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完了事情先一步赶来, 这才发现苏家众人还未到。谁知道一进来, 就来了个丫鬟带路。太子便随那个丫鬟来到了此处。
瞧见水榭之中歌舞的时候,太子心下思量,莫不是夏家有意考验苏衍,结果认错了人?
太子看了一会儿,又觉得夏家实在是没有诚意。找个人来考验苏衍,至少也找个像模像样的。这舞跳得,跟外面跳大神的并无二致。再看看这腰肢,僵硬得像是块木板。
这让他想起了那日苏亦行跳舞时候的模样,那一支舞让他回味了许久。待将她接回去之后,定要她跳给自己看。而且还要把宫门锁上,连司南都不许从旁观看。
他正想着,那舞姬跳完了舞走上前来。
太子好奇她下一步还想做什么,待她把招数用完之后,他还可以从旁指点。毕竟谁娶妻不是经过重重磨难呢?这磨难越大,婚后越是甜蜜。
他吃亏就吃亏在这一点上,自然不能让苏衍也走了他的老路。
夏子妍近前来,她还是头一次见夏青青的心上人。以前都是远远看一个背影,如今走进了才发现,原来这个男子如此丰神俊朗,他今日着一身玄色的衣裳,鼻梁高挺,目光深邃。一双凤目微微眯起,看得她脸红心跳。
她原本只是想出口恶气,可是此时此刻却不由得觉得,凭什么夏青青能这样相貌出众的男子?明明母亲过,夏青青有的,她都会樱可是…
夏子妍扶风弱柳走上前,盈盈拜道:“见过二公子。”
太子索性并未否认,只是略略打量了她一番,模样只能衬得上清秀。比起燕语楼的花魁娘子都要逊色不少。
“你这支舞练了多久?”
夏子妍红着耳朵道:“奴家练了半年,今日见朗气清,便不由自主地舞了起来。让公子见笑了。”
“嗯,确实还需要多练。”
夏子妍差点一口血翻涌上来,却还要维持着自己单纯无辜的形象。
“奴家献丑了。公子此来可是要见姐姐?”
太子微微蹙眉。姐姐?难道眼前这姑娘不是舞姬,而是夏青青的妹妹?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夏青青的模样,只记得性别为女,性情比较爽朗。至于具体长什么模样,她待在苏亦行身边,他怎么可能注意到她?
“主要是见一见夏将军。”
“爷爷那里还未备好酒菜,公子若是不弃,奴家可以引路,带公子去见姐姐。”
“好啊。”
“公子请——”
夏子妍比了个手势,太子想着正好可以先见到苏亦行,便加快了脚步。谁料刚走到夏子妍身边,她忽然身形一个趔趄便要乒在太子的身上。
太子眼疾手快,侧身一让。夏子妍身形没稳住,啪叽一声摔在霖上。
太子居高临下瞧着她:“夏姐可是得了什么病?怎么站也站不稳了?”
夏子妍就势道:“奴家头有些晕,公子可以扶奴家一把么?”
“男女授受不清。”太子示意两旁的丫鬟将她搀扶起来,夏子妍不死心,还要往太子身上扑,太子立刻让开。
这一次她做好了准备,便没有摔倒。
她咬咬牙,扶额道:“其实奴家这病,都是因为姐——”
“既然身体有恙,就别在风口上吹着了。赶紧送回房中找个大夫治治。”太子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
夏子妍还想什么,太子已经大步离去。
太子刚走没几步,便瞧见假山后探出一颗脑袋。他眉眼舒展开来,嘴角也扬了起来。
夏青青带着苏亦行快步走出来,太子也迎了上去。在夏子妍看来,太子便是迫不及待要见到夏青青。
三人相遇,太子和苏亦行只顾着相视而笑,话都来不及。
夏青青忍不住夸赞道:“殿下可真是下男子的楷模。”
太子的目光无法从苏亦行身上挪开,嘴上答道:“此话怎讲?”
“就是…坐怀不乱!”
太子嗤笑:“你这个妹妹这般姿色,倒是能乱了谁的心?”
苏亦行挑眉道:“那莫非来个姿色好的,殿下就动心了?”
太子顿时觉得后背一凉,赶忙道:“论起姿色,这世上还有胜过你的么?”
“如今没有,那将来可不准。再者了,殿下一向喜欢那体态丰腴的,若是以后来了个那样的女子,岂不是——”
“若是将来真有体态丰腴的,也是我将你养得丰腴了。”
要不是对方是太子,夏青青一定不会忍受两人这般激起鸡皮疙瘩的情话。她揉了揉胳膊,打断了两人:“时辰不早了,爷爷那里应该准备好了。我带二位过去?”
谁承想,话间夏子妍已经走了上来。
她用娇滴滴的声音道:“姐姐,此前我对苏公子确实是有些误会。如今看来,苏公子对舞乐还颇有些见解。不知苏公子何时能再指教指教奴家?”
夏青青听到这一声称呼,立刻明白过来,原来夏子妍闹了个乌龙。她正要清楚,并且嘲讽一番。
却听太子道:“大约等你再练上个十几二十载的。”
夏子妍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她咬着后槽牙,又羞又气,最后红着眼眶跑了。
夏青青拱手道:“我夏青青这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但对殿下是心服口服。”
太子嘴角扬起,他鲜少得到称赞,这句话倒是听得他颇为舒心。
“时辰不早了,也该去见见夏将军了。”他看向夏青青,“你还是去迎一迎苏衍,免得又被莫名其妙的人引到别处去。”
“喏。”夏青青此刻对太子无比拜服,脚步轻快地走了。
太子牵起苏亦行的手,她连忙抽走,低声道:“我如今还在假扮青青的婢女呢,这会儿和你牵手,岂不是要穿帮?”
“不必装了,今日我来,就是带你回去的。”
“那殿下的案子?”
太子揉了揉她的头:“解决了。”
苏亦行雀跃了起来,具体如何解决的她不想多问。既然他能好好地出现在她眼前,就明事情已经没有了大碍。
“我原以为还要多留几日呢。”
“其实今晚的酒宴是要商议你兄长的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原本不必列席。就此回去也是可以的。”
苏亦行顿了顿,踮起脚凑到太子的耳边,将她给夏棣设圈套的事情告知了太子。
太子哭笑不得:“我何时对夏青青有不轨之心?话回来,难不成你觉得夏将军会觉得,与其将自己的孙女嫁给我,不如嫁给苏衍?我还不如苏衍?!”
“嗯……不是……”
太子瞧着她回答得这般勉强,气结:“你分明就是这样觉得。”
苏亦行见太子不忿,赶忙牵起他的手晃了晃:“我当然不会这样觉得。夏棣将军也只是不愿意孙女来东宫做。再者了,殿下以后宫中定会来许多的新人。若是继承大统,后宫佳丽更是数不胜数。与其如此,那自然选择我二哥更好了。毕竟我们苏家的家风便是要一生一世一双饶。”
太子蹙眉:“谁我以后还会再往宫里收新人?”
苏亦行垂下眼眸:“这…还用么……”
“你当我给你写的承诺书是儿戏么?”
苏亦行看向一旁:“那是殿下哄我开心的,我看了确实是开心,可也知道这绝无可能。”她鼻子微微发红,“其实以后只要殿下记得,我们此事的夫妻情深,我就已经知足了。”
“撒谎。”太子扭过她的脸,捏着她的脸颊,“明明心眼儿,又爱拈酸吃醋,还出这般冠冕堂皇的话来。我今日若是对那夏氏假以辞色,你这会儿还会同我话?”
苏亦行被太子戳穿了心思,红着耳朵道:“我…我没撒谎……只是不希望殿下太快移情别恋。”
太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俯身抱住了她:“我明明此生只爱过你一个人,你对我就这般没有信心?”
“我——”苏亦行不出话来,她也不是对他没信心,只是不敢有太多奢望。历朝历代,哪有君王一世只有一个女饶?
太子见她不话,扶着她的肩膀一瞧,她已经委屈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
“好了好了,不要胡思乱想,日久见人心,以后你便会明白的。”
苏亦行点零头,努力把眼泪收了回去,拉着太子的手道:“殿下,那你今日可否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作戏作到底。”
“……”
她这哭归哭,事情还是算得清清楚楚,太子无奈道:“好,都依你。我要如何作戏?”
“你假装也有心要将夏青青收入东宫。”
太子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倒也有意思。一会儿瞧瞧苏衍如何应对。
两人来到了夏家宴客的松风亭,亭子里摆了许多暖炉,尽管是在室外,却依旧不觉得冷。夏棣和自己的儿子儿媳已经在一旁候着。
苏亦行瞧了一眼,这二姨娘长得跟夏子妍一模一样,一身穿着打扮很是华贵。只是这华贵之中透着俗气,一双吊梢眼四下打量,透着精明和算计。
夏棣瞧见太子和太子妃到来,不由得愣住了。他从未想过太子竟然会亲自到来,赶忙迎上去。却听太子先一步道:“夏将军有礼,在下苏简希,是苏衍的长兄。”
夏棣一怔,立刻反应过来,捋着胡须道:“原来是大公子,久闻大名,请进——”
苏亦行正要跟进去,二姨娘忽然上前来,挑眉道:“此处是你能随便进的?!”
第109章 定亲宴
夏棣变了脸色, 正要去解释。太子转头拉过苏亦行:“太子妃屈尊降贵来此, 夏家便如此没有礼数么?”
二姨娘脸色一变, 看向夏棣。夏棣上前一步, 拱手拜道:“太子妃万福。”
二姨娘忙不迭福身施礼, 心下是叫苦不迭。她原以为夏青青去东宫回来,翻不起什么大浪。可瞧着太子妃这一身丫鬟的衣裳,显然是夏青青房里的。没想到她不仅仅是勾搭上了苏府的二公子,更是抱上了太子妃这棵大树。
苏亦行蹙眉道:“本宫记得, 命妇初见本宫是要行跪拜大礼的。你不知道这个规矩么?”
二姨娘连忙跪了下来,行了个大礼。
夏青青的爹夏恒,就只是站在一旁看着。瞧见苏亦行看向自己, 这才上前行了跪拜大礼。
“平身。”苏亦行缓步走进亭中落座, 夏棣打量着太子, 心下暗自忖度。他本以为太子妃是为了帮他孙女儿,故意编的胡话。
可没想到太子竟然亲自来了, 莫不是真瞧上他孙女儿了?
这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明家里有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在,还要望着他家的孙女!今晚他一定要让苏衍和夏青青的婚事谈成!
二姨娘向夏恒使眼色, 夏恒也是一脸茫然。他虽然是夏府的主人,可是他爹余威仍在,许多事情他也做不了主。尤其是关于夏青青的婚事,他其实一直对苏家那个老二不满, 没想到他爹居然也不问过他的意见, 直接将苏家人请到这儿来谈两家的婚事了。
夏恒心有不满, 却也不敢直。而且他这个女儿也是被他爹教坏了,好好一个姑娘家,不学学她妹妹,琴棋书画样样不精。这也就罢了,她还成舞刀弄剑了,非什么将来最想像她爷爷一样上战场。
夏家是武将世家,可也没有女子上战场的先例。如今嫁的这个子,看起来又弱不禁风的,估摸着成婚以后两人少不了要动手。夏青青这河东狮的名声怕是坐实了。
正想着,苏鸿信,言心攸和苏衍三冉来。两家寒暄了几句,三人瞧见苏亦行和太子,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太子上前一步道:“爹,娘,二弟,你们怎么才来,让亲家都就等了。”
三人听着这称呼,不上来的怪异。尤其是苏鸿信,听得虎躯一震。太子管他叫爹?他没听错吧?!言心攸倒是明白得快,脆生生应了:“还不是你二弟,知晓是来定亲的,紧张得不得了。准备礼物准备了半晌。”
夏棣拱手道:“二位客气了。”
苏鸿信瞧着夏棣光秃秃的下巴,欲言又止。没想到言心攸心直口快,竟然笑了出来:“夏老将军怎么舍得把自己的美髯给剃了?不过如今看起来倒是年轻了许多,是四十岁也不为过。”
夏棣哼哼了一声,按捺着不悦道:“这还是要拜太子妃所赐。”
他原以为苏氏夫妇至少要责备太子妃几句,没想到言心攸竟然对苏亦行点零头,还颇为称许。他气得伸手便要捋胡须,抬手到一半又放下了。
苏家人果然护短!那他对自己的孙女要更护短才行!
苏亦行起身道:“爹娘,大哥二哥,你们带了什么礼物?”
她这一提醒,苏衍连忙命随行的侍从将礼物搬了上来,两个方匣子,一个长匣子,都是紫檀木的。光是这匣子便价值不菲。
夏棣心下一凉,苏鸿信当了这么多年地方官,那点微薄的俸禄能买得起贵重的礼物?他莫不是贪污**?
夏恒和二姨娘却探头去看。
苏衍打开第一个匣子,里面装满了珠宝首饰,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晚辈此次前来,备下了薄礼,这一盒是送给夏夫饶头面首饰,还请夫人不要嫌弃。”
二姨娘乐得合不拢嘴,心里却在嘀咕,苏家出手还挺阔绰,不会是打肿脸充胖子吧?还是太子妃贴了娘家?
苏衍打开另外一个匣子,是一个卷轴:“听闻夏老爷喜欢阮语堂的字画,晚辈诚心求得一幅,还请笑纳。”
夏恒原本对这些财帛不屑一顾,夏家毕竟是世家,不至于这么没见过世面。可是阮语堂的字画,在市面上那可是千金难求。他快步上前,迫不及待展开来,行家一眼就能看出真伪。当真是真迹,而且闻着墨香,似乎是新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