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剧团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段思容这样的鲜嫩大学生应聘进去可能先从服装设计师助理做起,给人打打下手,如果能提前有作品就不一样了。
“那你努力,我在话剧团没什么认识的人。”
段思容轻哼:“如果有的话你还会违规啊?”
明摆着的不相信。
袁霄承笑笑,安抚小孩儿似的口吻:“不要乱想。”
“就说嘛。”
段思容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问起陶梅玉之类的,她望向窗外,夜色悄无声息的来临,没来由打了个哈欠。
“小袁哥,我要是睡着了,下车记得喊我。”
“好。”
前方路口毫无预兆的堵车,袁霄承直视着前方,余光可以看到车窗玻璃上的倒影,段思容真的睡着了,窝在那儿小小的,脑袋不时往下点,他肩膀歪了歪,随后有个脑袋轻轻落在肩上,找到支点后,她睡的更老实。
人不大,却能屡屡猜得出他在想什么。
袁霄承看不透她,但不讨厌这感觉。
至于别的,日后还有很多机会,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路口堵了二十分钟,公交车再次启动时有轻微晃动,段思容朦胧睁开眼,就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还没到。’
她又放心的睡过去。
回到家时,段思容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和爸妈出去,回来路上睡一觉,浑身轻飘飘没清醒但又不用刻意保持清醒,但再看袁霄承,仍旧精神奕奕,甚至比逛街买衣服时还要清爽。
段思容那点小骄傲立刻没了,两人体力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她最多是逛街时亢奋,过了兴奋劲很快歇菜。
奇怪,在乎体力做什么?
这念头来的快散的也快,因为订婚宴很快来了,前一晚,段思毓忙里偷闲挤出时间回娘家陪段思容,傅振恒不在家,傅振谦就当小工,提了一些水果饮料回来。
段思毓自认是大姐,什么都得照顾到,买这些东西时连陶梅玉的份儿都算上了。
傅振谦提过来累得气喘吁吁。
“人力车夫,来,喝点水。”
“你是不是还想给赏钱?”
段思容摇摇手指:“你想多了,给钱太见外了。”
傅振谦很想翻个白眼儿,气哼哼的说:“趁早嫁出去吧你,小心让人知道你嘴损再不要你了。”
“啧,谦谦,你是不是舍不得我糟蹋你偶像呢?”
傅振谦差点被一口健力宝呛着,很想抬手给她一爆栗,手都抬起来了又收回去,看段思容认真的剥瓜子,瓜子仁剥的整整齐齐摆放在小碟子里,攒多了一口吃掉,认真又孩子气。
他到口边的否定又改了:“可不是么?”
段思容很想嘚瑟一下,但换位一想,袁霄承一大男人,谁糟蹋谁啊?
“对了,谦谦,我问你,那天你们课题的难题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傅振谦想了想:“有三四天吧,一直找不到解决办法,老师说联系人帮忙,没过两天你们就来了。”
但在那之前,袁霄承一直没忙什么正事,她也在家呆着,可偏偏去燕大的那天是杨莉教授出差回来上课的第一天,有丈夫徐教授邀请,他们很容易见到她,若是提前去肯定见不到人。
所以,真是袁霄承特意安排的?
他特意引荐杨莉,为什么?给她找家教?
傅振谦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随口给了一总结:“希望我偶像多操点心,别让你越活越回去。”
段思容听了不小心剥碎一瓜子仁:“你竟然咒我智商变低,好毒啊你,反弹!全部反弹!”
“……完啦,我还没开始做法,你就快变成小傻子了。”
“呸呸呸!”
段思容拿瓜子砸他,但放松了对瓜子仁的警惕,傅振谦一矮身抓走小碟子,直接给瓜子仁倒进嘴里。
“傅谦谦!!”
傅振谦捂着嘴巴没让瓜子仁掉出来,从段家夺门而逃。
“云姨,嫂子,我走啦!”
段思容当然追不上他猴的速度,眼睁睁看他下楼逃跑,撇撇嘴回家继续剥瓜子仁,并且下定决定今年过年一定截胡她爸妈给这人的压岁钱!
舒卉云笑着摇头:“这俩人啊,就是长不大。”
段思毓笑笑,又轻轻叹一声气,确实是长不大。
楼下,傅振谦摸摸砰砰跳直跳的心口,说不准是下楼跑的太快,还是冬天太冷呼进冷空气难受,瓜子仁早已通过口腔到达胃里。
小时候过年,他剥了一碟瓜子仁,段思容是土匪头子,盘腿坐在沙发上大摇大摆抢他的瓜子仁吃,现在抢回来了,是吧?
以后还能这么打闹吧?
……
翌日上午,两家长辈亲人齐聚一堂,段家是宴客主要场合,客人到楼下,段思毓在楼上就看到了。
“容容,小袁给你带了一束花。”
这让段思容莫名想起当年姐姐出嫁,她堵门的情形,提前观察敌人进度。
现在么,乖乖迎接客人。
袁霄承走在最前面,将鲜花递过来,段思容抱在怀里,抬眸看对上他眼睛,平静坦诚,但旁边有长辈看着,不好意思看得太久,很快移开视线。
段思容难得有些紧张,就好像要出嫁了一样,可认真想想,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两个的命运就要缠绕在一起,可能难解难分,也可能短暂的相交后再分开。
希望,他们两个的命运都能得到改善,都不会死,好好活着。
午饭罗姨准备的很丰盛。
段思容象征性的端了两个凉菜扮乖,有了上次羊肉汤事件,舒卉云和罗姨都不敢让她在今天出什么岔子。
“容容,你再摆摆筷子和碗就好了。”
闺女的准婆婆还在这儿,舒卉云尽量安排简单的事。
谢蔷菲帮忙做了一个菜,很和煦的问:“容容都喜欢吃什么,我要是不会还可以学一学,以后做给你吃。”
她说着目光扫过在帮忙的陶梅玉,土豆丝切的粗细均匀,配菜准备的妥当,就连上手炒一盘鱿鱼花,出锅也是刚好的火候,有贤妻良母的架子。
段思容标准笑容,露出一排小白牙:“伯母,我都吃家常菜,不用麻烦您的。”
她根本不会做饭,前世会泡面会用微波炉,今生连实践的余地都没有,他们这一代孩子会做饭的女孩子占多数,因为每家都好几个孩子,最小的那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还算正常,段思容一直不打算掩饰这一点,如果准婆婆期待她有包揽做饭大任的自觉,那真的期待错了。
“咳,不会做饭的人不敢挑剔,不过今天的盘子可以交给我洗。”
舒卉云笑道:“这丫头其实很聪明,就是做饭这事儿上没天分,以后得学啊!”
反正结婚后闺女学不学,就不是她能管得着的了,小两口爱咋过咋过呗。
谢蔷菲笑笑:“学不学都没关系的,你和小承商量怎么办就行。”
连一句保证都没有,显然是不愿意学,还是年龄小。
段思容又是灿烂一笑,表示乖乖答应的意思,一点都没客气,再说了,明明做不到的事情给了保证,到时候被发现做不到,那就是欺骗了。
谢蔷菲依然微笑着,没有过分热情,垂眸时皱了皱眉,最后什么都没说,之后,依然如常和人说笑。
在听到客厅说话的长辈提及她现任丈夫何勇时笑容又淡了些,今天何勇并没有过来,就和往常一样,不掺和袁霄承的事。
段思容默默观察了半天,有点替谢蔷菲累得慌,说好听是心细如发,难听点是心思重,好像很少有她特别满意的事情,很多事藏在心里,又爱面子,不会说出全部心事,就算不高兴也得端着,自己就能把自己气着。
就如同原文里,谢蔷菲再讨厌‘段思容’的恶毒,但却对她无可奈何,偶尔帮一帮陶梅玉,就是在表达抗议了。
现在也是,明明对她不满意,偏要等着人猜,等人讨好,但不是人人都是何勇,会愿意猜她的心思。
所以,对待谢蔷菲最好的方法就是神经大条、不在乎她想什么,讨好她,跟着她的思路反而会不愉快。
装天真,装单纯,很有必要。
第28章
订婚这天顺便给俩人规划了未来,先把未来居所固定,嫁妆聘礼之类的就不摆出来了,谢老爷子和段合安商定先折成一套房,房子原本说只写段思容的名字,可段合安不同意,要登两人名字。
“房子小承已经看好了,让他们两个小的看着办就成。”
段合安有些意外,他还没给嫁妆,谢家已经弄好了房子,算是早有准备吗?
谢老爷子指指袁霄承:“他正好在家闲着。”
“小承办事妥当,比同龄的孩子都成熟啊。”
“这孩子一直这性格,有时候我都觉得对他疏忽了,但他什么事都能处置的很好,能让我们放心,相信以后也能照顾好容容。”
段合安不断点头,看袁霄承被夸的有些不自在,反而放心了。
女儿年纪小又天真,有个成熟稳重的女婿陪着,确实很好。
段思容没听到这些,她正陪谢外婆看她往日的照片和作品,出来之后听到会有一套房子,听完之后勉强憋住没有笑的很开心,爸妈要是知道她急着离开家的话会伤心的。
房子地址离大院很近,办妥手续就能过户。
舒卉云高兴又担忧:“将来单独过日子,我还不大能放心呢,容容长这么大就没离开过我眼前,她又跳脱,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两个人。”
漂亮的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不过舒卉云主要担心宝贝闺女能不能独立生活。
陶梅玉难免有些神思不属,将来燕城的房子一年一个价,现在怀着孩子,公婆不会让她离开,等孩子长大还要四五年,也许到那时候,她也能离开段家,只求现在相安无事。
谢蔷菲皱了皱眉,房子是袁霄承掏了这些年存的大半津贴,也没拒绝老爷子的补贴,独独没接她给的,而段思容像是很高兴能出去住,段家没说给儿子买房,反倒贴一半房子钱给段思容,不定是不想让段思容同他们合住。
谢蔷菲这么想着,一时没接舒卉云的话。
谢外婆呵呵笑着替她描补:“俩孩子将来互相照顾,谁年轻时结婚不是这么过来的,我们那时候阿菲爷爷奶奶都不在了,孩子刚出生手忙脚乱的,不像现在,咱们帮忙看着不出错就行了,随他们玩去呗。”
舒卉云听着这话舒服了,反正还早呢,女儿能在眼前一天就宠一天。
段思容可没空管别人怎么想,她满心美滋滋,偷偷找了个机会问:“小袁哥,你去过房子那里吗?”
其实婚期还没定,现在买房子算早了,原本她打算婚前找升值之类的借口怎么也得弄一套自己单独住,但自己还没开口,就有人想到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好,怪不得以前皇帝会宠爱聪明机灵的太监。
想岔了。
段思容巴巴等着袁霄承回复。
他也没瞒着:“我办了大半手续,到时我们过去签字就好。”
段思容小小声的问:“那我能去看看吗?”
她的兴奋不似作伪。
“好。”
上午拿了婚帖的男女,下午果断出门去看房子,对外美其名曰约会。
房子买在繁华地带,刚刚七年的房龄,附近治安很不错,里面环境也好,三室一厅的设计,宽敞明亮,段思容完全没有挑剔的余地。
“小袁哥,你眼光不错嘛!”
袁霄承弯唇:“你眼光也不错。”
段思容正远眺窗外情景,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会儿才明白,这不是夸她眼光好选他做未来老公,好像她也这么自夸过?有这么像一家人吗?
不过,“小袁哥,这房子你早就开始挑了?你怎么想起买房子呢?”
他们结婚后不至于分居两地,袁霄承在军校有宿舍,将来留校任教或者改到别处工作都会分房子,没必要另买房子,而且按他的性子也不会安心啃老。
袁霄承犹豫了一瞬:“有备无患吧,外公说得给你一点保证,让你安心些,毕竟我可能不能经常陪着你。”
有了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她会渐渐习惯住在别的地方,而不是和人争抢段家的那些,但,暂时没必要让她意识到这些。
段思容感觉有些奇特,随口玩笑:“我刚刚听说房子本来打算写我一个人的名字,你不怕我悔婚,给房子卖了?”
袁霄承定定看着她,忽的向前走了一步,弯腰看她。
眸子里都是笑意,但莫名感觉到一些寒意,段思容甚至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气息,混合着烟草、些微香皂香味,无形压力扑面而来。
段思容不敢与他长久对视,后退一步,看到身后有个二十公分高的小凳子,大胆踩上去勉强能俯视他,瞪大眼睛抱怨。
“我就随口说说,你干嘛吓唬我。”
居高临下的虚张声势。
袁霄承抬手,轻而易举拍拍她脑袋:“看好家,我会随时检查的。”
他手掌在头顶停留了好一会儿。
段思容大胆反抗,抓着他手腕给拿了下来,气势汹汹的叉腰:“知、道、啦,反正看的是我的房子!”
她理直气壮地犯怂,还跺了跺脚。
袁霄承忍下笑意,握了握她肩膀:“下来吧,凳子旧了,可能会断——”
话未说完,段思容只觉得双脚往下陷,往下倒的时候下意识张开双臂落地的时候不至于让脸着地,万一一个不慎牙齿可能咬到舌头或者下嘴唇,那就破了相了。
不过袁霄承比她反应快些,本身就是面对面,张开手就能接住她,抱了个满怀的同时,嘴唇贴在她额头,温热干燥。
女孩子特有的柔软香味,与额头的发丝,都在一瞬间接触过。
袁霄承愣了一下,一时没有放开她。
段思容趴在他怀里,抬眸可以看到他喉结微动,以喉结旁的小痣。
“抱歉,是我乌鸦嘴了。”
袁霄承抱着她挪开陈旧的凳子放到地上站稳,下巴擦着她额头滑过,盈满怀的触感也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