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海上奇闻，倒是这些海上的人更值得说说。”
袁老叹了一句，“小姑娘，你也不用打哑谜，我看你，怕是要寻仙的吧？”
洛素微微一愣，这真是人老成精不成？
他怎么会知道两人是来海上寻仙的？
袁老似乎看出了两人的疑惑，他解释道：“这船上的人，十之**，多是跑海的，除却我们商船之人，那些个海商，都是来讨生活，言语之间，也多是交流此行，唯有你们两人，好似在这海上游玩一般。”
“您怎知我二人不是来这海上游玩？”宁蓁反问了一句。
袁老轻哼一声：“除了你们这些寻仙者，哪有人会来这海上游玩？也只有你们，才喜欢满哪打听这些个事由。跑海的人都是玩命的，哪有些闲情逸致来和我这糟老头子打听消息。”
“也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传闻都说着东海之上有仙山，我老袁这么多年也去了东海的不少岛屿，可至今没有见过一位仙人。”
“这些年仙人不曾见过，倒是见了不少求仙问道者。有人抛妻弃子，一心求仙，在这大海之上徜徉许久，有人孤寡一人，在这大海上遍寻一生，有人抱着雄心壮志，定要寻到仙岛......可终其一生，也未曾见过仙迹。”
“小姑娘，你说这世上的人究竟为何要寻仙呢？”
“仙又有什么好呢？”
袁老摇曳着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仙可长生不老，可永驻青春。”宁蓁抢答着。
袁老看了宁蓁一眼，“长生不老永驻青春，这不过是世人的想象罢了。你怎不知仙人也会死？仙人不过是会些许法术的平常人罢了。”
“这海上曾有一位人尽皆知的求仙者，他与他的妻子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可夫人重病而亡，这名求仙者不知从何处听闻，仙人有起死回生之能，便带着自己妻子的骸骨登船，变卖家产，终其一生，于这海上寻仙。”
“他寻到了吗？”宁蓁问道。
袁老沉默半晌儿，“没寻到，但是依旧在这大海之上飘摇求仙。”
“于我看来，求仙不过求的是一份幻想，求的是一份希冀，求的是自己不用沉沦于世俗红尘之中的一份心安理得罢了。”
老袁轻笑一声，给出了这样的一份答案。
说着说着，袁老突然打起了鼾声，有船员拿着毯子披在老人家的身上，似乎对于这种状况已经习以为常。
洛素与宁蓁对视一眼，说了半天，等于没说嘛。
粼粼月光照射在大海之上，荡起波光，茫茫黑夜，沉寂无声。
“我还是挺相信仙人的。”宁蓁突然开口道。
儿时看的仙侠剧里面，仙人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变化多端。
曾几何时，自己铺着床单，伪装作一个仙女的模样，满怀希冀地，学着仙人的动作法术，妄想自己也能够御剑飞行，七十二变。
对于“仙”，有好奇，有敬畏，更多的是，对于那份自己想象中的无所不能的美好期待与向往。
海风吹起发丝，两人的耳边似乎传来了悠悠歌声。
那歌声似远似近，不知从何处传来，曼妙无比，带着别样的魅力。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美好，仿佛春风化雨，涤荡心神，令人不自觉地沉浸其中。
天籁之音，不外如是。
洛素面色一变，这大海之上，怎会有歌声？
宁蓁同样如此，两人回望，船员们已经是一派沉浸其中，被惑了心神的模样！
“这是......传说中的美人鱼吗？”宁蓁联想到了前世的传说。
洛素看着不远处人身鱼尾的美人们，冷静地回答：“更准确地说，是鲛人。”
这突如其来的鲛人们，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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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阴阳术士37
悠扬的歌声在这大海之上飘摇。
在现代的神话传说中, 古希腊的神话体系之中有着塞壬海妖的传说，海妖塞壬会在大海上歌唱，引得船只撞到礁石, 一船人都死于海中, 或是迷惑住了水手的心神，使人跌落海中, 给海妖们吃掉。
而在华夏的神话传说之中，并没有海妖塞壬这一说, 同样是人身鱼尾的美人鱼, 在华夏传说中, 他们被称之为“鲛人”。
沧海月明珠有泪, 蓝田玉暖日生烟！
在华夏的传说之中，鲛人们的泪会化作珍珠。而他们所织造而出的鲛绡，遇水不湿，洁白如霜。
尽管在华夏的神话传说之中, 鲜少有记载，鲛人还会歌唱，但这一幕却是真真切切的出现在洛素与宁蓁的眼前。
她们歌唱是为了什么？
歌声依旧在两人的耳边涤荡, 整船的人仿佛都沉浸其中, 洛素稳住心神, 悄然倾听，这歌声似乎并没有敌意, 好像还有着一丝雀跃, 迎接, 欢欣，崇高。
时间彷佛就停止在了此刻，船只静静地在海上航行。
歌声愈发优美, 仿佛已经到了收尾。一曲完毕，鲛人们似乎依旧没有做出什么有敌意的动作。
那些鲛人停留在了海船的不远处，月色潺潺，照射在鲛人们的鱼尾上。
月光之下，深海之间，更显得她们如梦似幻，无比美貌。
鲛人们在海面上翻腾跃起，跳起一支舞蹈，美轮美奂。
她们似乎并没有攻击力，仿佛在为这苍茫大海上的旅人们献上一曲歌舞，宛如这天地的恩赐。
一曲歌舞终了，鲛人们再度消失在大海之中，如果不是洛素的手中多了轻轻薄薄的一件鲛绡，这仿佛是一场梦幻，迷离而不真实。
船上的人宛若大梦初醒，
“是鲛人？那是鲛人？”
“鲛人怎么会出现，海妖，海妖！”
“我们的船无事吧？可有触礁？”
船客们仍然迷蒙在优美的歌声与舞姿中，船员们已经是急忙四下检查起来。
海上航行遇到这种怪异之事，没有出人命已经是极大的幸事。
袁老似乎才醒来，他睡眼惺忪：“都忙什么呢？怎的好似听到了有人在唱歌。”
“袁老，刚刚我们碰见了鲛人，正看可有人出了事呢？”
袁老颤颤微微地站起来，看着远方的大海：“百年前，有海商引诱鲛人，抓捕鲛人为女奴，甚至豢养她们，逼迫鲛人以泪化珠，从那个时候起，鲛人看见人类的海船，便是疯狂攻击，引得商船触礁坠海，这化不清的仇怨，只是近二十年，我都不曾见过鲛人了，今日这一遭，遇鲛人而未死，不得不说是我们的幸运。”
全船人挨个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通，船只没有损伤，也没有人员死亡，都松了一口气。
陈先生早就听到了船员的呼喊来到甲板上，他正统筹着一切。
得知航道，船身一切如常，自己心中大石也落了地。
看着不远处正眺望着苍茫的大海的两个姑娘，其中一个，抖搂着一件丝衣到另一人的身上。
鲛人为谁而歌？为谁而舞？
商船依旧在大海上航行，那没有在甲板上的人，正听着一些人绘声绘色地讲述那鲛人出现的时刻，尽管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以凡人的视力，根本无法具体看清。
“那歌声，便是乐坊的头牌也比不得，当真美妙，一曲终了，让人无法忘怀。”
“那鲛人那真都是美人，各个都是人间绝色呀！”
“老哥哥!那让你再听一次，可是愿意？”
“这种事，有这一次就够了，再听一次，怕是不知道怎么死的……我听那乾元的人说，这次是有高人在我们船上，不然，怕不是我们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高人？是何人？难不成是那位袁老？”
“袁老在海上多年，若是说他有办法制退鲛人，我也是信的！”
船员和船客们讨论的时候，洛素与宁蓁打量着那被送到手中的一件斗篷。
薄如蝉翼，摸着无比顺滑，这是一件鲛绡做成的斗篷。
这是……上门送宝？
两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没有遭遇什么变故就是好事。
商船在海上航行了第八日，终于要到达这东海之上的第一处小岛。
此岛名为“星月岛”，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个岛屿乃是一大岛周围，环绕着数个小岛。
大岛状如弯月，小岛如星，星月环绕，故名“星月岛”。
洛素买了陈州的地理志，星月岛是这东海极为有名的一处大岛了，几乎是各家商船的必经之地，一般都会在这里停留数日进行补给。
因为这里离陆地也算不上很远，各项物资丰足，跟普通的城池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海船将要在这里停留三日，船客们自由活动，只要你按时在三日启程之前回归，没有人管你去做什么。
考虑了一下，洛素与宁蓁两人决定下去逛逛，看看这古代的海岛人民是如何生活的。
不过东西留在船舱还是觉得不安全，于是一人背着一个背篓下了船。
两人注意到，已经有不少海商带着货物下去了，下船时，船员叮嘱着回来的时间，可千万莫要错过了，到点启程，若是没有赶回来，就只能后果自负了。
两人行走在这大岛上，海味儿十足，人人身上都是一股子海腥气，比在陈州城时更加浓郁。
令两人注意的人，这星月岛的人，手掌脚掌，看着都比常人大上一些，是因为长期下海的原因吗？
阳光猛烈，无论男女，皮肤都偏黑，以至于洛素与宁蓁一来，便可以一眼看出是外地人，成了人们争先招揽的对象。
“螺母首饰，珍稀紫珍珠，可要进来瞧瞧？”
“大补牡蛎汤，便宜啦便宜啦～”
“海味盛宴，不新鲜不要钱，三十铜钱随便吃！”
“最新鲜的海贝粉，美容养颜，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可真是活生生的旅游度假村的感觉了，这一声声吆喝，两人有点错回现代海边的感觉。
古往今来，这海边卖的东西是不是都差不多？
两人找了家看着门脸很大的客栈，海船在此停靠三日，船舱狭窄，待久了也憋闷，这三晚就宿在此，看看这当地的风土人情。
宁蓁兴致勃勃地买了不少小东西，小石头，小贝壳穿成的手链，吹出声音的大海螺，许许多多的珍珠饰品，在这地界，珍珠就好似不值钱，遍地都是。
两人逛到了一家极大的首饰铺子，这铺子都是珍珠首饰。
发簪，耳坠子，头面，璎珞，都是以珍珠为主材，甚至珍珠各个浑圆，散发着不一样的光泽。
宁蓁拿出之前在陈州城买的珍珠发饰，明明是同样大小的珍珠，可这铺子里卖得，愣是多了一份不同的美感，就好似养殖与野生的区别。
洛素拿起一串珍珠项链端仔细详，各个浑圆，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十分标准。
色彩斑斓，散发着光晕，简直令人挑花了眼。
只是为何，她好似听到了阵阵悲泣之音？
仿佛女子哀怨的哭泣，满满的血泪交织。
她开眼扫过这些珍珠首饰，几乎每一件上，都有一颗珍珠与众不同，散发着独特的光晕。
而这独特的光晕，正是和当初在云梦湖遇见的那龙女送给她的珍珠散发出的，格外相似。
龙女送给她的，自然不是普通的珍珠，乃是某一代鲛人皇之泪。
看着宁蓁挑选了一堆的首饰，洛素皱着眉头，拿着一个个首饰颠来倒去，似乎并不满意。
“这珍珠，好似都差了些。”
那原本看宁蓁挑了一堆，已经笑得牙不见眼的小二一愣，从来只有说他们家珍珠好的，可没有几个人看不上的。
宁蓁听见洛素的话也为之一愣，这珍珠在她看来，都已经很不错了，不过素素既然如此之说，肯定有什么特殊意义，于是照着话头接上“是差了些，拿去打赏还是无碍的，若是你们自己带的，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你们这，可以更好的珍珠？这头面上，也就镶嵌在这中间的珠子还不错，剩下的实在是普通了些。”
“我有一枚珠子，乃是家传之物，一直想做一对耳坠子，奈何遍寻不得第二枚，你们既是专做珍珠的店家，也不知可能寻到？”
洛素低头看着那些个珍珠首饰，都是凡尘之物，如不得她的眼。
听见这话，似乎是这铺子的东家出来了，“这位姑娘，我家的珍珠泉莫说是这星月岛，便是整个东海，都找不到比我家更好的珠子了。”
“若是姑娘想寻什么珠子，我家若是没有，那天下便不可能再有了。”
那东家是个瘦小的中年男子，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似乎在打量着这两个口气极大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这般的珍珠都看不上？
要知道，店铺里摆的，便已经是这世面所见最好成色的珠子，遑论，那作为主珠的……可都不是普通珠子。
“既然如此，我想请店家，为我寻一枚珠子，也好与我原本这一枚，做上一对耳坠子。”
洛素半信半疑地看着这位东家，她从身上取出一枚精致的小匣子，而那匣子一打开，便是一枚散发着莹莹光辉的璀璨珍珠。
珍珠硕大，晶莹瑰丽，一露面，便集中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店家的呼吸有些粗重：“不知姑娘这珠子，从何而来？”
他一眼便看出，这女客拿出来的珠子和他们家的珍珠，乃是同一源头。
可即便是他们家现在的珠子，成色最好的，也抵不上这珠子十分之一。
这等稀世珍宝，能够得到一枚，已经是无价了，这女子居然还要想再寻一枚！
瞧她说的什么话？
凑成两个打成耳坠子！这般珍珠，天然无瑕才是最美，打洞做成耳坠子，岂不是暴殄天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