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她们多陪陪？”皇帝得知那些阿哥福晋最近来的次数少了，不禁想佟太后一个人住在这边，会不会觉得太过安静，会不会觉得不好。
“让她们陪着我做什么，还是陪着她们的丈夫，早点生下嫡子才是。”佟玥道，“信不信要是我多让她们过来，她们就不乐意了。表面的敬重有了就够了，心里敬重不敬重，这重要吗？你看你，那么多个阿哥，那些阿哥表面心里都敬重你，不代表他们就不希望成为皇帝。”
皇帝觉得自己不适合说这些，自己的儿子多，有错吗？
“儿子多了，才更好地从这些人中挑选出优秀的继承人，是不是？”佟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当太子不够好的时候，其他阿哥就能顶上去。随时都有备胎，不用担心。”
“多子多福。”皇帝不否认这一点，他确实非常疼胤礽，暂时也没有废了胤礽的想法。不代表他心里就没有这样的想法，多么正常的一个想法啊，可这对于太子来说却是一个比较残酷的想法。
谁都想成为唯一，不想成为备胎，也不想成为随时都可能被丢弃的存在。
“你是有福气。”佟玥点头，“等他们争起来，表面各种讨好你，那就更有福气了。等到那个时候，你觉得他们心里会如何想你？”
“会如何想？”皇帝认为那些人应该还是敬着他的吧。
“你这个死老头子，怎么还活着，怎么就不能干脆果断一点？”佟玥故意这么说，“你到底想的是谁？哦，他们现在应该想着你什么时候废太子。”
“……”皇帝笑了，明明这些话没有那么好听，他依旧觉得很好。
有点像是寻常人家的生活，有人敢说这些事情，他也能听到这些事情。
“皇额娘，这边很好。”皇帝想着过来听一听这些话也不错，“他们有他们的心思，朕有朕的心思，随他们吧。”
“是吗？”佟玥道，“怎么觉得你还是希望他们兄友弟恭，是个孝顺人呢？内心深处的渴望，就不重要？”
佟玥能看出皇帝是一个注重亲情的人，对方看重圣母太皇后的娘家佟家，也对母后皇太后好。皇帝也想着对他的那些孩子们好，可他是皇帝，总有各种顾虑，又想着平衡朝局，顾此失彼。
这样的皇帝想要拥有单纯的亲情，那就是痴人说梦。
“没事，后宫里也许有那么一两个真心痴恋你的人，等你哪天眼睛不瞎，或许就能看到。”佟玥心想那些电视剧不是都是那么演的么，总有那么几个低位份的妃嫔一心爱慕皇帝，结果痴心错付。
“皇额娘，您之前好像说过……”皇帝幽幽地道。
“是吗？”佟玥转头看向湖水，“可能因为老了吧。”
“……”皇帝无语，皇额娘比自己还要年轻呢！
第43章 既视感
熟悉的话, 熟悉的场面……既视感啊，其实这种既视感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有的人会觉得其实他们已经活过一辈子了, 死亡之后，便在不断循环，就有了既视感。
这种既视感，有时候让人发慌。
特别是一些电影还有演这样的剧情，佟玥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就是一个女子死了，她不知道她自己已经死了，她去跟朋友道别, 没有回头, 去了游轮。然后, 他们在海上发生事故，上了一艘大轮船, 在轮船上不断厮杀, 到只有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她又看见她和她的朋友从上轮船。
不断地重复，一样的人物, 不断重复，等到一定程度, 那个女子麻木了, 活着逃出游轮。结果呢, 又迷迷糊糊的, 再一次经历死亡, 又去跟朋友道别, 又上了游轮。
这样的画面很可怕吧, 这完全就是一个闭合的景象, 不断的重复。
有一部动漫，那个就没有那么恐怖了，小姑娘爱好幻想，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想着一件事情没有做完。她和她的小伙伴们就重复着那几天的假期，没有人死亡，没有恐怖事件，就是小伙伴觉得既视感很强，其中一个小伙伴是机器人，切切实实地记录了重复了多少次。
像佟玥这样的位面管理者，没有把人困在一个时间里循环，不管是对恶人，还是对普通人，她都没有那么做。她深知这一点可以变得很温馨，也可以变得很可怕。
平时聊天的时候，偶尔的既视感很正常，都是些闲聊的话，又怎么可能不正常呢。
“有空就多放松放松。”佟玥不去想那些既视感不既视感的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这些事情。可能是太过放松了，正巧皇帝又说了那样的话，熟悉的话，她便想到了这一点，“还有很多可改变的地方。”
平行时空，就是不同的时空，就是可以拥有各种各样的变化。有的是在很早的时间节点发生变化，有的是在后面的时间节点发生变化。
就好像一个系统，最开始就是比较简单的内容，等到后面不断丰富，有各种各样的变化。
“未来可改变。”佟玥道。
“皇额娘果然知道以后的事情吧。”皇帝之前就有想到这一点，仙人知道的多，特别是佟太后对待那些阿哥公主的态度，对待后宫妃嫔的态度。
佟太后似乎什么都知道，又仿佛知道的不多。
皇帝就想过于细节的东西不知道，那大体的事情就知道吧。
“知道啊。”佟玥点点头，“那只是一种可能，你完全可以改变。怎么，你相信命中注定，无法更改？”
“不，可变的。”皇帝当然不愿意去相信命运既定论，他想要的当然是改变。谁也不想被命运束缚，皇帝也是一样，不想被命运束缚，那就得去改变，“儿臣克妻吗？”
“啥？”佟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克妻。”皇帝再一次强调，“儿臣立的皇后，都没活多久。”
“赫舍里氏久些，后面难产，这无法。你后面的那些皇后，不是你等人快死了，再封为皇后的吗？”佟玥看向皇帝，“这跟克妻有什么关系？”
皇帝自己不想封后，想保留对赫舍里皇后的深情，故意拖延立后，等着人病怏怏的再立后。这怪谁啊，当然得怪皇帝，别说什么克妻不克妻的，这个都得问皇帝。
“难道你真觉得你立人家为后，就能冲喜把人的身体给冲好了？”佟玥问，“别多想，你这个皇帝也是普通人。只不过你拥有很多太医，那些太医的医术高明，普通人找不到那么好的大夫，就没有那么好。”
为什么很多人生病都想找更好的大夫，都是因为这一点。而这个时代，很多百姓生病了，可能都不去看大夫，怕花钱。
古代的人，寿命也没有那么长。不像后世大家都寿命长，时间长了，各种病症，仿佛比古代的病症还要多。有点就是古代的人活得没有那么长久，有的病是等人活得长久之后才出现。
“别从上天找问题，多从自己的身上找问题。”这也是佟玥想让众人明白的道理。
别总是怨上天，上天要管万物，哪里可能去盯着一个小小的普通人呢。不管一个人本身多么特别，但在茫茫人海之中，这个人就是非常普通的人。
“可是把问题归在别人的身上，自己就能更轻松啊。”皇帝以前不说这样的话，经过和佟太后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他有时候说话也跟佟太后很相似。
“可以，只要不要自欺欺人，别变得小心眼就好。”谁都不想自己承担错误，那样压力太大，也会不高兴。佟玥也不想承担啊，也想把错误归结到其他人的身上，只是推脱责任，那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只不过能让自己的心情好一点，能放松一点，有时候也是不错的。免得过于压抑而内心不舒服，这也是一种变相的乐观，就是要把握一定的度。人本就是自私的，这样的举动也属于正常范围，要是过了，过分指责别人，那就是一种错误。
微风徐徐，湖里的那些莲花落了花瓣，露出了莲蓬。
“吃点莲子羹吧。”佟太后道。
“好。”皇帝心想盛开的莲花不是挺好看的么，怎么现在都变成了莲蓬呢。
皇帝瞧着湖里的那些莲蓬，待在皇额娘的身边，就有种时间过得很快的感觉啊。
这一次，皇帝白天到冬园。没有大张旗鼓摆仪仗，就是坐马车。要是那些臣子们见到他从马车上下来，也能瞧见。便是宫里的一些人，也知道皇帝出宫去了，只因皇帝没有隐瞒。
当德妃得知皇帝出宫之后，还愣了一会儿，皇帝竟然就那么出宫了？
“也不知道皇上带了多少人去。”德妃跟荣妃坐在一块儿的时候，荣妃便说了这么一句，“以后也不知会出去多少次。”
荣妃有预感，皇帝一定会再出去，不只是这一次。以后还有更多次，而她们这些妃嫔阻止不了皇帝，就看那些朝臣。
等着吧，那些朝臣迟早会知道这一件事情。那些朝臣本来对佟太后的态度就十分模糊，他们无法阻止皇帝去做那些事情，但是会劝阻。当事情积累到一定程度，就没有那么好办了。
“皇上出去多少次，不是你我能阻止的。”德妃不可能去阻止。
德妃最近很不开心，四阿哥不在她的掌控之内，四福晋进宫请安的次数都少了。她以前送到四阿哥身边的那些女子最近也没有那么受宠，四阿哥故意那么做的，就是做给她这个亲娘看的。
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让德妃很不好受。四阿哥小时候看她的眼光很陌生，等到后面，四阿哥知道她是他的亲娘了，对她就好许多，还懂得讨好她。她觉得这是极为不错的，也很受用。
德妃就没有想到四阿哥有朝一日会变成这个样子，不受控制了，儿子不听话了。就跟五阿哥不多管宜妃一样，德妃以前还想着五阿哥在母后皇太后跟前长大又如何，五阿哥不还是不多为宜妃说话么，不跟宜妃多亲近么。
现在想想，自己不比宜妃好到哪里去。
“你我也出不去。”德妃倒是想出宫，可她们这些女子一旦入宫当了妃嫔，这一辈子就别想着回娘家。除非皇帝允许，她们这一辈子就只能待在宫里。
“佟太后能出去。”荣妃羡慕佟太后，年轻漂亮，还不用待在宫里，皇帝还认佟太后为额娘。只要佟太后不犯大错，基本就能过得那么富贵。
德妃瞥了荣妃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佟太后跟他们可不一样。
“过些日子，宜妃要出来了。”德妃道，她们没有在皇帝的面前多提宜妃。可皇帝让宜妃禁足的时间，就那么短，到了时间，宜妃要出来，也没人敢去阻止。
别以为宜妃那么快就失宠了，指不定宜妃后面又得宠呢。
德妃以前不怕宜妃，现在就更不怕宜妃。除非佟太后下台，否则皇帝不可能那么容易对宜妃产生愧疚之情，皇帝只会想到宜妃不敬佟太后。
等皇帝回到宫里之后，皇帝还真去了那些原本不得宠的妃嫔那边，这让那些不得宠的妃嫔很是激动。接连几次，皇帝都去那些不得宠的妃嫔那边，倒也没有一直去一个人那边。
皇帝就是想看看这后宫到底有没有对他付出真情的女子，不过他还是不大相信。后宫的那些女人，基本都是跟前朝息息相关，有关朝局平衡，便是那些位份低的出身差的妃嫔，那些人何尝又没有想着她们的母族呢。
“真情啊。”当皇帝坐在龙撵上，他小声说了一句，声音很低，周围的人都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话。
这些日子，皇帝去了好几个妃嫔那边，他没有傻乎乎地去问那些妃嫔是否对他真心，他就是多瞧瞧。皇帝发现自己竟然看不出她们是否对自己真情，当他真的去琢磨的时候，下意识就想到这些人的娘家，想到那些人是否缺什么，想要得到什么。
果然，像他这样的皇帝就不适合去想这些。他不该因为佟太后的话，就想着后宫里的那一丝真情。便是一开始有真情，也容易变质吧，除非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代一双人，皇帝又想到了纳兰容若的词，他的御前侍卫，可惜纳兰容若去的早。不然，他还能问问纳兰容若几句。
皇帝突然想到一点，皇额娘是神仙，神仙能跟故去的人交流吗？
第44章 乳母
皇帝是个行动派, 只不过他没有直接找佟太后，而是把太子叫来御书房。
“想你额娘了吗？”皇帝问。
太子刚刚听到这话的时候，愣了一下, 要说不想, 那是假的。他当然希望他额娘活着, 那么他不用这么辛苦，也能享受额娘的温暖, 他的额娘也能活着舒坦一些。
若说想吧, 那也不容易让人相信。因为他出生没有多久, 赫舍里皇后就去了，所以太子跟他的亲额娘接触的很少，他也不记得赫舍里皇后的长相。
“儿臣看皇额娘的画像，却不知她到底如何。”太子说实话, “梦里梦见，模模糊糊的。便是想, 都没有一张真切的脸。”
太子羡慕皇帝，皇帝还记得圣母皇太后的长相，而他呢, 根本就不记得。他当初那么小, 哪里可能记得呢。他跟赫舍里家那么亲近，皇帝又何尝不是多重用佟家的人呢。
“想见是吧。”皇帝再一次问。
“想！”太子点头, 他总不能说自己不想。
皇帝朝着太子招招手，“过来，走近点。”
太子走了过去, 被皇帝弄得十分好奇, 皇阿玛要跟他说什么呢？有点小激动呢。
“去问问你的皇祖母, 能不能让你见一见你的皇额娘。”皇帝小声地道。
“……”太子明白了, 皇帝这是要把他推出去跟皇太后说这些话。
“别说朕，就是你自己想了。”皇帝刻意强调。
“是。”太子不敢说要是佟太后说见不到呢，反正见不见得到，都是一个回答，他能回来告诉皇帝。
冬园，太子真的去见了佟太后，在佟太后面前哭诉一番，说他多么想念他的额娘，多么想见见他的皇额娘。
“没事，你梦里梦到，也可以。”佟太后劝慰，“我也是，梦里什么都用，梦里把你们当球踢都可以。”
您现在也可以把我们当球踢啊，太子不仅如此想。
“皇祖母能让孙儿见一见额娘吗？”太子询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