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你少说两句。”
段思容反唇相讥:“哥,那你是为嫂子的娘家嫂子为难我吗?”
段思齐张了张口,脸红道:“我不是——”
段思毓握着茶杯抬头:“梅玉,你多管管思齐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不明白么?”
她也在点弟妹,早在方香说话的时候陶梅玉就该管教,却不管教,但凡陶梅玉拿出点当嫂子的立场,也不会闹成这样。
这也是她留在娘家的原因,想看看弟妹要做什么。
陶梅玉冷不防看到段思毓眼里的意味深长,还有那隐约的挑剔,难堪的撇过脸。
“我知道了,姐。”
这次,段思齐被舒卉云拿鸡毛掸子抽了一下,儿子皮糙肉厚,挨打是常有的事,段思齐挨打不亏。
段思容满意了,拿上小包出门,看起来没什么情绪,只是不大高兴。
舒卉云没拦着闺女,只是冷笑着说:“梅玉,你没结婚的时候你嫂子没少想方设法把你赶出陶家吧,我说句不好听的,这样的人你还来往,可真是……”
杀人诛心。
段思齐也意识过来,方香那话是什么意思,如果参加一场葬礼就不适合回家,那他妹妹该去哪儿?
他没敢去看陶梅玉的表情,说不清楚原因,只是,不敢看。
新房
叩叩——
袁霄承穿着背心短裤满头大汗的来开门,段思容一看他这副情形愣住了,站在门口往房间里面看了看,没敢进去。
“看什么呢?”
“不是,我就是怀疑我真的适合进去吗?”
袁霄承挑眉:“你不进来谁进来?”
不对。
“你以为里面有什么?”
段思容后退一步,讪笑着说:“没,什么都没有。”
袁霄承跟着她的步伐往前走,一把把人给抓住,也没用太大力气,直接给人拽回来,客厅里干干净净,只有几样自制的健身器材,地上放了一张报纸,有一块被打湿了。
“老实交代,刚想什么呢?”
段思容顾左右而言他:“没啊,我在想你在家锻炼会不会影响邻居,他们投诉你不?”
袁霄承似笑非笑的说:“段思容,哪天我要是有白头发了,都是让你气出来的。”
这罪名太严重了,段思容只在她最顽皮的时候听老师父母这么说过,未来老公这么说,她承担不起哇!
“要不然我还是先走一步了,免得你有白头发。”
袁霄承就没给她再走远的机会,拎到沙发坐下,只穿背心露出两条肌肉均匀的手臂,拎人的时候非常有力,一拳打趴一个小鸡仔那种。
“我还有俯卧撑没练完,你在这儿等着。”
他正正经经的锻炼,一下下的起伏均匀有力,看起来赏心悦目。
段思容心想,看看美男有助于平复心情,热汗顺着肌肉纹路往下滑,滴在地板的报纸上浸湿,男子汉气概十足。
袁霄承改成了单手俯卧撑,脸不红气不喘,看起来没有丁点儿难度。
“你能负重做俯卧撑吗?”
“背着你?”
几十年后健身情侣很喜欢的秀恩爱姿势,段思容很难不想尝试。
“我刚才在楼下人家店门口磅秤称过了,现在九十斤,又瘦了,你能驮着我试试不?”
虽然驮着你这仨字听起来像是形容白龙马,但袁霄承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示意她上来。
段思容小心翼翼的坐上去,脑袋里飘过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毕竟是腰腹位置,不能过度开发用力,以后还要用的,万一坐坏了,将来吃亏的是自己。
“放心坐。”
段思容开始没敢真的坐到他背上,只轻飘飘贴着,听到这吩咐像是抗议她看不起他,于是放心的慢慢坐下去。
袁霄承改成双手俯卧撑,速度渐慢,但很平稳。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上午分开时段思容并没有说过晚上会过来,下午袁霄承本来想给段家打个电话问问她的情况,又怕段家人看在两家情分上请他过去吃饭,去不去都不好处置,最后只好作罢。
她来时并不算开心,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段思容明白他看出了异常,他对她的情绪感知很敏锐,这是彼此熟悉的作用?
“你呢?怎么突然在家做运动?”
段思容想过他一个人留在新房能做什么,这里没有电视机收音机等一系列娱乐工具,就算有他也不经常看,也没几本书,如果不出门,最多是听听楼上楼下的声音吵闹喧嚣,磨时间。
“闲着容易乱想,老想起小时候。”
段思容轻声:“是意识到老太太真的去世了?”
袁霄承弯唇,总算愉快了些:“嗯。”
人一死,恩怨讲不清,同他们无从计较,这样也好。
在谢家的前几年,袁霄承不理解从前一向疼爱他的奶奶为什么忽然不要他了,谢蔷菲又改嫁怀孕,多了个弟弟和叔叔。
为了排解回忆童年的沉闷,最好方式就是流汗运动。
段思容没敢在他背上坐太长时间,享受到了肌肉的力量,估摸着差不多了匆匆起身。
“不坐了?”
“我怕你承受不住。”
袁霄承放慢动作,然后从地上站起来,脸上身上的汗珠比刚才还多,段思容踮起脚拿毛巾给他擦了擦,他接过,闻了闻毛巾上的味道,颇有些庆幸。
“幸好不臭。”
“我又不嫌弃你。”
“是么?”
袁霄承作势要来抱她,段思容躲闪的站到沙发上避开,推着他汗湿的脑袋,憋着笑拼命拒绝。
开玩笑,要是蹭上一身汗,她刚换上的干净裙子又要脏了。
“我不想洗衣服,这是新换的。”
“我给你洗。”
“不行,袁霄承你讲究一点好不好?”
袁霄承最终没有蹭过来,在她额头轻轻一个吻,下巴上的汗珠在段思容眼睛前方,垂眸看到他耸动的喉结,有那么……一点点小性感。
“喂,袁霄承,你真好看。”
“谢谢宝贝,你终于说了一句实话。”
“你叫我什么?”
“容容。”
段思容发现这男人很会,真的是单身二十多年吗?
“我饿了,晚饭你打算吃什么,要不你学做饭吧?”
支使的理直气壮。
袁霄承抹掉沁出的汗珠,直接说:“先等我洗个澡咱们出去吃,你想吃什么?”
“这样好么?”
万一在饭馆碰到什么熟人就不好了,刚过葬礼就到处吃喝玩乐。
袁霄承笃定的点头。
“烤羊排,我在家就说过要吃烤羊排。”
她没说家里发生什么事。
“好,咱们就吃烤羊排。”
袁霄承直接去卫生间。
段思容看到挂在阳台风中飘荡的浴巾,幽幽提醒:“你要不要带上浴巾,我怕一会儿占你便宜。”
袁霄承没有回头:“这个,看你。”
浴巾舞的更欢快了,仿佛在跟段思容说来呀来呀。
第97章
段思容如愿吃到了一家非常美味的烤羊排,不过食量有限,吃了几块就被冰淇淋小甜点吸引,最后要靠袁霄承解决。
从餐馆出来,段思容飞快的隔着衣服摸一把袁霄承平坦的腹部。
“你下午的锻炼全部白费了。”
袁霄承爽快地表示:“那我们去公园把弥补一下。”
“晚上公园好多蚊子。”
“去跑步就没有蚊子能跟得上你了。”
段思容躲不过被带到公园的命运,不过是去围观傍晚锻炼的人们,并且打了会儿乒乓球。
开始是一位老大爷在打球,后来认出是袁霄承大学一位老师,寒暄过后,两人轮番陪老人打球,放松自在。
老大爷走前欣慰:“你现在比从前开朗,开始学会享受生活了,要保持。”
袁霄承自顾自的笑。
回去的夜色里,两人手拉手,段思容想起大学时候的袁霄承她只见过寥寥数次,当年的他忙着学业,几乎不休假。
“我觉得我的功劳很大,有没有?”
袁霄承挑眉:“很有自知之明,不错。”
段思容挽着他手臂,走的越来越慢,离家越来越近了。
“我送你到楼下?”
“嗯。”
袁霄承顿了顿,声音几乎随风散开:“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他问的很温柔关切,也不是必须知道。
“你说,如果有人利用规则来推进事情加速发展,而那个规则是约定俗成的、更算不上违反法律,我是不是应该顺水推舟呢?”
段思容问的隐晦。
袁霄承微微拧眉:“有规定事情发展完成后怎么样吗?我想你可以选择最喜欢的方式,如果你不喜欢加速,你完全可以自由选择。”
但说心里话,他想让她尽早到身边来,倾听她的喜怒哀乐。
段思容一怔,忽然明白过来,结婚不是离开家庭的方式,离心才是最终想要的结局,某人哪里来的信心?还是一定要分出来谁对谁错?
她是不可能为莫须有的罪名道歉认错。
段思容歪头问:“我很高傲吗?”
袁霄承眯了眯眼睛:“如果你觉得站的不够高我可以帮你。”
这话莫名的宠溺,段思容得承认听了很心安。
“明天陪我去学校拍照?”
“好。”
袁霄承送她到大院门外,却有人早早等在那里,看见两人并肩回来,目光凛冽阴狠,带着不可控制的嫉妒。
谢竟轩走到两人面前,冷冰冰的交代:“姥姥姥爷让我在这里等你们回去。”
不过傍晚两三个小时没在家,能发生什么事?
袁霄承略一思考,神情变得明朗起来:“好。”
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准确捉到她的。
段思容差点被他眨眼的暗示给电到,不服气的勾起小指在他手心挠痒痒,袁霄承忍着那股痒意,分析她写的什么,嘴角笑容愈浓,还有三分得意与赞赏。
谢竟轩走在两人前面,沉着脸没讲话。
人都在谢家,段老爷子和段老太太也来了,但谢蔷菲却不在。
三人刚进门,舒卉云就朝闺女招招手,示意人到面前来,故意不轻不重的嗔怪她跑出去玩也不说个地点,家里人找都找不到。
谢老太太乐得两人约会玩闹,免得袁霄承沉浸在往事中,当然不许她责怪段思容。
接下来,直奔主题。
谢老爷子稍稍解释:“那边她婆婆住院了,一时抽不开身,不过这事本来就是要两个孩子做主,她来不来都不要紧,也不是不重视思容。”
婚期有个模糊的时间,现在是时候确定下来了。
段老太太蹙着眉头打量段思容和舒卉云的亲昵信赖,她还记得上次看到段思容的锁骨……
她开口:“你们两个都大了,不好再拖延,一直玩下去了,容容,你可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
袁霄承恭恭敬敬的说:“段奶奶,我和思容商量过合适的日期了,就在国庆节前几天,农历的二十八,思容不好意思说,您觉得怎么样?”
他陈述这些时眉间带着属于晚辈的腼腆笑意,其实胸有成竹,没给长辈反驳的余地。
谢老爷子丝毫不意外,点头道:“这日子合适,那天我见过霄承爷爷,他们并不介意什么时候办婚礼,但霄承是孙辈,按说如果最近不办婚礼就得等一年之后,咱们自家不在乎,可请的客人多,难免会说道。”
所以,如果不选在一年后办婚礼,那就得在百天内完成婚礼,对内对外都说得过去,也符合他们原先的计划。
舒卉云看看闺女,这是什么时候确定的,她怎么没有听到一点音讯。
段思容眨眨眼,她也是刚刚才确定,日子要自己选。
段老太太皱了皱眉,想看日历今天是什么日子,但段合安比她反应更快,直接一口应下。
“这日子不错,不凉不热,也方便宴请客人。”
婚礼日子就这么定下了,两家表示会立刻开始准备起来,也让两个人预备婚纱和礼服以及结婚照,别的事都由家长搞定。
离开谢家,段老太太还是不大满意。
她想了想,和善的问:“我梅玉设计现代的服装很不错,这婚纱也不用交给外人了,就让梅玉来呗。”
做了这件婚纱,肯定可以给陶梅玉带来一些名气,如果陶梅玉做家庭主妇也就罢了,既然当设计师,那么段家的长孙媳妇不能没名声,兄妹之间互帮互助不算什么。
舒卉云想也不想的反驳:“妈,您这话说的,思容也是服装设计师,她对自己的婚纱没有想法吗?梅玉还怀着孩子,别让两件喜事冲撞了。”
她搞不懂婆婆突然这么事儿呢,婚纱用得着她老人家指挥么?
段老太太嘀咕:“我是为容容着想,她要工作还得做婚纱,怎么忙得过来,你看你急的……”
眼看这对婆媳又要开战,段思容坚决地表示:“我自己可以准备,不用别人帮忙。”
如果孩子只是婆媳之间斗争的武器,那她恕不奉陪。
段老爷子也拍板:“他们年轻人决定的事,你操心干嘛?”
就连段合安也是这么想的。
段老太太看没人支持,更不高兴了,直接和老爷子上车走了,都没再去段家。
剩下一家三口在路边站了会儿,舒卉云拉着段思容先走,将在老太太那儿受的气撒到段合安身上,段合安冤死,还得尽快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