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点点头:“对, 那现在可以喝粥了吧?”
——“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这问题问的有点奇怪啊, 救人需要理由吗?杀人才需要理由吧, 我看你没死就把你救回来了呗。”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你救我有什么目的?”
宝钗有些无奈:“大哥, 我救你能有什么目的?好吧, 我问你,你有什么可让我贪图的?钱权色你觉得自己有什么?你要是觉得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离开,我绝不拦你。”
——“那我要怎么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你乖乖的把粥喝了,等会儿把药吃了,养好了伤,到下一个渡口赶紧滚就是最好的报答。”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人家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要不我就以身相许吧。”
宝钗瞠目结舌:“没、没必要吧,我年龄还小着呢!我也不认识你,你看我都不知道你家住哪里,姓甚名谁……”
少年耷拉着脑袋:“那我无家可归了, 你救人救到底, 总得收留我吧?我叫唐琛,家……我已经没有家了,当初我爹为了升官花言巧语哄了我娘下嫁于他。
等我外祖父去世后我爹就不待见我和我娘了, 我之前中了毒, 前些日子我爹诓我和我娘说是江宁有个神医,要带我们去求医,昨天我们遇上的不是什么劫匪,是我爹花银子请来的, 目的就是除掉我们母子俩,他巴结上了权贵,要娶人家的女儿当继室......”
宝钗都听傻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狼心狗肺、狠毒无情的男人?那你以后就留在我们家吧,你名字要不要改改,省的你那个渣爹找到你。”
唐琛想了想说:“那我以后叫顾元。我母亲姓顾。”
宝钗把粥递给他:“赶快把粥喝了,都快凉了。顾元,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顾元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的能力报仇肯定是不行,我那个狼心狗肺的爹现在已经是个大官,我要扳倒他,没有十年二十年根本就不可能......”
宝钗忍不住挠头,这救人好像救出个大麻烦,但人已经救回来,总不能把他扔下船吧?呃,对着一张奶狗脸,宝钗真干不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儿。
正发愁呢,就听见薛蟠在外面喊:“宝儿、宝儿、宝儿.......”宝钗如释重负的对顾元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先把身体养好,那什么,我哥喊我呢,你把粥喝完就先歇着吧,等会儿我给你送药。”
说完逃也似的出了顾元的房间,刚出去,薛蟠就在外面等着她呢,一看见她眼睛就竖起来了:“妹,人救了咱也就不说了,往后不许你再进他的房间,端药送饭让柱子去。”
宝钗拽着他就走,到了他的房间,把顾元的话说了一遍:“哥,你觉得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薛蟠挠挠头:“让爹去查查不就行了,姓唐,准备娶继室,原配姓顾。安啦,谁看见咱们救人了?就算是知道咱们救了人,他弑妻杀子本就理亏在先,咱们薛家还能怕了他不成?”
宝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哥,我是不是给家里惹麻烦了?”
薛蟠宠溺的揉了揉宝钗的脑袋:“多大点事儿啊,值当你这么发愁?没事,有爹爹和哥哥给你撑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接下来一连两天宝钗都乖乖的呆在自己房间里不敢再乱跑了。船在金陵靠岸,下船的时候顾元巴巴的跟在宝钗身后,薛蟠瞪了他好几眼,他就只当没有看到。
因着薛蟠要回来参加院试,薛迅提前派管家回金陵打点,他们的船刚到码头,管家薛福就已经备好马车候着了,把行李装上车,宝钗坐马车,薛蟠骑马。
顾元候着脸皮跟宝钗上了同一辆马车,薛蟠气了个倒仰:“你给我下来,骑马回去能累死你啊?”
顾元捂着肩膀:“我肩膀疼,拉不住缰绳。”宝钗放下帘子:“哥,回家再说吧,顾元伤还没好,让他跟我一辆马车没事。”
薛蟠恨不得把顾元揪下来打一顿,宝钗戳了戳顾元的脑袋:“你知道我哥不待见你,你还净惹他。胳膊没事吧?伤筋动骨要养一百天,回头你就好好养着。”
顾元顺势倚在宝钗肩膀上:“你为什么不去看我了?”宝钗推了推他:“坐好再说话,别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想占我便宜,小心我哥打断你的狗腿。”
顾元一脸委屈:“我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了,那我就是你的人了,马车颠簸的我难受,我就想倚着你靠会儿,你怎么能这么凶我?”
宝钗扶额:“我错了,我就不该救你,你以身相许我就得答应?行吧,那既然你以身相许,往后就给我哥当个书童吧。”
顾元耷拉着脑袋:“我就知道我是个讨人嫌的,以前爹爹不喜欢我,只喜欢侧......呃,二娘生的妹妹。除了我娘,所有的人都说我是个灾星......我还是离开吧,省的连累你。”
宝钗有点儿脑壳疼:“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呦,行了,你想倚就倚吧,真是怕了你了。”
顾元倚在宝钗肩膀上,眼里划过一丝暗芒,真是心软的小姑娘啊,给过你拒绝的机会了,是你自己主动放弃的,那么,以后你就别想再离开我。
在顾元心里,除了他娘,宝钗是第一个关心他的人,在他黑暗的人生中就像一道阳光,让他想拼了命的抓住。
宝钗吃软不吃硬,顾元委屈可怜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有些心软,等到了老宅,宝钗还主动牵着他的手要回自己院子。薛蟠在后面气的直跳脚:“宝儿,把手松开,我让管家给他准备院子,肯定不会委屈他行不行?”
宝钗暗暗在心里唾弃自己意志不坚定,又被这个小奶狗给牵着鼻子走了。她把手松开,对顾元说:“我先陪你去你住的院子看看,要是缺什么,我让他们给你准备。”
顾元想说我可以住你外间,但看着跟喷火龙有得一拼的薛蟠,识趣的点了点头。薛蟠这才松了口气,要是这个兔崽子敢不同意,他绝对把人撵出去。
善解人意的管家把顾元的院子安排到了宝钗的隔壁,把薛蟠气的差点吐血。顾元一听隔壁就是宝钗的院子,眼睛亮了亮,在薛蟠对他说要是不合适,可以换其他院子时,坚定地说:“这个院子就很好,我愿意住。”
吃饭的时候,薛蟠看着顾元良好的用餐礼仪,冷笑了一声:“有些人啊,藏头露尾,都不敢说自己到底是人还是鬼......”
顾元就只当没听见,吃着饭还不忘给宝钗挑鱼刺。宝钗喜滋滋的吃着鱼肉,她是喜欢吃鱼,但最烦挑鱼刺。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没想到顾元一眼就看出来了。
宝钗暗戳戳的想,其实这只小奶狗还挺不错的。相当于没爹没娘的孤儿,要不就让他以身相许?就算是他不愿意入赘,左右她爹把薛家老宅隔壁的空宅子买下来了,将来修缮之后,她成了亲也相当于没离开爹和娘。
以后要是这家伙心术不正,就跟他和离,和离不成就弄死他。宝钗越想越美,这古代寡妇一般是不再改嫁的。
宝钗吃着鱼肉,脑子里转的飞快,认真给宝钗挑鱼刺的小奶狗,不知道宝钗已经开始琢磨怎么不着痕迹的弄死他了。
就这样顾元在薛家住了下来,薛蟠跟他是两看相厌,说不了几句话就得怼起来,宝钗给他俩断官司断的头疼。最后索性一起罚,两个人一起罚到书房抄书。
顾元学识渊博让薛蟠不禁刮目相看,等到他伤好之后,薛蟠更有理由怀疑他的身份和故事都是假的,这家伙文武兼修,绝对不是一般人家能教出来的。
可惜他试探了很多次,顾元就跟一只滑不溜秋的泥鳅似的,他根本就不是顾元的对手。
宝钗问过顾元:“我不问你身份,不问你来历,只问你你跟我说的话都是假的?”
----“不全是,大部分都是真的,七分真三分假。宝儿,我喜欢你绝对是真的。”
----“好吧,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既然你说了要以身相许,那你就入赘我家吧。”
——“我随时可以,你说我们什么办婚事合适?”
----“你想得美,我还没有及笄,你且等着吧。喂,答应入赘可是你说的哦,要是你敢骗我,我就休了你。”
正在书房苦读的薛蟠做梦都想不到,她妹子就几句话的功夫就把自己的婚事许了出去。他现在的想法就一个,赶紧参加完院试,带着宝钗回京城,出来之后没人能管住她,无法无天了都。
宝钗走后,顾元握着母亲留下的玉佩笑了:“额娘,您要有儿媳妇了,等我为您报了仇,就带她去看您。唐弘方以为攀上了甄家就可以对我斩草除根了,没想到儿子命大,不但捡回了一条命,还遇到了宝儿。
既然他不顾父子之情要我的命,来而不往非礼也,儿子也送了他一份大礼,这辈子他就等着断子绝孙吧。等到他百年后,忠勇将军的爵位无人可袭,想想就解恨对不对?
娘,您放心,害死你的唐家和甄氏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编编问熊孩子是不是有系列文,如果有让赶紧开坑,征求小可爱们的意见,咱们是先填现言小城姑娘,还是填安宁的炮灰之旅?我先放一章存稿,本来是准备先攒文来着感谢在2020-10-12 20:04:47~2020-10-13 20:13: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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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薛宝钗8
院试跟县试、府试差不多, 连考两场,第一场正试考两文一诗,第二场为复试, 考一文一诗, 还要默写一部分《圣谕广训》。
内容不算多, 这些对于薛蟠来说都不难。考试那天他不到寅时就坐着马车去了贡院。
入场时携带的笔墨和食物都要一一搜检, 那些干粮如果是大块还会被掰成小块, 以防在里面挟带小抄。
每场考试在当日天黑时交卷,就算没有答完也必须交卷,试卷和草稿纸都必须用馆阁体书写,交的时候草稿纸也不许带走。
薛蟠从开始练字就是馆阁体,写的字没有风骨,但胜在够工整。他从进考场开始就是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中午带的干粮是宝钗做的小火烧加卤肉, 两口一个的小火烧免去了被掰开的命运。
啃了几个火烧,喝了几口考场发的清水,抹抹嘴继续埋头继续写。等打好草稿,认真斟酌修改, 直到满意之后, 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了几步。
坐下来深吸一口气,开始小心翼翼的誊抄到考卷上, 这中间必须全神贯注, 没有任何出错修改的余地。
等誊抄完,薛蟠站起来扭了扭酸疼的脖子,天已经暗下来了,他趁着还能看得清, 反复检查了几遍,等墨迹干了之后卷起来交上,拎着考篮出了贡院。
宝钗已经在贡院门外翘首以待很长时间了,看见他出来也不问考得怎么样,拉着他就往马车边走,边走边跟他说:“家里热水和鸡汤都准备好了,你回去洗个澡,吃了饭就赶紧休息,考完就别再去想。”
薛蟠上了马车就歪在靠枕上,喝了口热茶叹了口气:“哎呦,我现在发愁乡试一进去就是三天,还得连考三场我怎么熬,就一天功夫我都觉得度日如年。不过我还算比较幸运的,没有分到臭号,听说今天有人分到了臭号,才半天就被熏晕了过去......”
宝钗戳了戳他:“幸灾乐祸要不得,人家本来就够倒霉了。困不困?到家还得一会儿呢,你闭上眼睡一会儿吧。”
薛蟠摇了摇头:“不了,脑子里乱糟糟的,睡不着。反正我把会的,能写到考卷上的都写了,至于过不过,这得看我写的文章能不能符合考官的喜好。”
宝钗给他打气:“我相信哥哥一定能过,考完咱就别想了,还有一场呢。”
宝钗为了不让薛蟠再折腾着跑回来考一次,也是下了一番功夫,薛蟠腰带上坠的玉牌是刻了福运符的羊脂白玉。身上还有宝钗给贴上的好运符篆,加上这几年的积累,应该稳过。
薛蟠到家,先洗了个热水澡,吃了饭倒头就睡。第二天天不亮,又拎着考篮进了贡院。连着考了两天,加上第二场下起了小雨,气温骤降,亏得宝钗有备无患给他准备的衣服厚,还给加了一张符篆,才没让他着了凉。
但就如此,晚上他从贡院出来时,明显比第一天要狼狈。宝钗撑着油纸伞站在贡院门口,看着那些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出来的考生,再看自家哥哥虽然有些萎靡,但明显是饿的。
怕薛蟠着凉,到家除了洗了热水澡,还被宝钗灌了一碗用灵泉水加姜、红枣和红糖熬出来的姜枣茶。换了家常厚衣服,吃完饭,薛蟠倚在椅子上舒服的叹了口气:“终于又活过来了,在里面可真难熬。听说还有人的考号漏雨,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把考卷都给淋湿了。”
宝钗喝了口茶:“哟,那岂不是这回考试等于白考了嘛?太可惜了,官府就没提前查看一下,贡院都漏雨了,没人发现?”
薛蟠耸耸肩:“谁知道呢。还有好几天才放榜呢,要不咱们等天晴了去栖霞寺转转?虽然没有入秋,看不到寺里的红叶,但去转转呗。”
宝钗想了想:“去也行,我们别去寺里转了,咱去山上打猎吧。准备些干粮,进深山转转。”
薛蟠有些意动,但想到临走前,爹娘千叮万嘱一定要照顾好妹妹,这进山转转倒还好,要进深山会不会有危险。但是宝钗打定主意要进山溜达一圈,薛蟠拗不过她,只能同意。
顾元一听,立马就说:“我也要去,我可以保护你。”薛蟠呲笑一声:“宝儿有我保护,用得着你?一边儿呆着去,怎么跟个癞皮狗似的,走哪跟哪呢?你这伤也养好了,什么时候离开?”
顾元理直气壮的回他:“宝儿不撵我,我就不走。宝儿救了我,救命之恩,我以身相许了。往后我就是宝儿的人了.......”
薛蟠气的直运气,劈手就是一掌,顾元左躲右闪,最后避无可避,挥掌跟他对上,两个人打成一团。
顾元只敢用五成力,却已能跟薛蟠对打不落下风。薛蟠连考了两天,早已经是精疲力尽,最终不得不停手:“这回就饶了你,下回我非得打的你满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