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抽出张纸巾递过去：“不哭了，不哭了。”
陆英毅：“……你，你再说一遍。”
竟然会说话了。
小顾晨又重复一遍，他刚才听到好几次监护人三个字，指着顾飘飘道：“我能让她当我的监护人吗？”
“不关我的事，我没那想法。”顾飘飘连忙解释，除了没说小顾晨会猫语，简单把遇到小顾晨那天的事说了一遍，摊手，“我见到他时就会说话。”
如果顾晨没附身过来，原身可能直到死都没人察觉真相。
他太小了，世界也小，大人就是高高在上不可战胜的存在。
顾德厚搬进了他和爸爸妈妈的家，他赶不走，只能留下，等去了天上的爸爸妈妈回来。
他甚至不太明白什么是监护人，他没人可说，也更怕说了永远见不到爸爸妈妈。
就这样，小小的世界越来越封闭，像个坚硬的壳，拒绝和任何人说话就是他能想到的最大、也是唯一的办法。
陆英毅听的咬牙切齿：“这个畜生！”
“你也真是的，没看过………”顾飘飘想说你没看过电视剧里怎么演的嘛，转而想到人家可能不看电视，改口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先说好，我可不当什么监护人。”
小顾晨歪头皱眉：“为什么？”
原因多了，她未婚，带着个孩子算怎么回事，还是个有远大抱负的个女艺人。
“这事以后再说。”陆英毅接过话，语气忽然变得郑重，“顾小姐，有个不情之请。”
顾飘飘大概猜到了点，叹口气：“让我帮忙是吧。”
“更换监护人没那么简单，小顾晨是顾氏集团唯一继承人，顾德厚不会轻易放弃。”陆英毅低声说道。
牵扯到公司机密，他本不想说的太多，可现在，需要顾飘飘的帮助。
小顾晨父亲死后，他虽然暂时压制，可眼红的人太多了，经过刚才短短的调查，如果预料的没错，不少人站到了顾德厚那边。
想更换监护人，小顾晨开口就行，但如果不借着这个机会彻底把顾德厚除掉，怕是后患无穷。
顾飘飘深呼口气，严肃道：“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可能会打扰到你的生活，也可能有危险。”陆英毅轻声道，“你如果不愿意也没事。”
顾飘飘拉下脸一拍桌子：“你是不是男人，别那么磨磨唧唧行吗？”
一段时间下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感觉小顾晨是她非常重要的人，之前没有陆英毅都想好管定了这事，更何况现在了。
陆英毅深深看着她，给了俩字：“录音。”
顾德厚无非怕别人知道他做的事，只要能找到虐待小顾晨的证据，就掀不起什么风雨。
顾飘飘也直视着他：“我也这么想的。”
今天顾德厚说的那些话，大概只算一个开端试探，最近应该很快会再次联系，顾飘飘之前想着，收集到有用证据后如果公安机关做不到，那就利用自己的艺人影响力公开，大不了之后退圈，找个小县城安稳度日。
反正，让她坐视不管不可能。
一刹那间，陆英毅好像读懂了她的心思，又好像被她冒着火热战意的目光给烧了下，他目光微微闪躲，忽然说了句非常适合当前环境的话。
“那个，我看过您演的那部《我当间谍的那些年》。”
顾飘飘：“.......”
她秒懂了。
《我当间谍那些年》是她收视率最高的一部狗血网剧，她扮演的女间谍在里面有一段类似段落——为了革命，为了拯救国人，毅然牺牲自己。
临行前，有段类似的心理独白。
后来这段独白配合着她怒目圆睁的微表情，被网友剪辑出很多鬼畜版本。
“我，我没嘲笑您的意思。”陆英毅说完立刻后悔了，见顾飘飘要发飙连忙解释，“我感觉那段演的挺好的。”
顾飘飘微笑打量着他：“原来我的粉丝里还有你这么位大人物，荣幸至极呀，要签名吗？”
陆英毅：“.......”
气氛有点尴尬，等一脸营业假笑把陆英毅送走，黑猫慢腾腾钻出来，冷冷喵了声。
顾飘飘觉得语气有点怪：“你说什么？”
小顾晨似乎有点不会翻译，皱着眉头道：“他想爬到你的身上。”
顾飘飘：“.......”
神踏马的爬身上。
“喵呜！”刚刚经历过爱情暴击的黑猫感觉自己非常有发言权，同时雄性，刚才陆英毅的眼神他太熟悉了。
“当小孩子面再胡说，信不信我揍你媳妇。”顾飘飘恶狠狠挥挥拳头严重警告。
黑猫：“喵呜，你敢！”
顾飘飘不屑翻个白眼，夸张扭着腰进了卧室，掏出手机打开直播。
经过昨天的事件，她的关注人数暴增五万多。
“亲们，有没有想我？”看着瞬间涌进来的观看数字，顾飘飘吓一跳，这架势，怕是要火啊。
“想想想，崽崽呢，猫呢？”
“又可以看见我崽崽了，咦，怎么是你？”
“先打赏为敬，依然是今天的奶茶钱。”
气氛相当火爆，打赏的礼物满屏幕飞，可关注点不在她身上。
就连顾飘飘一个每次开直播至少打赏两百最铁杆的粉丝都倒戈了：“飘飘啊，崽崽呢，快让崽崽和猫咪出来。”
顾飘飘翻此铁粉的牌子：“昨天是意外事件，崽崽是朋友家的孩子，年龄太小不适合露面，那我把三花加菲抱来吧。”
在一连串催促声中，顾飘飘苦笑站起来。
这年月，人不如猫呀。
“对了，我家又多了只猫，不是品种，但可威风了。”顾飘飘微笑讲解，她敏锐察觉，自家闺女很可能会成为只网红猫，到时候接点广告啥的简直不要太爽。
走到客厅，余光看到墙角的黑猫和三花加菲，顾飘飘没多想便调转镜头。
“看看，纯黑色的，像不像只威风凛凛的小豹子，给你们讲，这是今天.......”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
如果此刻可以同步直播，顾飘飘大概和正在观看直播的上万人同一个表情——目瞪口呆。
墙边的垃圾桶边，放着三花加菲的猫砂盆，黑猫两只爪爪捧着小铲子，表情凝重铲了堆粑粑往垃圾桶里倒。
他旁边，小顾晨站着，看起来像个小监工。
三花加菲也在，娇滴滴地叫：“喵呜~喵呜~~~”
老公，加油！老公，你好棒哦！
顾飘飘：“.......”
怎么回事？
这踏马的要怎么解释？
事件发起者自然是小顾晨，见顾飘飘进了卧室，他想起了昨晚做了一半的事。
三花加菲不假思索就把铲屎的任务交待给了黑猫。
黑猫没有选择余地，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拉粑粑不去外面，为什么拉了盖上再铲还要再倒进垃圾桶。
胖胖小娇妻发话了，身为男猫，就应该满足女猫的一切要求。
直播间短暂沉默，爆发了。
“我天，我看到了什么，猫咪自己铲屎？”
“见过猫咪自己上马桶的视频，可是铲猫屎......”
“你们有没有发现，三花加菲一脸的柔情蜜意。”
“没有，不过黑猫像极了我老公洗碗的表情，一脸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做。”
“主播到底什么人呀，真是演员吗？怀疑她是驯兽师。”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猫真的会成精啊。”
“啊啊啊啊，好恩爱，飘飘快告诉我，你是不是给三花加菲找了个男朋友。”
“......”
顾飘飘不用看直播评论区就知道大概是个什么画风，这个时候，演员的好处又体现出来了，她忽然自言自语：“呀，怎么卡住了？不对，好像没信号了，大家能看到我说话吗？好像不能，算了，改天再直播吧。”
说着飞快关掉直播。
完了，热搜预定。
顾飘飘艰难地看向小顾晨：“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手机冷声急促响起，看了眼来电人名字，顾飘飘头更大了，接通后深呼一口气：“王姐，你骂吧。”
来电人是她的经济人王汝南。
刚出道那会，惊人外貌引起不小的轰动，靠着这点，她签约了现在的公司，并且分派给了王汝南这个曾经带出好几个影帝影后的厉害经纪人。
然而两人相处的并不愉快。
王汝南干脆利落给她制定了花瓶人设，安排的都是只需美美不需啥演技的角色，按照她的原话，扬长避短，既然有长相，就别想其它。
顾飘飘不认同这点，花瓶有啥意思啊，娱乐圈也有歧视链的，花瓶看似挺火，其实被人看不起，特别和那些老艺术家配戏的时候，清一色鄙视演技的评论。
在她坚持下，接了几个有特色的的角色，但反响并不怎么好。不过两人有分歧归有分歧，王汝南公私分明，工作上该给的都给，也算是非常敬业了。
“为什么要骂你？”王汝南一声轻笑，“嗯，你做什么坏事了？”
顾飘飘更紧张了：“袁小妮还没告诉你？”
除了发展方向有分歧，唐正志的事也同样，按照王汝南的意思，不能和疯狗置气，一味的不搭理也不行，毕竟他家大业大，所以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
王汝南安排了场饭局，找了几个身份也算可以的做陪客，想着让她敬个酒把事说开。
顾飘飘本来答应了，但临到头反悔，这么做或许能解决这事，但她真要做了，感觉一辈子没法面对自己。
现在更好了，当着众人面给了唐正志一巴掌。
“哦，你说唐正志的事呀，小袁给我说了，你做的挺好的，换我也会给他一大嘴巴。”王汝南声音淡淡，“不就仗势欺人嘛，娱乐圈，他唐正志还做不到一手遮天。”
顾飘飘不敢置信：“姐，公司要帮我出头？”
唐正志有钱，她公司老板更有钱，如果老板发话.......可会为了她一个小艺人撑腰吗？
王汝南声音依旧平淡：“想什么呢，我支持你，因为我也算女人。”
顾飘飘：“......”
“好了，说正事。”王汝南似乎对唐正志的事毫无兴趣，话锋一转道，“刚才直播怎么回事，真掉线还是你故意的？”
“你在看我直播？”顾飘飘惊呆了，画风不对呀。
“我和李导在一起，正好你开了直播。”王汝南继续追问道，“黑猫自己铲猫屎，你训的？”
顾飘飘一时想不起哪个李导，娱乐圈姓郭的导演多了去，她飞快想到了借口：“也不算训吧，那猫特别聪明，我每次铲的时候老念叨，说你要自己会铲就好了，可能时间久了，嘿，第一次看到我也惊讶坏了，后来就每次见他做这样的动作就奖励个小鱼干......”
王汝南也不知道信没信，听完没发表任何意见，报了个地址，柔声道：“快点快来，我和郭导在这里等你。”
往常只要用这样温柔的语气，那就代表一件事——有新工作了。
顾飘飘不敢耽搁，安排好一人两猫，匆忙赴约。
路上她心情激动又忐忑，结合刚才的对话反复揣测，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可又不信，怎么可能呢。
等到了公司下面的咖啡馆包厢，推开门见到熟悉的方脸，顾飘飘差点没控制住表情。
还真是这个郭导。
此郭导不导电影也不导电视，是综艺界的大咖，当下最火的国民综艺《我和崽崽的日常》就是出自他手。
顾飘飘强行镇定，笑着施展交际手腕：“原来是郭导，早知道是您，我该洗个头，瞧我，披头散发的就来了，太影响形象了。”
王汝南毫不留情给她一盆冷水：“郭导的目标不是你。”
顾飘飘：“......”
其实王汝南这样说是为她好，能上国民节目的，要么是资深大咖，要么顶级流量，她这样风评不咋地的花瓶，能上个拼盘不入流的综艺就不错了。
顾飘飘非常上道，非常有综艺感捂脸：“王姐，好歹我也算出了名的美女，您这样说，让我把脸往那放。”
郭导饶有兴趣打量着她：“你好，顾小姐比屏幕上还漂亮。”
这句话，算是个不错的开端了。
“事情比较急，言归正传。”王汝南掌握话题节奏，给顾飘飘点了杯咖啡立刻进入正题，“《我和崽崽的日常》有位嘉宾家里出了点意外，需要个人及时补上，郭导昨晚恰好看到了热搜，所以过来想和你谈谈。”
昨晚那波热搜，一般人眼里可能就是看个热闹看个萌，但在专业的带娃节目导演眼中，简直相当于一块璞玉，只要稍加开发，绝对引起不小的轰动。
当然顾飘飘本人也算原因之一，颜值在那放着。
“孩子是你什么人？”郭导同样直接，“是你的孩子还是亲戚朋友的？”
带娃节目自然少不了娃，顾飘飘好说，关键在于孩子，因为就连王汝南都不知道，孩子到底什么来历。
“朋友家的孩子。”顾飘飘忽然想起个非常严重的现实。
小顾晨身份不便暴露，参加节目.......那不是自己的娃呀。
可就像王汝南说的那样，郭导奔着小顾晨来的，被直播里的那段给三花加菲化妆锁吸引，说难听点，自己只是个附带品。
察觉她的为难，王汝南皱眉：“怎么，他不能参加节目。”
顾飘飘不知道该怎么说：“.......应该，不能吧。”
王汝南看了眼面色一变的郭导，瞧瞧桌子先开口：“为什么不能？可以和你朋友商量下嘛，飘飘，你应该知道，这个机会有多么难得，对你意味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