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是蜀中大巫——青丘一梦
时间:2021-01-15 09:52:45

  和仪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却又一瞬而过,脑袋里一片空白,听着林毓昭这样说,想要安慰两句,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毕竟和师她老人家和这些斗争一向没什么关系,她师父就她一个徒弟,师父死了,家业祖产都是她的,外面倒是有人跳起来搞事,也都被镇压了,她又凭着漂亮的两场仗传出了名声,从此威慑蜀中无人敢惹。
  所以林毓昭现在的心情,她完全无法感同身受。
  武力镇压高手和仪小姐沉默半晌,也只给了林毓昭一个安慰的拍拍。
  林毓昭简直哭笑不得,摇摇头,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再次奔赴战场。
  和仪身体毕竟受了伤,逛到中午就累了,杜鹃一面安排打道回府,一面挽着和仪的手小声问:“晏晏你身体真没问题吗?咱们去医院看看吧,你脸都白了。”
  和仪笑容有些无奈,心里却暖暖的,“真没问题!本来中元刚过,我是要在床上躺两天的,但今年事情都堆到一起了,又动了一回手,有点伤气血,回内地之后歇两天就好了。从小就这样,以前吃的药还是国医圣手开的呢,但也不能根治,这里面连带的太多了,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反正妈你放心吧,我绝对比我哥健康!”
  无辜被波及比较的林毓中先生瞪大了眼睛看过来,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杜鹃忍不住一笑,又泄了气,握着和仪的手轻声道:“妈妈知道,你有很多的事要做,也知道你以前经历过很多很多的麻烦、波折。妈妈有多遗憾、伤心、痛惜那十八年咱们不在一起的时光,就有多么期待、珍惜未来咱们能够在一起的每一天。妈妈希望,在未来,是你合上妈妈的眼睛,而不是你让妈妈徒增白发。”
  和仪心里一涩,点点头,保证道:“妈妈放心。”
  “珍重自己啊!”杜鹃长长叹着,眉目间似有万分的感慨:“当年,妈妈是在你太姥姥身边长大的,后来,人老了,只是一场小病,就带走了妈妈前半生最重要的人,晏晏啊,人的生命实在是太脆弱了,妈妈没有资格阻止你去完成你的理想抱负,但你要对得起妈妈给你的这条命啊!这话妈妈知道自己不配说,可以后……”
  “妈妈!”和仪眼疾手快地掩住了杜鹃的嘴,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地保证:“您放心,我会珍重自身,惜福养身。我也有眷恋,也有想要相携白首之人,我绝对不会胡乱败坏自己的身体。”
  杜鹃眨眨眼,笑了。
  “行了,来,尝尝。”林毓昭把奶茶递给和仪:“保镖跑了两条街买的,赏个脸,尝口呗?”
  和仪看着奶茶眼睛都亮了,星及瞧着好笑,也没阻止。
  吸着奶茶,嚼着芋圆,和仪心里美滋滋,感觉自己能就地飞升。
  “姐啊,你这口音也是够溜的。”林毓中拿着一杯颜色发绿的奶茶,一边说着,一边喝了一口,然后脸都青了,连连咳嗽:“这什么味啊!又甜又苦!”
  杜鹃忍不住哈哈大笑,众人喝着奶茶往出走,等回到林家大宅的时候,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段。
  花园里的花朵都有些蔫儿了,林毓昭自己种下的一颗玫瑰树上的花朵状态也不大好,林毓昭心疼地哀叹一声,然后喊来阿姨吩咐:“把这些不太好的花摘下来,去做成小点心。”
  林毓中嘴角抽搐地看着她,林毓昭注意到这一道目光,回过头来认真地解释道:“我是在让它发挥余热,毕竟它已经不好看了,但是它可以变得很好吃!”
  “但是等天气凉快了它就又好看了啊!”林毓中控诉地说:“你不要为自己的馋嘴找借口了!”
  “好吧我承认。”林毓昭不再负隅顽抗,干脆点头,然后问他:“我现在要去探望我那生病的母亲,你要不要去探望一下你那可怜的、与马桶相亲相爱的弟弟?”
  没错,可怜的林毓齐小先生昨晚突发急性肠胃炎,和拥抱在一起,今天与逛街无缘。
  可能也算是逃过一劫吧,毕竟陪女人逛街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他们两个的笑闹杜鹃这边完全没感觉到,她先催促着和仪上楼,阿姨按照吩咐送了一碗小馄饨上去,她盯着和仪吃完、换了衣服、躺到床上,最后,杜娟女士亲手给和仪掖了掖毯子,低声道:“睡吧,下午爸爸就回来了。”
  和仪打了个哈欠,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也确实是困了,气血虚亏的情况下还能正常人一样的逛街,全凭她自身体质不同于常人加上星及的好药用得即使、对症,折腾了一上午,又动用阴气在云鹤霄身上动了点小手脚,和师现在确实是累坏了。
  不过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杜鹃一走,她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倚在床头唤出灵娘:“你先去医院,看看林毓龙的状况,我总感觉他病得蹊跷。再去查一查云鹤霄的妹妹当年是和哪家的纨绔子弟谈的恋爱,那家人现在怎么样了,云鹤霄那边……算了,你别去了,太危险了,就这样吧。”
  灵娘抿抿唇,答应了一声,又道:“属下去云鹤霄那边看看,小心一点,应该不会出问题。”
  “我不能拿你去冒险。”和仪抬起眼看她,认真道:“云鹤霄能在港城声名鹊起,一定有点手段,又是和活死人打交道的,你去风险太大,我再想别的法子探探吧。”
  灵娘还要说什么,和仪一眼看过去就怂了,对着和仪一弯腰,然后嗖地顺着窗户出去了。
  然后杜鹃就推门进来,后面跟着星及和一个阿姨,阿姨捧着东西。
  和仪凭借多年和星及斗智斗勇的经验,在门打开的前一刻滑进被窝里,眼睛一闭,呼吸平缓绵长。
  星及看出来了,好笑地摇了摇头,拿过阿姨手中的东西喊了和仪一声:“行了,这是明天开祠堂要穿的衣服,既然没睡着,起来看看吧,也试一试。”
  和仪眼睛一睁看了一眼,一条红色旗袍,一对珍珠耳坠,还有一个珍珠发夹,都很精致,也是很复古的款式。
  杜鹃笑看着她,忽然一拍手:“哎呀,我想起来,还缺个镯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晏晏你等等啊,妈妈让你爸爸回来的时候路过商场买一只,先将就着戴吧。”
  星及笑了:“不必了,来得时候我首饰行礼带了两样首饰,有一条颜色青嫩的翡翠镯,很搭这身旗袍。”
  杜鹃这才放心,又拉着和仪起来试衣服,上上下下看过没问题才松了口气,一边给和仪整理着领口,一边低声说:“明天可是个大日子,咱们虽然不在意这些,可你爸爸骨子里还是看重族谱、宗祠这些事儿,他呀,一直记挂着呢,咱们一团聚就惦记着要来港城。明天过后,他也算松了口大气了。”
  和仪笑着说:“先人重视族谱,认为有此为证,天地才认父母儿女亲缘。虽然是个谬论,但重视族谱上的名字可是真的。”
  “族谱上,你是林正允的小女儿,林毓仪……唉晏晏,你不是说你的名字是有大先生算过的吗?这样记族谱会不会有碍你的身体?”杜鹃忽然想起这一茬来,赶忙问了一句。
  和仪没想到杜鹃还能想到这里,感慨于她的用心,低声安慰道:“放心吧,没大问题,那边的族谱上还记着我的名字呢,早年祭祀用的也是和仪,沟通天地,上边认了。”
  自从接回这个女儿,杜鹃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就更加深信不疑了,听到这话才松了口气,把那一串十八子挂珠挂在和仪的领口,低声说:“妈妈别的都不盼你,就想着咱们晏晏能平安健康,顺顺遂遂地一辈子。”
  星及听了笑眯眯道:“您可放心吧,她若过得不顺遂,那着天下就没人能顺遂了。这一串挂珠是菩提子吧?倒像是开过光的。”
  杜鹃只笑:“开没开过光我不知道,这是她大伯母预备的,不过陪这一身衣裳很好看,我们晏晏就适合这种复古款的衣裳。妈妈认识两个好裁缝,等回了上京,咱们再做两身旗袍穿。”
  试过衣服,确认无误,杜鹃就带着阿姨出去了,走之前还叮嘱了和仪一番,要她好好休息。
  星及将窗帘挡上,问和仪:“你让灵娘出去了?我方才瞧见了,快别操心了,好好歇歇吧,身体才是你自己的!”
  和仪连声答应,送走了管家婆,才坐到床上,长舒了口气。
  不过云鹤霄的事也放不得,和仪没如星及说得躺下睡觉,而是靠在床头向后一仰头,捉摸着用个什么法子探一探云鹤霄的老底。
  不过坐了没一会儿,她就觉得困意渐渐涌了上来,最后眼睛一闭,睡着了。
  梦里睡得也不大安稳,相隔十来天,她再次在梦中见到了她亲爱的师父。
  还是那一身熟悉的藏青衣袍,还是那熟悉的面孔,还是那熟悉的……不,和仪皱眉问:“师父你怎么胖了,地府的伙食很好吗?”
  由于前些年某中老年人共同的痛,和仪看到和振德也就是她亲爱的师父胖了就下意识地想要念叨他:“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三高,血压血脂血糖高,可不可怕?你说你又抽烟、又喝酒、又爱吃大肉……”
  “停!”和振德条件性反射般地开始脑袋疼,打断了和仪的喋喋不休,“劳资现在是鬼啦!鬼不会三高!侬不要碎碎念了!最近不是中元节刚过嘛!香火有点旺盛,我膨胀一下不行吗?”
  和仪这才从下意识进入的小管家婆状态中把自己抽离出来,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然后道:“那是好事儿,等回头,我再给你搞点香火。”
  “呵,我看你就给你小师叔祖上香的时候最认真!”和振德轻哼一声,然后说:“我来有正事儿和你说,告诉肖越齐那群小子,要是有什么说自己有前世记忆的人,敲他一闷棍、不,去当地城隍庙登记。”
  和仪瞪圆了眼睛:“带有前世记忆之人?这是什么说法?”
  “嗐,这不是替班孟婆玩忽职守,汤里少了味料吗?”和振德摆摆手:“出岔子啦,被阎王爷一撸到底,现在在黄泉边上种花呢,人家老大放话了,什么时候彼岸花开了,什么时候有争取晋升或者转世投胎的资格。”
  和仪抓住字眼,疑惑问:“替班孟婆?孟婆为什么是替班?”
  “我没和你说过吗?”和振德十分震惊,“正经孟婆早二十来年就入人间休假去啦!这些年里干活的都是替班的!上一个攒够了阴德投胎去了,这一个是刚换上的,哎哟喂,粗心大意啊!”
  和仪不知是哭是笑:“您和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
  和振德讪笑两声,试图蒙混过关:“……就地府常识课的时候,我肯定和你说过!是你忘了!”
  “算了算了。”和仪并不想和老头子计较,问他:“您还有什么事儿吗?”
  “没啦!”和振德一耸肩,你能想象到一个身材‘丰健’的小老头耸肩无辜的样子吗?
  至少和仪是觉得辣眼睛,嘴角抽搐着说:“这种事直接让当地城隍府托梦不就得了?至于您老人家亲自过来一趟?还你不是去东北攒政绩了吗?下一步打算往哪高升啊?还有您这会应该在批示公文吧,不到休沐的日子,您溜出来算不算玩忽职守?”
  “老头子想你这个不孝徒了不成吗?”和振德一瞪眼睛,“提什么玩忽职守?老子搞了个纸人,还能顶一会!我从东北千里迢迢来了香港,你这不孝徒不说好吃好喝地招待,还说我?”
  “那就是是了。”和仪了然地一耸肩,和振德一脚把她踹出梦境:“去你的吧!臭妮子!越大越不可爱!”
  “啊!”和仪低呼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屋子里静得连钟表秒针走过的声音都听得到,她忍不住哈哈一笑,摇摇头,低声喃喃:“个臭老头~”
  不过和振德的到来也给了她灵感,和仪下地从书桌上的A4纸里抽了一张出来,三两下撕出一个小人的模样,虽然样貌略丑,但也能将就。
  指尖血就不好采了,房间里也没个针啊、刀啊的,让她自己咬破手指头?呵呵,和仪一向认为只有傻子才会这么搞,硬生生把手指咬破,是,破伤风的概率是不大,要不了命,但是疼啊!把自己的手指头咬见血了,得使多大的劲啊!
  反正和仪是做不到。
  最后纠结了半天,灵机一动,拿A4纸在手指头上快速划了一下,白皙的手指肚上瞬间添了一条口子。
  和仪“唉”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往纸人上滴血,鼻子眼睛耳朵出来了迅速拿起纸巾捂住了那一条小小的口子,深恐多流出一滴血,那可都是自己的损失啊!
  她做这些符咒类的小东西一向不需要念什么咒,只拿银铃在上头轻轻划过一道,注了一道灵识进去,小纸人儿就灵活地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对着和仪摆摆小胳膊,噌地一下蹿了出去。
  “不愧是我。”和仪满意地坐直了身体:“心灵手巧。”
  小纸人儿上附着她的一抹灵念,在她掐诀之后能够把看到的景象一五一十传达过来,她也能随时远程操纵,一个挺好玩的小法术,但是因为好多年没有实际应用,就忘到脑后了。
  还是今天和振德拿纸身代替自己上班的骚操作点醒了和仪。
  这法术平常人用当然是需要灵力的,但和仪随身佩戴的银铃也算是如今玄术界难得的法器,虽然阴气浓重,常人碰了要走霉运,但在锻造之出却是用灵力锻造的,故而看起来虽然阴气森森,其实灵气也同样浓郁。
  她得银铃认主,仅凭心念一动,便可调动银铃上的灵气,为她所用,虽然不能纳入自身,如今灵脉已封也不能使什么法术,但附上一缕灵气在纸人上还是能做到的。
  云鹤霄的店面地点和仪昨天听了一嘴,后来灵娘又摸过去探查了,灵娘的灵力之源是和仪输过去的,小纸人上则附着和仪随身法器的灵气,二者同出一源,小纸人儿能够感受到灵娘的鬼息,摸过去很容易。
  云鹤霄的店面就没有余庆堂气派了,但也布置得古香古色的,有几件古玩撑场面,布置高端大气上档次。
  但不同于余庆堂的,这一间店面称得上空空荡荡,半点人气没有,大白天店门紧关,丝毫不像开门待客的样子。
  凡人肉眼是看不到小纸人的,不然只怕会引起恐慌,明天港城小报的头条就被它给霸占了,和仪也要挨处分。云鹤霄也看不到小纸人,和仪的术法自然不是旁人能破的,她当年玩这东西最牛叉的时候,和振德当面也看不出小纸人的踪迹,只能说天赋异禀,凡人望之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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