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谁也没想过童昭会出来站队发声。
她这个微博，乍一看是为节目澄清。
细细一品，却是保护韩执的意味更重。
她自出道以来没跟谁吵架红脸，粉丝没想到姐会突然真性情地刺陆思齐一句，韩执粉丝也很感动姐仗义执言，正要粉随正主的跟着呐喊助威，两家粉就同时联想到一个方向－－
啊这，不会真谈上了吧？
离开拍摄舱后恢复记忆，两人真看对眼的可能性很大。
就在暗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海王杀》节目组姗姗来迟的发了一段幕后花絮，以及审批证明。
有官方文件就好办了！
韩执粉丝眼睛一亮，后台硬和变成法制咖，怎么想都是前者好。
然而有心细的点开来看清文字，更疑惑了。
这审批证明不是《长期本能电影拍摄人员申报》，而是《本能电影意识分裂申报（后补）》……
而绝大部份吃瓜网友和粉丝，是不会仔细看文字的，他们选择点开了更简单好懂的拍摄花絮。
当短暂的缓冲完毕后，首先响起的是一句惊愕的国骂：
“我他妈的－－陆思齐进局子了？什么罪名，美颜过度吗？”
在忙碌的拍摄后台里，整个《海王杀》的节目组齐聚一堂，正有序地调试设备。透过监测窗，还能看到呼吸灯亮着的拍摄舱和部份等待的嘉宾。虽然镜头有点晃，也没有标明时间，但网友立刻通过丰富的画面信息量了解到这应该是《海王杀》快要开拍时拍下的。
听到场务急忙告知的消息后，导演脸色大变。
“别啊，真来不了？搞人心态呢这是我【哔】，他是不是【哔－－】了【哔】啊，本来嘉宾就不多，还直接少了一个，合同里怎么写，能叫他赔偿不？”
“这不重要，问题是租好的拍摄舱不能改期。”
“等他就要再租一遍拍摄舱，不等他硬拍，效果肯定不好。”
“我真是服了！”
知道陆思齐酒驾还受了轻伤，根本不可能今日抵达拍摄现场后，好几个核心成员破口大骂。虽然这段骂人的话经过消音处理，但通过他们不约而同的怒容，不明真相的网友也知道陆思齐为所有人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原本想指责节目组的网友也受到感染，情绪稍微冷静下来。
这对他们来说真是无妄之灾了。
全息拍摄舱的费用非常高昂，更别说是预备好的医疗队了，一层层审批下来，全是人情钱财时间，耗不起的。哪个打工仔没遇过这种事呢？辛辛苦苦忙活做好前期准备工作，结果被傻逼祸害完了，陷入两难境地。
怎么办？
伴随着密集沉重鼓点的bgm，焦灼情绪在后台弥漫开来。
“我有一个建议，”建模师倏地开口：“我猜是现时惟一的解决方法，不过万一搞砸了节目会更糟糕，她也不一定答应……”
“还卖关子呢？快说！”
导演催促。
然而花絮里没播建模师解释的画面，只将镜头切到导演满脸紧张地从后台走到拍摄室，四处张望寻人。就在这时，童昭抵达现场。
导演向她小声解释嘉宾缺席的缘故。
接着说到了最关键的话：“我们可以给你再做一个男性建模，就当是让你这张海王卡在综艺里拥有变性的能力。”
看到这里，吃瓜网友眼睛都瞪大了。
救命，这瓜会变性！
没利益相关的路人尚且大吃一惊，双方的粉丝更是傻眼得连控评都忘了。如果他们是鲸鱼，想必海洋上会回荡着一声又一声的卧槽，回荡成卧槽广场。
花絮尚在播放着。
童昭答应了这个离谱的要求，甚至否决了节目组原本【一人拥有两个性别】的保守建议。在节目组的原始计划中，只给她制造男性建模，不将思维剥离出来，对她来说更安全。
跟危大少能变成狗一样，人狗不会同时出现，男女版的童昭也不会。只是给她一个切换身份的能力，让她去演。
童昭甘愿承受更重的负担，将意识一分为二。
所以有了韩执。
花絮里以倍速形式纪录了“韩执”的诞生过程，他源自童昭脑海里被扫描出来的想象。像这种一分为二的孙悟空行为，是不能随便捏个建模出来硬塞的。人的自我认知是很敏感的东西，硬造一个模型出来将童昭的意识强塞进去，出现在本能综艺里的她也只会不断地怀疑自我存在。
契合度越高，才越自然，越像真实存在的一个人。
像之前一人分饰两角的影帝，也是讨了角色设定的巧，把自我怀疑的出戏点融入到剧情矛盾里去。
而韩执这个赶制品，居然和童昭的“本我”达到了百分百的契合度。
当建模完成，投注入童昭的一半意识后，原本的倍速播放陡然变慢了。
嘉宾投放到本能综艺的过程，往往会像无限流小说一样，出现在一些不会惹人怀疑的场所。这次亦不例外，穿戴整齐的韩执在高级酒店的电梯里慢慢睁开眼，一张无可挑剔的俊脸在刹那间被赋予了灵魂。
那双温柔的忧郁眼眸，是无数粉丝的初心。
惊愕的卧槽之声不知所时静止了下来。
在不算长的花絮视频里，她们见证着从无到有，韩执的诞生是一场阴差阳错的误会，他并不真实存在，可是触动过她们的一刹那却是切切实实地发生过的……
追星本来就是很虚幻又很实在的一件事。
为偶像的成就挫折兴奋揪心，一个一辈子没可能发生关系的人成了女孩们心中最密切最重要的存在之一，真正达到了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境界。
女孩早就习惯了假。
人设是营销出来的，脸可以是整的。
没关系，她们的爱是真的，是纯洁热烈又真挚的。
在外人看来，明星是月亮，粉丝才是太阳。
粉丝看偶像的时候眼里有光。
于是虔诚的信徒将他们捧上了神坛，镀一层闪闪发亮的金身。
花絮的结尾是一段韩执没受到身份卡影响，知晓自己来历后拍的Vlog。
伴随着机械键盘声，底下哒哒哒哒的出现一行字：
【房间布置由“韩执”亲自选择】
节目组一直将韩执当成独立的人来看待，尊重他的意志。
这点细节让他的粉丝好受了一些。
毕竟在数分钟之前，她们还以为粉的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宽敞房间的布置简洁却不走冷淡风，色调含蓄雅致，能见到小盆栽作绿植点缀，坐在人体工学椅上的韩执放松地调整了一下镜头，对着画面勾起温柔的笑：“你们好，我是韩执。”
这个微笑太熟悉了，正是让她们一眼荡魂的执哥哥！
韩执穿着亚麻色风衣，内搭米色的T恤与毛衫，比在节目上更有休闲的生活气息。
室内光落在他的俊脸上，柔和了他深刻分明的轮廓。
“让我想想怎么说好呢？我才知道自己其实是个没有过去的人，在《海王杀里》所有背景身份是节目组的编剧给我编的，”
该是令人心碎的话，韩执的声音却带着浓浓笑意，一点无所谓和无可奈何。别人觉得他苦，他不觉得，还挺好玩的：
“现在我的记忆空荡荡的，哦，属于童昭部份的记忆还是有的。其实挺好的，比起虚假的记忆，干净坦荡的感觉更好，我不需要拥有太多。”
很难想象童昭脑海里会藏着一部份这么从容自若的“本我”。
有些帅哥闭嘴惊艳，输出观点时则巴不得他是个哑巴。
韩执不是这种帅哥。
粉丝反而很想多听听他说话。
天大事情从他口里说出来也是温和从容的，无关要紧的细节由他形容也充满了柔软的意趣和欢喜，可以想象，如果真有这么个人，无论当恋人还是朋友，他都能将琐碎平庸的生活过得闪闪发光。
这些日子，韩执的快速窜红，让他的粉丝群体变得戾气满满。
在一些垃圾娱乐公司里，这是金矿。
粉丝越低龄脑残，越好收割赚钱。
养蛊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除非正主本人出来阻止。
可当偶像本人也是资本的牵线木偶，或者想要从中得利时，又怎会发声？或者说，签下合同成为流水线末端产品的Ta们已经被割除掉了声带。
而韩执没这种顾虑。
他说：“在现实世界里，和我真正产生联系的，可能只有最近因为喜欢我而短暂地聚集起来的你们了。名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你们很快会忘记我。”
韩执摘下眼镜，诗意的眼里蕴着欲说还休的缱绻。
“不过，我希望你们仅有的，喜欢我的时光里不要被负面情绪影响。”
“爱我就纯粹一点。”
“别因为喜欢我忽略了亲人朋友学习生活，希望通过对我的好感，汲取到积极向上的力量……不想背单词的时候，想想我，不想活下去的时候，想想我会伤心，”
韩执节骨分明的大手轻轻拉开自己的风衣领口一角，就像敞开了自己的心灵：“你们看，我不是活人，我有无限的时间来爱每一个爱我的人。那句话怎么说？哥哥只有你们了，对，所以爱我之前，多爱自己一点吧。”
他调侃着自己的身份；露出了想到高兴事情的微笑。
当韩执不笑时，那张脸太完美了，英俊得近乎冷酷。
但他一笑，冰川顷刻融化。
“如果我可以点缀你的生活，那太荣幸了，我很幸福。”
播放结束，自动跳转到下一个视频。
只留下泪眼汪汪的粉丝。
第39章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感动。]
[迷之感动 1]
[谁说执哥哥是假的啊！我可去你妈的吧，他有意识有灵魂，有自己的想法，凭什么就是假的了，顶多三魂少了半魄。]
这是受情感主导的粉丝反应。
……
业内和吃瓜路人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一个小网红的酒后直播能带起来那么大的节奏，跟拔萝卜带着泥似的，节奏还一个比一个大。一开始以为是顶替事件，再然后是特权滔天……
结果一解画，韩执就是童昭！
本来是大无语的反转事件，节目组这段花絮却剪得很好。
追星女孩很感性，不好骗却很好哄，能借着饭圈文化的东风名成利就的，多半就是把握住了哄女孩儿们的方法－－别的不谈，当年韩执稳坐五年顶流宝座后转型去做了认真拍戏，不做偶像了，可是人气热度一样不落，不是流量却胜似流量。
他一番Vlog，那是十足的本色演出。
外行看热闹，觉得他实在是太帅了还走了狗屎运，女粉迷他迷得要死。
内行看门道，原本奇怪这个素人为什么那么能把握住追星女孩的心理，现在想想，多半是童昭的功劳。
要温柔撩人，但又不能太接地气，成了纯粹的土。
追星女孩愿意掏心掏肺追随的是天上白月光，所以得有一定的距离感，给予幻想空间……其中的度，如何拿捏把握，全是学问。
十几岁的小孩哪懂得这个呢，一般全靠经纪人教。
童昭就是懂。
但她本人不卖弄。
看到韩执的成功例子后，业内已经在说了－－
《星选少女》里以第三名出道的许珠刚在练舞室挥洒完汗水，累得跟狗一样，回到宿舍房间一打开电脑，就看见源源不绝的坏消息。她投放下去的水军一脸懵逼地请示金主意思，她一刷微博看到相关的句子，一行又一行的文字灼进她的视网膜……
第一句就是：
@综艺的那些事儿：
童昭如果乐意去女团综艺，也是高票C位出道的命，韩执就是最好的例子！
许珠紧握着鼠标，手掌狂冒的冷汗打湿了它，她盯着一条条的微博和热搜，一边不愿接受现实，一边怕落后似地拼命搜索更多爆料，脸色也越来越灰败。
铺天盖地的“好消息”淹没了她。
全是对童昭的夸奖。
[童昭的潜意识太多样了，她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建议查查童昭的心理健康/狗头，一般演员真做不来分饰两角。]
[韩执一跃成为新晋流量代表了什么？代表童昭有圈大批男友粉的本事，但她不贩卖恋爱幻想，姐姐这么飒我忍不住啦，宣布入股！（偷偷同时做执哥哥的女友粉应该没人发现叭）]
……
鼠标被许珠捏得格格作响。
旁边的室友悄悄地爬上了床，试图通过用被子蒙住头来降低存在感。
终于，忍无可忍的许珠关掉了整个微博页面。
自从童镇明开始培养她，登上《星选少女》的舞台后，微博曾经是她最喜爱也最常打开的APP，她喜欢搜索自己的名字，看到粉丝给她吹彩虹屁……
从哪一天起，许珠不再想要打开微博呢？
是从《明帝外传》贵妃一角的成功吧。
为什么继姐做什么都比她优秀，比她厉害？凭什么？
为什么继姐总是以她想象不到的角度逆转攻势？
许珠真没觉得这回能扳倒她，她只想恶心她一下。
被流量小生的女友粉缠上，就跟招了苍蝇似的，够童昭恶心好一阵子了。
现在一想到韩执就是童昭……
她投放的那些水军，竟然成了送童昭更上层楼的东风！
还有比这更恶心的事吗？
绿叶室友偷偷拉开被子一角往外望，就看到许珠冲进浴室里，紧接着听到一阵猛烈的呕吐声，还夹杂着一点隐隐的哭声。那股想要超过童昭的心结越拧越紧，却好像做什么都无能为力，她只能安慰自己，起码童镇明尊横好面子，继姐也是倔强的性格，只要父女俩不和好，童家的家产永远是属于她弟弟的。
童家的企业还在赚钱呢！
大不了，她就回去做千金小姐，跟知易哥结婚。
宁童两家联姻赚的钱，怎么也比一个明星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