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术——宋三冬
时间:2021-01-14 10:07:21

  宋绘打量完换了模样的房间,对着贴在墙上的红色纸花发起呆。
  她坐了大半个时辰,钟娘推门入了内,轻声道:“大人昨天追人出了城,现还没回来,小姐你得再等一会儿,要是饿了就吃些糕点垫肚。”
  宋绘眨了两下眼,应了声  好。
  她昨天夜里没睡太好,现在一个人坐在燃了熏香的屋里,只觉困得厉害。
  她本只想眯一小下,但不小心真睡过去了,迷迷糊糊醒来时,外面天色完全暗了。
  宋绘偏头看已快燃完的红烛,继续安静等顾愈。
  莫约又坐了半个时辰,耳畔传来钟娘的说话声,“大人,是否要准备沐浴的汤水?”
  宋绘听见一声简短的应答声,接着,身着轻甲的顾愈跨步进了屋。他的身上脸上沾着血迹,周身弥着还未消下去的肃杀,在见着宋绘后,眼底一闪而过惊艳,而后化作细碎闪烁的笑意。
  “不小心又让秦哲这狗东西跑了,追了几十里路才把人抓到,等很久?”
  宋绘仰头笑着应道,笑里没什么阴影,“没多久,我中间偷偷睡觉了。”
  钟娘在外敲门,说水备好了。
  顾愈扬声答了一句,摊开双臂让宋绘帮他脱轻甲,宋绘走近帮他解着锁扣,顾愈埋下头,在她脖颈侧轻吸了口香气,啄了啄宋绘的耳垂,声音半哑,“等会服侍我沐浴。”
 
 
第三十七章 大风大浪。
  浴室里有水汽, 顾愈虽是赤身,但并没宋绘想象中的尴尬,她脱了繁复的外衫,穿着雪白的亵/衣, 卷着袖坐在浴桶边的小凳上, 拿着瓢往顾愈身上浇水。
  室内很安静, 只有哗哗慢调子的水声。
  顾愈背靠着桶, 双臂搭在两边儿, 阖眼似在养神, 他眼下一片青色, 眉间含着倦怠。
  宋绘正猜想着他这一/夜一日应没好好休息过, 就瞧见顾愈睁了眼, 双眸发亮, 神采奕奕。
  顾愈捉住她帮着洗搓的手,揉了揉, 宋绘由他弄着,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过了会儿子, 顾愈亲了亲她指尖, “一道洗吧,省时间。”
  ?
  宋绘还没想好要怎么应这话,腰被一揽,跌进浴桶里。
  热水漫出来,洒了一地,宋绘微懵的和顾愈对坐着,不记得钟娘说的流程里有了这么一道。
  顾愈用水帮着宋绘卸掉脸上的胭脂,来回揉了几下她的唇/瓣,他指腹有茧, 半酥半痒。
  宋绘想避开,被顾愈双手捧着固定住,他喉结上下滚动,情绪翻滚,覆上她的唇。
  他先亲她的嘴,过一会儿,他温热的呼吸移到额头,眉间,而后又是眼睑,鼻头,后来又捉着她的小/舌/亲她,宋绘觉着这样的形容不太好,但真的好像是有一只大狗不停的在舔她一般。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念头刚起,她就感觉周身一冷,整个人从浴桶里被抱出来。
  脚悬空,整个人被扛着出了浴室。
  顾愈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水,剥了宋绘的衣裳,而后将她  放到床上。
  宋绘陷进软软的床被里,看着在自己上方的顾愈,微抿了抿下唇,不自觉的有些紧张,顾愈舔了舔牙床,兴奋得血液在身体里倒流,他又亲了亲她眼睑,声音半哑道:“别紧张,跟着我来便是。”
  说着,他精壮有力的身体便压了下去。
  宋绘本想好的,要表现得高兴才是,但预料外的疼让她没忍住哭出声,还骂了顾愈一句“混蛋”,顾愈非但没不高兴,还温着声哄她,亲了亲她眼角的泪意。
  “乖啊。”
  “过会儿就好了。”
  宋绘感觉自己像是一艘出海的小船,被大风大浪推来搡去,就快散架了。
  红烛燃尽,宋绘隐隐约约听见梆子声,这场折腾一直到了后半夜,在她含着哭意的求饶声里,顾愈才意犹未尽的鸣鼓收兵。
  宋绘醒来,屋内已经没了顾愈的身影,暖金色的阳光透过窗纸,被削弱成灰黄色落进室内。
  她坐起身,哑着嗓唤了声“春瓷”。
  春瓷推门进屋,看着宋绘脖侧锁骨上的红印,先红了红脸,而后上前半步,轻声唤到:“绘娘子。”
  民间对称呼管束并不严,就像她屋里的人有时还会唤已成婚的宋惠兰二小姐,但世家望族向来重视这些,宋绘微恍,后笑着应了声“嗯”。
  春瓷往她腰后垫了个枕头,轻声道:“娘子可要用早饭?”
  宋绘饿得厉害,也不拘着是什么,点头,让拿进来。
  宋绘从昨个中午开始便没吃东西,这饿的时间有些长,钟娘没让她吃得太荤,备了白粥和开胃的酸萝卜让先垫垫,宋绘用了一碗粥,吃光了小碟里的小菜,才觉得腹中没那么难受。
  春瓷收了碗碟,替她倒了杯茶,“大人那边送来了好几箱首饰在外间,娘子可要看?”
  宋绘觉得全身骨头缝没一处不疼,哪有心情,她摆手拒了,靠坐在矮塌上看书。
  她神色恹恹,提不起精神,在听到说顾愈公事繁忙,莫约午间没法子回来用饭才来了些劲头。
  她一个人用了饭,睡了个长又舒服的午觉,到傍晚时分才算彻底缓了过来。
  顾愈踩着夕阳光进到内室,宋绘起身迎上去,替顾愈脱外袍。
  顾愈由着她解开衣襟扣子,眼底不自觉带了点笑意,“今个在屋里做什么?”
  宋绘踮脚尖把脱下来的袍子挂好,“看书睡觉,再没做别的了。”边应着,宋绘后退开小半步,微仰头看顾愈,“大人可要用饭?”
  “传吧。”顾愈到矮塌边坐下,手肘支在桌边,看她今天看的书。
  宋绘难得没看话本,读些正经的,顾愈翻看着,一边把她做了标记的句子提出来讲给她听,他说着端正的话,和  昨个夜里模样大相径庭。
  “大人,饭摆好了。”顾愈听见钟娘的话,放了书起身,“用饭吧,我有事和你讲。”
  宋绘应声,跟着站起来。
  钟娘知晓顾愈不喜人候在一旁的习惯,摆完饭后便领着春瓷和夏陶出去了。
  宋绘在顾愈左手边坐下,服侍着他用饭。
  安静用了一刻钟,顾愈说起他的正事,“我本打算着这月月中带你回临安,但昨夜抓着的秦哲招了些重要的情报,所以我临着得去洛庆一趟,这事先推迟了。”
  宋绘安静听完,应道:“大人如若忙的话,让耿护卫送我去便是了,不用非得麻烦大人一道。”
  “近来淮河一带匪患严重,不/太/安/宁,不急着这一时。”说到此处,顾愈偏头看她一眼,“我明日会给祖母送封信说明情况,祖母向来通透,你无须太过挂怀。”
  顾愈既是这么说了,他当是会解决好,宋绘想着不用马上换去陌生环境,心里难得松泛几分,露出笑来,“都听大人安排。”
  顾愈目光在她脸上停留数息后,突兀的问道:“吃饱了?”
  宋绘早午饭吃得多,刚动了几筷便饱了,听顾愈这么问,下意识放了筷,点头,“已吃好了。”
  “让钟娘进来收拾,我们差不多该安置了。”
  宋绘扭头看了眼窗外青灰的天色,觉得自己好像理解错了顾愈的意思。
  顾愈敲了两下桌面,俊朗的脸上挂着谦和有礼的笑,好心情的和宋绘解释道:“过几日我要去洛庆,这几日可以多陪陪你。”
  不需啊。
  想着昨夜又凶又久的顾愈,平日持重从容的宋绘没法子笑出来,这和画集里看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第三十八章 雪山荒漠。
  宋绘感觉自个儿像被关在走马灯里似的, 明明看见好多条影子在来来回回,但分毫看不清眼前的人的模样,迷迷糊糊间,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待真的恢复精神, 室内已完全亮堂了。
  季节跨到深秋, 空气里已夹了几分凉意, 宋绘在被窝里磨蹭了好一阵, 才坐起身唤春瓷进屋服侍。
  春瓷进屋先替着宋绘开了窗, 接过梅花送进屋来的铜盆, 浸湿白巾, 拧干后递给宋绘净脸。
  宋绘擦了脸, 看着窗外蒙着湿意的院景, 随口问道:“什么时候下雨的?”
  “卯时初刻开始下的,起初还是小雨, 现下大了,估摸着一时半会儿都停不了。”春瓷规规矩矩答完, 继续道, “娘子,大人走时说你昨个夜里想吃绿豆糕,今日一大早便吩咐厨房做了,我让夏陶端进来?”
  宋绘不太想回忆床榻上怎么说出这话的,眨了两下眼,糊弄的应着“行”。
  这还是入秋以来第一场雨,宋绘骨子松散,什么都不想干,她让春瓷  把绿豆糕放到矮塌中间的小桌上, 自个儿脱了鞋,趴在窗边,咬着松软的糕点听雨声。
  雨幕像是把这一方小院和外界隔开了般,顾愈进到内室,宋绘一点声响都没听着。
  直到顾愈在矮塌另一面坐下,宋绘才反应过来,改了踞坐,“大人今日回来得好早。”
  顾愈捻了一块绿豆糕吃,眉眼含着三分乏懒,“下着大雨,做事无劲,明日再说。”
  “才起?”
  宋绘天亮才睡下,现在起算不得什么懒觉,她大大方方的应下,“才起片刻。”
  日头也不早了,宋绘给顾愈倒上水,边问道:“大人午间可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丫鬟去给厨房知会一声。”
  顾愈翻着整齐叠放在桌一侧的书册子,随口应道:“没必要麻烦,跟着你口味来便是。”说到此处,他抬眸瞧向宋绘,“我往日就想问你,你这看书似没个特定的喜好,虽偏好话本,但不忌着什么类的都在看。”
  宋绘被问得一愣,点了下头,“打发时间,没什么定数,有便好了。”
  顾愈手拿着书脊在桌边沿拍了拍,眉间拧出一条痕,“我叫人给你买书,每回不说个范围,下面的人一直觉着为难,你此后每月列个单子,要哪类的直接写清,免了跑腿的困惑不安。”
  绵绵的秋雨还在下着,蔚蓝天空里的云朵像是棉絮般,干干净净的,宋绘轻笑着弯眼,轻应了顾愈一声好。
  顾愈翻书看,宋绘听雨声,这么过了好一会儿,宋绘趴着偏过头,和顾愈说起话来。
  她说的小时候的事。
  “我生母是胡人,在我小时候,她总说她见过雪山荒漠草原,我问她那是什么样的,她又没法子用话说清楚,便给我买书,让我自己去从书里看... ...那时候不认字,实际给我书我也看不懂...我总想着看多次了便能懂,这么傻愣愣的第一本书从五岁读到了八岁,教我识字的是家里管事。”宋绘说到此处,轻声笑了笑,似乎也觉得自个儿傻乎乎的。
  “我八岁那年生母已经去世了,其实有机会我挺想告诉她,她买来的书是三字经,里边儿没有山川河流,我就算读会了也不会知道那是什么样。”
  顾愈偏头看她一眼,宋绘弯着眼笑,“大人不必这么看着我,我不可怜的,我生母长得好看,就算受了父亲冷落,母亲也担惊受怕,她去世后我其实过得好了起来,虽有些遗憾,...但怎么讲吧,我不太觉着我可怜。”
  顾愈不瞧书了,专注盯着宋绘看。
  她脸小小的,样貌温婉可人,因着秋雨,眼底微微有些润色,弯眼笑着,流露出长期自个儿应对大小事的沉稳冷静。
  这不经意的气质与她精致的面容揉在一处,传递  给顾愈一种难以言喻的窝心感,往后她是他的。
  “我过几日便要走,你可有什么要的?”
  宋绘闻言,轻声道:“大人,我一到秋冬日便手脚冰凉,望大人允我早些时日在屋内烧炭。”
  她这要的和他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顾愈想着也罢,随他心意买便是,边开口应着宋绘的话,“你想烧便烧,其余的也无须拘着,要什么便和钟娘讲。”
  宋绘笑了下回着,而后略迟疑的看着顾愈,“还有一事。”
  “说。”
  宋绘抿了抿下唇,而后抬眸,豁出去了般,“我疼,能不能缓几日?”
  顾愈听懂了她模糊不清的语意,先是暗了暗眸,而后毫不掩饰的遗憾,“我知晓了。”
  顾愈虽应了宋绘的话,没拉着宋绘夜夜笙歌,但少不了亲亲抱抱,这么处了两日,顾愈也到了出发时候。
  他出发当日,宋绘早早起了塌,替他准备好外出要穿的衣袍,见时辰差不多才唤了顾愈起身。
  脚步声进出,铜盆水盥轻微碰撞发出声响,顾愈洗漱完,由着宋绘替他穿衣系扣。
  他垂眸无声的盯着她,目光带着温度,在宋绘系好最后一粒盘扣要退开时,捉着她手揉了揉。
  他本就英俊,有衣袍相衬更显俏洒伟岸。
  宋绘无声的望着他,眼底带着疑惑。
  顾愈在她的注视下/含/了她指尖,没怎用力的,轻咬了一口,“这半月好好养着,我回来时你也差不多该将身子养好了,到时不可再推拒。”
  宋绘应是。
  她偏头看了眼天色,催促了顾愈一下。
  顾愈正了神色,跨步从偏院迈出。
  待顾愈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无须每日颠倒黑白的睡觉宋绘不自觉的,眼底带了些自在雀跃的笑。
  顾愈不在,宅里便没人管束她了,她按着自个儿喜好吃饭睡觉看书,完全不觉得时间难熬。
  这么连着做了四五日没老虎的猴霸王,好日子便到头了。
  宋绘在后院里摘花想插/在屋内的白瓷花瓶里,钟娘急匆匆地来寻她,告诉她说顾愈的表妹从临安来了,已入了城门,不须得片刻便要到宅子。
  宋绘一手拿着剪子,一手拿着花,偏头看了一眼钟娘,“那是谁?”
  钟娘擦了擦额头的汗,解释着:“是老夫人养在身旁的表小姐,虽因着些状况还没和大人正式定下婚事,但和大人的事八/九不离十、板上钉钉了。”
 
 
第三十九章 三人成虎。
  顾愈早晚会娶正妻, 这是宋绘早有准备的事儿,不过在人没正式过门前,她不打算着了解太多。
  往后会斗一辈子的人,也不早在这一日两日, 是以, 宋绘听到钟娘的话, 看着捧在掌心的山茶花, 不怎么上心附和着,   “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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