客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朝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如何是好?咱们家里凡是上了朝的,回来后都一副凝重之色,而且问了也不说,三缄其口的,真是急死个人了!”
“那你们说,咱们这……还要不要继续了?”
此时一个丫鬟模样打扮,却英气勃勃的女子推门而入:“当然要继续了!”
众女一见来人纷纷起身迎道:“慕姐姐,你总算是来了,我们还担心……”
我们还担心,出了事你家里不给放行了呢。
慕羽笑了笑:“不必担心,我家里开明的很呢,只不过需要避开旁人的耳目,出来时着实废了番功夫呢。”
吕阳和曲筱筱着急忙慌的拉着慕羽问道:“慕姐姐,你一定是知道今天朝堂之事吧?快给我们说说,是不是因为我们的缘故,今天才会这般的不同寻常?”
慕羽毫无形象的端起茶碗痛饮一番:“哈啊~~活过来了,渴死我了。你们放心,我哥说了,该干嘛还干嘛,这几天呐,王公贵族们怕是不敢轻易动弹了。这是咱们的机会,咱们要趁热打铁,得把声势闹得再大一点,我哥说了,闹得越大,就越是没人敢轻易动咱们。”
“到底今天早朝发生了啥啊?我们这心里痒痒的都快受不了了啊!”
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子们,叽叽喳喳的吵着要让慕羽给她们八卦一下究竟发生了何事。
于是一番解释下来,众姐妹们,彼此相顾笑的花枝乱颤起来。
“我的天呐,天家这也太不靠谱了吧?拉着大将军去后花园游玩,竟然忘了宣布退朝了……哈哈哈……”
吕阳笑完,又好气的跺了跺脚:“爹爹也真是的……竟然自己把自己给吓晕过去了,真是太丢脸了……”
曲筱筱也是哭笑不得:“可不是嘛,他俩竟然还把其他姐妹们都给攀咬出来了……这下子,咱们还怎么在家里继续装乖巧千金呢……”
慕羽大气的说道:“装什么装!先前是咱们没有能力,必须要蛰伏起来,慢慢成势,现在局势变了,咱们也没必要继续装下去了,既然满朝文武都知道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就直接站到明面上,大干一场好了。”
“说得对!既然要平权,咱们就不能畏首畏尾的,把女子该有的气度展现出来,让那些酸儒,顽固们看一看,如今女子如何撑起半边天的!”
“说得好!走,叫上众姐妹们,趁着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之际,咱们上街区,不!直接去皇城,鸣鼓!请愿!”
第177章 从此君王不早朝12
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爬上地平线。满朝文武,都宅在家里绞尽了脑汁的思索天子心思之时,整个天都城,世界绝对的文化、政治、经济中心,此时却是热闹非常。
天都城平日里可谓是车如水马如龙,这里是君王朝以及诸国学子们心心念念的政治枢纽,同时也是众多王朝内外商人们一心向往的经济重地。
天都城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挤满了怀揣梦想的各色行人。读书人的学术论调在这里互相碰撞,生出灿烂绝美的精神火花,商人们带来的商品又给这里增添了绚丽的人文色彩。
雕梁画栋自不必提,都城纵横交错的二十八条大街将整座城市划分为了三个大区。
仿佛一个贴顶部书写的“回”字形,最顶端的中心区域,自然是皇城重地,向外一圈,则是文武政要们的居所。
再向外,就是民间的自由场所,除却居民区,几乎遍布大小市场。
而今天的热闹并非平时的那繁华般的热闹,这个时间,城门刚开,集市上还算清净,但是沿着直通皇城的永泰大街上,却聚满了各样色儿的人们。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还有许多其他诸国的人们。
此时他们正在安安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们组成的长龙队形,一个个目瞪口呆,全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只因为,这群女子们全都身着红妆,统一的红装。不是单纯的红色服饰那么简单,而是大婚时的嫁衣啊!
看那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上绣着鸳鸯石榴图,胸前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红双凤绣云金缨络霞帔,那仿佛眉眼带笑的凤鸟尽显婉转温顺之态,好似要活过来一般,桃红缎彩双花鸟纹腰封垂至足前,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百褶留仙裙,裙上绣的却不是百子百福花样,而是鲜若滴血的血梅图,尾裙长摆曳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
可是,有了的霞帔,却不见凤冠。但见排头的七八人统一的朝云近香髻,紧随其后的近百人,全都是清一色的双平髻。
众女子人手一卷《女则》,但却被金簪从书卷之中刺穿。
队伍浩浩荡荡,众女子目不斜视,一个个平静而坚定的向着宫门处前行。
“不好了老爷!小姐身着嫁衣,素面朝天的在永泰大道上游街呢!”
“什么!?简直是胡闹!”
“老爷夫人,二小姐她穿着一身嫁衣跑出去了!”
“呃……”
“哎呀!夫人……快!去找大夫啊……”
“爹爹!你快管管二姐啊,她……她穿了身嫁衣,抛头露面的就这么在永泰街上招摇过市起来了啊!这让我以后有何颜面见人啊!”
“混账东西,以为自立门房,老子就拿你没法子了吗?去!差人将这个不孝女给我擒回来!”
“老子的大刀呢?”
“老爷!您息怒啊,咱这一房可就婉儿这一个孩子啊,你不能这样啊!”
“撒手!今天我就是打死她也不能让她害了我全族哇!”
一时间,各府各门尽是些通传禀报的戏码,一家家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此时城蔚大人府,柳大人正在跟一众手下,看着天都城的布防图,似乎在研究探讨什么。
突然手下人前来禀报女子游街之事。
柳大人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快!通告京机局,让他们派出守军,严防各个府衙通往永泰大街的要道,不能让这群脑子发热的老爷们在今天闹出事端来呀!”
“大人!可怎么办啊?今天是诸国使臣递交国书的日子啊!而且,等到辰时开的城门,巳时百国使团就要入城了啊!这会已经是辰时三刻了,万一这群老爷们闹出了乱子,咱们这一屋子可都要提着脑袋去面圣了啊!”
柳大人气急败坏的吼道:“所以赶紧给我动员都城军备,一定不能让那群气昏了头的大人们接触到游,行队伍啊!”
此时那些个已经派出人手的各府老爷们,正自顾自的满腹怒火呢,突然一个个都想起了什么。
然后就是更加暴跳如雷,惊恐异常的吼声响起:“快!让出府的家丁给老子回来啊!”
一时间也顾不得惯例安排了,一个个赶紧的整装束发,穿戴整齐的就奔出了家门。
大将军府,此时本应该列队出行,代表君王去城门外十里迎接各国使节团的慕远,却被堵在了大门口。
一群大臣们,一个个的跪于慕远的马队之前磕头如捣蒜。声泪俱下的求着慕远给指条活路。
这些大臣们全都是有子女参与到这次女子平权游,行队伍里的,他们的家丁在去捉拿子女的路上,被京机局的将官们给拦了下来。
有的打算偷偷带回子女的也没能如愿,更别说出动了府兵想要直接打散了游,行队伍的人了。
他们明白京机局为何阻拦,一切都是为了整个天都今天的安定,于公他们没办法强闯,但是于私,他们一个个的也绝对不会好过。
女子游,行,不是啥大事,不就是抛头露脸吗?他们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又不是自己一家如此,既然大家全都有份了,那谁也别嫌弃谁,谁也没脸说三道四的。
反而这样的情况,让他们原先的怒气消融了不少,但是,今天是什么日子?
各国使节,递交国书,一年一度里,君王朝外交政治最为隆重的日子里,这关系到一国之体统啊。
子女们闹着一出,万一让整个君王朝的完美形象受到诟病……那后果想想都胆战心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