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余和她对吼:“妈妈笨蛋,妈妈被骗,大笨蛋!”
潘姿美气疯了:“你再说一遍,你再给我说一遍!喝别人的奶长大就连自己亲妈都不认识了是吧?聂国兴你别拦我,今天我非收拾他一顿不可!”
聂国兴连忙护着儿子:“你跟孩子计较什么,是你自己不愿意带,现在你又怪他不亲你。”
潘姿美又哭又叫:“我知道你们爷俩都怪我,你们都怪我!现在儿子跟我不亲你高兴了吧!聂国兴我嫁给你过苦日子我抱怨过一句吗,我用了半条命给你生儿子,现在用你一点钱怎么了!你大晚上跟我闹,现在连我儿子都敢骂我了,你们爷俩就是合起伙来欺负我!!”
聂国兴压低声音:“你别无理取闹,你平时用钱我管过你吗,你不想带孩子我拿钱请别人帮忙带,你爱打牌我说过你一句吗,潘姿美你要讲道理。”
潘姿美哭吼:“那你今晚是什么意思?”
聂国兴:“我不跟你吵,明天我就去找那几个人问清楚,没这事儿我给他们道歉,但他们若真合起伙来骗你,我不会放过他们。”
“聂国兴你敢!!!”
聂家闹得鸡飞狗跳。
第二天聂余的声音都哑了。
聂余小小年纪,胆肥儿的性格已经初露端倪。
昨晚聂国兴和潘姿美吵架,他非但不躲,还在旁边煽风点火。
火最后烧到自个身上了,还能梗着脖子加入战场,小嗓子就是和他妈互喷嗷哑的。
一大早,他被聂国兴抱到那家,抱着个奶瓶拱到那旖床上。
那旖被他吵醒也不哭,给他挪了个位置。
聂余凑到那旖耳边,指着喉咙:“那那,这里痛。\"
那旖翻了个身,奶声奶气道:“那那不痛。”
聂余扑到她身上哼哼:“鲫鱼痛。”
那旖扭身,小手抓了抓他的衣服,对准他脖子,小嘴撅起:“呼——”
聂余眼睛一亮,欢快道:“再呼呼。”
那旖:“呼呼。”
两人挤在小床上,你呼呼我一下,我呼呼你一口。
那大勇坐在玄关换鞋,扬声道:“我上班去了。”
纪兰在厨房问道:“中午回来吃吗?”
那大勇系好鞋带,起身:“不回了,中午要去一趟新区拉货。”
纪兰从厨房探出头,嘴边挂着温柔的笑:“那晚上早点回来,给你做好吃的,有想吃的东西吗?”
那大勇原本都开门出去了,见此,又挪回来,看了眼房间里那俩抱着胖脚脚玩闹的孩子,飞快过去在纪兰脸颊亲了一下:“你随便做点什么,我都喜欢吃。”
纪兰脸一红,捂着被亲的地方,窘迫不已。
那大勇也有点不好意思,步子迈得又慌又急:“在家看好俩孩子啊,我走了。”
那大勇迈着轻快的步子下了楼,路过大院的老梧桐树,看见一早就出门的聂国兴带着好几个男人气势汹汹往一栋方向走去。
梧桐树下一群早起的老头老太太兴奋得很,起哄跟上。
那大勇脚步一顿,想了想,又折回家。
纪兰听见开门声,探出脑袋往外看,见是那大勇,脸上还未消散的热度顿时又起来了:“什么东西又忘了拿?整天丢三落四的。”
那大勇压低声音:“今天别带孩子们下楼了。”
纪兰把煮好的鸡蛋捞出来,闻言抬头:“怎么了?”
那大勇看了眼屋里的俩孩子,不好说,只道:“听我的,今天别带孩子下楼玩,就在屋里待着吧。我去上班了。”
纪兰一脸莫名,嘀咕:“也不说明白……那你开车小心点。”
“知道了。”
没过半小时,纪兰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赵春花一大早出门买菜,人没到家,隔着几层楼的距离纪兰就听见了她的声音。
和几个老太太一起,提着一兜菜在楼下聊得热火朝天。
“真砸了?”
“还能有假,我亲眼看见的,大门都踹成了两半,麻将桌给砸得稀巴烂。”
“让他赵老四在院里开麻将馆祸害人,这次可提到铁板了吧,该!”
“聂国兴行啊,现在有钱抖起来了,都能叫人来院里砸东西了。”赵春花阴阳怪气道。
“赵春花你个老东西,事儿没落你身上你不觉得疼是吧,你儿媳妇去菜市场买个菜老板多收了她五毛钱你都能去和人家吵一架,人家聂国兴每月往你家送多少东西,吃也让你吃了,话也让你说了,你咋这么不做人呢。”站在赵春花身边一老太太张口就喷。
赵春花冲着她就是一声呸:“放你妈的屁,你个被屎糊了眼的,当我不知道你呢,你现在再怎么护着聂国兴,我侄儿也不会给你当女婿,回去抱着你家老姑娘早点死了这条心吧。”
那老太太气得满脸通红,伸手就要打她。
赵春花拎着菜躲开,上楼还不忘冷嘲热讽:“有些人啊,现在见人家赚钱了就替闺女悔,不知道当初是谁看不上人家一穷二白没爹没娘哟,现在一副丈母娘作态来恶心谁,老娘要是不做人,有些老东西就还不是人!就是个成年老屎糊眼的瞎眼老玩意儿!”
论撒泼吵架,她赵春花就没输过。
老太太气得浑身颤抖,大叫一声就扑了上去。
外面越吵越不堪入耳,纪兰赶紧把窗户关上。
回头对上俩孩子天真无邪的目光,纪兰打开糖果罐,一人手里塞了颗糖。
纪兰摸摸他们的脑袋:“那那和鲫鱼今天表现真好,鸡蛋都吃光光了,一人奖励一颗糖,明天也要这么乖哦。”
那旖点头:“好。”
聂余双手挥舞:“我每天都听话,比那那听话。”
纪兰乐得不行,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嗯,都听话。”
那旖手中的是水果软糖,聂余的是大白兔奶糖。
聂余看了看那旖手中的,又看了看自己的,伸手就去抢那旖的,霸道道:“我的。”
那旖被抢了糖也不哭,低头搓了搓小胖手。
聂余三两下把奶糖丢嘴里,腮帮子抵出个小山包,故意道:“好好吃,甜。”
那旖抬头看他,聂余以为她会来抢,会哭,都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姿势,结果那旖嘴一弯,冲他笑得甜甜的:“天黑,鲫鱼找那那。”
聂余歪头:“?”
那旖笑眯眯:“给鲫鱼糖糖,不哭。”
第4章 鱼鱼愤怒
昨晚聂余和他妈撕心裂肺对喷了半个小时,整栋楼都回荡着他的咆哮声。
他没哭,但是那旖以为他哭了。
而且还哭得很惨,喉咙都哭疼了。
受委屈掉眼泪,吃颗糖就好了。
如果一颗不够,就把自己的那颗也给他。
纪兰对两个孩子的零食把控严格,为防蛀牙,一天最多一颗糖。
偶尔聂余调皮,会抢那旖的糖吃,那旖虽然脾气好,但主动把糖让给聂余还是第一次。
这让一心想使坏的聂余震惊了,愣住了。
对小孩子而言,小伙伴大度相让的糖有什么好吃的!
只有抢来的糖才是甜的!
何况,何况……
一股莫名的羞愤侵袭小心脏,聂余抓着糖果,跟扔烫手山芋似的丢出去,梗着脖子吼:“我没哭!我没哭!”
那旖脸颊边儿两个酒窝都给吓没了,愣愣道:“你哭,鲫鱼哭,这里疼。”她戳了戳自己白嫩的小脖子。
聂余哇哇大叫,蹬蹬蹬爬过去捡起糖丢到她怀里,气得口齿伶俐:“你才哭,那那是爱哭鬼,我才不吃你的糖,不和你玩了。”
他说生气就生气,跌跌撞撞站起来,晃晃悠悠走到客厅,扑过去抱住纪兰的腿,脑袋死死埋在她腿上。
小孩子的气性来得又快又莫名,聂余死死攥紧纪兰的围裙,说什么也不放。
他气得哼哧哼哧霍霍磨牙,越想越生气,哑声哑气吼:“我才没有哭。”
还不到两岁的小霸王自尊心出奇的重,好比当初谁都能叫他鲫鱼,唯独不准那旖叫。
那时他下意识认为那旖叫他鲫鱼就是不喜欢他的意思。
现在的他其实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讨厌被那旖说他哭,就是下意识不准她这么认为。
谁都能说他哭,就那旖不行。
纪兰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鲫鱼没哭,鲫鱼是小男子汉。”
聂余攥着她的衣领,打了个满口奶味儿的嗝儿:“我没哭,那那说谎!”
纪兰把他抱起来,柔声道:“那那没有说谎,她是关心你呢,她以为你哭了,用自己最喜欢的糖果哄你开心。”
聂余歪了歪头,是这样吗?
那旖乖乖坐在地毯上,见妈妈把聂余抱回来,又把那颗水果糖塞到聂余手里。
聂余偷偷看她,那旖就咧嘴对他笑。
小男孩儿立马就不好意思了,把头撞入纪兰怀里,耳朵发红。
小孩儿就是这样,生气莫名,和好也莫名。
纪兰陪他们玩了一会儿,听到门外响起开门声。
老太太刚刚在楼下大战了一场,正是春风得意至满而归。
她把菜一丢,视线一扫屋内的人员情况,走到纪兰他们屋门口靠着,见聂余嚎得欢快,道:“趁现在你爸还没回来,抓紧时间多笑两声,晚上就有你哭的了。”
聂余躲到纪兰身后,睁着双大眼睛怒瞪她,像头小狮子,凶得很。
赵春花干脆进屋,一屁股坐在纪兰和那大勇床上,呼呼扇着蒲扇,笑得阴阳怪气:“哟嚯,跟你爸一样能啊,不愧是老聂家的种,小眼神挺横啊,可真是吓死我了。”
那旖也慢悠悠站起来,脚步蹒跚走到纪兰身后,还没靠近聂余,就被她这一声声真情实感的嘲讽给扫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小眉毛皱成毛毛虫。
纪兰连忙抱起她,无奈道:“妈,在孩子面前少说点。”
赵春花看了眼俩小东西,冷哼一声:“敢做还担心别人说吗,担心别人说就别做啊。”
纪兰:“小孩子懂什么,你说了他们也听不懂。”
他们听不懂,赵春花就换个人说,扭头冲着窗外,唯恐楼下和隔壁听不见她声音,高声道:“哎哟喂,这下子可热闹了,聂国兴把赵老四的麻将馆给砸了,以后那些老麻雀们没处落地,这日子可不得无聊死啊。”
赵春花这辈子最看不上两种人,懒人和赌徒。
隔壁潘姿美,那是两样都占全了。
虽然懒的不是自家人,赌的也不是自家人。
但耐不住潘姿美就住隔壁,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嘲了一辈子邻居,没道理人在她眼皮子低下她还带收敛的。
平时也就算了,今天刚在楼下大骂一场,这会儿热血还沸腾着,简直不吐不快。
果不其然,不但楼下听见了,隔壁没有出门的潘姿美那自然更听见了。
接着就响起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摔打,锅碗瓢盆砸了一通。
赵春花一拍大腿,更来劲儿了,扯着嗓子:“哎哟,今天隔壁怎么这么热闹啊,聂余……小鲫鱼……你妈今天没出门啊?”
纪兰:“……”她难得黑脸,连忙抱着两个孩子去了客厅。
赵春花和潘姿美隔着一堵墙各自指桑骂槐。
潘姿美便是骂人,那声音也是好听的:“这嘴巴破了个洞的老锅盖,用了几十年坏了就该扔,还留着干什么。”
赵春花冷哼:“老锅盖坏了勉强还能用,可那花瓶嘿,也就是看着好看,不值那个钱吧,还是倒贴的亏本买卖。”
潘姿美:“花瓶再亏也是花瓶,买的人自己愿意,不像老锅盖,送给人都不要。”
赵春花:“老锅盖顶用啊,花瓶有个屁用。”
纪兰双手捂着聂余的耳朵。
那旖有样学样,胖乎乎的小手也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她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妈妈,收获妈妈暖暖的笑容,她乐弯了眼。
这是她和爸爸妈妈的小秘密,只要奶奶和别人吵架,她就要捂耳朵。
聂余不喜欢被捂耳朵,甩了甩脑袋,但是没甩开,不高兴地扒拉纪兰的手:“不捂耳朵。”
纪兰轻声哄:“聂余乖,不听。”
那旖学着妈妈的声调,奶声奶气道:“不听奶奶吵架,不好听。”
聂余偏过脑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那旖笑得软乎乎,好脾气道:“不听。”
聂余脸颊红扑扑,粗声粗气道:“我没听!”
那旖小脑袋轻点:“那捂耳朵。”
聂余挣扎了两下,挣扎不过,也就乖乖被捂耳朵。
赵春花和潘姿美你一句我一句吵了半个小时,连一向吵闹的楼下那户都安静了下来,只剩她俩的声音。
赵春花一上午酣战两场,场场胜利,简直神清气爽。
隔壁潘姿美一天没出门,在家里又打又砸,偶尔还骂两声聂余不知道回家。
聂国兴带人把麻将馆砸了还没玩,还把老板赵老四给揍了一顿。
纪兰最近两天都没敢带俩孩子出门,很多事儿还是从赵春花嘴里知道的。
说是赵老四看聂国兴越混越好,潘姿美手上的钱越来越多,就开始勾搭潘姿美赌大桌。原本呢,一开始是想让潘姿美凑个角,毕竟麻将馆里还是小赌的人占多数,他那小茶馆每天顶多就只能凑一桌大的,还经常凑不够人手,赵老四每天都在为凑桌绞尽脑汁,毕竟大桌和小桌的收费天差地别。
这一来二去么,潘姿美来觉出了赌大钱的滋味,那可不是正中赵老四下怀?
有二就有三,接触多了,各种小心思也就起来了。
赵春花骂了一通赵老四,冷笑连连:“人心不足啊,赵老四那不是东西的玩意儿心大了,见那花瓶是个蠢的,连同隔壁小区那几个混子在牌上做了手脚,几个人轮流整她,赢来的钱最后平分,愣是让他们骗了好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