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王子自身难保,他脸色铁青地握着自己的佩剑,伊丽莎白一个火球轰在了黑熊的面前,天然畏火的野兽吓了一跳,再次选择了其他的目标。
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芙蕾也趁机关注了一下他们的感情发展,王子的表情似乎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看起来很有故事。
但芙蕾也没忘记自己的目的,确认伊诺克虽然害怕但手里已经捏着一把魔法道具之后,她不动声色地朝着圣子靠近。
就在这一瞬间,变化陡生,整个地面都猛烈地震颤起来。
人立而起发怒的黑熊被震动吓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这下就连伊丽莎白和圣子也都惊慌起来。
芙蕾表面也跟他们一样惊慌,实际上内心相当冷静,她知道这应该是春季女神动手了。
地面突起毫无规则的石块,马匹被惊得四处逃窜,试图把马背上的人摔下去,人们惊慌失措地叫声惊起了无数飞鸟。
一片尘土飞扬里,芙蕾弯下腰说:“珍珠。”
珍珠明白她的意思,打了个响鼻疯跑起来,毫不犹豫地朝着纽因圣子的马匹撞了过去。
芙蕾还在装作惊慌:“啊呀!小心呀——”
然后为了避免把珍珠也拉进这场灾难里,她翻身下了马。她余光瞥见圣子的马匹也受惊了,他有样学样模仿着芙蕾,也翻身下了马。
芙蕾眼睛一亮。
大地裂开了缝隙,像是山石巨兽张开了大嘴,毫不犹豫地把他们吞吃了下去。
在他们落入缝隙之后,巨大的缝隙飞速愈合,一切就像是昙花一现的错觉。
地面的震颤也随之消失,那头黑熊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
如果不是有两个人在他们眼前消失,恐怕所有人都会以为,这只是一场幻觉。
目标一消失就停止动作,该说不愧是那个笨蛋女神吗,做得也太不自然了一点,魔王大人十分挑剔地评价,然后他扭头看见面露焦急站在原地的圣子,表情忽然僵在了脸上。
露西一声压抑着的哭喊唤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呜……王子殿下!”
……
眼前的土块迅速合拢,芙蕾没有太惊恐,毕竟她早有准备,她和圣子一起跌落……嗯?圣子呢?怎么是王子啊?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身边的王子发出恐惧而愤怒的呼唤。
芙蕾短暂地沉默了一秒,还是抽出长|枪狠狠刺入身边的土壁止住落势,顺便伸手拉住了王子,让他也借力挂在长|枪上。
芙蕾面无表情地想,那个笨蛋女神不会根本分不清王子和圣子吧?虽然他们两个长得并不像,但说不定有的神眼里人类都长得差不多……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王子。
王子刚刚被她救了,脸色不太好看地张了张嘴,他嘟囔了一声:“谢谢。”
随后像是刻意转移话题般开口:“地底下的空气是不是有点难闻啊?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芙蕾也跟着他吸了吸鼻子,随即变了脸色:“屏住呼吸!”
是沼气!
不,这不是格雷蒂娅的手笔,是有人为了针对他们设下的陷阱!对方也有操纵土元素的力量!
是谁?
难道是智慧神将计就计?还是其他神明察觉到了魔王的存在?或者说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王子?
芙蕾心中念头飞转,但无论是怎么回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脱困。看来这个地方原本就有个空洞,这种常年不见天日的密封空间下,偶尔就会产生这种致命的气体,如果她没有选择挂在半空直接落下去,很有可能现在已经没命了。
必须尽快脱困。
芙蕾把手伸到身后,摸了摸那本神灵之书。
第46章 交易
魔王很快察觉到了不对。
他打量着场中的所有人, 他刚刚一瞬间察觉到了某位神明的气息,不像是错觉。可惜只有一闪而过,他来不及追上去, 也没分辨出来到底是谁。
圣子面露焦急但还是尽力安抚着智慧神教的小法师和佣兵。
王子殿下被丢下的小情人一脸惊恐地捏着自己的吊坠, 看上去只要一个眨眼就会哭出来了,她身后几个皇家侍卫更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有人甚至开始漫无目的地掘地了。
伊丽莎白冷着脸, 只有紧握着缰绳泛白的指节表露了自己的紧张。
魔王垂下眼, 暂时还看不出来这群人里究竟谁有问题, 他能够感知到芙蕾所在地,现在应该也没什么危险,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被未知的存在带走了这件事依然让他心生焦躁。
短暂的思考之后, 伊丽莎白开口:“跟我走。”
露西抿了抿唇,她大着胆子反驳:“可是!我们得先救王子,他、他被埋到了土里, 不快点的话……”
“他不会还在原地。”伊丽莎白冷静地回答,并没有因为对方特殊的身份而展露过多的敌意,“这是大型的土系魔法,很不凑巧我们这里没有专精的土系魔法师, 没有办法借助大地的力量定位他们。”
“或者说, 全系的纽因阁下,你能根据魔法留下的痕迹追踪吗?”
圣子面露苦涩,微微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我已经尝试过了,对方的能力在我之上, 我想, 至少是导师等级的大法师。”
“那就跟我走。”伊丽莎白直截了当地指了个方向, “这座城镇是卡文迪许家的封地,那边有正在开采的矿山,我们过去让叔叔集结矿工帮忙。”
“土系魔法他们多半还在地底,让所有人沿着已经开采的地下矿道敲过去寻找,总好过我们这样没头苍蝇地乱挖。”
魔王看了眼矿山的方向,芙蕾确实在那个方向,那就没必要脱离他们行动,他沉默着没有回答。
珍珠还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身陷困境,自以为十分圆满地完成了任务,撒着欢溜达到魔王身边,尾巴愉悦地甩了甩去。
魔王多看了它一眼,儍马,不愧是那个傻丫头养的,像得很。
……
沼气沉底,他们现在这块地方暂时还算安全,但底下丝丝缕缕飘上来了的有害气体还是让她不太放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已经觉得自己的鼻腔有点不太舒适了。
芙蕾扫了一眼王子,生死攸关,王子格外配合,屏住呼吸直到脸色涨红也不敢轻举妄动。
看样子她如果再不动作,王子很有可能把自己憋死。
芙蕾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不能在他面前暴露神灵之书,她背在身后的手翻到第二十一页,大声喊出:“格雷蒂娅!”
虽然没有直视神灵之书的书页,但喊出神的真名,看在前几天还一起打牌的份上,春季女神应该会给点回应的吧?
芙蕾心里还带着几分忐忑,但表面看上去只觉得深不可测。
春季女神给了回应,或许是顾忌外人在场,她没有现身,但他们脚下迅速伸出土璧,头顶的土块像是被一双手温柔地拨开,重新显露了天空的模样。
芙蕾眨了两下眼,迅速适应了眼前的光线。
拎着王子翻身离开这个危险地带,土地再次合拢,只剩下明显被翻乱过的杂乱地皮——他们已经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当然,这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咳咳!呼——”终于能够呼吸新鲜空气,王子半趴在地上,咳得死去活来,然后一点不顾形象地瘫倒在了地上。
芙蕾的状态看起来比他好多了,她扭头看着王子,有些犯难地拧了拧眉头——该怎么解释自己拥有的土系力量。
如果魔王也在这里就好了,把他的记忆暂且清除,反正这个王子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但是他真的变成白痴恐怕也有点难办。
说是魔法卷轴能行得通吗,就说是贝利主教给她的,虽然到时候可能又会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引来不必要的揣测,但至少贝利主教应该不会否认。
芙蕾思索着,往王子那里迈出一步,王子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急忙伸出手制止:“请稍等一下,先不要动手!”
“嗯?”芙蕾愣了一下,忽然脸色有些古怪,这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王子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似乎努力香蕉让自己保持王室的风范:“芙蕾冕下,您既然费了心思救我,如果这时候杀了我,不就是白费力气了?”
嗯,所以我没想杀你。芙蕾面无表情地想,但她没有拆穿,她倒是想看看,这个王子打算脑补到什么地步。
见她没有表态,王子再接再厉:“我能理解,我看到了您的秘密,但请您相信,我会保密的。”
芙蕾的眼神告诉他,自己并不相信。
“我当然不会说出让您相信我的品格这种空话。”阿尔弗雷德沉着地抛出了自己的筹码,“我们可以交换秘密。”
“比如……我和卡文迪许家的仇怨。”
芙蕾的表情白的呢有些难以捉摸,她摸了摸鼻子:“我看起来对你们俩的八……咳,我是说故事,那么感兴趣吗?”
王子挑了挑眉毛:“我还以为整个王都的人都挺感兴趣的。”
芙蕾默然,她有些新奇地看着王子:“我总觉得你好像突然变聪明了。”
王子沉默了半晌才艰难开口:“这也是我的秘密之一,我只是装出一副什么都不会的样子,任性妄为、风流成性……都是为了活命。”
芙蕾挠了挠头:“你也不用这么逞强……”
“咳咳!”王子被她气得咳嗽了两声,眼看他黑了脸,芙蕾体贴地转移了话题。
她问:“那么这次把那位露西小姐也带出来,也是为了表演?”
“当然了,我又不喜欢那种类型。”王子满不在乎地说。
芙蕾眯了眯眼,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有些迟疑地开口:“你该不会……”
王子恼羞成怒:“也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呼!”芙蕾由衷地松了口气。
王子在内心不断劝诫自己,她好歹救了自己的命,不要冲动。
他接着把话说下去:“我把她带来,除了演戏还有特地气那个女人之外,还是担心她一个人留在王都被伊丽莎白杀掉。毕竟是我把她拖下水的,我也不希望害死她。”
“别那么看着我,她可没什么不敢的,毕竟她可是曾经想要杀死王储的女人。”
芙蕾拧起了眉头:“虽然我不清楚来龙去脉,但是阿尔弗雷德阁下,您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也许是某些人挑拨离间,制造的误会?”
“……我才比较希望是误会吧。”王子垂下眼,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但这是我亲眼所见。”
他看了芙蕾一眼:“这件事,我连父亲母亲都没有告诉,你完全可以用这个秘密来威胁王室和卡文迪许家。”
既然他这么说,芙蕾也就听一听。
说起过去的时候,王子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嫌弃,似乎是冲着自己去的:“最初我会和那个女人定下婚约,是因为我对她一见钟情。”
“嗯?”芙蕾困惑地歪了歪头,“这可真是……”
“我那时候才八岁!”王子强调了一遍,然后不情不愿地夸奖了几句伊丽莎白,“红色的头□□亮又华丽,说话也直接,高贵又气质锋利,如果要做皇后的话,这种气质的女人是最合适的吧。”
芙蕾摸了摸下巴,赞同地点了点头:“伊丽莎白小姐确实很有魄力,也很有上位者的气质。”
“但她背叛了我的信任。”王子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厌恶,但表情比芙蕾想象中更为平淡,“她想要杀死我,不,不仅仅是想而已,她已经付诸了实践。”
“我十二岁那年,去卡文迪许家拜访,伊丽莎白带着我去玩耍。那次我们没有去花园,也没有去看小马,她带我去了厨房,说自己偷偷跟着厨娘学做了点心,想要亲手给我做一份。”
“我很高兴,但我在回家后不久,就出现了中毒的症状,而我因为想要珍藏偷偷留下的半份点心里,检查出了□□的存在。”
“我亲眼看着她做出的点心,然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如果不是她,还有谁呢?”
芙蕾沉默了半晌:“您没有告诉国王吗?”
“没有。”王子垂下了眼,显得相当冷静,“我从小就身体孱弱,因为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中毒过一次,我们至今都不知道是谁做的,但父亲教导我要掩盖锋芒。”
“而且无论这是伊丽莎白一个人的意思,还是卡文迪许家的筹谋,对阿尔希亚来说都不是一件小事。”
“我觉得一定是我搞错了什么,我告诉父亲,是街上的一个仆妇给我的点心。”
“我抱着一丝希望询问伊丽莎白,但她却完全不承认当初为我做点心的事。之后我还遇到了几次刺杀,次次都指向卡文迪许家,芙蕾小姐,你觉得这全都是栽赃陷害吗?”
芙蕾沉默了下来,迟疑着开口:“听您这个描述……伊丽莎白小姐不会有双胞胎吧?”
“不可能!”王子斩钉截铁地否认了,随后他看着芙蕾的眼睛呆愣了一会儿,再次迟疑着问了一句,“应该不可能吧?卡文迪许夫人早就因为难产去世……”
“但这和她有双胞胎姐妹一点也不冲突吧。”芙蕾眨了眨眼。
王子沉默了下来,挣扎着开口:“我、我回去以后……找人调查一下,但我觉得这不可能!”
第47章 脱困
王子强调似的说了一句:“就算最初下毒的事件有隐情, 但卡文迪许家有问题还是不容置疑的!否则一个几岁的孩子是从哪里弄到毒药的!”
芙蕾笑起来:“如果你这么确定的话,为什么不告诉国王?”
就算没有确定的证据,提醒国王提高警惕总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