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有些犹豫不决,薛蟠许诺了他很多好处,才让他决定在扬州再留一段时间。
结果刚过了没几天,林如海说皇上已经同意他回京休养身体的请求,来接任的官员过两天就到。
他们可以开始准备行囊,等接任官员一到,他们就可以启程回京了。
薛蟠和贾琏都挺意外:“接任的官员来的这么快?”
林如海笑了笑:“是原来的苏州知府,苏州离扬州能有多远?”
薛蟠虽然有些失落这么早就回京了,但随即想到,回京就能提亲了,又乐呵呵的去收拾东西了。
回程时已经是深秋了,等他们到了京城,离过年也就剩一个多月。
林家在京城也是有老宅的,在决定上折子回京时,林如海就派人赶往京城。等他们到了京城,林家的宅子已经修缮好了。
林如海这回回京就没打算再外放,所有的家当都运了回来。林家祖上也是公候之家,几代人的积累,加上林如海又在扬州当了多年的巡盐御史。
巡盐御史掌管江南盐务,所有的盐商都归他管。就算他不是贪官,但这些年也收了不老少。要知道贾琏贱卖了林家的家产还能得一两百万两银子。
王夫人一直盼着贾琏把林家的家产带回来,她甚至都想好了,等林家的银子入库房后,给元春往宫里多送些银票,让她也能宽绰些。
结果盼来盼去,贾琏是回来了,空手而归不说还带来了林如海病好回京休养的消息,如果不是她使劲儿掐着自己的手心,绝对会当众失态。
贾母脸色也有些难看:“你林姑父病好了?不是说不成了吗?怎么突然就好了?”
贾琏低着头:“薛表弟陪同去的时候,特意求九爷寻了穆太医,穆太医医术精湛,几副药下去林姑父就转危为安了……”
王夫人真是恨不得掐死薛蟠,贾母扶了扶额头:“那你林妹妹呢?怎么没接到府里住?”
贾琏支支吾吾半天:“林姑父说了,表妹眼看着就要定亲了,总不好再住咱们家,林家老宅已经修缮好了。他托人给表妹寻了教养嬷嬷,要在家里学管家诸事,等安顿好了,他会带表妹来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怒道:“定亲?定的哪家?玉儿的婚事难道不应该问过我这个外祖母吗?宝玉……”
王夫人咳咳两声,示意这门亲事,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没同意呢。
贾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要不是她一直不同意,两个玉儿的婚事早就定下了,何至于今天如此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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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薛姨妈7
贾母和王夫人只顾着互相怨怪, 也忘了追问贾琏,黛玉要定亲的是哪家。
贾琏才不会告诉她们,黛玉定的是薛蟠。他刚开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薛蟠会那么热情的要陪他们回南, 又是给安排官船, 又是给寻太医。
到了扬州才知道, 原来这小子打着林表妹的主意,不过贾琏觉得, 黛玉嫁给薛蟠可比嫁给宝玉靠谱多了。别的不说,薛蟠那可是皇上亲封的侯爷,黛玉嫁过去就是侯夫人。
再说长相和人品, 宝玉是长得好看,可薛蟠也不差啊。薛蟠以前是混了点儿, 但他现在洗心革面、浪子回头、洁身自好,院子里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反观宝玉,他院子里的丫鬟有几个是干净的?也就老太太和二太太觉得他还是个孩子。
再比较比较二太太和薛姨妈, 二太太私底下提起黛玉不是小贱人就是病秧子。薛姨妈呢, 跟人说话未语先笑, 每次来都拉着黛玉不撒手,就连宝钗都跟黛玉亲近。以后成了姑嫂, 这关系想必也差不了。
临出发前,林家忙着收拾行李, 薛蟠也没闲着, 他跟贾琏逛街时,买了不少东西。有买给黛玉的,但大半都是给明熙和宝钗买的。
进家门的时候,他身后跟了好几辆马车。自从薛蟠改好之后,明熙在银钱方面并不约束他。他去扬州前, 除了自己的私房钱,明熙给了他二万两银子。
薛蟠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不食人间疾苦的大少爷了,他每天在农庄里跑来跑去。每每回来都会跟明熙感叹,那些佃农的不容易。辛辛苦苦种了一年地,手里攒不下银子,要是遇到灾年甚至连饭都吃不饱。所以这家伙很少再像以前那样抛费,他整天跟那些佃农待在一起,其实也没多少花银子的地方。
但他对明熙和宝钗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但凡他能看得上眼的,都恨不得给她们俩全部买回来。
他到家这天,刚巧巴图来给宝钗送皮子。策凌自从知道自家弟弟定亲之后,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往京城送各种宝石和好皮子。
巴图看见他一脸讨好:“大哥,这一路是不是很辛苦?”薛蟠拍拍巴图的肩膀:“坐船也还好,看你的气色比上回好多了,平时也别光待在屋里看书,多走动走动。我给你带了一方好砚,还有个白玉的镇纸我看着蛮好的就给你买了......”
巴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谢谢大哥了,我哥这回派人送来的皮子不错,我觉得那个玄色的狐狸毛很衬大哥,宝儿说要给你做披风呢。”
哥俩正说的热闹,明熙和宝钗外面走了进来,薛蟠一看见明熙就赶紧狗腿的迎上来:“妈,我都快想死你了!”
明熙瞥了他一眼:“是想我死吧?难得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要长住你未来老岳父家呢!”
薛蟠讪笑:“瞧您这话说的,我这一路上都是心急如焚,妈,我给你宝儿买了很多扬州的特产呢。走走走,咱去看看都有什么。”
说完拽着巴图就往外走,明熙和宝钗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
林如海回京后连家都没回就直接进了宫,康熙看着跪在下面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林如海,叹了口气:“林爱卿起来吧,这些年你的功劳朕都记着呢,你好好养身体,朕离不了你啊!”
林如海感动的眼泪汪汪,他出宫后不久,康熙下旨,林如海任礼部右侍郎,许他在家休养三个月后再去礼部述职。
林如海给黛玉请了两个教养嬷嬷,林黛玉回南时只带了雪雁,林如海给她配了四个大丫鬟,八个小丫鬟。
五天后,明熙请了京城最有名的媒人登门求亲。林如海也没有拿架子,他回京这几天也托人打听了。薛蟠自从来京城后品行都没得挑的,在金陵时是有些纨绔,不过那也算是年少轻狂。
应该说,薛家是目前最合适黛玉的人家了,最起码不用太担心婆媳关系处不来。
明熙毕竟是寡妇,这登门拜访有些不太妥当。她请了雍亲王福晋那拉氏给保的媒,提亲时预备了丰厚的礼物......该有的都按照规矩办的是妥妥当当。
黛玉的亲事定下后,林如海这才备了礼物带着黛玉去了贾家给史老太君请安。
史老太君见了黛玉拉着她的手又开始哀哀的哭早逝的贾敏。听外祖母提起了去世母亲,林黛玉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林如海叹了口气:“岳母保重身体,若是敏儿在天有灵,看到您这么伤怀,怕也难安。”
史老太君脸僵了僵,又哭了几声,擦了擦眼泪拉着黛玉的手:“你既然已回京,为何不立刻把玉儿送过来?你府里连个主事儿的都没有,怎么能照顾好玉儿?”
林如海沉声说道:“就是因为府里没个主事儿的,玉儿才得学着管理府务。”
贾母一听不乐意了:“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学什么管理府务?你这个当爹的也太狠心了吧?”
林如海看了贾母一眼:“都已经是定了亲的大姑娘了,您也不能太惯着她。她现在不学,等过两年出了门子,到了侯府,难道让她婆婆重新教她学管家不成?那岂不是让人笑我林家没有家教?”
贾母大惊失色:“定了亲?玉儿什么时候定亲了?我这个当外祖母的我怎么不知道?哪个侯府!”
林如海一脸淡然:“这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敏儿虽然不在了,但有我这个父亲,总不会让玉儿受委屈就是了。玉儿定的是安国侯,雍亲王福晋亲自给保的媒。太后娘娘都夸这媒保的好……”
王夫人暗恨薛蟠坏她好事,难怪上回他巴巴的要护送这个小贱人回南,估计那个时候就已经勾搭上了。
贾母有心说这亲事不行,但雍亲王福晋保的媒,太后都夸这亲事好,借她仨胆子,她都不敢说这婚事不妥。
沉默了一会儿她总算找到了理由:“薛蟠以前在金陵可是有名的纨绔子弟,还曾以为跟人争一个颇有姿色的丫鬟打死了人……”
林黛玉有些慌张的抬头,林如海安抚的摇摇头,笑着对贾母说:“岳母怕是听岔了,蟠儿以前是混了些,但是打死人的是他们府上的恶奴,已经伏诛。
那丫鬟是被拐子拐来的,蟠儿买了她之后,就派人把她送回家跟父母团聚了。那丫鬟本名叫甄英莲,是甄家旁系……”
贾母扯了扯嘴角:“那就好、那就好……”
林如海捋捋胡子:“蟠儿少年时的确混账了些,但老话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他自从来了京城,就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他现在贵为侯爷,别说侍妾了,就连通房丫头都没有。
薛老夫人说了,薛家新定的家规,就从蟠儿这起,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岳母不必担心蟠儿会对玉儿不好。”
这话堵的史老太君干生气说不出话来,这些哪一样宝玉都做不到。她虽然嘴上说宝玉还是个孩子,但他跟那些丫鬟的事儿,她哪一样不知道?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要是玉儿跟她娘似的子嗣艰难,难道要让宝玉绝后不成?
林如海借口府里还有事,拒绝了史老太君的留饭,提前走了。
黛玉来的时候就说了,想住两天,跟几个姐姐妹妹道别,也把她院子里的东西收拾一下。
她这回来,带着两个嬷嬷,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和粗使婆子?给迎春她们都备了礼物,姐妹久未见面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宝玉听说黛玉回来了,急匆匆的就往她院子里跑,结果刚到门口就被拦住了。
跟在他身后的袭人赶紧训斥守门的婆子:“瞎了你的眼,这是宝二爷,还不让开。”
那婆子不怯不惧:“我家姑娘的院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闯的,这位宝二爷,男女七岁不同席,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懂吧?李嬷嬷交代了,姑娘已经歇息了,您若是有事,可以找我们家老爷,或者老奴代为转告。”
宝玉气的直跺脚:“你这个老刁奴,我不找林姑父,我就找林妹妹,你让开,我要见林妹妹……林妹妹……”
李嬷嬷板着脸走了出来:“什么人在这大声喧哗?这位少爷,请你自重!”
李嬷嬷气场太强,袭人缩着脖子一声都不敢吭,就连贾宝玉也被她的严厉吓到了,袭人拉着他离开,他连反抗都没有,就乖乖的跟她一起离开了。
等走远了,反应过来了,跑着去了贾母的院子。扑到贾母怀里扭来扭去,闹着要见林黛玉。
贾母只能哄她,黛玉身边那俩嬷嬷可是从太后宫里出来的,她也不敢在她们面前摆谱。
黛玉在贾家住了几天,宝玉都没能跟她见上面。贾母被他闹得没法子了,就派人把史湘云接了过来。
史湘云整天爱哥哥长,爱哥哥短,宝玉渐渐也就不闹着要见黛玉了。
尽管贾母再三挽留,黛玉还是回了林家,努力跟着两个嬷嬷学管家的事情。
时光荏苒,转眼就是两年过去了,林如海想多留黛玉两年,他们俩的婚期就定在黛玉及笄之后。
宝钗却提前出嫁了,巴图他祖母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老太太希望在她走之前能看到巴图娶妻生子。
明熙也能体谅,毕竟巴图年龄是真不小了,跟他同龄的人孩子早就满院子跑了。
巴图成亲时,策凌从科尔沁赶了过来,聘礼都是他给准备的。看着一身喜衣的幼弟,策凌激动的忍不住抹眼泪。
当年那个被他抱在怀里,乖萌懂事的小婴孩儿长成大人了,往后他将为人夫、为人父。
巴图成亲后带着宝钗进宫给太后请安、谢恩,出宫的路上偶遇胤禟。巴图恭敬的喊了一声:“九哥……”
胤禟拍拍他的肩膀:“往后和你福晋好好过日子,小子好福气……”
巴图红着脸点点头,另一只手拉着宝钗舍不得撒手。胤禟看着依偎着越走越远的小夫妻,摇了摇头,终究不该是他的……
哎,努力挣银子吧,几个闺女,哪个出嫁不得陪送嫁妆?有两个格格又怀孕了,这要是生了闺女……
呸呸呸,他哪能这么倒霉,一直生闺女?这要是生了儿子,哪个不得准备聘礼?反正甭管养什么孩子都废银子……
宝钗嫁过去半年就怀孕了,巴图的祖母弥留之际知道宝钗怀孕的消息,欣慰的笑了。
这位坚强的老人,把一辈子的私房全部就给了宝钗。要说她也真是不容易,嫁人才几年,男人死了。
把儿子养大后,该享福了,儿子儿媳都出了意外,她为了不让两个孙子被人欺负,带着他们从遥远的科尔沁来到了京城,靠着当太后的隔房堂姐,这日子也算能过得去。
宝钗和巴图闭门不出,在家老老实实守孝。这边薛蟠的婚期终于定了,黛玉及笄半年之后举行婚礼。
而此时的贾家,却是一片欢欣鼓舞,贾元春被德妃娘娘赏给雍亲王当格格了。
别看只是个小格格,贾家觉得祖坟都冒青烟了,恨不得广而告之,那模样,比别家出了个皇妃、福晋都兴奋。
明熙都想不明白,他们有什么好高兴的?一个王府后院不得宠的小格格,上面有福晋、侧福晋压着,她是别说能光宗耀祖了,连提携家人都做不到。
对于王氏派人送帖子请明熙去吃酒,明熙直接就给拒绝了。宝钗挺着大肚子,她天天守着还担心呢,哪有心思去吃什么酒?
宝钗这胎养得好,虽然后几个月因为守孝不能沾荤腥。但有明熙这个巧手亲娘在,没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煲的各种汤都是加了灵泉水,素菜经她的手烹饪,吃起来又香又有营养,巴图跟着沾光足足胖了好几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