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给媳妇儿捧场,让老妈认可她,喊妹妹帮忙准没错。
“哥你着急什么?是不是羡慕我们有新衣服穿啊?”
舒卉云不轻不重的阻止:“睡觉前再试,别一冷一热让容容感冒。”
段思容乐得如此,衣服上身之前要洗,何况这毛衣她有一件相同款式的,前天才穿过,如果让老妈认出来,肯定有一场风波,看在老哥的面子上,这忙得帮。
但,看段思齐对陶梅玉的殷勤样儿,段思容还是不可控制的有点……酸溜溜?
小难受,小别扭。
于是,毛衣搁置在沙发上。
陶梅玉心底奇怪,悄悄打量段思容,确定她对粉色毛衣兴趣缺缺,多看一眼都无,和记忆里的嘲讽大闹天差地别,预备好的说辞也没用武之地。
段思齐还想调和婆媳关系,说的都是陶梅玉的优点,想让舒卉云认识到儿媳妇有多优秀,但他不好意思说的太直白,效果堪忧。
“梅玉听说您喜欢吃梅菜扣肉,特意学了呢,以后经常做给您吃?”
“那怎么行,她还要上班,家里饭菜有罗姨呢。”
“对了,你们俩上班走同一条路,您以后就有伴儿了。”
“呵呵,是。”
冷场十秒钟。
段思容高冷拒绝段思齐求助的眼神,以她对老妈的了解,夸的越多,反作用越大,她吃零食喝茶比较安全。
也许是段思容喝茶的动作启发了要出门打酱油的罗姨,她开口打破冷场。
“舒老师,我路过奶站,要不要给小陶定一份奶?我看她愿意喝。”
她看出了舒卉云的不悦,提出订奶,也为试探。
舒卉云嘴角浮现若有似无的笑意,在段思容五岁之前,牛奶只够供给相对优渥的人家,段思容这份占了公公段老爷子的份额,是为给女儿补充营养,现下牛奶供应多了,但以陶家家境还没到顿顿离不开牛奶的地步吧?
陶梅玉小心的观察婆婆,咬了咬唇鼓起勇气解释:“妈,我不用喝牛奶,我今天回来的时候不舒服,错拿了容容的牛奶,不是故意的。”
无论前世今生,她当时都口干的厉害,只想润润喉。
段思容蹙眉,新嫂子的表现,与印象里老妈描述的害羞胆小相去甚远,她刚才感觉没错。
舒卉云反倒没了多说的余地,淡笑着问:“那还定不定?”
段合安捏着报纸附和:“多定一份吧,没人喝都给容容。”
“就是就是,咱容容能喝,大不了多余的哥帮你。”
罗姨得到准确答复匆匆走了,段思容朝段思齐挥拳头,这家伙护媳妇,还要拉踩她,可恶!
“容容,给我点你的零嘴!”
“不给!奶奶给我的!你想吃自己买去!”
段思齐作势来抢,还道:“给你嫂子吃呢。”
“嫂子要吃我给她,用不着过你手!”
可能是酸溜溜作祟,段思容不想让段思齐拿走零食,还存着想看段思齐能为陶梅玉体贴到什么地步的好奇,新嫂子可不算配合。
段合安摇头:“容容啊,不要这么霸道。”
也只是轻轻唠叨一句,眼底都是对小女儿的纵容。
舒卉云乐见其成的笑,又望向陶梅玉。
陶梅玉笑容安静温婉:“妈,我不爱吃这些,思齐,你别逗容容了。”
这才消停。
段思齐抢不到零食窜到厨房翻找食材,跃跃欲试的暗示陶梅玉去厨房做菜。
“小玉,梅菜扣肉都要什么调料,我看咱家全不全?”
“小玉,你过来看看冰箱哪块肉合适?”
“小玉……”
舒卉云听得眉头紧皱,看丈夫和段思容都一无所觉,她缓和了怒气,换成笑脸:“思齐,你这称呼得改一改,不能叫小玉,到时候你姐回来了,岂不是分不清喊哪个?”
段家大女儿叫段思毓,平时都喊小毓。
“啊,那也行,咱都喊梅玉吧。”
陶梅玉低头整理梅菜,乖巧的应了一声,她面前有面反光的玻璃,看得到婆婆眼中的恶意。
舒卉云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新媳妇抢小姑子的牛奶还理直气壮的仿佛受了委屈,对她也没从前的小心谨慎,怕不是觉得嫁进来就高枕无忧了?
“这家里只能有一个小毓!”
轻飘飘的一句话钻进段思容耳朵,宛若有道细小电流直击天灵盖,激的人浑身一抖,她下意识咬了一口舌尖,疼的。
牛奶、粉色毛衣、小毓,这些事好像在哪里经历过。
诸天神佛求问,姑嫂不和的基因会跨时空携带……吗?
段思容勉强以面瘫维持谈定,稳住摇摇欲坠的世界观。
“容容,你怎么了?盯着毛衣看什么?”
“……没。”
舒卉云嫌弃的不行,低声道:“你这毛衣料子不好,回头我给你买一件好的,这件留着送人。”
段思容眨了眨眼:“妈,这毛衣你看着眼熟不?”
“怎么?”
“我有件羊毛的,前天才穿过。”
舒卉云脸色一变,她想起那件羊毛同款买在百货大楼,暖和厚实,毛衣手工织的比机器还好,当然售价不菲,售货员说,有人用仿羊绒的料子织同样的毛衣,和真货差得远。
可段思齐信誓旦旦独一无二……
舒卉云怒上眉梢:“好,真好!”
段思容抱胸不语。
对不住了,二哥。
古有樵夫铁斧子掉河里捞出来金斧子,今我段思容要拆穿粉毛衣,在线钓一条红围巾。
第4章
晚饭是新媳妇进门一家人头一次团圆饭,唯一不完美是出嫁的段思毓有紧急工作没能回来,陶梅玉亲手做了两道菜,动筷前段合安很官方的夸赞了儿媳妇的手艺,舒卉云未挑剔一字,餐桌上安静祥和。
陶梅玉还帮罗姨收拾了碗盘送到厨房,但罗姨没让她动手洗。
饭后不久,家里来了段思齐俩发小,其中一人当兵,特意休假回来参加婚礼的,怕人不自在,段合安回房听广播,客厅留给他们,段思容躺床上思考人生。
今晚不会有机会发生什么事了。
发小在八点半离开,段家安静下来。
舒卉云洗漱完毕,坐在镜前护肤,雪花膏轻轻揉搓在手心化开,她扬扬下巴:“你看,宁愿坐那听三个男人侃大山,也不去找容容玩,不知道端的什么架子,进了咱家她就像那莲花,生怕沾上淤泥。”
段合安无奈道:“你可真不愧是中文系老师,容容不是去睡了,她怕打扰吧?”
“那毛衣怎么回事?思齐这些年的津贴我可一分没要,陶家就给那点嫁妆买得起绵羊绒?幸亏容容懂事没当面戳穿,要不然谁都下不来台,她送这些什么意思?啊?合着姐姐妹妹随便应付,盼着咱容容也早点嫁出去呗?那段家就是她的天下了?”
“哎哟,你想的太长远了吧,我还活着呢,还有咱该相信思齐的眼光,日久见人心,要是合不来,咱两家分开过日子不就得了?”
如果不是儿子求到面前,段合安也不会赞同这桩婚事,门当户对且不说,小陶举止眼界都不算上佳,对思齐未来没有益处,但今天看,胆子还是有的,有进步空间。
“就是这毛衣……兴许被售货员骗了,你没第一时间找她对质,就存着观察的心思,再看看?”
舒卉云不言语,她咽不下这口气,但也不会像市井泼妇一般,跟儿媳妇对骂、扯头发打架。
走着瞧。
小卧室
段思容刚生出些微睡意,听到门板轻轻敲了敲,做贼似的,生怕被父母听到,不用想都知道外面是谁。
她裹上外套下床,拉开门的动静有点大。
段思齐心都要跳出来了:“祖宗,你轻点,别吵醒咱妈。”
“有话快说,我刚要睡着被你吵醒了,现在很想揍人。”
“这么暴躁哪个妹夫要你?妹妹儿,哥对你好不?”
段思容声调死气沉沉:“有屁快放。”
段思齐麻溜儿掏出来五十块钱:“零花钱,随便花,不够跟哥要,不过明天你得帮我打听一下咱妈到底想什么呢,当一回间谍。”
“……你给我这么多钱嫂子知道么?”
“给你钱怎么了,打听的我俩的事儿,嘿嘿,顺便帮你嫂子美言两句,今天还教我不让在咱妈面前夸她,你也别夸。”
“……”
段思容确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嫂子知道你把这种策略随便对人说吗?
段思齐拍拍她脑袋:“傻楞什么?不要零花钱啊?”
段思容犹豫一秒,结果还未可知,但挣钱的机会不能错过,从小到大,段思齐给她零花还是很大方的。
“行吧。”
门关了。
段思齐摸摸鼻子,差点撞上去,但来不及多想,喜滋滋的回去邀功。
陶梅玉听后先问:“容容会不高兴吗?”
“怎么可能?媳妇儿,你别多想了,来来,咱该睡觉了。”
……
翌日是三朝回门,礼品早就准备好,新婚夫妻只需提上就能走。
舒卉云淡淡交代:“我这还有工业券,小陶你带上给你爸妈买点毛线。”
陶梅玉目光微闪,客气谨慎道:“妈,他们都有新毛衣,不用了,您留着吧。”
“也是,你应该给他们准备了。”
舒卉云转过脸,冷意蔓延。
很快,两人提上东西离家。
门刚关上,舒卉云绷紧的姿势松懈下来,看段思容好奇的盯着她,又气又笑:“看什么呢?”
“看我妈这个大美人儿啊!”
“贫嘴!”
段思容嘿嘿笑,看了时间想溜走,还没摸到门边,就被抓住后衣领。
“爸?”
“干什么去?”
“我就随便玩玩。”
段合安不敢用力抓她,虽是命令,但语气是惯常的柔和:“坐下,我和你妈有事说。”
“你们不上班么,这么闲?”
段思容选择性忽略了日历上星期天的字样,乖乖坐在沙发上,等他们俩开场白,一副赖皮到底的嘴脸。
段合安是舍不得对小闺女说一句重话,何况要说的是一件大好事,只好看向舒卉云。
舒卉云轻哼:“次次都让我当恶人。”
“这不是孩子和你亲么?”
“嘁,别的时候你可不这么想。”
段思容托腮看父母在无意中斗嘴秀恩爱,长这么大,旁的不说,狗粮随时管够。
舒卉云岂不知段思容在看热闹,点点她额头,笑容里满是嗔怪的宠爱。
“你肯定听到风声了,是小袁家里先找你爷奶商量,你们俩适婚年龄,娃娃亲也是亲,他们家肯定不能越过你找别人,再说,小袁在这些年轻人里头一份的优秀,绝对配得上你,你也没说有看上的人,依我们的意思呢,你们俩谈谈,能成就赶紧定下,什么时候结婚我不管,人不能随便放走。”
段合安重重点头:“你妈说得对。”
袁霄承是他看中的女婿,很希望两人能成。
他匆忙补上一句:“他们家长辈也很中意你,你小时候常去他们家玩呢。”
段思容扬起下巴:“他们要是不中意,那我绝对不考虑,不是给自己找茬么。”
“咳咳。”
段合安使个眼色,闺女啊,有嘲讽你妈的嫌疑!
舒卉云给他一白眼:“这两码事,有我和你爸在,他们家指定不敢欺负你,再说,这是求娶,怕什么?”
她闺女是正经大学生,家境不凡,生来就要被他们护着的。
“是是是。”
父女俩都跟着迎合。
舒卉云一喜:“容容,你愿意见面啦?”
段思容:……大意了。
不过,小袁确实是她可选择范围内最优秀的人选,双方知根知底,她并不抗拒。
“等他们提吧。”
舒卉云乐了,故意打趣:“你呀,两岁的时候还亲过人家,你那时候想啥呢?是见人长得好看吧?”
打小就规矩多爱干净,最烦被人亲脸,不让外人抱,六个月之后能吃面饭,也不吃大人嚼碎了喂的东西,平时谁抱着她,要是能被亲一口,那绝对是新鲜事。
段思容捧着脸装无辜:“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去问两岁时候的我。”
此地无银三百两。
段合安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儿,操心闺女婚事是一回事,可自家小白菜主动看上那头猪,就让他这当爹的心酸了,上次大闺女出嫁,他足足难受了一个月。
舒卉云谁都不放过,戳穿丈夫的伪装:“瞧,你爸估计又不愿意让你那么早出门儿了。”
段思容忙卖乖,抱住老爹胳膊撒娇:“爸,那我不结婚了!”
“说什么胡话!”
“爸,你凶我,我就是开个玩笑……”
段思容委屈巴巴的挪远一些,声音里都有哭腔了,却在挤眉弄眼的做鬼脸。
段合安长叹一声:“该发零花钱了是不?”
“爸,咱们感天动地父女情你不要说的那么庸俗。”
“……再给你加二十。”
“谢谢爸爸。”
舒卉云看完戏不甘示弱的掏出二十:“喏,看上什么自己买去,你再多说两句,你爸连烟钱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