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戈沉默。
…
…
在厨房洗完碗,听到外头传来动静。余诺关上水龙头,跑到门边去看,叫了一声,“哥,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
余戈嗯了一声。
拉开门之前,他又回头。
见余诺期期艾艾站在厨房门口的模样,他说了一句,“你自己早点睡,我等会回来。”
余诺乖乖应了一声:“好。”
*
烧烤店欢迎光临的声音响起。
正在看剧的老板娘抬头,看到进来的两个客人,愣了一下。
两个英俊地不相上下的男人,在最靠里的位置坐下。坐下后,就这么默默看着对方,也不讲话。
老板娘站在桌边,把菜单递出去,也没人接。
一个人看着另一个的眼神,不像朋友,倒像是个仇人……尤其是这个穿黑衣服的,感觉下一秒就能抄起椅子砸在穿白衣服的人脸上。
察觉到丝丝不对劲,老板娘干笑了两声,不敢去招惹神情凌厉的黑衣服,识相地问白衣服的人,“帅哥,你们要吃什么吗?”
陈逾征把菜单接过来,随便点了几个菜,“多来点酒。”
往后厨走的时候,老板娘又担忧地朝他们坐的角落望去。
服务员好奇:“你看什么呢?”
老板娘嘱咐男服务生,“你等会看着点,那两个人说不定等会就要打起来,千万别让他们把我店砸了。”
男服务生哦了一下,研究了一会余戈和陈逾征,摸了摸脑袋,若有所思地喃喃,“奇怪,我怎么看他们这么眼熟呢……”
这是余戈今天吃的第三顿饭。他抬手看了看表,表情并不友善:“我没功夫跟你磨蹭,要说什么赶紧说。”
陈逾征给自己倒了满杯的白酒,又倒了一杯,推到余戈面前。
余戈丝毫不为所动。
陈逾征端起杯子,在余戈的注视下,一口闷干了杯里的酒。
等喉咙的灼烧感过后,陈逾征缓了缓,开口:“我这人从小就挺混账的,情商约等于没有。所以之前哪儿得罪你了,今天跟你认真说句对不起。”
余戈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陈逾征面不改色,继续往空杯子里倒酒。连灌了三杯白的后,他又低声下气开口:“这几杯,当给你赔个罪。”
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把往日的轻佻收的干干净净。
桌上的菜上齐,也没一个人动筷。
男服务生离开后,又往他们那边看了看。突然,他脚步定住,迅速拿出手机在微博上搜了搜。
几分钟之后,男服务生不敢置信抬头,再三确认后,他举起手机,往陈逾征和余戈的方向迅速偷拍了一张照片。
快步走到后厨,男服务生颤抖着手,把刚刚拍下来的照片往最近活跃的游戏开黑群里一发:
【看看这两个是谁@全体成员】
不出意料,两分钟后,群里炸开了锅,分分钟99+
【Fish和Conquer???】
【卧槽,卧槽,我人傻了,真的是Conquer和Fish????】
【我没看错吧,那个黑衣服真的是Fish??】
【能帮忙去找Conquer要个签名吗?价钱好说QAQ】
【我在竞圈的两个男神,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不知道他们俩在说什么,但是感觉gaygay的,你们细品这张照片,Conquer看Fish的眼神好深情,天,KSWL】
【我疑惑了?这俩人粉丝不是天天都在微博上干架吗?他们私下关系居然这么好??】
…
…
两个大老爷们,也讲不出什么太矫情的话。陈逾征坐在余戈面前,自顾自地给自己把酒满上,然后再喝光。
半个小时之后。
余戈面容冷酷,没阻止他的动作,淡淡地说了句:“你就算在我面前喝死了,我也不会管你的。”
“我喝死了没事儿,也不用管我。”
陈逾征眼前已经模糊了,勉强靠着最后一口气撑着。
他满面通红,视线失焦。动作迟缓,连酒瓶都拿的不太稳。给自己倒酒的时候,洒了一大半到杯子外。
白色的酒液快要溢到杯口,陈逾征停手,端起来,直接往自己口里送。
他看向余戈,自嘲地笑了笑:“给我个机会成不?”
说完这句话,还没等到回应。陈逾征彻底扑到桌上,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
*
余诺刚刚睡了一会,也不困,就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等着余戈回家。
胡乱按着遥控器调台,余诺时不时看向客厅的钟,她刚想拿出手机给余戈发条消息。
门铃突然被按响,余诺立马丢开遥控器,跑到门口,喊了一声,“谁啊?”
听到余戈传来的声音,她立即把门拉开。
一股冲天的酒气扑面而来。
外面的感应灯没亮,余戈的身形隐没在黑暗之中。余诺往后退了一步,看到还有个人垂着脑袋,像麻袋一样挂在余戈肩上,一只手勒着他的脖子,嘴里还不停地喃喃着什么。
余戈满脸不耐烦。
她吓了一跳,想上去帮忙:“这是谁?”
在余诺看清陈逾征脸的一瞬间,余戈冷漠的声音响起:“你男朋友。”
第59章 (一群嫉妒我的可怜小丑罢了…)
她呆在原地, 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余戈皱眉,甩开陈逾征黏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语气嫌弃至极:“愣着干什么, 把人拖进去。”
余诺无措地应了一声, 赶紧上前帮忙。
余诺帮着余戈, 歪歪扭扭地把醉鬼搬到客厅沙发上。
余戈好不容易摆脱他,谁料半陷入昏迷的人又精准拉住他的手腕,嘴里还喃喃着:“哥, 别走啊……你听我说, 说, 话都没说完……”
喝醉了力气还特别大, 余戈挣都挣不开。
余诺蹲在沙发边上, 注意到陈逾征衣服裤子都脏兮兮的,手臂、膝盖上全是伤口,掺着灰和血迹。她抬起脸, 眼里有些不自觉的心疼:“这是发生什么了?”
余戈把自己身上的手拽开。
一顿饭吃完, 陈逾征醉的不省人事。余戈冷眼瞧了他一会,本来不想再管他,径直去前台结了账。
结果出门后, 陈逾征跌跌撞撞地追上来。
两个人在街边,一个往前走, 一个在后面追。陈逾征步伐紊乱, 连着摔了好几个跟头,也像不怕疼似的, 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喊他名字。
身边经过的路人都侧目瞅着他们俩。
余戈忍耐了一下, 不得已,只能折返回去。
…
…
余戈刚刚被吐了一身, 把陈逾征丢在客厅,进浴室去洗澡。余诺就蹲在沙发旁边,看了他一会。接着伸出手,轻柔地把陈逾征额前的湿发拨开。
他似乎很难受,两颊泛红,闭眼呓语着,五官都纠结在一起。
她喊了他两声,“陈逾征,陈逾征?”
他无意识地哼哼了两声。
余诺:“还是不舒服吗,我去倒杯水给你?”
陈逾征还是没回应。
…
…
余戈洗完澡出来,拿吹风机吹着头发,余光瞥到余诺扶着陈逾征去浴室。
吹风机声音停住。
余诺艰难地把人扶到浴室门口,腾出一只手摁开灯。陈逾征站不稳,背砰地一声撞上门板。
眼见着他又要往下滑,余诺赶紧扶住他,“你没事吧?一个人可以吗?”
陈逾征耷拉着脑袋,双眼发直,有气无力地:“…没事……”
余诺走过去,帮他把花洒打开,调整着水温:“你等会洗完了喊我,我把睡衣给你放门口。”
她正说着话。
背后一阵OO@@的响动,余诺转过头。
陈逾征洁癖发作,醉的不省人事了,还不忘记把身上的脏T恤先脱下来,随手丢在地上。
她把花洒挂好,连忙阻止:“先别脱,我出去你再脱。”
余戈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把陈逾征正搭在裤子上的手拽住,对着余诺说:“你出去。”
余诺哦了一声,听话地走出浴室,把门带上。
她有些担心,悄悄待在门口听了一会动静。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紧接着叮铃哐当的动静传开,时不时还夹杂着余戈不耐烦的声音。
…
…
等他们弄好。
余诺从柜子里拿出枕头,又抱了一床被子。
把陈逾征在沙发上安置好后,她跪坐在旁边,打开医药箱,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他胳膊和膝盖上的伤口。
用嘴吹了吹,等着伤口上涂的碘伏风干,余诺把棉签丢进垃圾桶。一抬眼,发现余戈就抱臂站在远处,不知看了她多久。
*
看着余戈进房间,余诺探身,把陈逾征的毯子给他掖好,写了张便利贴放在茶几上:
【你醒了要是不舒服就给我发消息,我给你弄点吃的】
余诺把客厅的灯关了,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她半倚在床头柜上,侧身,拉开床头柜,把里面的几张照片拿出来。
手指顺着相片的边沿抚摸,脑子里回忆起很多事。
看了一会儿之后,随手把东西放在旁边,余诺把枕头拉下来,闭上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枕边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一晚上,余诺都睡的不安稳,轻轻的一声响,立刻把她惊醒。
才早上六点多,陈逾征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Conquer:「1」
余诺摸索着,把台灯摁开。她下床,拉开卧室的门出去。
“醒了?”余诺走到他跟前。
陈逾征满脸困倦,宿醉过后,头痛欲裂,“我把你吵醒了?”
余诺摇头。
她本来就没怎么睡。
陈逾征抬手臂,检查着上面的伤口,疑惑:“我怎么受伤了,昨天你哥趁我喝醉,揍了我一顿么?”
余诺跟他解释:“不是,是你自己摔的。”
“是吗。”陈逾征倒是一点都没印象了,他若有所思点点头:“那是我误会大舅哥了。”
余诺:“………”
陈逾征缓了缓,从沙发上起身:“你们家有新的牙刷么,我刷个牙。”
“有,我给你找找。”
等着陈逾征洗漱,余诺跑进自己房间,想给他找条擦脸的毛巾。
刚在柜子里翻到,背后传来脚步声。余诺转头,陈逾征靠在门框上。
她把手里毛巾递过去:“擦擦脸上的水。”
用凉水洗了把脸,陈逾征已经恢复了精神,打量着她房间的小碎花壁纸,“我能进来不?”
余诺让开两步。
陈逾征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她床上,把床上叮当猫的玩偶拎起来,“爱吃鱼,你这猫是不是买到盗版了,怎么会这么丑。”
“这不是挺可爱的吗?我天天都抱着它睡觉。”
陈逾征把玩偶丢开:“这么丑的猫,别抱了,我怕你做噩梦。”
余诺:“……”
她有些无奈:“你在这坐一会,我去洗个脸。”
她花了几分钟把自己收拾好,重新回到房间。陈逾征还坐在她床上。
余诺走到梳妆镜前,把桌上的护肤水拿起来,“你好点了吗?有没有不舒服?”
陈逾征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她回头。
他低着眼,伸手正要去拿床头柜上的照片。
余诺瞳孔一缩,立马上去,想拦住他,“诶,这个,你不能看!”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陈逾征把手一抬,余诺扑了个空。
他顺便还开了句玩笑:“挑战职业选手的反应速度?”
两人一个坐一个站,余诺比他行动稍微自由点。她又调转方向,按着他的肩膀,继续去抢。
陈逾征根本没使力气。
她一推他,他就顺着往床上倒。
余诺扑在他身上。
她走投无路,选择把他眼睛蒙上,一急就有些结巴:“你,你不许看,这是我隐私。”
陈逾征得逞后,另一只手立刻固定住余诺的腰,“急什么呢,我刚刚早就看完了。”
余诺动作僵住。
反应过来,他刚刚装模作样的就是为了逗她。
“怎么回事儿爱吃鱼。”陈逾征嘴一勾,“你隐私好像侵犯到我肖像权了啊。”
“………”
那次在海边,她偷怕他抽烟的照片。没想到还有一天,会被正主抓到现行。
余诺窘迫地把照片抢了回来:“我没侵犯你肖像权,我就是觉得,日出很美,你只是偶然入镜,你别自恋了。”
“怎么还急了呢。”陈逾征喉咙里传来闷笑,他低声道:“你侵犯呗,我愿意被姐姐侵犯,伤害我都行,来吧。”
“你一大早上…能不能…别这么……”
她欲言又止,一时语塞,想不出什么词形容他。
余诺想起身,腰被搂住。他仍不肯松手。
她也不挣扎了,就压在他身上。她换了个话题,问他:“你昨天喝了多少?”
“不记得了。”
余诺叮嘱:“下次别喝这么多了,伤身体。”
“也不亏。”陈逾征不怎么在意,风轻云淡道:“能让你哥心软,我再喝十瓶都成。”
他昨晚明明那么难受,吐了好几次,还把自己身上摔的都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