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晚李清潭从她的同学朋友那里听了太多关于他不在时,她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和云泥最亲近的一位师姐在从洗手间回来的路上碰见他,和他闲聊,无意间提起有一年冬天,她们小组聚会,云泥接到一通电话,没怎么说两句,就挂了。
当时她的手机就放在桌上,电话响起的时候,师姐看了眼屏幕,来电显示的归属地是墨尔本。
“她接完安静坐了会,之后整个一晚上都么怎么说过话。”师姐问:“是你打的电话吗?”
走廊的灯有些晃得人眼疼,李清潭低着眸,摇摇头说:“不是。”
“那算了,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师姐停在包厢门前:“这些话不该我来说,但我想以她的性格可能憋死了都不会跟你说,不管怎么样,你们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好好对她吧。”
……
指腹间的潮湿让李清潭想起在墨尔本那几年,陪伴他度过每个孤独难捱的夜晚,那抹湿润温凉的海风。
他轻滚着喉结,指腹从她眼角划过:“怎么办,我现在可能还没有办法背你回去。”
一句类似玩笑的话,是安慰也是安抚。
云泥从哭腔里挤出一声笑,直起身,抬手抽了张纸巾覆在脸上,“我自己可以走。”
“那走吗?”
“嗯。”
她扶着桌沿站起来,虽说能走,但还是摇摇晃晃,李清潭手从她腰后穿过去,将人搂在怀里,唇贴着她头发亲了下,“你师姐住哪间房?”
“710。”
“回那儿吗?”
“……”云泥闭着眼睛骂,“你是不是有病?”
他浅浅笑了一下,“行。”
两人回到706门口,李清潭一手扶着她,一手去摸房卡开门,进了屋,他也没开灯。
跌跌撞撞走到床边,房卡也掉在地上。
屋里走之前开了窗户,北方夏夜空气并不沉闷,温凉的风从阳台吹进来,慢慢涌上来的酒意让云泥的思维和动作都有些缓慢。
她膝盖又不小心磕到床边,皱着眉回头问:“你怎么不开——唔。”
没能说出口的话全都被堵了回去,李清潭突然亲过来,她有些猝不及防。
……
……
云泥抬手摸到他柔软的黑发,却又被他十指紧扣压回脸侧,他又吻回来。
喘气、潮湿。
……
黑漆漆的房间里,随着窗外汽笛声的逐渐远去,那些让人脸红耳热的动静也随之消失,云泥仰躺在床上,呼吸有些急促。
温凉的风也吹不散浑身的燥热。
李清潭还趴在她身上,脑袋埋在她颈间,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着,声音又低又沉:“去洗澡?”
“……嗯。”她出了不少的汗,衣服黏在身上有些难受,加上酒意的熏染,迫切的需要洗个热水澡。
李清潭撑着胳膊坐在床边,衣衫凌乱,云泥缓了会也慢吞吞坐起来,低头一个一个扣好衬衫的扣子,衣料摩挲的动静格外暧昧。
房卡掉在不远处的地毯上,他起身捡起来,走到门旁,插到墙壁上的槽孔里,屋里电源“叮”一声逐一连接上,玄关处和床头的壁灯先亮了起来,空调也紧随其后“叮”了声。
屋里一切随着灯光亮起的瞬间也都被照得清清楚楚。
被挤掉在床边的白色被子,有些皱的床单,凌乱的枕头,以及两个衣衫不整的人。
云泥今天穿了一套职业套装,现在衬衫的衣摆被扯出来,扣子没扣完,锁骨上有一块很深的印子。
脸泛着情/事之后的红,眼眸波光潋滟,李清潭靠在桌边,拆了瓶水看着她,“过来,喝点水。”
她没穿鞋,赤脚走过去,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我先去洗澡。”
“行。”李清潭弯腰从旁边拿了双新拖鞋丢在地上,“穿鞋。”
云泥低头穿好鞋,抬手将头发绑起来,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连带着他刚刚咬出来的印子也露在外面。
李清潭别开视线,拿到空调遥控器将屋里的温度打得很低,等到卫生间里传出了水声,又往上调高了几度。
云泥洗完澡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直接来了这里,忘了回去拿换洗衣服,她看了眼刚换下丢在地上已经被水打湿的衬衫和西装裙。
“……”一阵头疼。
犹豫再三,她从架子上拿了一条大浴巾裹在身上,走到洗手台前,从镜子里看见颈间和肩上那些斑斑点点,还是忍不住有些脸热。
不仅是换洗衣服,卸妆和擦脸的她都没拿,云泥在卫生间里干站了几分钟,裹着浴巾走了出去。
屋里开了空调,身上的水汽被冷风一吹,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忍不住瑟缩了下,紧跟着打了一个喷嚏。
站在阳台的李清潭听见动静转头看过来,眸光落到那些红印又很快挪开。他进卫生间重新拿了条干净的浴巾将她包起来,又把空调的温度往上调,“我去给你拿衣服,还有什么要拿的吗?”
云泥说了几样要用的东西,“你让师姐给你找吧,她知道。”
“行,你先进去把头发吹干。”
她低嗯了声,转身又进了卫生间。
师姐像是早预料到李清潭会过去拿东西,直接将云泥的行李箱拿给了他,“东西都在里面,就是有点乱。”
李清潭笑:“好没事,谢谢师姐。”
“不客气。”师姐还要出门,两人没多闲聊,他提着行李箱回到房间,云泥正在卫生间里吹头发。
吹风机的动静嗡嗡地,他走进去,她还吓了一跳,“你怎么没声啊?”
“是你没听见。”李清潭拿过她手里的吹风机,站在她身后替她吹着头发,镜子里映着两人的身影。
“师姐没睡吧?”
“没,还准备出门。”李清潭将吹风机开了低档,声音小了很多,“你大二那一年,我给你打过一个电话。”
云泥一愣,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事,沉默了会才说:“我那天在实验室,手机忘了充电,没接到。”
“嗯。”他停下动作,从镜子里看着她:“你后来,是不是接了很多来自墨尔本的电话?”
“我害怕万一我不接,如果是你怎么办。”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云泥如今再提起来也没有当初难过,“你当时是不是用别人手机给我打的电话,我后来再回过去都没人接了。”
“不是,是我自己的。”只是后来那天他喝醉了,在公园睡了一夜,醒来后手机和钱包都被偷走了。
他那时候所有的一切都被李钟远看管着,那一通电话已经耗尽所有,只是阴差阳错之下,还是没能联系上。
之后发生的种种,他也没有办法再去联系,有时候甚至庆幸她没有接到那通电话。
绝望里突然给出了希望,却又被无情剥夺的痛苦,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李清潭心里被拉扯,眼眶连着眼尾都有些发红,忽地弯腰紧紧抱着她,“对不起。”
“都过去了不是么。”云泥低头,握住他的手,“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你回来了,我们还在一起,这一生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第44章 他们正在相爱
卫生间的水声又响了起来。
云泥裹着浴巾从箱子里翻出睡衣, 她这趟来北京只带了一条睡裙,吊带款式的,什么都遮不住。
吻痕。
纹身。
都露在外面。
她想了会, 放下那条睡裙, 从箱子底层翻出一件T恤套在身上,随便穿了条棉质的长裤。
还有些收尾的工作没完成, 她抱着电脑坐在茶几旁, 刚打开文档才敲了几行, 卫生间的水声停了。
“学姐。”李清潭喊道。
云泥抬头看过去:“怎么了?”
“我没拿衣服。”
“……”
“包在沙发上, 你帮我拿一下。”
“好, 你等一下。”云泥倾身将那个黑色的包拿过来,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 敲了下门。
门开了道缝, 里面做了干湿分离, 涌出来的水汽并没有很多。
她刚要把包塞进去, 那道缝却在突然间猛地被拉开更多, 更多的水汽也跟着涌了出来。
李清潭穿着酒店的浴袍, 腰带系的倒挺严实, 只是里面什么也没穿, 水珠顺着额角滑落, 没入被掩盖住的位置。
浴袍的长度对他来说有些短,小腿到脚踝都露在外面,他皮肤白,体毛也不多,踝骨深陷,脚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云泥愣在原地。
李清潭倒是很随意,赤着脚从里走出来, 慢腾腾道:“里面太多水,我等会再换衣服。”
“……”
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浴袍下摆跟着往前跑,膝盖也跟着露了出来,云泥眼皮一跳,生怕他再一个抬腿,露出更多。
她走过去,拿起搭在沙发处的浴巾盖在他腿上,眼睛也控制着不乱瞟:“别着凉。”
他刚要开口,恰好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敲门。
云泥和李清潭同时扭头看过去,见他还有要穿着浴袍去开门的迹象,她脑袋里那根筋都好似绷紧了。
她忙不迭把手里的包摁到他怀里,忍不住警告道:“你安分点。”
李清潭这会倒是乖乖听话,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云泥这才走过去开门,也没敢开太大,人站在门缝之间,手还不放心的扶着门把手。
敲门的是这次带队的师兄,他手里提着电脑,笑道:“没打扰你吧,给你发消息没回,但周教授临时召唤叫我们过去一趟,只好过来找你了。”
“手机估计没电了。”云泥说:“谢谢师兄啊,我收拾下马上过来。”
“行。”
关了门,云泥一回头,李清潭已经换了睡袍,只剩下上衣还拿在手上没来得及穿。
“你要出去?”
“嗯,周教授找我们有点事。”云泥看着他,不知怎么忽地就有些愧疚,走过去,抱住了他。
“诶。”他T恤还拿在手里,空出一只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问:“怎么了?这突然的。”
“太忙了。”云泥真实有几分不满:“烦。”
李清潭反应过来她在想什么,弯了弯唇,揉她头发的动作又重了几分:“好了,不是说有急事吗,快点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她小声叹了口气:“那你要是困了就早点睡,我也不知道周教授能说到几点钟。”
“行,别担心我了。”
云泥换了个姿势,在他的肩膀亲了下,才松开手说:“那我走了,你记得吃药。”
看她这样念念不舍,李清潭干脆下了剂猛药:“不然我陪你去吧。”
“嗯?”听到这话,云泥一下子就回神了,走到沙发旁捞起电脑和电脑包就要走,“拜拜。”
“……”
在周教授那儿待了接近一个多小时,云泥着急回去,一结束就要走,但偏偏周教授又叫住她有话要说。
她站在沙发旁,心思早就飞远了,回话也回得心不在焉,几次下来,周教授也发现她在走神,气得吹胡子瞪眼,把她好好训了一顿。
云泥也不敢说什么,只好拼命点头说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最后又问我能回去了吗?
周教授就差没像古时的教书先生拿戒尺打她了,板着张脸很嫌弃的说:“去吧去吧。”
“那您早点休息,我先走了!”云泥拎着电脑包,飞快地下了楼,一步也没耽搁。
李清潭还没睡,靠在床头看书,被她冲进来这个架势吓了一跳,愣神了几秒才问:“怎么了?”
云泥也不接话,走过来亲了他一下,才笑眯眯说:“没事。”他床头放着水杯,她端起来喝了一口,又问:“你饿不饿?”
“你饿了?”李清潭说着就去拿手机:“这个点还能去吃个夜宵。”
“问你饿不饿呢,你怎么老是答非所问。”
李清潭也不知道自己该说饿还是不饿,但最后还是诚实道:“不是特别饿,但你想吃我们可以下去逛逛。”
“我也不饿,我就是怕你饿了。”
他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饿了会自己吃的。”
“哦对,我忘了,你确实不是小孩子了。”云泥放下水杯:“你比我还要大一岁呢。”
“……”
这一晚上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堆,等到彻底忙完躺下来,已经过了十二点,云泥仍旧没换睡裙,也没告诉他纹身的事情。
两个人聊了半宿,也不知道是几点睡着的,第二天一早,司机在楼下等着,李清潭先起的床,云泥被开关门的动静吵醒,随后也跟着爬了起来,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
他刷完牙,拍了拍她环在腰间的手臂,低笑:“松开。”
她没动。
“我上厕所。”
“……”
云泥一早闹了个红脸,从卫生间出来,叫了两份早餐送上楼,等洗漱完,两人坐在桌边吃了一个很短的早餐。
李清潭昨天没有遵医嘱,半天假硬是拖到早上才回,云泥在开会的时候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被吴医生骂了,我之后也没假了。
她回。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