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里当极品——翟佰里
时间:2021-01-13 10:08:44

  苏锦绣进去挂了号,问了颜晴的诊室,就直接过去了。
  如今的医院不似后世那么忙,只除了几个看起来实在严重的人,正躺在长椅上呻吟,其他小病小痛的,几乎都在卫生所那边解决了。
  颜晴这会儿并不太忙,她刚送走了两个产妇,推拒了她们的红鸡蛋,低头写病历,就听见门被敲响了。
  “进来吧。”
  颜晴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妈。”苏锦绣走到桌边坐下,小声的喊了一声。
  颜晴立刻抬起头来,看见是苏锦绣不由得眼中染上惊喜:“绣儿,你怎么来了?”说着,又面露担忧:“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来我给你摸摸脉。”
  苏锦绣将手放在听脉枕上:“没不舒服,就是有点想妈了,就来看看您。”
  颜晴手指点在她的脉上,另一个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意思让她别说话。
  苏锦绣闭上嘴,略有些紧张的看向颜晴,直到颜晴收了手,才忐忑的问道:“妈,我身子骨还好吧。”
  “底子还好,就是有点虚,回去让清华多给你买点好东西吃吃,你真是太瘦了。”说着,颜晴就低头拿出药单子继续给开单子:“最少再胖十斤再考虑怀孕的事儿,在再给你开几样温补的药材,回去让妈给你煲汤的时候放进去。”
  “谢谢妈。”苏锦绣立刻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道谢。
  “奶奶这些日子身体咋样?”颜晴一副认真看病的模样,可问的话却很家常。
  “精神挺好的,就是前些日子大伯来了,奶奶伤心了几天。”
  “你早点养好身子,生个孩子让她带,就是玉堂活了,都不带眼看的。”颜晴想也不想的开口说道。
  苏锦绣:“……”
  这母子俩说的话咋一模一样呢?
  “等会儿下班了,咱们出去吃。”颜晴开完单子撕下来站起身,将听诊器放进口袋:“我先去抓药,你在这儿等会儿。”
  说着,就径直起身出了门。
  苏锦绣百无聊赖的坐在凳子上,也不敢乱走动,毕竟现在的资料都是纸质的,还不是后世的信息化处理,所以很多东西看似乱,实际上在本人眼中却是方便记忆的模样,所以她不敢动,生怕给颜晴惹麻烦。
  环顾整个房间,很是简陋。
  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两张凳子,一个装杂物的柜子,还有一张诊疗床用蓝色的帘子遮着,角落里有个烤火的炉子,所以哪怕门开着,待久了也能渐渐暖和起来。
  正待着呢,外头风风火火走进来一个穿白大褂的人。
  “颜医生,颜……你是谁?颜医生呢?”那人进了门后抬起头看见只有苏锦绣,顿时眉心一蹙,开口问道。
  “颜医生帮我去拿药了。”苏锦绣满脸疑惑的看过去:“你有急事儿?”
  “没事,等会儿我再过来找她。”
  说着,又转头走了,又过了会儿,颜晴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包药。
  “这是一星期的药,你拿回去熬了吃,等一个星期后再过来一趟,我再给你把把脉。”
  “好。”
  苏锦绣有点不好意思的接过药:“对了,妈,药多少钱。”说着就掏口袋。
  “没事儿,妈有钱,不给你花给谁花?”
  苏锦绣掏钱的手顿时停住了,既然都这么说了,她再掏钱似乎就不太好了,于是只好点点头:“谢谢妈,对了,刚刚有个医生过来找你。”
  “啥样的?”颜晴蹙眉。
  “是个男医生,个子不大高,戴着眼镜儿,看着文质彬彬的,就是……”苏锦绣左右看看,然后靠过去小声说道:“有点凶巴巴的。”
  “别理他。”颜晴一听就知道是谁,她眼中染上厌恶:“是赵家的小儿子,前年工农兵大学毕业,学的医,没什么本事,就想要你爸的手札,你爸的手札都是好东西,我能给他么?”
  苏锦绣闻言倒抽口气:“爸还留了手札?”
  “嗯,都给藏起来了。”说到这里,颜晴忍不住得意的抿嘴勾了个小小的弧度。
  当年的情况那么复杂,形势那么险峻,颜晴居然还能找到宋玉堂的手札,也不知道到底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没想到如今人都死了几年,赵家人居然开始打那个手札的主意了。
  “别瞎想,他跟我要一年了,我还没松口呢,你看他敢抢么?”颜晴一眼就看出苏锦绣的心思,安慰了一句后开始感叹:“那里面写的都是真正的好东西,进了他们的口袋就再也出不来了。”
  苏锦绣也跟着幽幽的叹了口气:“那妈就把东西藏好了,以后有机会出版了,也可以给更多的医生看到。”
  “以后再说吧,谁知道以后啥样啊。”
  提到这个,颜晴并不很有兴趣,只是敷衍的应了一句。
  距离颜晴下班还有一段时间,苏锦绣表示先出门去逛一会儿,等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过来找颜晴,正好来了一个快要生却胎位不正的,颜晴也忙起来了,没空理她。
  苏锦绣就独自一人出了医院大门。
  友谊医院的旁边有个市场,虽然比不上东风市场,但是也是小有规模了,里面锅碗瓢盆,布匹衣裳啥的都有,和百货大楼比起来,这里的生活气息更浓一些。
  苏锦绣拎着小包进去逛,买了几根头绳,还买了一捆橡皮筋,最后看见卖糖果的柜台,买了一斤奶糖,就回头往医院去了。
  颜晴的办公室里,赵德才的小儿子赵刚正在纠缠颜晴。
  “颜姨,我也是做医生的,我要是学会了里面的东西,以后不更能为人民服务么?”
  “我说了,我手里真的没那些东西,当初你大伯带人过来一阵打砸抢,我能活着都算是命大了,哪里还有时间去拿那些东西,你若是真想要,倒不如去问问你大伯,说不定他还比我更清楚点。”颜晴说话的语气倒是挺不错的,温温和和的。
  赵刚闻言不由得蹙眉:“可是我问了大伯父,他说当初没有看见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那里是我的伤心地,自从离开后我就再也没回去过,而且我是妇产医生,要外科的手札干什么?”
  赵刚还是不死心,他学艺不精,在工农兵大学读了四年,自以为是人中之龙,可真的进了医院后才发现,他那点儿本事,到了医院根本毫无用处,甚至连一些老护士都不如,为此他已经被人暗地里嘲笑了许多次了。
  医院不是其它单位,这里是要看真本事的。
  他原本以为凭自己的医术,当个领导的卫生员也是绰绰有余的,现在别说当卫生员了,再不想办法学点医术,恐怕就要被调过去守药房仓库了。
  “小刚啊,我觉得吧,你这事儿还是得问你大伯父,当年被批下去的医生那么多,宋玉堂也只是个普通的外科医生,你还不如去找找更好的医生的手札呢。”颜晴喝了口水,开始给赵刚出馊主意:“你大伯父手里经了这么多事儿,我不信他没这些消息。”
  赵刚蹙眉,抿了抿唇:“他真的会有么?”
  “这谁知道呢,不过应该是有的。”
  赵刚心事重重的走了,苏锦绣又等了一会儿才进来了。
  “妈,他刚刚又来问手札的事儿了?”苏锦绣凑过去小声的问道。
  “嗯,早上带他的主任又说他了,说他连缝伤口都不行,要调他去守仓库,就赶紧过来找我了。”颜晴又喝了口水,才将手边的病历锁进抽屉里:“走,咱们出去吃饭吧,我已经和老林说过了,中午他多坐班坐会儿。”
  苏锦绣拎着药,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等真的出了门,颜晴拿着饭盒,带她从国营饭店打了两个菜,又买了几个馒头,回了上次的那个小院子。
  “说吧,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苏锦绣刚咬了一口馒头,就被这话问的差点噎住了。
  她连忙放下馒头,将许山兰和孙副厂长的事儿给说了,其中牵扯到牛厂长,以及牛夫人娘家的事情也告诉了颜晴,颜晴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直接忍不住的重重的将碗搁在了桌面上。
  “看她做的这么驾轻就熟,想来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苏锦绣愣了一下,她倒是没往这边想过。
  “牛厂长那边知道了么?”
  “我和清华昨天晚上去过一趟了,想来牛厂长应该已经把东西藏好了,还有我也交代了他们,无论是谁,外头人送来的东西,一个都不可以收。”
  颜晴咬牙切齿:“你这样谨慎是对的,这群畜生什么阴招都使的出来。”
  “只是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就不晓得还有没有其它手段了。”
  “许山兰一个没有知识,只会蛮干的村妇,现在能做到国营厂子的妇联主任,这本身就很奇怪。”颜晴以前是和许山兰打过交道的,当初因为她和宋玉堂都是医生的事儿,许山兰在家可没少甩脸子,可是那时候许山兰就是个农村户口的女人,为了能顺利把户口顺利转到京城来,还让许为昌先去京城郊区的村子里入了户,后来从村子的妇联干事干起,最后才进入公社妇联,才一步步的走进了京城。
  “或许……我们可以从许山兰身上查起。”
  苏锦绣心里突然一动。
  她此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妈,当初我从下河村回城的时候,火车上遇见的列车员,好像就是以前许山兰在公社做妇联主任时手下的干事,只是现在却到了铁路系统。”说到这里,她眉心忍不住蹙了蹙:“铁路系统和妇联系统不是一个系统吧,一共就一个主任两个干事,就一个高升,一个去了铁路系统,那剩下的那个……”
  “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去查。”
  颜晴闻言,直接开口说道。
  等说完了,见苏锦绣有些懵,才开口解释道:“我怕这里面的事儿牵扯甚广,你们清清白白的手上干净的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别随便插手了。”
  “妈……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别冲动啊。”
  “不会的。”颜晴笑了笑:“为了你们我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
  吃完了午餐,苏锦绣和颜晴在路口分道扬镳,颜晴去上班,苏锦绣则是回了宋家,沈燕见她带了不少药回来,吓了一跳,后来知道是颜晴给她开的补身子的药后立刻就拿去炖了,正好还有小严买来的猪蹄没炖,就赶紧的切了给炖上了。
  苏锦绣自告奋勇的拿猪蹄去洗,等回来时盆里面多了好几个猪蹄。
  “我去友谊市场逛了一圈,恰好看见杀猪场来送肉,我就守着卸了货,抓紧儿买了几个猪蹄。”
  “哎哟喂,你运气可真是好,平常这猪蹄可不是那么容易买的。”
  “是啊,我还想买猪肉来着,可那卖猪肉的非说我猪蹄买多了,猪肉不给卖。”
  沈燕找出镊子开始拔猪毛:“是这么个理儿,现在都是这样,有钱也买不到东西,买多了后头人可不乐意。”说着,举起一只猪蹄端详了一下:“这次的猪蹄儿可真够好的,都差不多大小。”
  苏锦绣顿时缩了缩脖子:“我捡的差不多买的。”
  辛亏在外头洗猪蹄的时候,就用刀削了几块疤,或者有的皮给割开了,这会儿也看不出多相似。
  “晚上给你烀猪蹄吃,剩下两个留着炖汤。”
  沈燕一边拔毛一边感叹:“也就是这生猪肉时间长了不新鲜,不然还真想多留几天。”说着,扔掉一个猪蹄,又捡起另一个继续拔毛:“用盐码了倒是可以,可这盐也金贵啊。”
  苏锦绣端着个小凳子,坐在对面一起拔猪毛。
  到了晚上,猪蹄烀好了,汤也做好了,宋征军和宋清华进了家门,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宋征军,那神情几乎阴沉到可怕,回来后一言不发,就直接进了书房。
  “咋了?”
  “那位……病危了。”
  苏锦绣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宋清华说的是周首长。
  “你们今天去看他了?”苏锦绣张了张嘴,忍住喉咙里的哽咽。
  “嗯,我也是到了那边才知道看的是那位,对了,上次给我们主持婚礼的平首长也在,他还问起你了,说希望你可以画一些以前的长征故事啥的,要资料的话,可以去京城图书馆查,里面有一些老报纸啥的,你拿工作证可以去翻阅。”宋清华走到苏锦绣身边小声的说道。
  苏锦绣虽然很惊喜,可听到刚刚的噩耗,此刻却已经惊喜不出来了。
  晚上,苏锦绣喝着猪蹄汤,一股浓浓的药材味儿传出来,苏锦绣喝的味同嚼蜡,可却依旧逼迫自己喝下去,而宋征军面前也有一碗汤,里面是没有药材味儿的,烀猪蹄则是一口都没吃。
  他们都没有胃口。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锦绣趴在宋清华怀里:“今天几号了?”
  “七号。”
  苏锦绣抿了抿唇,明天就八号了啊,周首长是在这一天去世的么?
  她不知道。
  这一刻,她无比遗憾,遗憾当初为什么不多了解了解这段历史,明明那时候的她,享受着这些伟人留下的遗泽,却从来没有想过了解他们。
  心烦意乱的陷入睡眠。
  凌晨,天蒙蒙亮,快七点钟的样子。
  外头已经有人起床生炉子,远远的就看见十几个男人手里拿着木棍扁担之类的朝巷子里冲过去。
  牛厂长家的大门突然被一群人从外面踹开了。
  牛厂长急急忙忙的起床穿衣,牛夫人头发都没梳,就被两个女人给架住了,紧接着,那些人开始打砸,唯独没人敢动的,只有挂在墙上的大首长的画像。
  里里外外的翻了一遍又一遍,一个国营厂子的厂长,家里最值钱的,居然只有一辆自行车,牛夫人连缝纫机都没有,只有放在床头的笸箩。
  “你们到底要找什么呀,我们家可啥都没有。”牛夫人见他们来回翻了一遍,甚至连他们腌的酸菜缸都没放过,家里一片狼藉,酸菜的酸腐味刺鼻且难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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