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或者也不是记得,单纯就是看到了所以想起来了而已。”
伸手轻轻地摘下她头上的发卡放在她的手心,随即中原中也抓着那只小小的手继续向前:“不过也无所谓了,毕竟只要你觉得没关系那就没有问题。”
“中也,不会责怪我瞒着你们么?”
“为什么会?小孩子就是想太多。”
这就算是“多”了?
感觉到中原中也手上的温度,小姑娘反而笑着松开他的手,往前略微快走了几步后抬起了手里的发卡。
闪烁的微光从她的指尖析出,随即慢慢地化为了一张库洛牌的大小,从她手中挣脱后落在了她的掌心。原本以为会是她口中的第一张牌“风”,然而出乎中原中也意料的是小姑娘拿到的第一张牌却是“甘”。
居然是甜牌?
略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出现的库洛魔法精灵,原本手里拿着魔法杖的甜牌如今手里拿着一柄长剑,在看到眼前的小姑娘时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浅笑站在她面前。她将手中的魔杖放在小姑娘手中,另外一只手中的剑深深插入地上,对她行了个骑士般的礼节。
“哇!我记得我印象里的甜牌没有这么帅啊!”
“谁知道啊,她不是一直都这样么?”
看着小姑娘上前一步抓住甜牌的手,中原中也嘟哝了一声后刚想抬起头就看到甜牌似乎不小心触碰到了墙壁。而就在这一瞬间,他莫名觉得墙上好像开始发光了。
嗯?发光?
“是甜牌的话,甜牌能给我变糖么!”
精灵眨了眨眼睛,摊开手拿出两粒糖果后看着小姑娘的惊呼似乎变得更加高兴了一点。她很快收回剑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的主人身边,甚至于还时不时到处碰碰一路上的墙壁。嗅到周围越来越浓的甜香时中原中也脸色变得愈发古怪,尤其是在打开教室大门时看着正在舔黑板的太宰治时嘭得一声重新关上了门。
“中也?”
“等等,你先别看。”
一把捂住琉璃的眼睛,中原中也深呼吸几口气后语气平静:“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让我再开一次。”
使劲晃了晃脑袋把那个有些微妙又像是太宰治疯了似的场景丢出大脑,中原中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后再度小心翼翼地开启教室大门,看着好奇探头的琉璃与这次则是直接开始吸黑板的太宰治,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在干什么啊太宰!!!”
“啊!中也!还有琉璃酱!”
太宰治扭过头看着门口的人瞬间眼前一亮,整个人仿佛贴在黑板上一样格外幸福:“你看!整块黑板都变成了巧克力,要尝一口么?”
“不了,你这个变态。”
“诶?为什么说我是变态!”
“哪有人会去舔黑板的!琉璃,你刚才什么都没看见,听见没有?”
“诶?黑板变成了巧克力,去舔黑板有什么不对么?”
“……”
听着琉璃的反问,一瞬间教室里的宗像礼司推了推眼镜,意味深长地看向了似乎有些脸红的中原中也,再看着虽然说是反问,但是很明显也知道“有什么不对”但就是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琉璃,慢吞吞地合上了书页:“中也,你不用那么激动。”
“哈?”
“因为——”
宗像礼司站起来拿起他们的板擦,卡啦一下掰成两节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顺手还把半截板擦塞进了琉璃手里:“这是黑森林蛋糕,不用谢。”
“哈?黑森林??”
“现在课桌椅还不是威化饼干。”
瞥了眼甜牌小姐姐,宗像礼司仿佛是在暗示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说:“但是粉笔已经成为牛奶糖了,太宰说味道不错,要尝尝么?”
“不用太在意,琉璃,我就想问你一个有些严肃的问题。”
面无表情地指着正在啃黑板的少年,中原中也在太宰治啃下一块黑板确认他咽进肚子才转过头,对着抱在一起的甜牌和琉璃笑得格外灿烂:“这家伙吃下去的黑板,等你解除了甜牌效果后,是巧克力,还是黑板?”
“……”
“……”
这可真是一个,好严肃的问题。
对着眼前这张无比灿烂的微笑,琉璃咽了一口唾沫,仿佛是第一次看到中原中也这种灿烂的表情因此格外小心翼翼地开口:“大概,是,嚼碎了的巧克力?”
“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
听着突然出现在教室里的声音,一年C组的四个人眼睁睁看着五条悟从教室门口进来,抽出一支粉笔后放在嘴里咔擦咬下,整个人都开始飘花:“呀,是椰子味的呢。”
“……”
“粉笔嚼碎了之后呢?是粉笔,还是糖?”
“大概也是,椰子味的糖果吧?”
小姑娘默默地抬头看了眼甜牌,等到五条悟都快把那盒粉笔彻底干掉了才深吸一口气,轻轻拉了拉甜牌的衣角:“好啦,我们变回去吧?”
甜牌瞥了两个人一眼后重新化为了库洛牌落入小姑娘的掌心,看着一年C组教室里黑板上被啃秃了一块的牙印,琉璃真心觉得以后他们班可能还会有什么异食癖的校园传说。
所以——
“那些小裙子,是我变身之后会穿上的,对吧?”
拉开了衣柜时小姑娘回头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翻着似乎是基本古籍的五条悟,十分大人地叹了口气:“五条先生,我在和你说话哦。”
“嗯?”
“我在问你耶,你好歹也回答我一下吧。”
“嗯嗯,就是哦。”
“不是你给我买的?”
“我倒是想给你买,但是你又不会穿。”
抽空给小姑娘回了个“你懂的”的眼神,瞬间让她重新变得暴跳如雷起来:“你能不能不要连小姑娘都用这种语气啊!”
“你又不是什么真的小姑娘。”
“幼稚鬼!”
“能够用这种话去称呼别人的人才是幼稚鬼。”
笑眯眯对着小姑娘挑了挑眉,五条悟看着气呼呼的爱人幼年体表情也变得恶劣起来,甚至还想蠢蠢欲动去捏她的脸:“而且还是会用甜牌去把学校都变成甜品的幼稚鬼。”
“啊啊啊!我生气了!!”
张牙舞爪的小姑娘猛地扑了过来,然而不小心在中途因为跑得太急一个踉跄,在即将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不算柔软、却很安稳的怀抱中。
“哎呀,可真是好险好险。”
对上那双带着笑意的冰蓝色眼眸,琉璃似乎是愣了愣,伸出手想要环绕住他的脖子却又在半途停了下,仿佛是自暴自弃一样在五条悟松手时捂住脸滚到了旁边。
糟糕,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明白了那天做检查的时候家入硝子那句话。
“五条那家伙啊,至少脸很好看的,对吧?”
第77章
做了一晚上到处都是冰蓝色大海的梦境, 等到第二天起床坐在教室里时,琉璃转着笔偶尔抬起头看看老师再写两个字,那表情认真得简直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能够听得懂高中程度的国语课。
“为什么听不懂?很……很有意思的。”
在下课后小姑娘立刻涂掉了自己上课写的那些东西, 顺带着还撕碎了那张纸, 清澈的绿眸显得格外无辜。手上的国语书汉字都被平假名给标注了读音,她就算还没系统学,看起来也是不会那么费力的。
听着中原中也的关心小姑娘笑了笑, 表示自己是真的觉得很有意思:“我看书速度很快,中也不用担心。”
如果说真的不用担心, 那就好了。
等到下一场实战课的时,还没轮到自己上场的太宰治哧溜一下坐在了小姑娘旁边, 看着正在比试场上认认真真跟着宗像礼司学点剑术的御坂妹妹开口:“琉璃酱, 我有个问题你可以回答我么?”
“太宰?”
看着突然出现的太宰治, 琉璃似乎也有点兴趣, 把手放在膝盖上认认真真地看着眼前的黑发少年颔首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偏偏少年似乎对这样郑重的目光有些不适应,略侧身避开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琉璃酱。”
“是, 我在。”
“之前就想问了, 你是在害怕长大么?”
小姑娘原本脸上还存在的些许微笑一点点慢慢消失,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她靠在台阶上垂下眼睛, 盯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搅在一起的手轻声开口:“太宰。”
“嗯?”
“你呢?你害怕长大么。”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啊, 长大,意味着我会活下来。”
比试场上很是热闹,偏偏坐在旁边的两个人很安静。太宰治注视着和陆生打得很痛快的中原中也,笑得有些无奈:“真是的, 我本来一直都想还是死去更好一些。”
“为什么?”
“因为, 很无聊啊, 这个已经规定好的世界。”
规定好?
脑海中似乎有着一线灵光,不过很快灵光随之消散,琉璃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冬季的天看上去莫名有种寒冷的感觉,明明校园里没有风,却让她打了个寒颤。
“后来我在自杀失败的时候被人救下了哦,她告诉我人类并不是只会挣扎于既定的命运的。人生有很多种可能性,中途死去是其中之一,活到寿终也是其中之一。但是自杀是自己对着自己发出的最后一声反抗的咆哮,她并不觉得我试图寻找自杀的方式有什么不对。”
“那她还真是心大。”
“是啊没错,确实心怀宽广。”
太宰治说到这里反而笑了起来,神色坦然而又带着些许温柔:“所以在此之后我就知道不管怎样,总会有一个人会觉得我做得对——这种安心感让我觉得继续活下去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安心感,么。
“如果说琉璃是害怕我们在你长大之后就不爱你了,那不用太担心哦。我一直都很喜欢琉璃,会一直爱着你的。”
如果说这是一个少年对少女的发言,或许会让人觉得是真挚的告白。然而从他的话语中却并没有任何爱慕之情,反而更像是承诺,无关男女,只是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承诺。
【你是,会被爱着的。】
然而在听到太宰治的声音时那双祖母绿眼睛黯淡了那么一瞬,然后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像是在笑:“既然太宰都这么说了,那我也说吧。我并不是怕长大。”
“那么是?”
“应该是小孩子气,或者说,稍微有点太羡慕了。”
羡慕到有点嫉妒,但是在察觉到这种情感的时候琉璃又觉得不太对劲。她和她,就算有着近乎20年的差距,但是两个人也应该依旧是一个人。
琉璃想要让这样的日子维持下去,想要让这样的生活就如此长久,想要他人一直都围绕着自己。
想要,获得“爱”。
【小杉琉璃,你很寂寞吧?】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想到了一个声音,小姑娘也不管还在上课,随便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就往教师寮重新走了过去。她回到宿舍的时候再度看着那些华丽的Lolita裙装,突然伸手拿下了一件。和风款式的Lolita看起来很可爱,两种完全不同的元素撞击在一起给人带来了另外一种新奇感。柔软的面料与蝴蝶结恰到好处的互相搭配着,但是自己要是穿的话肯定是尺寸过大。
放在身上比了比后又拿出来另外一款,几乎是快乐地将每一条裙子全部都试了一遍,再把所有的配饰都拿出来比划了下,在看到还有耳环时琉璃瞪大了眼睛,摸着耳垂有些龇牙咧嘴。
打耳洞这种事情很痛的吧?就没有一个比如说耳夹之类的?长大后的自己果然很厉害,连耳洞都打了。
把整个衣柜都翻了一遍后琉璃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的东西复原,扭头时发现站在门口看自己的五条悟时皱了皱鼻子:“你不是应该在比试场上么?”
“看到琉璃不在,所以我很担心地来找你了哟。”
银发的男人依旧带着眼罩,站在那里一米九多的身高仿若是个庞然大物,仰着头看他都会觉得有些脖子酸。琉璃也没有再理会,打开旁边的一个衣柜突然伸手拿出了一件衬衫,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后又放了回去拿出了另外一件。
都是差不多的白色衬衫,没有太多变化。冬天的外套也是一些长外套,围巾也有,一样的驼色看起来很工整,但又多出了像是并不在意的态度。
“在翻什么?”
“我在想,我自己是不是也在怕长大。”
听着从自己身后传来的声音,琉璃抓着衣柜的门看着里面的东西,似乎也在考虑什么:“五条老师,我一直都很希望自己能够活到成年。”
活到成年意味着自己可以去做很多想做的事情,那些教条与各种各样的限制再也不会仅仅框住自己。然而等到之后才会明白,或许那些“未成年人不能做的事情”,到了成年人就会变成“想做也会觉得很无聊”。
“琉璃有什么想做的、但是未成年人不能做的事情?”
“搬出去一个人住,有能够用自己的体力、或者脑力换取薪水的工作,可以赚钱养活自己。”
小姑娘放下了手,转身看着依旧站在那里的五条悟有些不满:“不能蹲下来说话么,我仰着脖子好累。”
“可是我蹲下来也会好累,脚好麻。”
“……”
这个人,这种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娇的样子,真的是快要三十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