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嫌你。”言森越也知道她没什么力气,舀了一口递到她嘴边,“吃一点再睡。”
苏意舟犹豫了几秒,在矜贵和吃饱之间,还是选择了先吃饱。乖乖地张嘴,软糯糯的粥就入了口。
太久没有吃到那么好吃的粥,苏意舟眼眶立马红了。
她只要熬过了这些天,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可是在这里的人呢,小葵呢,日复一日的,这种生活也看不到尽头。
“烫了?”言森越轻轻地吹了一下,复而递到苏意舟的嘴边。
苏意舟没说话,只是乖乖地张嘴,一口一口地吃完。半缩在他的怀里,还真像是个等人伺候的小皇上。
一碗粥下肚,苏意舟也有了几分力气。只是脑袋还烧着,提不起多少精神。她拉着言森越的大衣,往下瞧见了沾满泥泞的裤脚,很是嫌弃地皱眉,“车都被你弄脏了。”
“……”
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苏意舟恃宠而骄,鞋子一甩,裹着袜子的脚丫子就搭在了言森越的腿上,不安分地踢了踢他。
“苏意舟。”言森越警告性地喊了她一声。
“我冷。”苏意舟委屈巴巴的,倒是懂得该服软时服软。
言森越闭了闭眼,认命地握住她的脚丫子,“等你病好了我们再算账。”
苏意舟顽劣一笑,身体微微往前倾,靠在他的肩膀上,安静了下来。长发轻轻垂着,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言森越。”
言森越看向她,“嗯?”
她无声地勾了勾唇,“谢谢你。”
她在苏家找不到的安全感,言森越却给了她。
苏家的人都爱她,可是谁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反倒是这个男人,明明最看重利益,却给了她最想要的东西。
她是不够好,可是也会有人,对她百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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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意舟醒来的时候,唇齿间还飘着一股很淡的药味。被子很暖,还有着熟悉的味道。
她动了动手指,睁眼朝周围看去。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窗帘开了一半,外头已经是夜晚。
她记得自己去了一趟医院,还看见了她许久不见的堂哥。那男人人模狗样的,她不想见,索性一直装睡。后头吃了些药,还真的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房间里很暖,暖得让她有些不适应。脑袋已经不痛了,只是全身无力得很,喉咙也疼。
言森越不在,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苏意舟起了身,认认真真地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洗了一遍。
刚从浴室出来,便看到屋子里的言森越。他穿着一身很随意的居家服,外头倾泻的几缕月光落在他的侧脸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次的带了滤镜原因,她越看越觉得自己的老公帅。
“苏家那边,我已经让人送礼物过去。”言森越说着,走到苏意舟的面前,见她小脸微红,还以为没退烧。微微低头,抵在了她的额间。
“!”
要不要那么撩!
苏意舟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住,强装镇定地往上瞧了一眼言森越,“我已经退烧了。”
言森越不放心,又测了一遍体温,确定退烧才道,“我让张姨给你熬了鸡汤,先吃些垫垫肚子,饭菜很快就做好。”
就这样?
苏意舟狐疑地看了言森越几眼。
“怎么了?”言森越把被子上的外套丢给她,“穿好。”
苏意舟乖乖地穿上,刚刚退烧完的她,现在得保重身体。
“你不怪我?”
苏意舟说起来自己都有些心虚,言森越之前还给她分析了一通。结果是她自己倔强,说什么都不听,非得要去。现在出了事,还是得折腾言森越过来接她。
言森越倒是没怪她,光是看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哪里还舍得怪她。
“后悔了?”
苏意舟摇头,“不后悔。我明天还是要回去的。”
她答应过小葵要回去的,她的父亲食言过,再也没有回来。但是她不能食言,不能对这个孩子食言。
“不后悔就行。”言森越道。
他尊重苏意舟的选择,才二十五岁的年纪,多去尝试一些也未尝不可。
话音刚落,面前的苏意舟就扑了上来。像是小青蛙一样,一蹦就蹦到了他的身上。中午还烧得提不起力,现在倒是精神力十足,双腿紧紧地巴在他的腰间。
“诶,言森越你这么好都让我不适应了。”苏意舟捧着言森越的脸,仔细地端量一番,“你难不成是良心发现了?”
言森越也不抱她,就由着她挂着,“怎么,还想被我骂一顿?”
“你舍得吗?”苏意舟凑上前去,眼睛亮亮的。
她算是发现了言森越这人的弱点,只要她一哭,什么事都解决了。难怪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招到了言森越这里,也十分的好用。
言森越脸色不好,是舍不得的。只是被苏意舟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倒是让他有几分被拿捏住弱点的小不满。
拍了拍苏意舟的屁股,他警告一句,“别得寸进尺,下去吃饭。”
“好嘞。”苏意舟仰头,在言森越薄唇上吧唧了一口,“给你奖励一个大亲亲。”
言森越的神色暗了暗。她倒是会折腾,一醒来就往他身上惹火。现在惹得他有了感觉,又像是流.氓一样拍屁股走人。
苏乐童想她想得紧,苏意舟才刚刚坐下喝汤,那头便急匆匆地打来了电话,“姐,你真的不来吗?那我过去看你好不好?”
苏南宽这一次邀请了不少人,牌面很大。要是苏乐童真的要丢下一众宾客过来,怕是苏南宽要被她气死。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就不过去了,改天姐再补偿你好不好?”刚刚退烧,今晚她说什么也不肯出去吹风的。
“诶……”苏乐童有些泄气,却也没有任性。她姐最近工作辛苦,也不是故意不来的,“那姐你好好休息,等你有空了,我过去看你。反正我现在也放假了,时间多得很。”
“好。”苏意舟失笑,挂了电话,往旁边一扫就看到了言森越正在看着她,“做什么?”
“没什么。”言森越复而垂下眉,提醒一句,“江御川不是善茬,他这次有备而来。这次拍摄结束,你就好好待在家里。”
他也是刚刚查到的,江御川在三年前就叛离出了江家,凭着一己之力,建立了自己的集团。只是三年时间,还不足以丰满他的羽翼。这么火急火燎回来,应该是听说了过段时间宋老爷子打算给宋简一挑选男朋友的事情。
苏意舟赞同地点了点头,“拍摄结束我也没事干了,我要不去找宋简一?”
言森越喝汤的手一顿,宋简一都不在南湾。苏意舟要是过去找她,岂不是家里又只有他一个人?
别人都是娶了个老婆放在家里疼着的,反倒是他,这才回国半年,苏意舟没事就往外跑。就赚着那么点钱,操着老板的心。
“我听说宋简一在那边很潇洒,阳光配美男。怎么,你也想凑热闹?”
你又是听谁说的?
苏意舟坚决地摇头,一脸诚恳,“怎么可能,我过去肯定会严厉制止这种调戏民男的行为。”
应该换成她上才对。
苏意舟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言森越早就看穿,“你想过去也可以,只是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苏意舟,离开了南湾,我不一定保得你周全。”
这也并不是在威胁苏意舟,江御川想要掌握她们的去向简直轻而易举。到时候要是真出了事,言森越远在南湾,就算过去了,怕也是晚了。
“我突然觉得哪里都不如家里好。”苏意舟认真地道,小手一抬,捏着言森越的下巴耍着流氓,“这些天也冷落朕的言妃了,朕还是觉得,得好好地宠宠你。”
毕竟这事她理亏,折腾了那么久,最后还是眼巴巴地等着言森越来接她。这么想想,言森越还算是有人性,不至于对她见死不救。
所以这段时间,她就乖一点,也不折腾了,做一段时间的贤惠小妻子好了。
“收心了?”言森越督了她一眼。给她碰碰壁也好,被惯坏了不懂得人间疾苦,总想着要不一样。
这世间有些人生下来就在终点,他们就是能够恃宠而骄一辈子。旁人嫉妒又如何,不公平的事,又不止这一件。
苏意舟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事是她任性,可是她却不后悔。
“那便由着你,玩够了就回来。”
言森越没什么胃口,喝了一碗鸡汤便擦了擦嘴。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道,“苏意舟,创作能力,领导能力,交际能力,你觉得你拥有哪一个?”
苏意舟张了张嘴,泄气地道,“一个都没有。”
言森越点头,不走心地夸奖一句,“自我认识不错。”
你妈!
你就不能安慰一下她吗?
她虽然无能,但咸鱼在锅里还会挣扎几下。这男人倒好,一锅铲拍下来,压得她死死的。
“那你觉得我这辈子就只能当废物了?”苏意舟瞪他,张牙舞爪的额,像是要吞了面前的男人一样。
言森越有预感,只要他点头,苏意舟绝对会炸。
“你的审美能力不错,也有善心。你完全可以……”言森越斟酌了一下措辞,顿了顿继续道,“当一个不一样的废物。”
苏意舟:“??”
35. 仇富 对准他的薄唇,磕了上去
面前的饭突然就不香了, 苏意舟只想狠狠地咬住面前的男人,让他清楚认识到, 女人是不可以得罪的,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女人。
言森越早有准备,在苏意舟扑过来之前,大手轻巧地抵在她的额头,按住她不让她动,“这么有活力,我看你也不是很需要休息。”
成功在言森越眼中解读了另一层意思的苏意舟立马乖乖坐好,一边夹着菜,筷子还在米饭里面戳了戳, “言森越, 你嫌我。”
“只是让你认清现实,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苏意舟性子执拗, 不撞南墙不回头。现在折腾了这么一番,就算他不说, 苏意舟自己心里也清楚了大半。
导演这个行业,可不是她中二时期的过家家。一旦涉及, 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不仅要面对投资方那边塞进来的演员, 甚至剧本拍出来的效果也不尽如人意。再者,一个剧本从写出来到能够被拍出来,光是走到这一步,就足够让苏意舟折腾。
苏意舟也深谙这个道理, 她也就只是个打工的命。当老板这种事情,还是言森越自己来就好。
对未来的规划一下子又空了,苏意舟有些惆怅。她学了七年的专业, 毫无用武之地,工作也没着落。
唉,她好失败。除了拥有一个有钱的老公,她一无所有。而且这老公还记不住她的脸,又狗。
吃过了饭,苏意舟又缩回被子里窝着。一到冬天,这床就像是有吸铁石一样,把她牢牢地定在上面。
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苏意舟抬头瞧着内嵌暗黄边的吊顶,脚丫子不安分地在被子里面动了动,“言森越,你过来一下。”
正在整理衣柜的言森越连个目光都没给她。
“言森越。”苏意舟拔高了声音。你看这男人就是多变,外头雷厉风行处事果断,回家了还不是得当她的小媳妇,勤勤恳恳地整理衣服。
言森越不急不缓地合上衣柜,总算赏了苏意舟一个眼神,声音沉沉的,“把床头的药喝了再和我说话。”
苏意舟怀疑这男人故意整她的,小小的感冒发烧而已,吃颗药就行了,非得让人家张姨熬了一碗中药。那味道,别说是喝下去了,闻都觉得恶心反胃。
见她不动,言森越也不催,探了探碗的温度,提醒一句,“要是凉了,自己下去热,没人帮你。”
苏意舟不会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伸手拿住碗,直接一口闷。
苦涩的药味在唇齿中蔓延,苦得苏意舟几乎作呕。
她上一次吃中药还是在八九岁的时候,那时候咳嗽了快一个月。每一次快要好了,她就忍不住偷偷吃糖,然后又加重。反复几次,苏南宽都没有发现,倒是让言森越看出了端倪。
反正从某天起,她的药就莫名其妙变成了一碗又臭又难喝的中药。她一开始还反抗,言森越倒也是个狠人,直接让管家按住她,掰开她的嘴巴就是灌。
那个时候,她讨厌死这个男人了。明明年纪不大,做的每一件事都让她恨得牙痒痒。少年老成,还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余光瞥到言森越靠了过来,苏意舟眼疾手快地窜上去,对准他的薄唇,磕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