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氧——殊娓
时间:2021-01-12 09:39:30

  
  谢盈的男朋友是她的高中同学,高考时失利没能考到帝都来,现在正在复读。
  
  有时候吃到什么东西,谢盈会说,等他来了也带他尝尝。
  看到什么好玩的,谢盈也会记下来,想要等着明年高考后和男朋友一起来。
  
  谢盈给男朋友打电话时,永远都不超过一分钟,生怕打扰他学习。
  
  秦晗以前无意间听到过,听见那个男生在电话里和谢盈说:“不说了,我真的很忙,在复习呢。”
  
  谢盈就会用她妩媚又温柔的腔调回他:“那挂了吧,不打扰你啦,学完早点休息,身体最重要。”
  
  那天晚上谢盈哭了很久很久,她没有回自己的上铺,是和秦晗挤在下铺睡的。
  
  寝室熄灯后,谢盈哑着嗓子,像呓语一样说:“还是珍惜当下的好,我有很多话想要和他说,都在等着他明年来,可原来,我们已经没有明年了。”
  
  秦晗在黑暗里,听得鼻子一酸。
  
  可能是因为谢盈失恋后总是目色黯淡地发呆,或者是因为秋末冬初的帝都市又总是动不动就天色闷着一层霾,秦晗忽然有种“来不及”的迫切。
  说不上这种迫切是哪来的,总是偶尔冒出来一下,让她患得患失。
  
  那几天秦母也总是打电话过来,说上很多秦父是“坏人”的言论。
  
  很多人担心夏季纹身出汗影响效果,都在天气转凉后才去做,张郁青又变得很忙。
  也有几天没有长时间通话过了。
  
  秦晗更急切,迫不及待想要在周末去遥南斜街见一见张郁青。
  
  周末的第一天,秦晗还是先陪着谢盈去逛了商场。
  谢盈稍微打起些精神,拉着秦晗的手,说话时长耳环在脸侧轻晃:“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老娘还能缺男人,现在就买一条超美的衣服,去勾搭男人!”
  
  其实谢盈昨天晚上还在说梦话,带着哭腔的那种。
  
  秦晗陪着谢盈逛了几家店,谢盈试了一条裙子,法风的那种连衣裙,方领,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和锁骨。
  裙子有些假两件的设计感,腰上是黑色的纱笼着腰肢。
  
  谢盈拎着裙摆:“小秦晗,我也送你一条吧,咱们穿一样的。”
  
  “不用了......”
  
  “别推辞,谢谢你这几天陪着我,给我记笔记给我带饭,给我一个感恩的机会吧!”谢盈笑嘻嘻地说。
  
  秦晗没尝试过这种风格的衣服,连连摇头,最后还是被谢盈推着去换上了。
  
  照镜子时,谢盈帮她把马尾辫放下来,头发披散在肩上。
  谢盈惊呼:“小秦晗,你这么美你知道嘛?!”
  
  秦晗自己都愣了愣,这条裙子真的特别显成熟。
  她想过自己已经成年了,但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女人”。
  
  谢盈说:“信我的,穿着这条裙子去见你的青哥哥,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星期日,秦晗左思右想,还是穿着新裙子出了门。
  
  她没看天气预报,一岀宿舍楼就缩起肩膀,气温居然和昨天差了这么多,腰上的薄纱嗖嗖漏风。
  
  到遥南斜街时,风吹得更大,街口下象棋的老大爷们都没出来。
  秦晗硬着头皮从街口走到张郁青的店,冻得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丝袜这种东西,穿上和没穿有什么区别!
  居然一丁点保暖的作用都没有。
  
  秦晗跑进张郁青店里时,店里只有张郁青在,他抬眸,目光稍微顿了一瞬。
  
  “好冷啊!”秦晗搓着胳膊跑进去。
  
  张郁青把空调开了暖风,才笑着开口:“冷还穿这么少?”
  
  秦晗想起谢盈那天晚上带着哭腔的话,“还是珍惜当下的好,我有很多话想要和他说,都在等着他明年来,可原来,我们已经没有明年了”。
  那她和张郁青会不会有明年呢?
  
  明年,张郁青会不会找个到那种20岁以上的女朋友呢?
  那种不安又来了。
  
  秦晗忽然很着急,她拿下抱在胸前挡风的书包,说:“我特地穿给你看的。”
  说完,捂住嘴打了个喷嚏。
  
  张郁青没说什么,上楼拿了件外套给秦晗,然后出去买了热的乌梅汁。
  
  窗外是呼啸的冷空气,窗上贴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热乌梅汁里放了一片橙,还有桂花独特的绵香。
  
  秦晗披着张郁青的外套,坐在桌边。
  她吹开浮在上面的干桂花,喝了一口,觉得透骨的冷意消散了些。
  
  可能因为着凉,秦晗的鼻尖是淡粉色的。
  张郁青坐在秦晗对面,指尖偶尔在桌面上敲两下,若有所思。
  
  小姑娘穿得挺漂亮,大方领子露出纤小精致的锁骨。
  她动时,紧致的腰线在薄纱里若隐若现。
  
  其实在张郁青眼里,她穿什么都好看。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秦晗一个观点,女人性感时,更容易激起的不是喜欢和爱,而是一种生理上的性.冲动。
  
  如果秦晗是很强势的性格,穿什么出去他也不太担心。
  但秦晗脸皮薄性子软,如果真遇上流氓,说两句难听的,小姑娘肯定要伤心,或者留下心理阴影。
  
  况且......
  张郁青眉心微微拧起。
  
  刚才问她怎么穿这么少。
  小姑娘脱口而出,说穿给他看。
  
  他这么有自制力的人,都差点起杂念。
  
  大学的男生更冲动,万一小姑娘穿得漂漂亮亮的,让那些男生误以为是对他们行为上的暗示和纵容呢?
  万一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举动呢?
  
  这么一想,张郁青忽然有些烦躁。
  
  秦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去洗手间了,张郁青起身,站在洗手间外面等她。
  秦晗一出来,就被张郁青堵在了门口。
  
  他垂头看着秦晗:“刚才说裙子是穿给我看的?”
  
  秦晗扬着脸:“嗯。”
  
  张郁青靠近了些,故意吓唬她:“小姑娘,你这是在撩.拨人,撩人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秦晗看着张郁青,目光清澈:“你会吻我吗?”
  
  张郁青:“......”
  好像用错方式了。
  
  “其实我不太紧张。”
  
  秦晗说话时睫毛都是颤的,声音小小的,却很有坦诚的味道。
  她说:“我梦到过你吻我,梦到过2、3次。”
  
  小姑娘这么说时,大概是害羞,斜着眼看向别处。
  她刚喝过热的乌梅汁,嘴唇不知道是被热的还是乌梅染的,呈现出一种宝石色的红,说话时下颌又轻轻地发抖。
  
  像是压在树梢上雪,风一吹,就温和地摇曳。
  
  张郁青觉得自己要是定力差点,没准儿真能吻上去。
  他猛地收回视线,偏过头,开始咳嗽。
 
 
 
 
42.  留宿   “和你睡?”
 
  秦晗背后是洗手间外面的墙壁, 张郁青本来是站在她很近的地方,垂着头在和她说话。
  
  这会儿他忽然偏头猛地咳起来,秦晗那些紧张也消掉不少。
  她想了想, 抬手去拍张郁青的背, 很贴心地问:“被口水呛到的吗?”
  
  张郁青咳了一会儿,停下来, 把手覆在秦晗的发顶上, 推着人往窗边的桌椅那边走。
  
  秦晗被他推着走在前面,看不见张郁青的表情,只听见他说:“你都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只有吻, 没有其他的了。”
  秦晗脸又烫起来, 觉得自己这么说真的很像流氓, 停了一会儿又加上一句, “吻也没有很激动人心, 梦里你是那种什么都不会的样子, 所以在关键的时候就停了。”
  
  也许是因为家里有丹丹和奶奶,张郁青的耐心很好, 也温柔。
  秦晗有种说什么都不会被责备的感觉。
  
  张郁青可能是笑了一声, 制止她:“行了, 喝你的乌梅汁去。”
  
  在那之后,秦晗的不安又不见了。
  好像见到张郁青, 和他说几句话,她就会变得安心。
  
  喝着乌梅汁时,秦晗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张郁青很纵容她。
  这种纵容算是一种喜欢吗?
  
  从那个周末开始,帝都市忽然降温, 甚至下了一场雪。
  校园里有很多南方的校友,举着手机拍照。
  
  “下雪啦!”
  “雪耶!”
  “哇塞,雪!”
  
  甚至还有人打了雨伞。
  
  积雪没挺多久,阳光一出来就化了。
  雪化掉之后气温变得更冷。
  
  那几天秦晗穿得都很多,那条腰上带着薄纱的裙子也没机会再穿了,连同丝袜一起,被收回到柜子里。
  
  倒是给张郁青打电话时,发现他声音哑哑的。
  秦晗忧心地问:“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张郁青在手机里轻描淡写,说是丹丹在学校发烧了,被老师送回来在家里养病,结果把他给传染了。
  
  他嗓子是哑的,但声音里还带着笑意。
  这人在电话里都不忘调侃她:“那条漂亮的裙子还穿着没?有苦同当啊,和我们兄妹一起病一下?”
  
  秦晗大着胆子“呸”了他一声。
  
  本来还想着多聊几句的,但张郁青说张奶奶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今天有些腹泻,他要回去一趟照顾奶奶。
  
  “那你忙吧,我先挂了。”秦晗说。
  
  临挂电话前,张郁青又叮嘱她:“小姑娘,最近降温,别臭美。”
  
  “知道啦。”
  
  那天下午,秦晗到底还是没能静下心学习。
  阶梯教室里坐了三个班的学生,老师站在讲台上,带着扩音器讲教育史讲得激情澎湃。
  秦晗坐在前排,托着腮愣神,半天没记住一个字。
  
  这还是她上了大学之后第一次在课堂上走神,荒废了一节课。
  
  下课后,谢盈她们问:“小秦晗,你是和我们一起回寝室,还是去图书馆自习?”
  
  “自习吧。”
  
  说着去自习,秦晗往图书馆走的路上,耳旁一直回放着张郁青生了病的哑嗓子。
  他自己都还病着,还要照顾发烧的丹丹和奶奶。
  
  能忙过来吗?
  他还有时间休息吗?
  
  秦晗站在图书馆门前,抬头看了眼图书馆的大楼,突然转身往学校外面跑。
  
  11月底也算是初冬了,天色暗得比夏天早。
  秦晗穿着厚重的毛衣外套,怀里抱着课本,一口气跑到校外,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看着秦晗自顾自系好安全带,有些好笑地问:“您去哪儿啊?”
  
  秦晗这才反应过来,喘着气回答:“遥南斜街。”
  
  一路上秦晗没和张郁青联系,她担心张郁青忙,不想打扰他。
  
  到遥南斜街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出租车停在街口,秦晗付过钱之后下车,裹紧毛衣外套,开着手电往遥南里面走。
  
  天一冷,那些虫鸣都没了,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生,还有偶尔的鸟叫。
  
  张郁青店里开着灯,灯光从窗口映在地上,把凹凸不平的街面分割成黄白色的亮块。
  
  店门没关,秦晗走进去,北北正趴在空调风下面睡着。
  听见动静,北北仰头看过来,大概因为秦晗是熟人,它睡眼朦胧地看了两眼,重新趴下睡了。
  
  秦晗也没敢叫人,怕吵醒在家养病的丹丹。
  
  洗手间有洗衣机工作的声音,也有水流声,听起来像是张郁青在洗什么东西。
  可他明明还病着啊。
  
  秦晗走过去,推开洗手间的门,忽然闻到一股说不上来是什么的味道,挺难闻的。
  
  她看过去,知道自己闻到的是什么了。
  
  张郁青带着他工作时那种一次性手套,站在洗手池旁,微微弓着背。
  洗手池上面架着一个咖色的塑料盆,里面放着老人才会穿的宽松款式内.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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