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不是九婴一见不好,下意识瞬移,只怕会被那些菜汤子溅一身。
他看着满地狼藉,气冲斗牛!
“哪里来的混账!眼瞎啊……”尚没骂完就看清了那人的脸,立即睁圆了眼睛:“混沌!你怎么来了?”
那人正是他的同伴混沌,混沌是十六侍卫中体型最雄伟的,站在那里像一座小山,他一脸懵地扫了扫头皮,视线在九婴身上一转,他还吓一跳:“九婴?你小子偷偷跑真魔界来了?帝君不是派你去星诞大陆做任务了吗?”
九婴恢复了人形,他满脸黑线:“什么真魔界,这里就是星诞大陆好不好?你小子喝多了,脸朝下拍下来的吧?拍傻了?”
“这里是星诞大陆?”混沌嘴几乎要张成o型:“亲娘诶,不是吧!那小窟窿居然是通往星诞大陆的?怪不得我在那窟窿漩涡里翻滚了好久,还以为是掉进真魔界地底了……”
他四下一望:“你看到其他人没?帝君,烛姑娘,还有应泷他们……”
九婴也顾不上心疼自己的菜了,热泪盈眶:“怎么?帝君也到了?啊啊啊啊啊,我要见他!我要回家,我要回去吃肉!吃很多很多的肉……在这里做和尚我真的做够了!”
“做什么和尚?”一道声音传过来。
两人一起回头,就见青燃帝君白衣飘飘走过来。
两人一起向他行礼。
青燃帝君视线落在九婴身上:“你怎么在这里?”
九婴嗫嚅:“帝君,您派我在这里做任务的啊……”
青燃似明白了什么,眸光微微一闪:“这里是星诞大陆?”
“是!”
青燃帝君视线在周围迅速一扫,又转回九婴身上:“那她呢?”
“禀帝君,花绛姑娘很好,她在紫怡山上隐居,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每天吃吃睡睡,偶尔练下功,您要不要去探望一下她?”
青燃帝君脸色很淡:“不必,她能好好的就好。”
视线在地上一转:“你这吃的也不错,为什么说做和尚?”
九婴苦着脸把这里情形说了一遍。
未了,总结:“帝君,虽然这里很安逸,但这所有物种都修仙太可怕了!害得属下抓兔子都怕抓到有灵性的。那天属下抓了一头野猪,正要宰的时候它刷地一声变成美女,丰富肥臀的,那叫一个风情万种,那家伙口才还好,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修仙却贪图口腹之欲造杀孽实在是罪该万死……”
青燃帝君一直默不作声听着,越听俊脸越凝重,待九婴说完,他微一沉吟:“不对劲!这里可有极厉害的大佬?有修仙成功飞升的吗?”
九婴一拍大腿:“有啊,很多很多!这大陆应该是飞升神仙最多的,隔一个月两个月的就飞升一位……让其他修炼者更有劲儿,一个个像打鸡血似的拼命修……”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仙界根本没有星诞大陆飞升上去的神仙。”青燃沉声开口。
九婴:“……或许有飞升上去的都是小仙子,帝君并没注意……”
每天飞升到上界的都有几十位,绝大部分功力在小仙水平,压根不是帝君该注意到的档次,所以帝君没发现也是情有可原。
青燃帝君声音冷淡:“本座说没有就是没有!”
他最近这些日子每次回到天界就下意识找星诞大陆的飞升者,结果一个也没有……
九婴还是很信得着自家帝君的,帝君说的这么肯定,那自然就真的没有了。
九婴一脸茫然:“那飞升的那些人或物都去哪里了?”
下界虽然有千万个,但上界却只有一个。任何下界飞升的人都去了上界,没有例外,那星诞大陆的飞升者跑哪里去了?
没人能回答九婴这个问题,青燃帝君略沉吟一下,道:“全民修仙本就异常,看来这里有很大古怪,必须要查清才行。”
他一扫周围:“其他人呢?应泷他们没在这里?”
九婴弱弱举手:“没,到现在为止,属下就碰到您们两位……”
青燃帝君点头,吩咐:“速度联系一下,让他们到此地集合。”
九婴忙答应一声去联系了。
他们十六侍卫之间是能用特殊感应来联系的,只要他们落在周围千里之内,都能联系到并迅速赶来。
青燃帝君也拿出传音符联系烛少绾,结果压根没联系上,那边像死了似的连一丝反应都没有。
青燃帝君心一沉,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她那边的传音符损坏了,这种可能性极小。
他给她的传音符是特制的,防水防火防刀兵,而且烛少绾一直对那传音符极为看重,一般情况下损坏不了。
第二种,那就是落在其他人手里,并且那人将传音符封住,这样才能阻止传音符亮几下后自动接通。
这两种无论是哪一种,对现在的烛少绾来说都很不妙,毕竟她连自保能力都没有……
九婴和混沌总算和其他人联系上,大家正分头赶来。
这次他们这些人虽然都是从那个窟窿里滚出来的,但掉落的地方很分散,有的甚至掉到了八百里外……
也就是说,烛少绾也有可能掉到几百里甚至上千里外的地方去了。
她那样弱鸡似的本事,如果落在凶兽面前就是一道菜……
九婴倒不着急:“帝君放心,这个大陆安全的很,连老虎豹子都在修仙不杀生,烛姑娘一定没事的。”
“这个大陆最厉害的人,或者功力达到上仙水准的有谁?”青燃帝君问。
能破坏他传音符的人最少是上仙级别的,所以他要先问清楚。
九婴在这里混了这么多年,倒是知根知底的:“有两位,一位是花绛姑娘,另一位则是一只凤凰精,名为风连衡,他的功力莫测,因为他从来不与人打斗,所以没人知道他功夫的具体深浅,但肯定达到上仙级别了……”
混沌睁大眼:“不是吧,这么短短几天花绛姑娘就达到上仙级别啦?这也太快了吧!”
九婴翻了个白眼:“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你们在天上是过了几天,人间已经是十年沧桑了!”
又转头对青燃帝君禀报:“帝君放心,那位风连衡虽然是个贼头儿,但他还是比较有格调的,除了喜欢让一干小喽啰偷点稀罕物儿放洞里欣赏,倒没别的毛病……也不好美色,甚至也不好斗,属下几次勾着他想打一架松松筋骨顺便探探他斤两,这货都不应战……”
“啊,对了,他好像对花绛姑娘有些特别,他一个弟子因为偷盗落花绛手里了,做奴仆做了两年。他居然也没管没问……不太像他的风格。”
明明对花绛已经放手,明明不该太在意的,但青燃帝君听到这句话后心像被什么东西猛然一击,连呼吸也顿了一顿:“他们认识?”
九婴摇头:“应该不认识,花绛并不知道这风连衡的存在……”又苦笑了一下:“事实上她并不关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物,她睡觉的时候比较多。”
青燃帝君心里一紧:“她贪睡?”
“是,挺贪睡的,一天睡八个时辰的那种,除了吃饭和偶尔练功,就剩睡了,我都怀疑她被睡神附体了。”
青燃帝君眸光微微一颤:“她……”想说什么又顿住。
他想问她有没有偶尔提起我,但也知问了也没用。
提如何,不提又如何?
他都无法再给她真正想给她的东西。
“帝君,来都来了,要不,您去探望一下她?”九婴撺掇。
第85章 她在乎吗? 可曾放到心上过?……
青燃帝君步子略略一顿, 声音很淡:“不必。”
九婴讶然看着他,难道帝君真的放下了?
青燃帝君却不再看他,只吩咐他们两个:“加派人手, 速速寻找烛少绾, 有消息禀报。”
“是!”
青燃帝君转身消失。
相见争如不见,如果相见只会让两个人更难过, 那就不如不去见, 不去看。
时间是治愈一切伤口的良药, 她如果已经将他放下, 他再出现在她面前说不定她又会难过。
而他也会心绪更不稳。
………
紫怡山上。
小楼外花香扑鼻, 绿草茵茵,小楼内布置精雅, 一桌一椅都精巧别致, 看上去极有生活气息。
墙上挂的是两幅画, 一幅是山水画, 一幅是人物群像图。
山水画倒没什么, 有山有水, 山磅礴大气, 水玉带环绕, 瞧着就有大格局。
那人物群像图却是各色人物都有, 很有点清明上河图的味道。
青燃帝君在那画里找了半晌,也没找到有哪个人像他……
……
青燃帝君站在屋中,神色晦暗难辨。
他明明没想来这里的,结果在四处寻找烛少绾的途中,他不知为何顺脚这么一拐,就拐到这座山上来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了小院外。
这里到处都是她的气息, 他颇为贪婪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想要见见她的念头再压不住。
他就悄悄看她一眼,一眼就足够了!
所以他隐身进了小院,隐身进了小楼,结果她压根没在……小楼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在小楼里转了一圈,梳妆台上东西不少,各种瓶瓶罐罐的,有胭脂,有粉,还有她自己调制的玫瑰露……
镜子旁还有一把梳子。
他下意识拿起那把梳子把玩,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将上面残留的头发归拢到一起,束成一小束,静静躺在他掌心。
青燃帝君:“……”
有些动作已经成了本能,还不等大脑反应过来就已经自动收集有关她的信息。
心脏那里像是溺了水,窒痛到无法呼吸。
喉咙处像是被人塞了石头,噎在那里,上不来下不去。
他将那缕头发缓缓握紧,微微闭了眼睛。
花绛……
曾经的执念太深,放手远比想象中艰难。
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他在屋里慢慢地转了一圈。
重点是看了看墙上的画,能看出是出自于她的手,画上那两句诗也是她题上去的。
那两句诗是:红尘逍遥懒提笔,画尽人间百般色。
笔锋写意,带着看透一切逍遥度日的洒脱。
她画的人物也是各种各样的,每一位都极传神,栩栩如生,也各个不同,看来她没少观察人。
但这里面足足画了八十一人,却没有一个像他的……
青燃帝君眸中划过一抹失落。
他记得曾经听人说过,当特别思念一个人时会时不时想画他(她),画千人都像那一个。
就譬如他,常常情不自禁来画她,含笑的,怒的,哭的,甚至有做鬼脸的……有时候想画个风景都忍不住画上她去,饮鸩止渴般不能自已。
明知道不对却无法自控,就如同对她的感情一样。
而花绛画了这么多,却没有一个有他的影子,哪怕一根手指像的也没有……
看来她确实已经放下他了。
也或者她从未将他真正放在心上过?
虽然这也正是他希望的,但真正看到,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青燃帝君的心里还是像一脚踩空了似的,一片空洞苍茫。
他知道自己不该来,如果让九婴知道肯定会以为自家帝君癔症了——
连他自己也有些瞧不起自己,拿得起却放不下,明明说好了要放手,可是就是放不开。
或许,他还是需要时间来遗忘吧。
再给他一些时日,他肯定能放下,肯定的!
他又出来转了一圈,河里她的小船在那里自荡,四周密林中也没她的影子。她去哪里了?
九婴说她的日子过的极简单,几乎是三点一线,卧房,船上,密林中打猎……
偶尔去集市上走一圈,买些油盐酱醋之类的。
而且她待在楼里的时间最多,这次她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还有,难道去集市上转悠了?
他正沉吟,腰间传音符亮了起来,是九婴。
接起,那边传来九婴的禀报:“帝君,烛姑娘大概落在风连衡手里了,据说,据说他的属下无意中捉了一条头上长灯笼的白泥鳅……”
青燃帝君:“……”
这个世上只有一条白烛龙,那就是烛少绾,看来她摔伤了,以至于现出原形……
………
我悄悄地缀在小贼身后。
他很警醒,从我那里出来后他并没有直接去找那贼头,而是转了好几个地方。
先去酒楼喝了一顿酒,又去集市逛了一下午,甚至还在一家客栈借宿了两晚。
这么折腾一圈他确认没跟踪者后,一头扎进一座青楼。
一直缀在他身后的我:“……”
我的跟踪术是一流的,小贼再机警也发现不了我。
而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所以他虽然折腾的很厉害,我依旧很淡定。
他跑到哪里我跟到哪里,甚至他进酒楼的时候我也顺了酒保一坛子佳酿,坐在房梁上美美喝了一顿。
此刻我站在那座青楼外,稍稍有点小纠结,在思索要不要再跟进去瞧瞧。
倒不是我有多清雅瞧不上这里,而是这里我曾经来过。
我这人好奇心重,早些年也进过青楼参观,甚至还叫过一位漂亮姑娘陪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