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原以为只是浅尝辄止,却在那粉色熏香的气味下,连衣衫都差点被相互褪了个干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人还在情.欲与理智之间进行最后的挣扎时,外面传来了走水的铜锣声。
两人当即一个激灵,从情.欲的漩涡中挣扎而出,迅速更衣,在小厮和丫鬟的带领下,向着后门口方向飞奔而去。
只是两人想得很好,以为略微奔跑一阵,之前的情.欲就会下去。却不知花楼后厢这种专门用来办事的房间中,里面燃烧的熏香药性有多强。
即便两人已经面对着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那股身体深处的欲.火也没那么容易被按捺下去。
也因此才有两人都已经跑出了着火区,出了花楼的后门,身上还是有一股浓厚到挥之不去的欲.色.情态,让人一眼瞧见,便生出了不纯洁的联想。
不止是早就知晓张元良与怀倩柔关系猫腻的沈家人这样想,就连其他旁观之人也是这般想。
“哟,张兄,您这根本不是来看花娘歌舞的啊,真是艳福不浅,艳福不浅。”沈弢嘿嘿了两声,做恭喜状拱手,“这嘴肿得真厉害,战况激烈啊。”
张元良面色绯红,喂喂佝偻着身子,挡着身前的狼狈。
他此时也感觉出自己状态的不对,一股邪火在体内反复冲撞,想必方才在后厢时,还是不小心中了这花楼的道儿。
“沈弢,你说话注意一些。”
张元良将面色绯红、强自压抑呼吸的怀倩柔给挡在身后:“我们两家的恩怨是我们两家的,但是,请不要牵连无辜,污了年轻姑娘的名声。”
沈弢闻言不由不好笑,他不屑地歪了歪嘴:“我以为,你身后那位年轻姑娘的名声应是你自己污的,与我可没有半分干系。”
他这话一落,周围其他等待检查登记的公子与姑娘们,都不由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对啊对啊,沈公子一直都在这边,可没过去污啊。”
“张公子你行行好,可别贼喊捉贼。”
沈弘站在沈云嘉身旁,淡淡地看了那两人一眼,轻轻嗤了一声,便不再给他们投以视线。
此时他相当庆幸自家胞妹与张元良退了亲,否则,若是今日两家亲事未退,他就敢与其他姑娘在花楼外闹出这般笑话,他会当场敲断两人的腿。
这样想着,他又转头看了眼仿若柔若无依的怀倩柔,目光平静。
她曾经算计他断了腿,而这账,他迟早会讨回来。
他虽是文弱书生,却并非宽以待人之辈。
张元良恨恨地瞪了沈弢一眼,却没有再出声反驳,盖因他实在没有在众人视线下被公开处刑的兴致。
他转身就想要离开,却被一位京兆府侍卫拦住。
“何意?不能走?”
沈弢点头:“马大儒案的最后一位未归案的通缉犯,今晚出现在这花楼中,现在凡是从这里离开的人,都要接受登记与检查,这是京兆府的职务,还望张公子配合。”
张元良:……
他不想配合,他想插队,想要马上离开!
他快要被身上的药性给折磨爆了。
最后到底沈弢还是卡在他即将爆发前,让两人将讯息登记完,放他们离开。
沈弢摩挲着下巴,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他好像,突然感受到了像闻胤瑾那般坑人的乐趣。
日后边关战场中赫赫有名的大晋老阴比,就是在今日,突然寻到了祖父一直强调的智慧方向,了解到了兵不厌诈的极乐心情。
恐怕当初瑾郡王与他掰腕,用木板鞋踩他脚趾时,就是一如现在这般的开心吧。
张元良与怀倩柔虽然走了,但是因为他们带来的八卦却没有散去,就在众人兴奋地凑在一起讨论时,一位身形瘦小的小厮从人群中挤出。
他木讷地垂着头,左右看了看,就要往排队的人群中钻。
正站在登记护卫身边的沈云嘉目光微动,突然抬头。
她看着前方那小厮走路的姿势,眸光闪了闪,突然开口:“等一下。”顺便给站在人群不远处的护卫打了个手势。
几位护卫接收到信号,当即就出手拦人:“你等一下。”
小厮的脚步微顿,战战兢兢开口:“这位官爷,小的可什么都没干啊。”
“什么都没干都在这里等一会儿,紧什么张。”
“对,你紧张什么,大家不都在这等着吗。”
护卫拦人间,沈云嘉已经带着人聘聘婷婷地走到几人身边,她目光柔和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厮,细声询问:“你是哪里人,做什么的。”
见他紧张,沈云嘉用帕子捂着唇角,轻咳了两声,柔弱一笑:“我们就是例行问问,你不要紧张。”
那小厮似乎被他这一说法说动,肩膀微有放松:“小的乃花楼粗使打杂的,是京郊郑家庄人。”
“哦?粗使,都是哪方面粗使?”
小厮的目光真诚,没有躲闪,手指在身前做出一个搬东西的动作:“就是搬运桌椅,搬运花土,搬运醉酒的客人等。”
沈云嘉柔柔颔首,向小厮再次露出露出一枚毫无危害性的笑意,手却背在身后,向着身后护卫打出一个手势。
一直关注着她方向的沈弢当即举起弯弓,向着那小厮的方向就是一箭。
突然而至的破空箭矢,让那小厮瞳孔不由一缩,他身形一侧,当即灵敏避过。
在周围的惊呼声中,他反手自袖中取出一把匕首,迅速向身边最柔弱的沈云嘉攻去。
虽然不知他是怎样暴露的,但是,他的身上还有重任,不能被抓。
这个时候,一个有分量却没有威胁性的人质,就是上佳选择。
小厮嘴角噙着一抹狠厉的笑容,仿佛已经预见到了下一刻这位娇弱的贵女该怎样两股战战、嘤嘤哭泣的绝美画面。
却不想,就在他已经快要攻至沈云嘉面前的一刻,在他面前的这位柔弱小姐却突然甩出腕上的一条长鞭,素手轻甩,那长鞭就仿佛是条灵蛇般,向他疾挥而至。
小厮未有躲闪,以他现在距离另外几名护卫的距离,若是躲闪,就失去了先机。
再说,娇弱小姐的鞭子,又能有几分力道。
刚这样想着,就见那长鞭已挥至眼前,狠狠一鞭子,直往他眼睛所在位置抽去。
小厮反射性闭眼侧头,挥出的匕首却轨迹不改。
下一刻,就觉得他握着匕首的手腕仿佛是一只铁拳狠狠锤了一下,剧痛之下来不及反应,胸.前便接连挨了一拳并一脚。
再然后,就是那仿若灵蛇的长鞭抽到脸上的火.辣辣疼痛感。
到底是未能躲过……
等他狼狈地倒在地上,半睁开眼睛,就见到那位他原本想绑架的娇.小姐,正握着那把小巧地长鞭后怕地轻拍着胸口。
不远处站在登记护卫身边的另外两位小姐连忙飞奔过来:“四妹,你怎样了?”
“四姐,你别害怕。”
沈云嘉小脸煞白,等两位姐妹都跑了过来,才放心地将身子往她们身上一依:“真是吓死我了,好可怕。”
“四妹别怕,先吃块糖果压压惊。”
“对,四姐你先吃糖果,回去咱们喝压惊茶。”
倒地的小厮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就那虎劲儿,差点将他胸口捶出一个窟窿,差点把他手腕砸断的虎丫头,装什么娇弱!
然而,他此时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已经被卸掉了下巴,并被掏走了嘴巴的毒囊。
护卫在将他身上搜查了一个遍后,掏出一本油纸包,递给一旁孙少尹。
孙少尹翻开看了一眼,就迅速合上,再次看向地上的小厮时,眼睛转为意味深长:“押回京兆府!”
后门内,从中冲出来几位侍卫:“那个纵火犯,刚才跑出来了,抓到了没?”
被那黑衣小厮逃窜得仿佛是被遛狗的闻家和左丘家侍卫气喘吁吁如是说道。
孙少尹食指一指:“可是这位?”
几人转头,就看到被压在地上、脸上多出一道鲜红鞭痕的小厮。
“对,就是他没错。”
“是哪位高人抓住的?”
“这小子,身手贼灵活,我们四个一起,都差点让他溜了。”
后门外刚刚见证了全程经过的众人不约而同侧头,看向正被安置在长凳上,轻抚胸口的柔弱小少女。
第81章
沈云嘉疑惑地歪了歪头, 向众人绽开一抹柔弱的仿若菟丝花般的无辜微笑,细声细气道:“都是京兆府侍卫们的功劳。”
她就是一个打油的,什么都不知道。
人群中, 一位年轻的俊秀公子眸光闪了闪, 而后微微侧头,没忍住地以拳抵唇,发出一声噗的一声轻笑。
这一晚,沈精羽一行人忙活到很晚,直到司录将所有人的讯息都登记完后, 才坐上马车,回到沈府。
忙忙碌碌的一晚上,之后不出意料的一.夜好眠。
等到次日晨起后, 沈精羽还有些恍惚。
昨晚一身男装行走在外,玩得太爽快了, 她感觉今日穿上女装后,那些飞扬出去的张狂都差点收缩不回来。
索性,当她对着镜子调试了一会儿后,还是成功找回了状态, 出门去与沈母请安。
沈母对于昨日发生的事已经了解,她在夸过几位小辈后, 就询问沈强:“再过一段时间就是院试, 你今年准备得怎样?”
沈强想了想,道:“回祖母, 基本没有问题, 您只需等待我的好消息即可。”
沈弛与沈弘也道:“祖母放心, 强哥儿虽然年龄小, 但学问基础都相当扎实, 今年的院试不会有问题。”
沈弛和沈弘都已是秀才功名,两人是准备明年再下场参加乡试,考取举人。因此,今年时间尚算宽裕的两人,对于沈强的下场都非常上心,给他做了精心的辅导。
沈母转头,看向旁边最近又黑了一些的沈弢:“弢哥儿,你真不准备去试试了?”
沈弢垂下头:“祖母,孙儿已经决定了。”
他现在已得祖父允许,再过半月,在强哥儿参加院试之前就动身前往边关。
沈母对于沈弢的状况也有所了解,在科举上的天赋确实不佳,但在习武上,天赋却在所有沈家孙辈之上。
她看着眼前十四岁的大孙子,到了嘴边的话来回转了几圈,最后道:“那也好,我最近刚好也准备给你二叔他们稍些东西,待你离开时,便与押送队伍一起吧。”
沈弢眉宇舒展:“是,多谢祖母。”
沈大夫人看着庶子难得兴奋地舒展眉梢,眉梢先是皱了皱,后又轻轻地叹息。
十四岁了,现在再去参军从武,想必他与那位卢家姑娘,就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当年沈弢对卢家小姑娘的那次救命之恩,让卢家这些年对自家老爷行了不少方便。原本她还想着,如果他自己能立起来,她就松松手。
但现下看来,没缘分就是没缘分。
因为昨晚牡丹花楼的那场大火,今日京城中几乎都是昨晚的各类传闻。
什么敌国细作放火,什么马大儒案的最后一位人贩归案,就连以张元良、怀倩柔为首的偷.情男女,都在这些传言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张元良与怀倩柔昨晚各自归家后,因为体内的药性,各自叫了大夫。
只不过,怀倩柔是在喝了郎中开的苦汁子后,泡了小半宿的冷水澡,晨间天亮时就昏昏沉沉地发了热。
而张家,张母让郎中过来看过,确认那药性对张元良的身体无碍后,当即便将身边一位貌美伶俐的丫头送给了儿子,让儿子给收用了。
怀倩柔这场发热,本也算不上多严重,只是因为最近她的心间一直积蓄着事儿,再加上这场受凉,才一齐被引了出来,却是让怀母又气又急。
怀母最近一段时日,因为家中发生的变故,仓皇不可终日。
现在眼见着女儿出去了一趟,不仅身子病了,就连名声也被张家那个小子给搞坏了,被气得心肝儿颤抖。
她拉着女儿自小被她精心保养的手,一阵咬牙切齿。
怀倩柔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家母亲眼底一闪而逝的凶光。
她眸光闪了闪,低声唤道:“母亲。”
怀母当即醒过神来,抓紧怀倩柔的手就是一阵低斥:“你脑子怎么想的,大晚上的去花楼与一未婚男子拉拉扯扯,你这名声是不是不想要了?!”
怀倩柔唇.瓣微抿,昨夜里的激.情退却,现在她的心头也是一阵发虚与害怕:“可是娘,女儿害怕。女儿怕若是父亲当真……女儿不想入贱籍、做花娘。”
就像是昨日里的那位海棠,哪怕她幼时家族再昌盛又如何,一朝沦入贱籍,也得靠卖笑为生。
即便今年她能够被选为花魁,能够自主择客,将卖身之日延缓一两年,也是迟早要卖的。
那样蝇营狗苟的生活,并非她所愿。
如果当真那般,那她宁愿去做一位她之前最为看不上的妾室,起码张元良对她肯定有感情,不会让她一点朱唇被万人尝。
怀母闻言,也是一阵心酸。她娇养长大的女儿,怎忍心她沦落至那种下场。
她想着迄今为止还没被判下的怀父,心情逐渐沉淀下来:“也不一定会那般凄惨。你父亲身上的罪名原本应该早就被定下了,既然他现在还没被判,就说明他身上另有价值。女儿你别急,待母亲再去牢间探望一下你父,与他好好说道说道。”
既然大皇子不中用,不能帮她保下家中的富贵荣华,就不要怪她们拿捏着手中的筹码,改投明主。
只要他们怀家能够起来,张家那老婆子就是不想娶她女儿也得娶!
怀倩珊听着小丫鬟偷听完传回来的消息,心情微微放松。
她转身握着自己姨娘的手,低声道:“姨娘,如果父亲当真还有起复的希望,我便求姑母帮我寻个人家,尽快嫁出去,哪怕对方是个乡下泥腿子,我也是愿意嫁的。”
方姨娘刚刚还在为夫人还有办法挽救颓势而欣喜,听得这话颇不赞同:“哪里就到了用嫁给向下泥腿子的地步?等你父亲回来,我女儿哪怕不能像是二小姐那般嫁得金贵,一般的小富之家,也肯定是能嫁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