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澄澄气坏了,气得眼泪都飚出来。他又坚强的抹抹眼泪,然后转向蛋蛋。
蛋蛋那么傻,一定会说的吧?
“蛋蛋,你脖子上面是什么东西啊?”薛澄澄又问。
蛋蛋看了看薛梨梨,又看了看薛澄澄,一双眼睛眨啊眨,然后也学着薛梨梨的样子,用手捂着鳞片,大声道:“秘密!”
“……”
姐姐不爱他了。
薛澄澄再也承受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这一哭,把薛梨梨给弄傻了。
薛梨梨跑过来,捏捏他的耳朵,又捏捏他的脸揉揉:“弟弟,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薛澄澄摇头,眼泪如瀑布。
蛋蛋也上前来,拉着他的手:“怎么哭了?”
你还来!
薛澄澄讨厌死他了,瞪他一眼,但一双眼含着泪,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我不喜欢你,你抢我的姐姐,我不要你了。”薛澄澄任性发言。
蛋蛋被他一瞪,也委屈,小嘴一扁,也哭了。
他本来就爱哭,还脆弱,特别敏感,眼泪说来就来。
薛梨梨手忙脚乱,摸摸这个的耳朵,又捏捏那个的脸颊,着急道:“哎呀,你们别哭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呀。”
薛澄澄是个讲道理的孩子,他抽噎道:“蛋蛋坏,我不喜欢他了。”
蛋蛋反驳他:“蛋蛋不坏。”
一个比一个委屈,一个比一个可怜。
薛澄澄又说:“你抢我姐姐,我姐姐现在只喜欢你了。”
蛋蛋说:“蛋蛋也喜欢你。”
“我才不要你喜欢我呢!”
“呜呜呜!”
薛澄澄气坏了,谴责他:“小哭包不要脸!你总是哭,让我同情你!我不会上当了!”
蛋蛋抹抹眼泪,忍住眼泪:“这样你可以不生气了吗?”
“……”薛澄澄真的气坏了,偏偏没有办法。
他居然拿蛋蛋这个王八蛋一点办法都没有!
情急之下,薛澄澄吐露了自己的真心:“没有!我还是很生气!你和姐姐都有小秘密了!不带我玩!我讨厌你!”
哦,原来这样啊。
蛋蛋看看自己的脖子,又看看薛梨梨的脖子,小小声道:“蛋蛋给你。”
薛梨梨也终于明白弟弟为什么忽然情绪激烈了。她也很不好意思,没有给弟弟送自己的鳞片。
难怪弟弟会生气呢,原来是她的错。
薛梨梨说:“姐姐也给你。”
然后两人让薛澄澄闭上眼睛,说要给他一个惊喜,又各自薅了一片鳞片,送给 他。
薛澄澄收获了两片鳞片。
一片蛋蛋的,一片姐姐的。
薛澄澄的眼泪凝结在眼角,不好意思掉下来,反而觉得很不好意思。
不过他没有被姐姐抛弃,真好。
薛澄澄也把鳞片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心满意足。
那他就先原谅这个小哭包好了。
诶,男子汉大丈夫,总是这样,一点都不好。
他要教诲蛋蛋学会坚强才行。薛澄澄想。
当天晚上,三个小孩,除了薛梨梨,其他两人都睡得挺好的。
薛梨梨躲在被窝里哭,小声的抽泣,不敢让别人知道。
老乌龟觉得奇怪,又担心孩子,就问薛梨梨:“梨梨,怎么哭了?误会不是解决了吗?”
刚才它都把孩子们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
薛梨梨抽噎着小声说:“不是误会的事情。”
“那是怎么回事?”
“呜呜呜。”薛梨梨特别伤心,“梨梨被薅秃了。”
刚才她摸摸自己的鱼尾巴,发现她接连在同一个位置拔下两片鳞片的地方,秃了。不好看了。薛梨梨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老乌龟:“……”
“节哀。”
薛梨梨陷入了哀愁。
-
此时,彻夜难眠的人,还有顾老太太一个。
她自从咖啡厅回来之后,思考了很久,夜里辗转难眠,不能安寝,此时还在思考对策。
首先,钱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她的棒槌儿子也完全无法沟通,要想把儿子带在,强行拆散也是不成的。她好毫不怀疑,儿子会继续死皮赖脸的留在宠物店。
之前为了继续留在那里,还把甜甜给卖了!
这个叉烧块!棒槌!
老太太快气死了。
甚至,她现在想把儿子带回去,有多少是赌气的成分,她自己也说不清。
既然外部的冲突无法完成目标,那么就从内部着手,让儿子好好反省反省,主动跟她回去。
老太太决定装病。
哪怕儿子再叉烧,还是有点良心的。
在面对生死离别,不管怎么样的别扭和矛盾,都可以先抛之脑后。如果她病入膏肓,快死了,一定能带儿子回家。
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
老太太说干就干,很快就联系了医生,给她办理住院手续,然后吊了生理盐水,躺在床上饿了一天,饿出一点病容来,看上去十分虚弱,随时能咽气的样子。
准备好就绪之后,顾老太太对管家说:“好了,可以去联系那个不孝子了。”
管家表示明白,然后转头联系了顾。
当时,顾正在给甜甜洗澡。
甜甜昨天刚被蛋蛋给埋了,一身的土,毛发都脏兮兮的。
作为一个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甜甜从小吃好喝好,也是个有洁癖的宝宝。昨天被埋了,又挖出来后,顾并没能及时处理甜甜,因为后面薛桃有一台手术,他去当助手,忽略了甜甜。
甜甜就带着一身的灰尘和泥土,十分难受的度过一个晚上。
今天实在受不了,一早就咬着顾的衣摆,把他带到洗澡房,然后自己乖乖蹲好,要洗澡。
甜甜的体型巨大,要清洗很有难度。顾累得半死,好不容易给擦了沐浴露,把毛发洗干净,还没来得及吹吹,电话就响了。
手指一划开,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顾的眉头本能皱起来,心里泛起一阵不悦。
他直觉,准没好事。
好不容易能重新登堂入室,顾可不会再轻易被赶出去。为了安全起见,他第一个电话是挂掉的。
第二个同样也是。
管家也是无奈,乖乖去找顾老太太报告。
顾老太太气得差点蹦起来,用手拍拍床沿,怒道:“好好,很好,好得很,我看他是彻底不要我这个妈了!你手机给我,我自己跟他说。”
管家乖乖奉上自己的手机。
随后,顾老太太用管家的语气,给顾发了条短信。
【少爷,速来医院,老夫人刚查出来胃癌晚期,想要见你最后一面】
编辑完毕,点击发送。
做完这一切顾老太太才重新躺回床上。
小样,跟她斗。
这样就不得不来了吧?
管家看到已发出的短信记录,犹豫了一会儿,没说什么,管家觉得,事情的最后,恐怕不会这么简单,然而老夫人此时正在怒头上,他也就不去自讨没趣。
“老夫人,您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现在需要吃点东西吗?我从酒店里给您带了一份套餐回来。”
管家知道老夫人的嘴巴挑剔,不好吃的吃不惯,食材不新鲜的吃不惯,这家酒店本来是不外送的,然而只要钱给得够多就可以。管家特意去亲自拿来的套餐,打算给饿了许久的老夫人垫垫肚子。
“先放着。”
顾老夫人也饿了,但她不敢吃。她还没忘记,她此时是个病人,病人不能太生龙活虎,也不能太有食欲,应该是气喘吁吁,随时能咽气,日薄西山的模样。
所以哪怕她很饿,闻着食物飘来的香味,也能勾得她馋虫大动,恨不得当场掀开盖子吃一顿好的,但她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还是正事要紧。
“你放得隐蔽些。”顾老太太说:“放在那个柜子的抽屉里,等他走了,我再吃饭。”
“好的夫人。”
按照吩咐办好之后,管家就出去了。
徒留老太太一个人躺在病房里,等着她的不孝子来看她。
-
顾老太太说得没有错。
当顾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他哪怕心里再怀疑,也不得不行动了。
哪怕他不是个东西,也不能不是个东西到这种程度,亲妈都胃癌晚期了还能做到不闻不问。
顾第一时间给顾老太太打了电话。
电话嘟嘟响了很久,顾老太太才慢悠悠的接起来,问道:“喂,哪位?”
“妈,是我,我是你儿子。”
顾老太太堵着气,“我不认识你。”
“妈,管家说的是真的吗?您怎么了?怎么会忽然――”
“我没事,我一切都好,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
顾老太太说得豁达,但实际上语气里却故作忧愁又欲言又止,仿佛欲盖弥彰。
本来顾是不信的,可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得不信了。
顾要去医院看他妈妈,立马就去,一刻也耽误不得。他立马放下手头的事情,去和薛桃请假。
听到顾老太太居然是胃癌晚期,薛桃微微一惊,没说什么,很快就给顾批假了。
“说起来,我也要去一趟医院,正好,一起去吧。”薛桃轻声说着,然后脱下身上的衣服,打算上楼去换一件大衣。
顾听了,眼眶微微湿润,不可置信道:“薛桃,你、你是……你是要跟我一起去医院看我妈妈吗?你原谅我了?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他声音哽咽,听着快哭了,仿佛神情至极。
听了这话,薛桃回过头来看他一眼,“虽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同情你,但是……也请你不要过多的发散。”
“什么?”
“我不是要跟你去看你妈妈,想必她也不欢迎我。我今天本来就是要去医院的。”薛桃叹口气,“我带蛋蛋去医院看看。”
她确实是打算去医院,带蛋蛋去看医生,同时开点药
一是上次医生说蛋蛋需要复健一下,随时观测蛋蛋的情况,一个是蛋蛋磕瓜子,磕上火了,去医院开点药去去火。
蛋蛋不会磕瓜子,壳不会剥,一般都是连壳带仁给吃掉的。吃的不是瓜子仁,而是咬着外壳那点盐味,尝尝味道,壳太硬了不好吃,嚼嚼几下之后,就全都吐出来。
这样没多久,他的嘴唇上就裂了一道口子,现在喝口水都疼,还上了火,皮肤上了起了疹子,看着就痒痒。
顾苦笑了一下,点点头,没继续深入,乖乖等着薛桃。
薛桃上了楼后,迅速换了衣服,然后叫孩子们。
“蛋蛋,跟妈妈出门。”
蛋蛋听了,屁颠屁颠跑出来。他脑袋上还绑着两个小揪揪,和他的龙角绑在一起,形成两个冲天辫。
随着他走路,一抖一抖的,特别滑稽,当然也……很可爱。
薛桃看他几眼,又叹口气,解开来,“是不是梨梨干的?”这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此时的蛋蛋早就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也学会分辨薛桃的情绪,他立即抓住薛桃的衣摆,轻声道:“是蛋蛋……干的。”
“……”薛梨梨你厉害,真的厉害坏了。
蛋蛋这傻小子。
把蛋蛋稍微翘起来的头发给按下去,薛桃说:“我们去医院。”
“蛋蛋不要打针,蛋蛋不要吃药。”
把薛梨梨的语气学了个十成十。
薛桃又气着了。一听就不难猜测出来,薛梨梨肯定又教蛋蛋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她安抚道:“不打针,我们就看看。”
蛋蛋不想去,但他又很听话,一般来说,是不会忤逆大人的,一时间,一张包子脸皱成一个橘子,愁眉苦脸的。看上去,纠结得快哭出来。
薛桃对着屋里喊:“薛梨梨,你给我出来!”
薛梨梨出来了。
看到蛋蛋泫然欲泣,她立即给蛋蛋抹抹眼睛:“蛋蛋你怎么哭了?”
蛋蛋摇头:“蛋蛋不哭。蛋蛋要去医院。”
“哇,医院很可怕的。”薛梨梨夸张的长大嘴巴,然后一脸同期的看着蛋蛋,“蛋蛋你要坚强一点,医生会打你屁股针,好痛的。你要忍住,不要打人,知道吗?”
屁股针可以说是薛梨梨的噩梦了。
上次杨医生吓唬她的话,她还记得。
医院,如无必要,那是能不去就不去。每次生病,她都是强撑着,除非是在撑不住了,才会去医院的。
可怜的蛋蛋,才孵出来没多久呢,医院都去两趟了,真惨。
薛梨梨慈爱的摸摸蛋蛋的脑袋。
蛋蛋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被薛梨梨吓坏了,开始哭,害怕。
薛桃狠狠叹口气,对薛梨梨说:“你也来。”
非得要让她明白作为家长的苦不可。
本来已经够麻烦的了,还吓唬蛋蛋!
薛梨梨没办法,只能陪同蛋蛋去医院。
好在,事情确实如同薛桃所说的,只是看看医生,然后顺便检查一下身体而已,不用打针。
蛋蛋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没打过针,但在薛梨梨的形容下,他觉得应该很可怕。薛梨梨那么坚强勇敢都害怕,他未必能比她坚强,所以能免则免。
把蛋蛋的事情办好之后,薛桃有些许犹豫要不要直接走掉。
刚才顾和他们一起出门,一路上都是心事重重,应该是担心他妈妈。
薛桃和顾老太太不对付,但如果真的要死了,那么她可以稍微的放下仇恨,对她放下一点成见,给她一点点人文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