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炸了
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诶?那个男的不是张元良吗?”
“张元良早就定亲了吧,定亲的还是沈家三姑娘,那被他拥入怀中的莫非就是……”
“不对啊,若真是沈家三姑娘,那还遮什么脸啊。”
突然发生的变故,让张元良迅速侧身,将怀中的女子调转了个方向,用身体彻底阻隔开身后人群的视线。
他强忍怒气开口:“诸位,硬闯包厢,你们已经失礼了,还烦请尽快移驾。”
他这话一出,门口的小纨绔们却不爱听。
“我们是纨绔啊,和我们讲什么礼不礼,你这人酸不酸啊。”苏若琳很是不满。
其他人就跟声附和:“就是啊,酸书生就是酸!”
“说着酸话,做出来的可不是酸事!否则哪里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这般亲密地搂抱,你们说是不是?!”
“哈哈哈,是啊是啊,你这做事可一点也不酸。”其他人哈哈大笑。
张元良气急,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又听一位姑娘道:“啊,那个玉佩,和那方帕子,是怀家姑娘的!我就说,这个身形根本就不像沈家三姑娘!”
“什么?怀家?哪个怀家?!”
“就是怀家二姑娘,怀倩柔啊,沈三姑娘那个手帕交!”
“哇……”
一语出,众皆哗然。
随后还有人胆子大,不怕张元良冷脸的,蹭地一下上前,趁人不备,将趴在张元良怀中的姑娘给一下子拽出来的。
这下子众人就将那姑娘的脸给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张惊慌中带着泪痕的柔弱面孔,确实是怀家二姑娘,怀倩柔无疑!
“我去!怀倩柔不是和沈三姑娘是手帕交吗?”苏若琳瞪大眼睛,忍不住就扯开嗓门开始大声嚷嚷,“怀姑娘,你这是准备和自己手帕交共侍一夫,上门主动自荐做小,还是准备抢了自己手帕交自幼定亲的未婚夫啊?”
其声调、其嗓门,整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哈哈哈哈哈……”
“我就是说那些搞诗词歌赋的才女才子们都虚伪得很,这一个搞上了自己好姐妹的未婚夫,一个搞上了自己未婚妻的手帕交,得亏这京城还把他们的名声传扬得有多好!”
怀倩柔趴在张元良怀中,整个人羞臊得不行。
她特意选在寒食节的次日,与张元良私会,就是因为昨日见到张元良与沈云婉一起并肩而行,怎样看怎样像是一对璧人,心中嫉妒酸楚,想要多得到他一些承诺,安抚一下自己彷徨无依、仿若飘絮一般的痴心,却不想会被京城有名的纨绔团体撞到了个正着。
一瞬间,如果不是她趴在张元良松香味的胸膛中,有人支撑,有人紧抱,她甚至差点要晕厥过去。
原本脸颊上还未干涸的泪水,此情此景再次汹涌而下。
张元良对此气急,眼见那几个姑娘越说越过分,他直接伸手,将揪着怀倩柔后领的女子给推了出去:“岂有此理!简直毫无礼仪教养!你们就不能像个大家闺秀一些,不要动不动动手动脚吗。”
周围的姑娘们一愣,而后相视一眼,一起弯了弯唇角。
张元良心里一个咯噔,也觉得自己方才这话是气急说得有些重。
他将怀倩柔的脸重新压入怀中,正准备再说些话挽救,就见门口那些与苏若琳为守的姑娘们陡然哗地一下散开。
她们一边往外跑,还一边大声叫嚷:“张元良出来偷情私会后恼羞成怒,开始打女人啊。”
“张元良搞上了他未婚妻的手帕交,两人光天化日在包厢里衣衫不整喽。”
“张元良和怀倩柔一起绿了沈三姑娘,放话说要生死缠绵,相约一起私奔啊。”
张元良和怀倩柔:……
不!
他们没有!
他们就是情不自禁地抱了一下!
要不怎么说,宁得罪文人武者,也不得罪纨绔。
得罪个文人,对方顶多就是一句不可与之为伍,两人老死不相往来。
得罪了武人,最多就是当日两人相约打上一架,换得一个鼻青脸肿。
但是得罪了纨绔,她们有一堆的法子弄臭你,搞疯你,搞得你焦头烂额。
尤其是张元良和怀倩柔两人这次得罪的,还是一堆的纨绔!
两人的那点事在众目睽睽下,还根本就算不上子虚乌有。
再加上苏若琳一群人给加的各种“暧昧香艳”的劲爆噱头,前后没过多久,京城中不少人家就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沈精羽听完事情的经过,直接目瞪口呆,干咽了一口唾沫。
“现在,都传遍了?”
菘蓝肯定点头:“都传遍了,奴婢是从大厨房那边采购的陈叔那边听到的消息,估计用不了多久,三房那边就也该知道了。”
沈精羽过了最初的惊诧劲儿,怒气后知后觉地往上涌了上来。
她转身边往房中走,边道:“我先换身衣裳,赶紧去和母亲说一声。”
反正今天这事儿,他们沈家绝对不能善了!
中和院,等沈母听到事情经过后,惯常慈和的眼底不由锋锐冰寒。
能陪着夫君在江城一待十多年的女人,真没有哪个是良善的性子。
沈母低头,看着自己今早刚刚染过的蔻丹,平静地眯起眼睛:“先憋急着动,看看你三嫂那边会怎样处理,这到底是她自己闺女。”
沈精羽拧眉想着三嫂平日里表现出来的爽利劲儿,有些迟疑:“三嫂也是会生气的吧。”
沈母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你啊,在看人这方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你三嫂这次生气是肯定会生气的,但是退婚,这个念头恐怕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过。”
沈精羽疑惑地看着沈母:“当真?”
沈母点头:“除非她们这些年变了太多,我已不了解,否则,八成为真。”
沈精羽:……都闹到这程度,还没有升起退婚的念头,真不知三哥和三嫂都是怎样想的。
怎样想的?!
沈三夫人已经骂完了老张家的上下八辈祖宗。
骂完还不解气,转头又去了沈云婉的闺房,一进去,就看到她闺女正怔怔地坐在绣墩上,整个人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气又不打一处来:
“发什么呆!我就说怀家那个丫头不像好东西,你倒好,一颗心巴巴地掏给人家,连着当手帕交处了好几年,指不定她能和张家小子厮混到一起,就是从你这里搭的桥,牵的线。”
沈云婉眼睫低垂,坐在绣墩上一动不动。
沈三夫人看着闺女的木头人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心疼。
气到最后,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什么重话,只是开口:“行了,你最近也不要出门了,先在家中避上一阵风头,剩下的娘给你处理。”
沈云婉缓缓抬头,眼眶里不知何时积蓄了泪水,干涩道:“娘,您准备怎样处理?!”
沈三夫人一拍桌子:“当然是派人去张家,让张家那小子好好反省反省,他如果不跟怀家丫头彻底断了,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听得这话,沈云婉眼中一直积蓄着的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
她委屈地哽咽喊道:“娘……”
“好了好了,别哭了,娘现在就过去帮你出了这口气。”说罢,沈三夫人转身,又急匆匆地转身离开。
沈云婉张了张嘴,到底没发声将人唤回。
只是她心底冥冥之中,却没有轻松多少,反而更加沉重了。
原本完好的玉璧有了裂纹,哪怕这块玉璧仍旧归属于自己,它也不再完美。
而她对它的喜欢,也不见得会与原先一般了。
第22章 扬长
沈弘听到消息的时间要比其他人晚上一些,他的腿养了这许久时间,现在已经开始下地尝试走路。
此时,他拖着病腿缓缓走来,一进入自家妹妹的闺房,就听到里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嘶哑声音。
沈弘的脚步微顿,最后还是抬脚走了进去,缓步行至沈云婉对面的方桌前坐下,也不用身后的丫鬟伺候,自己伸手够过来茶壶,自斟自饮。
沈云婉闻言抬头,压抑着哭声,挤出一声破碎的“哥哥”。
沈弘的眸光颤了颤。
他半垂下眸子,掩下眼底的心疼,也没有顾虑沈云婉的心情,特意绕开这个话题,而是很认真地与她分析:“你作为和他俩相处时间最长的人,关于他俩是何时勾搭上的,有感觉吗?”
沈云婉抽噎着动了动唇角,艰难地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怀倩柔她、她已经不是我的手帕交了呜……”
沈弘漫不经心点头,继续斟茶自饮。
按照往常两人的相处规律,他会等她哭过一阵,自己理清思绪后,再听她慢慢倾吐心声。
然而今日,他却在将手中茶水饮完一半后,突然停下动作,开口询问:“你之前说,我受伤以后,她很长时间都没找过你。那你可还记得,当初的我坠落的那匹马,与她可有什么关系。”
沈弘虽是文人,却是按照三房未来的继承人培养的。
沈三老爷自己计谋心计样样不通,却很想要个对这方面样样通晓的儿子,来弥补自己的短处。
因此,自沈弘小时起,沈峦就将沈弘半托付给了大老爷沈崴,只求他在教导沈弛和沈弢心智计谋时,顺便也将他的蠢儿子教上一教。
而沈崴教导给他们的第一堂课就是,既得利益者,则为最大嫌疑者。
原本沈弘在受伤后,已经反复分析过他与沈云婉的人际私交,并没有分析出什么既得利益者,因此才说,坠马那事大概率为意外。
但是现在,却并非这般。
如果他没有记错,那天骑马时,那位叫做怀倩柔的姑娘也在现场,而且,在沈云婉骑马之前,她还在那匹马前驻足了有一段时间。
沈弘看着突然瞪大眼睛、抬起头的双胞妹妹,缓缓眯起眼睛。
沈云婉嗫嚅了下嘴唇,半晌吐出一句话:“应该不……不会的吧。”
沈弘嗤笑一声,恨铁不成地谆谆教导:“如果是你从马背上摔下来,无论是摔断腿,还是摔毁容,你好好想想,谁会是既得利益者。”
沈云婉以帕子掩面,直接哭得趴在桌上:“哥哥……”
沈精羽在府中观察了几天,确定三房那边虽说有些吵闹,却并未有任何人提起过退亲事宜,不由叹出一口气。
“还真让母亲说对了。”
不过,她当时许愿时,好像说的是如果张元良那边不好,就让三房那边早早知晓的吧,她当时根本没有想到,这事情会闹得这样大的。
沈精羽半躺在软榻上,翘着二郎腿上下抖动着,半晌,喃喃自语:“也罢,总归也不算是做了件坏事。”
不过这件事,也让她忍不住对自己的未婚夫心存起迟疑。
她歪在软榻上,将自己与闻胤瑾这两次见面的前后经过想了又想,最终飒爽挑眉:“闻家弟弟若是也像张元良一样,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就别怪我每天对他许一个愿,好好调.教调.教他!”
瑾郡王府。
闻胤瑾正坐在桌前,与松海、松山挨个掰腕子。
刚开始时,还能偶有胜率,待到最后次数多了,体力跟不上以后,便再也没有赢过。
等闻胤瑾再次被按倒在石桌上后,终于放弃了走正规途径:“也罢,耍什么小聪明不是耍呢,只要最后结果是好的就成。”
做人,就要学会适时的扬长避短。
他接过松海递来的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掌心,“你们说,我若是现在去沈家掰赢腕子,沈大人会松口与我走起六礼吗?”
松山想了想:“回郡王,小的以为,只要沈大人不耍无赖的话,应是会遵循先前所言。”
作为自家郡王的贴身小厮,他们两个最是清楚,自家郡王对于沈家姑娘惦念了多久,对于这门婚事是有多么的渴望。
甚至有时他们二人凑在一起时,还会忍不住感慨,自家郡王能够忍到十六都没有去边关做出抢亲事宜,真的是比起年幼时,进步良多。
闻胤瑾随手将湿帕子扔到石桌上,满足地翘起唇角:“现在张元良的事刚闹出来,沈家的官职也刚稳妥,只沈伯父最近刚刚上任,会稍忙上一些,既如此……”
松海眨眨眼:“那就等沈大人适应完后,再去?”
闻胤瑾瞟他一眼,精致如玉的面上带出几分嫌弃:“当然是要最近去,胜算才会更大一些。”
恰在此时,有小厮扣门,松海忙转身出去,将一封熟悉地刻画着勾玉图案的信封取了进来,恭敬递给闻胤瑾。
闻胤瑾眉梢一动,手指轻盈且熟练地将信封拆开,等看完信件内容后,他眼底笑意渐浓,直至最后化为激动的欣慰与餍足。
“傻瓜!”他这样喟叹着。
他又怎会那般做?!
他的一切,从身到心,都是她的。
当然,同理。
她的一切也只能属于他,不允许旁落别家!
缓缓抬眼,闻胤瑾的眼底满是激动地细碎亮光:“研磨,本王现在就要书写拜帖,送往沈家。”
寒食节过后没两日,沈府再次收到了闻胤瑾送来的拜帖,只不过这次,这封拜帖是直接被小厮送到了沈钟海手中。
沈钟海坐在书房中,将手中的拜帖翻过来覆过看了几遍,半晌眯眼,看向身边的三儿子,“你继续。”
“是,父亲。”沈峦开口。
沈崴作为京兆尹,公职一般很是繁忙,经常忙得脚不沾地,足不沾家。
与他相反的是,沈峦只是一个翰林院闲职,每日按时下值,日子清闲得很。
因此,最近沈钟海只要一在家,就将人逮在身边,让他与他详说这京城的近况。
不过今日的话题,倒是与正事无关,他们说起的,正是此时沈钟海手中拜帖的主人,新晋郡王闻胤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