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精羽拿起一串肉串送入口中,发现滋味出奇的美味,她忍不住满足地眯了眯眼睛,看向身边乖乖巧巧的未婚夫,突然凑上前道:“胤瑾弟弟,我发现你今天身手不错。”
哪怕今日闻胤瑾只是全程坐在马上,并未下去现场运动,但是那种临危不惧的气势,却不是能哄人的。
闻胤瑾纤长的眼睫轻轻眨了眨,温柔浅笑:“我以前就与黛娇说过的,我有认真学过,并且练过。”
沈精羽:记忆中闻胤瑾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当时她看着他的身板,却不是很信,还说要等之后有空,去他的郡王府与他比试一番。
只是之后,她确实是去了,只不过却是探病的,也是因此,她们之前所说的比试,便不疾而终。
“既然你身手不错,那之前你为何很少搭弓?”
说到这个,闻胤瑾便有些赧然:“我虽身手尚可,但体力却是不行。今日因想要多留些体力在林中,由姐姐陪上一会儿,便一直省着些用。”
等到说完后,他见沈精羽正盯着自己瞧,又忙不迭补充,“当然,我现在的体力比起最开始,已经有了长足的长进。今年是今年,待到明年,我的体力肯定会比现在更好。”
沈精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只是体力而已,他都在那里着急个什么劲儿,径自伸手在他肩膀拍了两下:“我相信你,相信总有一天,你能在林中完整地坚持下来一天。”
闻胤瑾看着眼前认真勉励他的少女,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而后不知从那里来的胆子,他轻轻将肩头上属于沈精羽的手抓了下来,认真承诺:“黛娇,我肯定会给你最好的。”
沈精羽连连点头,虽然不懂这个最好的与方才的语境都有什么关联,但是不妨碍她继续甜言蜜语,安慰她体力不充沛的小未婚夫:“没错,我就是要最好的,你现在也是最好的。”
想想整个京城,一出嫁就能得到三品诰封的姑娘能有几个?!估计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由此可见,她确实是拿到了最好的。
闻胤瑾笑意越发扩大:“我一定会努力不让黛娇失望的。”说罢,他将手腕往前伸了伸,“可要现在给我把把脉?”
沈精羽没有推辞,万金油的答案她都已经想好多词了,当然不怵。
只是等她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才感觉似有哪里有些不对。
半晌,她迟疑地看向面前眉眼含笑的少年:“你这心,是不是跳得有些快?是紧张,还是经常?”
闻胤瑾的眼睫眨了眨,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低声道:“不是经常,我平日心跳平稳得很。”
“那你便是紧张?”说罢,沈精羽表情奇异地看他,“这又没有外人,你紧张什么?”
“还是说,”她的脸一下子向他凑近,“你是因为我坐在旁边,才如此紧张?”
闻胤瑾唇角笑意加大,眼底的星光一闪一闪:“也不是。”
沈精羽又将脸收了回来,点头:“我说也是。咱们都见了这么多次了,你若是每次心跳都这么快,我早就应该发觉。可那又是为何?”
闻胤瑾:……
他抿唇筹措了下措辞:“我是因为大夫方才满意我的腰,心下欣喜。”
沈精羽又从食盒里取过一枚肉串,笑眯眯咬了一口:“你现在就已经达到我的期望了,剩下的,不要太有压力。”
当晚,与沈精羽分别后,闻胤瑾躺在帐篷内许久都没睡着。
“松海。”
“在,主子。”
第122章
“回去就开始将聘礼重新检查, 早早准备起来。”
松海躺在不远处的陪床上,闻言怔了一下:“可是沈大人不是说,最快要等后年, 才会将沈姑娘嫁过来的吗?”
闻胤瑾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他说的不算, 时机说的才算。”
而他,一向擅于把握时机。
“是, 主子。”
是夜, 柳沛岚在与帐篷中与家人用过膳后,眼珠子转了转,而后趁着众人将要散开的功夫,突然对柳国公道:“父亲, 女儿能有些私事与您说吗?”
柳国公静静地看了她一眼,颔首:“可以, 跟我来。”
说罢, 他便引着柳沛岚, 往旁边空置的议事帐篷行去。
等他们都离开后,柳夫人的两位儿女看着她:“娘, 您说大姐寻父亲会是有什么事?”
柳夫人想着今日柳沛岚身边丫鬟传过来的讯息,漂亮的眼底闪过一丝冷色。
“大概是又看中了哪家的小公子,所以想与你们父亲商议一下,与对方联姻的可行性了吧。”
柳正豫瞪大眼睛:“可是大姐不是喜欢三殿下吗?现在这是又更改目标了?”
柳佩湘却在感到不可思议之余, 表示了理解:“大姐她上次都被踹下楼梯了,三殿下也没有关心她一句,大姐肯定是面子上下不来, 准备换个人喜欢了吧。”
大姐的脸皮薄, 且自尊心重, 会有这种变化, 她并不意外。
柳正豫若有所思点头:“那就赶紧换吧,我就说让大姐换个地位不是那么高点的,位置太高的,就凭她那脾气,真不一定能受得了。”
“就是就是。”
柳夫人看着面前两个正凑在一起正儿八经商议讨论的小儿女,眼底先是闪过几分笑意,后又逐渐变得寒凉。
地位不是那么高的,就能受得了吗?
随便她想选谁,但若是想破坏她儿与沈家的婚约,却是万万不可。
当晚,等柳国公重新回到帐篷后,他看着柳夫人一直欲言又止。
柳夫人故作不知,洗漱过后便径自将头发打散,上.床休息。
柳国公想了想,却没有马上洗漱,而是径自坐在床上,询问:“你说,若是让岚儿与你原先那个大儿子配对,可能成?”
柳夫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夫君是说,让胤瑾与沈家姑娘退亲?”
柳国公轻咳一声,刚想点头,却听柳夫人继续道:“不行,这样不好。”
说罢,她认真地瞧着他道:“且不说,沈家在闻家落魄一无所有时没有退亲,现在闻家起势了,却突然上前与沈家退亲,这在京城中的风评会怎样。”
“就说我原先与我那婆母,关系就很是差劲。她为了不让我与胤瑾过于亲密,宁愿赶我回娘家改嫁,也不愿让我继续留在那日薄西山的闻府。你说若是佩岚嫁入了闻府,会不会受到我原先那婆母的磋磨?!”
“那般厉害的老太太,就连我都忍受不了,就佩岚这小脾气,那就更是算了。”
她没有说,自己自从嫁入柳府后,便与闻家几乎不联系,关系也平淡不甚亲密。
这一点柳国公自己就知晓。
但是既然他还是向自己张了这个口,就说明他根本不在乎这些,而是想让自己以生母的名分,为柳沛岚强得到这门亲事。
既然他不愿意听到道理,那她便与他好好摆摆现实。
柳国公听到这里,果然眉梢不由轻皱。
“闻家老夫人当真那般厉害?!可是不是说,她最近几年已经常归佛堂了吗?”
柳夫人嗤笑一声:“归入佛堂,也不代表她是个佛性。若她当真是个慈善之人,当初也不会明知她那侄女害的胤瑾跌入冬日里的湖水,直接损坏了身子骨,也随意地说了一句,身子骨坏了就是坏了,反正她侄女还会再生之类的话。”
柳国公恍然记起闻胤瑾那孱弱的小身子骨。
如此想来,闻胤瑾那边除了爵位高了些,女眷不是善茬,身子不好,而且还不知是否会不利于子嗣。
如此人家,嫁进去也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柳国公轻咳一声,随之开口:“我一开始也想着这话有些荒谬,也就是随口说上一说,你不要当真。”
柳夫人温婉地笑了笑:“妾身自是不会当真,毕竟夫君也是在关心佩岚的亲事。妾身想着,既是这次出来秋弥,便很该趁此机会多相看几家大家公子,若能就此成就良缘,也算是断了佩岚对三殿下的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柳国公起身,一边解衣准备洗漱,一边道:“那也行,最近你便给相看相看,如果有合适的人家,便先与我说上一声,最好能门当户对些。”
柳夫人面带笑意,柔声颔首:“那是当然。”
等柳国公转过身后,她的眼底滑过几丝嘲讽与森然。
柳家虽是国公,但却是当真圣上登基了几年后,才在谏言大臣的谏言下勉强给了个国公爵位。而且,还一代而终,不能世袭。
故而,柳国公很赞成女儿去攀上一门高亲,等到他百年后,柳家的爵位不在,女儿女婿还能再拉拔自家一把。
柳夫人无所谓他怎样折腾,但是,若是将主意打到了她儿子头上就是不行。
她本就对他不起,所以没有谁可以踩到她的头上,去喝她儿子的血。
就连她自己,也是不行!
*
次日天色一大早,沈精羽就精神奕奕地起身,与侄女们打了声招呼,就去外面溜达。
此时,围拢着猎场的士兵还未渐退。
沈精羽穿着一身漂亮的小骑装来到闻胤瑾身边,奇怪道:“怎么这么久,我还以为今日就该差不多了呢。”
她这都已经来到这边两天了,除了第一天玩了一上午,其他时候就没有做与狩猎相关的事。
“据说温大人昨晚连夜审讯,查出林中有至少不下十处的埋伏地点。”
而昨日因为各位皇子的随机出没,只是触动了五处,里面应至少还有五波埋伏人员没有被搜查出来。
“昨日下午,金吾卫在里面又寻出了三波,但是里面肯定还有,所以现在并不适宜进入。”
闻此,沈精羽有些丧气:“那还是算了。”虽然游玩重要,但是小命却更加重要。
“只是有些惋惜,难得出来一次。”
人群外,沈弘与沈弛站在一处,他们一边看着不远处的场景,一边暗自低语:“听说昨天为怀家姑娘接骨的大夫说,她以后有可能会变成个跛子。”
此番来秋弥,带来的太医本就是有数的。
昨日又因为有四位皇子受伤,所有太医都在四位皇子处,相应的,怀倩柔的伤势不仅在被搬移出林子时,经过了剧烈的晃动与颠簸,回来之后,又等了挺长一段时间才等到正骨与治疗。
最重要的是,她的腿并非像沈弘那样是摔断的,而是被骏马踏断的。
如此,就很难保证会不会有骨裂和骨碎的情况产生。
沈弘勾起唇角:“如果这样她的腿都能好,那她当初算计我那一茬,便一笔勾销。”
沈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准备原谅她了?”
“怎么可能?”沈弘好笑道,“一码归一码,这事儿过了,还有她故意害我妹妹退亲那次的仇没有算呢。”
这样说着,两人便已行道前方的人群密集处。
“怎么了?前面发生了什么吗?”
“嘿,是沈公子啊。是温大人,他将昨日从几位刺客收缴上来的武器挂在前面公示栏里展示,看看能不能获得相应线索。”
一般这种细作的武器,肯定不会是从他们的国家运送过来的,都是就近定制。能让他们就近定制的点,也肯定是在他们居住地的不远处。
沈弘原本也没有在意,只是当他视线无意中飘过公示栏中悬挂的箭矢时,却没忍住眯起了眼睛。
那支箭,与他弄到的那枝箭枝一摸一样!
大理寺临时征用的办公帐篷中,温知厚一.夜没睡,此时正阖着眼睛困倦地补眠,整个帐篷内都是他震天呼地的呼噜声。
就在这时,一个小兵兴奋地跑进帐篷:“大人,大人,有人来提供那箭矢的线索了。”
温知厚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眼睛还半阖着,声音已经发出:“是谁提供的,人在哪里,将人唤进来说话。”
“是,大人。”
没一会儿,沈弛便被引着进入了帐篷。
“在下沈弛,见过温大人。”
温知厚看着眼前这这位身姿笔挺的少年,拧了拧眉:“你是沈崴的大儿子?”
沈弛颔首:“确是在下。”
温知厚随意地颔了颔首,他对沈崴老瘪犊子的儿子不感兴趣,只是道:“你说你知晓那箭矢的线索,快与我仔细说一说。”
沈弛颔首,当即便将从沈弘口中听到的经历,略作变动,说了一下。
只不过,他没有说是自己让人去买,而是说,曾经风闻过那家店铺的名声,进去看过。
看过之后觉得质量一般,没有大铺子制造的武器精良,便没从那里买过。
温知厚颔了颔首,他快速将沈弛提供的那个地址在纸张上写下,而后盯着那一行字半晌,端过旁边的凉茶一口灌下,醒了醒神。
半晌,他一拍大.腿,大声道:“是啊,这是在京城啊,沈崴不是没来嘛,合该给他找点事干。”
说罢他也没有理沈弛,拿上纸条便准备去面圣,要将调查京城这个武器铺子周围的任务,给沈崴推过去。
沈弛:……
讲真,他现在都已经后悔自己过来提供线索了。
他家老父亲已经少了那么多头发了,这个温大人竟然还这般不通人情。
第123章
所以果真他们沈家与温家一起相爱相杀, 才应该是主基调吧。
且不说等温知厚从乾泰帝的帐篷内出来后,整个人是多么的春风得意,志得意满;也不说, 京城那边的沈崴在得到圣上谕旨后,又会是多么的暴躁与愤怒气短。
只说此时由于林场的暂时封闭, 在林场外滞留的人们, 已经要么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说话, 要么就转移阵地,到不远处的那片清澈的河水旁相约钓鱼。
沈云约在请示过沈母后,跟着两位婆子来到马场, 在两位婆子的建议下挑了一匹较为温顺的母马,有些生疏地开始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