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言神色无奈,苦笑道:“你不扶着点我就算了,怎么还要撞我。”
江恋呆滞了两秒,反应过来后赶忙去扶他的手臂。
“对不起对不起……”
她觉得自己快要蠢死了。
陈知言笑了笑,任由着她扶着,上到三楼。
江恋小心翼翼的把他扶到沙发上, 给他倒了杯温水,问他:“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吐吗?”
陈知言喝了一小口水就放下了,靠进沙发里,合着眼,按揉着眉心,摇了摇头。
他没有说话的意思,江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只能干巴巴的站在一旁看着他。
几分钟后,陈知言睁开眼,有些无奈:“看我做什么?”
江恋脸一红,无力的给自己辩解:“没有……”
陈知言懒懒的笑了下,对门外抬了抬下巴:“不是困了吗,找个房间去睡觉。”
江恋“哦”了声,站着没动。
她早不困了!
她现在非常精神!!
陈知言见她不动,微挑了下眉,下巴又朝门的方向点了下,示意她快走。
江恋不太情愿的小小往后挪了挪。
陈知言看她一眼,她向后挪一小步,磨磨蹭蹭,乌龟一样。
来回几次,陈知言气的笑起来,按了按太阳穴,随后对她勾了勾手指。
江恋立刻颠颠的跑到近前。
他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哼笑一声,说:“不想走?”
语气有些轻佻,看着她的眼神也透着戏谑。
江恋心跳瞬时漏半拍。
她用脚尖在地毯上蹭了蹭,小声道:“不是,你喝醉了,我不敢走……”
万一他要是吐了怎么办?
男人又开始笑,低低的哑哑的,冲击人的耳膜。
他笑了会儿才说:“我喝醉了你才要走,知不知道?”
语气更加轻佻。
江恋惊呆了,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男人话中的暗示和暧昧,已经明显到不加掩饰了。
她呆呆的看着沙发里的陈知言。
狭长的眼微眯,漆黑的瞳仁里浮现出平时见不到的东西,影影绰绰,眼尾的红晕不知何时已经蔓延到耳后和颈侧,冷白色调的肤色透着隐约的粉,修长的脖颈上隐约能看清青色的动脉,突起的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而滑动。
喝醉了后的男人和平日完全不一样了,浑身透着难以言说的味道,很是撩人。
是她从没见过的一面。
危险而神秘,性感又暧昧。
江恋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艰难的维持理智,佯作不懂,一派天真道:“为什么?你喝醉了才需要人照顾呀,我走了谁照顾你呢?”
陈知言眯着眼,眸色暗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似乎要望进她心底去。
江恋被他看的心跳直飙180,感觉下一秒就要上呼吸机了,只能强撑着不掉头就跑。
“小孩,你想怎么照顾我?”男人低沉的发笑,尾音慵懒绵长,带着不太明显的逗弄意味。
江恋完全被他蛊惑,像被猎人一步步诱进陷进的小兽,危险而不自知。
“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她鼓着勇气说。
小姑娘努力让自己声音不发颤,可簌簌如蝶翅的睫毛泄露了紧张。
“都可以?”
男人一字一句重复着,声音低缓,似乎是呓语,可江恋却察觉出一丝危险,本能的收回大胆的试探,怂了起来。
“我主要是怕你吐……”她垂眸小声嚅嗫。
陈知言低低笑了几声,说了句“你怕的还挺多”,然后突然撑着沙发站了起来。
本来他坐着,江恋虽然站的近些,但两人还算在安全距离内。
他这突然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体瞬间逼近,将两人的安全距离一下子冲破了。
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她笼罩住。
江恋本能的想往后退,却被他伸手握住了肩膀。
男人干燥炙热的掌心贴着她的肩,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迫使她不自觉的向后仰。
少女纤细的的腰背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如同献祭。
“都可以?”陈知言又一次问。
他黑眸幽深,视线将她牢牢锁住,神色愉悦,似乎在欣赏女孩儿的惊慌无措。
“陈,陈知言……”
不知道他要干嘛,惊恐之下,江恋本能的叫出这个在舌尖徘徊无数次,却被什么东西无形禁锢住的名字。
禁忌被冲破,潘多拉的魔盒即将开启。
细嫩的声线,有些抖,很能勾起人的施虐欲。
“嗯?胆子大了?”男人眯起眼,握着她肩头的双手稍稍用力,慢条斯理的纠正她,“叫叔叔。”
江恋又疼又害怕,咬着唇不愿意叫。
男人很不满意,手上力量加重,黑沉的眼里翻滚着危险的巨浪。
“怎么?别人都叫叔叔,偏偏不愿意叫我?”
江恋怕极了,忍不住带上了哭腔:“叔叔。”
男人这下似乎满意了,说了声乖,随后手上用力,把她向后推。
江恋根本无法反抗,被他推着一步步向后退,很快就到了门外。
陈知言低头,薄唇勾笑,气息扑在女孩仰起的小脸上,低低的呢喃:“小孩,离我远点。”
然后不等江恋反应,他就松开了手,说了句快去睡觉,将房门关上。
-
江恋软着手脚胡乱逃进一间卧室,抵着门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浑身滚烫犹如火烧。
刚才的陈知言陌生危险的让她害怕,可同时也让她灵魂都在战栗。
惧怕和迷恋交织,矛盾的情绪快要把她撕碎。
她把自己塞进被子里,黑暗中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每一声都在说——
江恋,你完了。
你喜欢他,喜欢的无可救药。
可能从五年前第一眼看见他,就着了魔。
她没办法否认,也没办法找借口。
念念不忘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喜欢而已。
哪怕知道他是小姑姑曾经的未婚夫,也情难自禁的一次次接近他。
脸面道德全然都不要了。
被子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开始困难,心脏被挤压的快要爆炸,江恋在缺氧中听到心底的一个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沦陷吧,让他属于你。”
魔音入脑,贪恋骤生。
-
中午所有人都喝不少,回房都睡了一觉,一直到下午四点才有人陆陆续续起来。
江恋起的最晚,等她揉着眼下楼时,客厅里就剩蒋寻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玩手机。
她下意识的四周看了一圈,没看见陈知言,才慢吞吞的朝蒋寻走过去。
“小舅舅。”江恋走过去叫他。
蒋寻掀了下眼皮,懒懒道:“醒了?”
江恋点头,在他身边坐下。
蒋寻把手机放下,扫她一眼:“中午走的时候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江恋有点点心虚。中午陈知言叫她送他时,直接把她魂都勾走了,她哪里还能想到和蒋寻说一声。
不过她自然不会承认,顺势倒打一耙说:“你还说我,你喝起酒来理都不理我,我怎么和你说……”
蒋寻今天心情还不错,没和她计较。
江恋看了看四周,问:“其他人呢?”
蒋寻说他们去准备夜钓的东西了。
江恋皱眉:“晚上还要继续钓鱼吗?”
蒋寻说废话,晚上不钓鱼来干嘛。
“钓到几点回去啊?”
“一夜啊,明早吃完饭再回去。”
江恋“啊”了声,她真的不太想继续钓鱼了,实在是没兴趣,而且刚才蒋芷已经在催她回家了。
“可我没和妈妈说要在外面过夜啊。”她有些急。
蒋寻也皱起了眉:“你不知道?老陈没和你说?”
江恋支支吾吾的。
蒋寻一看她表情就懂了,气笑了,屈指弹了下她的脑门:“你说你啥都不知道就跟着跑来凑什么热闹?”
江恋捂着额头,忍气吞声:“那怎么办嘛……”
蒋寻冷酷无情的表示自己可没空送她回去,让她自己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江恋不会开车,这里离市区那么远,打车都不好打。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蒋芷。
江恋知道是催她回家的,把手机递给蒋寻看,问他:“那我和妈妈说我在你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家?”
“不行!你可别说见过我。”蒋寻立刻摇头,他也是偷跑出来的,要是让蒋芷知道了,老太太能直接杀过来。
“那你说怎么办嘛……”江恋举着手机,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他,一脸无辜。
她这表情蒋寻很熟悉,从小就很会扮无辜,但凡让她占了上风,她能把你吃的死死的。坏事她做了,你还要哄着她。
蒋寻权衡了几秒,只好妥协。
“算了算了,等会儿送你回去。”
江恋甜甜的笑道:“谢谢小舅舅,您辛苦啦!”
蒋寻瞪她:“回去后知道该怎么说吧?”
江恋立刻表示:“我今天是和同学出来玩的,并没见过小舅舅。”
蒋寻又给她个爆栗,警告她:“找揍了?老实点。”
江恋撅着嘴拖长音:“我哪儿有不老实……”
蒋寻被她气的脑瓜子疼,忍不住骂陈知言:“这老陈怎么搞的,非要带你过来,麻烦。”
江恋立刻说:“哦,我想了想,说谎好麻烦,我不如实话实说算了……”
“你敢?”
……
舅甥两人正斗嘴,阳台的玻璃门被拉开,一道颀长的身影进了屋。
江恋余光一瞥,立刻成了锯嘴的葫芦,任由蒋寻喷她也不还嘴了,腰背挺的笔直,双腿并拢,别提多乖巧了。
蒋寻正疑惑怎么突然老实了,陈知言就从身后走了过来。
“睡醒了?”他瞥了眼女孩,随口道。
江恋根本不敢看他,胡乱的点了点头。只听到他的声音,她就立刻联想起男人酒后邪魅又危险的样子,瞬间她的脸就开始发烫。
陈知言在她身侧的沙发下坐下,坐的有些近,连带着她这边的沙发垫都凹陷了一片。
江恋飞快瞄一眼,发现陈知言好像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依然是黑衣黑裤,但身上没了酒气,稍微靠近一些就闻到很清爽的沐浴露气息。
他懒懒的靠坐着,侧着头,深致的眉眼,高挺的鼻以及清隽的下颌线条勾勒出一个完美的侧脸。
不说话时,唇线抿的平直,神色有些淡漠,只有发红的眼尾还能依稀看出一点点酒后撩人痕迹。
他还记得吗?还是酒醒了就忘了?
江恋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沙发垫都快被她扣破了。
好在蒋寻这时指使她:“倒点水来。”
江恋噌的站起来,解脱般的蹿了出去,搞的蒋寻疑惑的看她好几眼,嘀咕:“小丫头怎么突然冒冒失失的。”
陈知言跟着他的视线飞过去,很轻的笑了笑。
江恋在餐厅磨磨蹭蹭好一会儿,等脸上的热度退了才端了杯水走过去,放在蒋寻面前。
蒋寻挑眉:“怎么不给你陈叔叔倒一杯?对他有意见?”
江恋被这一句“陈叔叔”搞的心跳一下子又乱了,瞥了眼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又飞快的挪开,生怕和他对视上。
“不用了,坐着吧。”陈知言替她解围,抬了抬下颌,示意她坐回原位。
江恋怎么敢坐回去,丢下句“我去倒水”,扭头就跑。
陈知言看着小姑娘透着慌乱的背影,忍不住想笑。
怎么怕他怕成这样了?
真吓到了?
“你家老爷子身体怎么样了?”
蒋寻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冒出来,打断他的思绪,陈知言眼底的笑意略减几分,眸色暗淡:“老毛病了,刚从医院回来。”
“哎,年纪大了,没办法。”蒋寻安慰道。
“嗯。”陈知言垂眸,拿出打火机,在指尖摩挲着。
“那怎么着,你打算回去看看吗?”蒋寻叹着气问。
陈知言弹开金属盖,幽蓝火焰骤起。他扯了下唇角,带出些许勉强的笑意:“回。”
蒋寻递过去一支烟:“什么时候?”
陈知言接过来,夹在指尖没有点,说:“等下就走。”
蒋寻:“那明天呢?”
陈知言:“正常回江城,我和你一起走。”
蒋寻打了个响指:“哦了,明天下午我去接你。”
两人说着,江恋端着杯水走过来,没敢离陈知言太近,只放在茶几的边缘,需要他自己伸长手臂才能够着。
蒋寻看见,开玩笑:“怎么,真对你陈叔叔有意见啊?他怎么你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恋心脏重重跳了两下,一抬眼直直的撞进一双意味不明的黑眸里。
“没有!”小姑娘绷着脸,硬邦邦的说。
陈知言只浅浅的笑了笑,紧绷的下颚线条化开了些。
蒋寻只是瞎逗,逗完就得,外面传来秦熠叫人的声音,他懒懒起身,在陈知言肩头拍了拍,低声道:“别太……”
似是觉得言语苍白无力,最后只又长长叹口气,闭口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