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很一般了,刚才都玩了嘛。
薛老太太看了薛梨梨一眼,见她眼泪汪汪的,小女孩的模样生得太好了,又和她女儿小时候有几分相似,看着她在她眼前撒娇,就仿佛女儿小时候对着自己撒娇那样,一颗心软得稀巴烂。
她能对外孙女狠心吗?
这一次没等薛梨梨说什么,薛老太太便主动哄道:“梨梨真这么想玩?”
“嗯!”
“那让外公玩给你看。”
外公:“……?”
售票员:“……??”外公?难怪看上去年纪稍大,完全不是父母带着女儿来玩的。
于是,售票员又提醒道:“这种有风险的项目,同样不适合高风险人群,一般有心脏病史,或者——”
“行了行了。”薛老先生摆摆手,语气强硬地说道:“给我票,我三高正常,身体健硕,每天坚持跑三公里,身体的机能在常年运动下保持得好。”
真是小看他了。
于是薛老先生迈着豪放的步伐,走向了排队处。
薛梨梨盯着薛老先生的背影,忽然问了一句:“外公真的行吗?”
老太□□慰道:“行的,你外公年轻时,蹦过极,滑过雪,冲过浪,这点,小意思。”
薛梨梨点点头,放下心来。
不愧是她外公呢,蹦极滑雪冲浪,听起来就很刺激的样子。
终于排完漫长的队,轮到薛老先生上去了。
云霄飞车。
薛老先生:“哦嚯嚯嚯嚯嚯嚯——”
跳楼机。
薛老先生:“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摆锤。
薛老先生:“嗷嗷嗷嗷嗷嗷嗷——”
“……”
等薛老先生从人群走出来时,天也旋,地也转,步伐终于不似刚才那么豪迈了。
但他还记得对薛梨梨和老妻子笑了笑,说:“哈哈哈我就说小意思吧。”
薛梨梨眨眨眼,“那我们再去——”
话还没说完,薛老先生就“呕”了一声,面色苍白。
呕呕呕。
薛梨梨:“外——公——”
薛老太太:“老——头——子——”
“快、快、快……快叫……叫救护车!”
-
太阳下山了,梨梨回家了。
平平无奇的一天就要结束了。
她身上的衣服还湿漉漉的,但她觉得很开心。
因为外公外婆今天没时间来找妈妈啦。
项目还没玩完,外公就死活要去医院了。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薛梨梨快快乐乐地哼着歌,一蹦一跳回家去。
老乌龟说:“梨梨,他们明天还会再来的。”
“明天继续去游乐场呀。”
“你外公不行了。”人类是很脆弱的,人类的幼崽脆弱,人类的老年体也很脆弱,人类的成年体身体脆弱心理也脆弱,反正就是脆弱,老乌龟不知道该怎么给薛梨梨解释薛老先生说自己能行是逞强,尽量把话说得简洁易懂。
“让外婆玩给我看。”
“你这么孝顺,你妈妈会哭的。”
薛梨梨挠挠头,说道:“那怎么办呀?”
回去继续找弟弟商量吧。
等薛梨梨回到家里的时候,薛澄澄正穿着裙子,坐在书桌边,拿着笔,一脸呆滞的模样,一动不动。
看到薛梨梨回来了,他才立即放下笔来,然后迅速脱了衣服,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嗯。”
“我已经帮你把作业写完了。”
“谢谢弟弟。”薛梨梨太开心了,抱住他吧唧亲了一口。
薛澄澄的脸立刻变得红红的。
只是薛梨梨没有开心太久。
很快,她就被打了。
晚上洗澡的时候,薛桃把孩子换下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打算洗一洗。结果一摸,薛梨梨的衣服居然是湿漉漉的!
好哇!
“薛梨梨!!”薛桃怒气冲冲,来到孩子的卧室,皱眉问道:“你玩水了?”
薛梨梨对对手指头,低着头说道:“没有呢。”
“没有?你说说你的衣服怎么湿的?”
“梨梨没有……”
“说了多少次,不要玩水,不要玩水!妈妈说的话不听是不是?”薛桃气坏了。
梨梨从小时候起就特别喜欢玩水,有一次还差点出了事故,薛桃一直心有余悸,于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玩水,不要玩水,没想到居然不听话。
看着女儿面无表情的站着,粉糯的脸颊上,因为紧咬着牙齿,看上去鼓鼓的。神情看似镇定,实则眼神飘忽不定、十分心虚的样子,薛桃更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把人拎到膝盖上,打屁屁!
这不是玩水,是玩命啊!
“还敢不敢玩?”
“妈妈坏坏!”薛梨梨挣扎。
“还玩不玩水?”
啪啪啪。
“不玩了不玩了,妈妈坏坏!呜呜呜!!!为什么打我!!”
薛梨梨也很委屈,很生气,她要哭哭!!
姐姐哭得好惨啊,妈妈都没打过她,她一定很疼吧。
薛澄澄窝在被子里躲着,看着薛梨梨的哭声听起来那么惨,犹豫了一会儿,掀开被子走下来。
“妈妈……”薛澄澄站到薛梨梨身边,也对对手指,小声地说道:“妈妈你别打姐姐了,姐姐没有玩水。”
“你也来骗我?”薛桃再度气坏。
“不是不是。”薛澄澄说:“姐姐的衣服是我穿的,是我玩水了。”
“好哇!原来是你玩水了!不听话,讨打!”薛桃更气了,直把薛梨梨放下来,把薛澄澄拎到膝盖上,啪啪啪,打屁屁。
薛梨梨哭了,感动哭了,弟弟真好,她永远爱弟弟!!
这下轮到薛澄澄在呜呜呜了。
呜呜呜好痛痛!
妈妈的手掌打人好痛痛!
打着打着,薛桃忽然停下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面上浮现起犹豫之色,有些不确定。
她意识到不对,犹豫片刻后,把泪眼汪汪的薛澄澄提至眼前,问道:“弟弟,你为什么要穿姐姐的衣服??!!”
薛澄澄:“……”
妈妈,你还是打我吧。
第13章 平平无奇第13天(妈妈也要平静的生活(づ?...)
薛梨梨和薛澄澄各自躺在床上,遥遥相望,捂着屁股眼泪汪汪。
薛梨梨抹抹眼泪,委屈道:“弟弟,明天你多买点衣服,拖住妈妈,不让她回家,这样,外公外婆就找不到我们了。”
妈妈已经决定,明天要带着弟弟去商场买新的衣服。这勉强算是一点微小的收获吧,只要外公外婆上门来找不到他们,她这顿打,也不算白挨。
薛澄澄对买新衣服一点兴趣都没有,不管那衣服是男装还是女装,不过妈妈既然坚持,那他就去好了。他说:“姐姐,明天你也去,你也买。”
不然,到最后说不定又是他帮姐姐试衣服。
他才不要呢!
这种当,上过一次就够了。
薛梨梨点点头,抽噎道:“好吧。”
“姐姐晚安。”
“弟弟晚安。”
这勉强算风评浪静的一天,算是结束了吧。
-
第二天。
微风和畅,万里无云。
又是美好一天的开端,一家三口去商场买衣服。
薛桃左手牵着一个小团子,右手牵着一个小团子,脸色有些许严肃:“弟弟,一会儿你喜欢什么就说,妈妈都给你买。”
薛澄澄点点头,然后三人就气势汹汹杀向商场去。
“弟弟,你想要什么样的衣服?帽子呢?鞋子呢?”薛桃问。
她觉得,有些事情是可以从小潜移默化的影响的。应该是她上次让儿子代替女儿试衣服的错,所以才会让薛澄澄产生错误的认知,这么热爱姐姐的小裙子。她不该给儿子错误的导向,所以从现在开始,她要激发出他内心真正的渴望和热爱,及早把一些癖好扼杀在摇篮之中。
薛澄澄紧抿着唇,神情无比认真,思考了起来。
“衣服……裙子,要一件和姐姐一样的裙子。”
这样扮起姐姐来。应该会顺手吧。而且姐姐也能穿,从性价比来说,应该是最高的,利用率也是最大化的了。
薛桃的笑意完全僵在脸上,又问:“还有呢?”
“还有一顶和姐姐一样的假发。”
虽然戴帽子可以掩盖他和姐姐不一样的发型,但是还是有破绽的。
“……”
“还有和姐姐一样的淑女鞋。”
鞋子最好也严谨一点,毕竟光是从颜色上来说,他的鞋子和姐姐的鞋子就完全不一样。
“……还、还有吗?”
“没有了。”
薛澄澄想了想,觉得应该没什么纰漏的了,外套还用不到呢。
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就已经够严谨了。
薛澄澄心里无比严谨,小脸肃穆着,一脸小学究样,看上去也十分的严谨。
薛桃愣在原地,许久许久,她的眼神变幻,神色渐渐变得晦涩不明。
良久之后,薛桃才挤出一抹笑容来,亲了亲薛澄澄一口,语气有些艰涩地说道:“没关系的弟弟,你喜欢就好,不管你喜欢什么,妈妈都支持你。”
“谢谢妈妈。”
然后买买买,买了好多的裙子。
姐姐试裙子,弟弟也试裙子。
薛桃心情复杂。
她觉得,一切都是她的错。
但孩子好像很开心的样子,那就随他去吧。
人活一世,开心就好。
-
此时,在医院里,薛老先生躺在病床上,病歪歪的样子,他有气无力的说:“快、快,我就躺在这儿,你去把女儿找来。”
薛老太太气了,也往床上一躺,说:“我也想躺在这儿,你把女儿给我找来。”
两人争执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薛老先生继续躺在这儿装病,最好弄出一副病得很厉害,即将不良于行、不久于人世的样子,哪怕他压根没什么病,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已经活蹦乱跳了。
他们甚至觉得,现在就可以冲出去找女儿了。
之所以还躺在床上不肯起来,只是为了见到女儿的时候,示弱,好打感情牌。
表现得凄惨一点,说不定女儿一心软,就愿意原谅他们,然后跟他们回家了。
他们的面子上也会更好看一些。
这是薛老先生昨天晚上灵光一闪,想出的办法。
薛老太太有些忐忑不安,“说起来,我们和桃桃也这么多年没见过面了,我这心理总是犯怵,虚得慌。你说她要是不愿意原谅我们,还记恨我们,那该怎么办啊?”
“不会的。”薛老先生坚定地摇了摇头,“哪怕桃桃不愿意原谅我们,但我们那两个可爱的外孙和外孙女那么贴心孝顺又懂事,一定会帮我们说服妈妈的,不用担心这个,你想想,昨天我们和梨梨在一起,玩得多开心啊!”
这倒也是。
薛老太太想起昨天在自己怀里软软糯糯,像个团子的梨梨,心里霎时一软,她眉眼柔和起来,说道:“我得出去给孩子们买点东西当做见面礼,空着手上门算怎么回事?”
“不错,去吧,多买点,把我的那一份也给买了。”
两人商量好之后,薛老太太这就出门去买礼物了。
礼物什么钱不钱的,不重要,关键是心意要到位。
薛老太太去了商场,昨天那一抱让她知道了薛梨梨的身材,看着薛澄澄也和薛梨梨差不多,她心里大概有了数,就打算给梨梨和澄澄买衣服……还有零食图书珠宝玩具,商场里有什么就要给孩子们买什么。
这么可爱的外孙女和外孙,这么多年没能好好疼,今天要一口气补回来。
然而万万没想到,老天爷可能听见她的祷告,这一出门,直接一个惊喜砸到她脑门上来了。
薛老太太在商场遇见了同样来逛街买衣服的薛桃三母子。
她哆嗦着嘴唇,几乎不敢认。
“桃桃!”薛老太太一怔,落下泪来。
“妈妈!”薛桃也一怔,看清喊她的人是谁之后,也落下泪来。
同样在场的两人,也哭了。
薛梨梨哭了,薛澄澄也哭了。
他们呜呜呜了起来。
从此,他们将不会再拥有平静的生活,一切都将化为乌有。不仅如此,还可能每人挨一顿揍。
-
当初薛桃离家的时候,母亲还算是年轻,头发乌黑油亮,如今再见面,已经是两鬓斑白。
薛桃看了心里酸涩,一双眼早就蓄满了泪珠。
当初她走得决然,也丝毫不懂父母的用心,只觉得爸爸妈妈说话伤人,不为她打算,也不为她考虑。如今养儿方知父母恩,吃多了苦头之后,再仔细想想父母当初说的话,也就知道,当初他们不过是气头上,所以才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让她滚出家门。
若说这世上连父母也不爱她,那便没什么人爱她了。
那些赌气和任性,早就在几年时光的消磨中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遗憾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