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第一个世界,刚刚和陶然接触的系统,是有点高冷的,那时候还在心里埋怨她。
第二个世界呢,两个人慢慢相处的很和谐,它对她就像朋友那样友善了。
到了现在,完全就是迷弟迷妹那种崇拜,就想一直跟着她,做她的腿部挂件。
“哦,对了!”系统说道,“天道给我回复了,反派得的病是……”
“镰刀型细胞贫血病。”陶然和它几乎是同时说出了后面的话。
系统:“咦,你怎么知道的?”
陶然:“昨晚听孟佳说的,他这个病能治吗?发作起来怪吓人的。”
“昨晚我走神了,没有仔细听,原来孟佳也帮他诊断出来了啊。”系统,“那我得重新向天道申请权限,才能知道治疗方法。”
陶然觉得,“能治的话,咱们就帮反派治一治吧。”
反派多好的一个人啊,地震发生的时候,他明明贵为太子,却冲在抗震救灾的前线。
就算是很不认可原主上官灵的为人,他也像是一个邻家大哥哥一样温和地教导她。
他光风霁月、君子端方、心系天下,他的优点一箩筐的好话都数不清,反正陶然脑子里储存的夸人的话是用光了,都还觉得不够。
而且他还长得那么帅,弯弓射箭的样子别提有多苏了!
对于这样的反派,陶然很乐意守护,并且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想要帮他把身上的病一起治好。
蓝团子俏皮地向陶然做了一个敬礼的手势,“收到!”
陶然起来的动静刚一传出来,就有宫女上前,伺候她洗漱:“公主殿下,您醒了?”
她收拾完毕,走出暖阁,才后知后觉:“昨晚我不是睡在这里的吧?”
宫女答道:“是太子殿下把您送过来的。”
“我已经不是太子了,换个称呼吧。”雕梁画栋的宫殿拐角,容昭逆着光走来,一身白衣如雪,耀眼的像是汇聚了全天下的光芒。
他的五官极美,并不是偏向女子的阴柔,也不是铁汉那样的粗犷,而是玉质金相,清冷矜雅,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
他的身形颀长,走动之间步伐优雅,身上戴的玉佩在他走来时,环佩作响,音色清泠如水,一举一动都在诠释着,什么叫做温润如玉。
陶然明明是个现代人,却也能跨越古今文化壁垒,用她自己的审美g到容昭的颜。
果然,美这种东西啊,是有跨越一切的能量的。
陶然在心里给系统下命令:“反派的病,咱们一定得给他治好,千万不能心疼积分!”
这不像是系统了解的那个陶然:“你可是抠门到,一听说手机和流量要花钱,连古代这种文娱生活匮乏程度都能忍的人啊。”
陶然:“这你就不懂了吧?别看我穷到买不起房、买不起车,但是玩游戏氪金养崽六六的。我们金牛座就是这样啊,虽然很物质,各种不舍得花钱,但是一旦遇到了喜欢的人或事,就会疯狂氪金哒。”
系统:“你喜欢容昭?”
陶然对此理直气壮,“美好的事物谁不喜欢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当然啦,不是想要占有的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只是单纯的欣赏他。”
她顿了一顿,又问了一句:“而且,你有没有感觉到,容昭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就像是一直束缚在他身上的某种枷锁打开了,其实他一直都是颜值很高的人嘛,但从前就像是有意无意地在回避自己这方面的美,像是宝物自晦。”
她描述得太玄学了,系统完全听不懂。
“感觉”这样的词汇,对于一切以数据说话的系统,太陌生了。
陶然的这种感受,在之后和容昭的相处里,越来越明显。
容昭开始释放自己的个人魅力了,而不是从前的太子身份光环。
在书里,苏贵妃骂过容昭,说他鸠占鹊巢,说他离了太子的身份,根本什么也不是。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是容昭为了迁就太子这个身份,一直在回避自己的闪光点。
他把他所有的棱角抹平,只为了给人呈现一个中正平和的太子形象。
那是皇后、皇上、群臣、百姓……所有人想要的太子,独独不是容昭。
天然居在冀州也有分部。
容昭第一次没有戴面具,参加了天然居的雅集,挥毫泼墨,当场作了一幅画,盖上了清静山人的印戳。
那副画气势恢宏,磅礴的瀑布携带着碎裂的冰川,一泻千里。
“好!”现场全是叫好声。
紧接着就是懵逼,这是和清静山人以往全然不同的画风,一个是山野隐士,另一个却是笔触大开大合、酣畅淋漓。
可是,却是同样的世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同样的“画绝、痴绝、才绝”!
如果,他不是清静山人,那么仅凭这幅画,他就能成为和清静山人同等地位的画圣,哪怕风格迥异。
如果,他就是清静山人,那他似乎在作画这件事上,攀登上了另一座高峰,一个人怎么能同时擅长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还每一种风格都到了此等境界?
但他就是清静山人,那是一方做不了假的印章。
众人议论纷纷:“我以前就觉得,清静山人是神,现在却发现,在神这个境界之上,他又攀上了另一重高峰,比神更神!反正我这辈子都难以望其项背。”
也有人说:“原来清静山人就是太子容昭,这太让我震惊了,他怎么会是容昭呢?世界上还有容昭办不到的事情吗?居庙堂之高,进一步则有经国治世之大才;处江湖之远,退一步则有笔载山河之逸趣。”
还有人关注的重点在别处:“容昭和皇家到底怎么回事啊?昨天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么多兵马进了冀州城,可把我给吓坏了,还好他们没有伤害一个百姓,听说皇上很狼狈地离开了?”
旁人七嘴八舌地回应着他,但都是小道消息,至今没有定论。
容昭在校场上和威武大将军上官耀切磋。
两人比拼,拳拳到肉。
容昭看似病弱,却把身形魁梧、一身腱子肉的上官耀压制得死死的。
练兵的校场,欢呼声如同山呼海啸。
士兵们都被他折服了:“我还以为咱们家大将军天下无敌,第一次看到他从头到尾被人家压着打。”
“我得向容昭道歉,以前我觉得肉食者鄙,像他这样身居高位的太子,只懂得享乐,根本举不动厚重的盾牌和尖利的铁矛,我还以为自己轻易就能放倒他呢,还好我没向他挑衅,不然肯定被他一根手指头放倒。”
当天晚上,上官岳宴请留在冀州的官员,容昭生平第一次主动醉酒。
卫冲以为他是突逢大变,心中愁苦,只能借酒浇愁,安慰他:“不管怎么样,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就算你不是太子了,你也还是我的好兄弟!”
陶然吐槽了一句:“我看他不像是悲苦,简直像是从笼子里放出来的,使劲造作。”
怎么说呢,就像是高中的时候,大家为了高考只能压抑自己,然后等到考完了,那种疯狂发泄的样子,书都撕的满天飞。
她的话引来容昭一笑,“我把卫冲引为知己,可你怎么比他还要懂我?”
第48章 假太子
容昭想到, 陶然曾经那么娇羞地细数卫冲的喜好, 说自己很懂卫冲。
可她也很懂我啊。
“她留意我, 一点也不必留意卫冲少,说不定还要更多呢!”
天幕墨蓝,月光混合着烛火, 是浅浅淡淡的橘黄色,温而暖,容昭白皙如玉的面容,因为醉酒染上晚霞晕开般的色彩,他勾唇一笑, 晃得陶然的心都跟着一动。
美人如斯。
陶然被容昭勾了魂, 愣愣地和他对视。
他的双眸比脸更有魅力, 黑得发亮, 又那么深邃, 像是深海里的旋涡,像是星空中的黑洞,直直地把人往里吸。
卫冲愤愤不平:“喂、喂,就算上官灵这丫头最近变了很多,你也不能说出这种话吧?这是置咱们俩十多年肝胆相照的兄弟情于何地!”
然后被孟佳在脑门上敲了一个暴栗,“走了,别杵在这儿当亿千瓦的明亮电灯泡了。”
角落里只剩下容昭和陶然两个人。
容昭修长的手指晃动着玉质杯中的清酒, 就着月色入喉,“醉酒的滋味不太好受,这样恣意而张扬的放纵, 似乎也不是我想要的啊。灵儿,你说,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他并没有把问题完全点透,可陶然却秒懂了他的意思。
——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这是一个太过宏大的命题。
有的人一生过得浑浑噩噩,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也有的人从一开始就带着问题上路,像是一个苦行僧一样上下求索,却终其一生都找不到答案。
你想要怎样过这一生?
不是被谁提前设定好的程序,不是谁手里执着的一颗棋子,不是父母梦想的延续……而是你自己,想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想要如何和其他人相处?想要见到什么样的风景?
真是令人头大啊,陶然可不记得自己设定过反派有哲学家潜质,“喝醉酒的人,思考的问题都这么深奥的嘛?”
陶然给不出标准答案,她只是一个庸碌凡人,有着普通的家境,上过普通的学校,后来也做着一份普通的工作。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想过怎样的人生,就已经淹没在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里。
要交房租呀,要吃饭呀,要赚钱呀。
她做过很多兼职,卖奶茶、发传单、写文案……最后成了一个扑街写手,因为享受那种用文字编织世界和美梦的快乐。
但总之,她是羡慕容昭有这样的思考的。
陶然鼓励道:“或许你应该多多尝试?试过各种各样不同的生活方式,总能找到最适合你的事情吧,让你快乐的、让你心安的,或许就是你真正想要的。”
容昭醉的太沉,身形一阵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陶然连忙扶住了他,他又及时稳住了身形,旁人看起来倒像是陶然主动对他投怀送抱。
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混合着清冽的酒香,和陶然那种山林一样的幽香交织在一起,瞬间盈满两人的鼻翼。
暗香浮动。
就连今日不曾饮酒的陶然,都有那么一分迷醉。
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陶然觉得有点恐慌,她和容昭的关系,似乎太亲密了一些?明明两人之间其实没什么牵绊。
从来没有和异性亲密接触过的她,想要推开容昭。可她的手刚一离开容昭的胸膛,他就又晃了起来,差点摔倒。
陶然认命:“算啦、算啦,醉酒的美人,总是该得到一些优待的,我扶着你便是。”
容昭身形修长,陶然却是娇娇小小的一只,两人有物理上的身高差,她低头扶住他,也就看不到在她头顶上、半倚着她的容昭,唇畔漾起的一抹笑意。
那笑容像是晨起山间的清风,像是小楼外夜听的春雨,因为毫无攻击性,让人生不出防备之心,却润物无声,悄悄地就侵占了你的心房。
次日,容昭邀请陶然共进午餐。
“你昨晚说的话,我想过了,觉得很有道理,不如就先从小事做起,尝试一下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看看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口味吧?我对美食没什么研究,能不能请你帮一帮我?”
帮容昭树立新的人生理想,这种大事陶然自问不敢瞎掺和,可要是说到美食啊,那就回到了她的主场。
陶然欣然应允:“好啊!”
上官岳本来就防着容昭别有用心,哪里肯给他几乎单独和陶然相处,也强行插了一脚。
不过只他一个人显得太刻意,他又特意叫了上官耀、卫冲、孟佳三人,“光公主一个人,不一定能帮得到你,大家群策群力嘛。”
菜单是众人一起拟定的。
因为戍守边关,上官耀久居西北,很熟悉陇右菜系,向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他提议的就是烤羊腿,食材一定要选择羊后腿,都不必厨师出手,他自己就能料理得极好。
羊肉在火上翻烤,均匀地抹上油,再撒上孜然,只见它色泽越来越红润,烤出来以后外焦里嫩,肉质酥香,既不膻也不腻。
咬上一口,牙齿撕烂羊腿,烤出来的羊油往下流……
一个字,爽!
陶然点评道:“是椒盐风味呀,那这道菜就算咸口吧。”
容昭不像上官耀那样大口咀嚼,而是用刀切了一小块,送进嘴里细细品尝。
这要是上官耀手底下的兵,肯定得被他狠狠嘲笑一顿,“你当自己是小猫咪呢?”
但鉴于他昨天刚在校场上被容昭好好收拾了一顿,现在左肩膀还隐隐作痛,他太清楚容昭有多爷们了,可不敢自讨没趣。
容昭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陶然打了一个响指,“下一道菜!”
如果要问卫冲,美食的真谛是什么,那就只有一个字——辣!
别看简简单单一个“辣”字,里面其实又分很多种,大量麻椒在舌尖汇聚的麻辣、纯粹由辣椒和热油组成的香辣、十分开胃的酸辣、一般人不太能接受的甜辣……
卫冲选的是烤鱼,做法是一鱼四吃,同一只清江鱼上,用四种不同的辣法,给它注入灵魂。
果木炭火烤制,先烤后炖,充分入味,鱼皮外表焦脆内里又q弹,鱼肉麻辣鲜香,那种辣刚一到舌尖,就直冲人的天灵盖。
卫冲被辣的满脸是汗,都恨不得抱着烤盘直接啃了。
容昭却还是那么优雅,只不过那一双花瓣一样姣好的唇形,被辣气滋润得愈发嫣红,鲜艳欲滴。
烈焰红唇一般是用来形容女性的,可容昭这样淡漠的性子,那样清隽的容颜,配上血一样的红唇,真真是惊心动魄般的俊美。
陶然险些又看得移不开眼了。
上官岳重重地咳了几声:“咳、咳!”唤回了陶然的注意,才不能让公主中了容昭小儿的美人计呢,“试试我这道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