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是蜀中大巫——青丘一梦
时间:2021-01-15 09:52:45

  温柔迟疑了一会儿,像是鼓足了很大勇气一样,小声问和仪:“和仪,你知不知道蒋业成这个人?”
  和仪皱了皱眉:“好像听人提过一嘴这个名字,但也不太知道,什么人?做什么的?”
  “就是……哎呀,你们应该是知道的。”温柔一跺脚:“就是你们圈子里的。”
  “我们圈子可大了。”和仪忍不住轻笑一声,看着温柔着急的样子,不由道:“那我替你打听打听?”
  温柔眉心紧锁,面带愁绪,江离忽然插嘴道:“我知道他,蒋业成嘛,这两年还是很有名气的,晏晏姐你不知道倒也正常,毕竟你到上京才多久啊,他和蜀中那边一向没什么交际,应该也没给晏晏姐你递帖子吧?”
  温柔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看向江离,连声问:“你知道他?”
  江离点点头:“嗯呢,我还见过呢,不过你别看上京不大,这圈子可广着呢,我和他也不大熟。”
  温柔忙问:“他厉不厉害?以前……人品口碑怎么样?”
  江离皱皱眉:“还是挺厉害的,这些年声名鹊起,因在命数风水什么上都懂一些,还是不少豪门明星的座上宾呢!他和我师父是一辈人,我师父也要敬他三分,可见来头不小。”
  毛望舒原本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听到这里不由咂舌:“那可真是资历不浅。”
  温柔疑惑地看向她,毛望舒道:“江离他师父是玉皇宫的主持,还是道协的副会长,辈分很高的!……而且听你们这样说,我好想也听我姐提到过他,好像年纪不小吧?他儿子都要结婚了。不过听说也走过不少偏门,手段狠厉。温柔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家有人请了他?”
  “马后炮。”卢津阳轻嗤一声,毛望舒翻了个白眼儿:“谁没事儿去记那糟老头子嘛!而且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一时想不起来才是正常的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一天到晚关注八卦?”
  温柔叹了口气:“要是请的还好呢……算了,没什么。”
  和仪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你最近是不是碰到什么事儿了?我看你脸色不大好看,要不要去玉皇宫拜一拜?那边还是很灵的。”
  温柔苦着脸点点头:“多谢关心 。”
  到底关系也没好到推心置腹的份上,和仪听她这样说就住了口,正好这时老师走了进来,话题就此结束。
  一节大课结束,和仪身心俱疲,收回了自己刚刚落在唯物主义上的大脑,默念几遍祖传功法的口诀洗洗脑子。
  收回神念的时候正碰到教授神情复杂地看过来,回头一看,好家伙,将近一班的人都在那里闭目念经,更有甚者把念珠都拿上来了。
  她局促地笑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尴尬,教授正好是经历过昨天晚上的,当下忍不住叹了口气,拿着教案走了出去。
  眼不见心为净。
  和仪邀请了肖越齐毛凝眉他们来吃火锅,毛望舒也跟着凑热闹,回家的时候厨房正在准备高汤,兰姑端着两碟厨房做的茶点走到客厅,笑眯眯道:“今天的清汤锅底预备的是鸡汤,毛小姐吃得惯不?”
  “吃得惯吃得惯!”毛望舒连连点头,又吃了两块瓜:“晏晏姐你家的瓜好甜啊!”
  和仪大手一挥:“走的时候让你姐带点回去吃。”
  “谁呀,这么不要脸,早早就来蹭吃蹭喝,还连吃带拿?”卢津江迈着老大爷的步伐从外头走进来,笑眯眯看着毛望舒:“原来是小月亮啊——”
  他慢悠悠拖长了调子,毛望舒轻哼一声,避过脏手搂住了和仪:“晏晏姐愿意给我拿,我看某人就是嫉妒!”
  “小丫头倒是伶牙俐齿的。”卢津江也很不客气,他从外面进来是洗了手的,这会把拎着的卤味递给兰姑,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也拿起瓜开吃。
  和仪抽湿巾擦了擦手,“看在您老人家带了东西来的份儿上,等会走的时候让人给你装一份水果。”
  她说着,对着卢津江一眨眼。
  卢津江笑了:“那我这卤味拿得可是值了。”
  和仪叮嘱兰姑:“记得给他装两份。”然后回过头来对卢津江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许都独吞了,还有一份是给叔叔阿姨的。”
  “得得得,小得知道了!”卢津江随口吐槽道:“你们总是让我觉得我就是个捡来的。”
  “万一真是呢?”和仪一挑眉,打趣地笑着。
  大家笑作一团气氛轻松,和仪看毛望舒频频向一碟子乳酥奶豆伸手,忍不住插了一句:“等会要开饭了,你要是喜欢,等走的时候给你带点,现在别撑着胃。”
  “好吧。”毛望舒依依不舍地看着那碟子点心,又迅速振奋起来:“晏晏姐你这点心是在哪买的呀?味道好好!”
  卢津江听着一挑眉:“买?就这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祖宗,是会在外面买点心的人吗?她那后头可好几个厨子呢吧?各大菜系的,专做点心的,听说好几个以前都是宫里的,整个圈里也就她这个奇葩养鬼给自己做饭了。”
  “真有以前的御厨啊?”毛望舒瞪大眼睛:“那我这吃的是不是御厨做的点心?四舍五入一下我是不是可以去故宫登基了?”
  “想得美你!”毛凝眉的声音传了进来,毛望舒下意识地往和仪身后一缩,然后又反应过来:没犯事啊!
  于是又装着胆子坐直了身体。
  和仪好笑:“看你把孩子吓得。”
  “你俩同年,她算什么孩子?”毛凝眉不大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一切反社会主义的苗头都要扼杀在萌芽之中!……我说你们再有下次动作能不能隐蔽点?我可是和你们系主任扯了半天的皮,再三保证不会有惊动群众的事儿了,再有下次就是打我的脸了。”
  和仪一手指天:“放心,没有下次了,再也不陪他们浪了,平生十几载啊,第一次在被请家长的边缘狂舞。”
  “唉。”毛凝眉叹了口气,也从桌上插了块瓜吃:“哎今天的蜜瓜味不错啊!”
  “你是第三个说这句话的人了。”和仪笑眯眯道:“在你之前,你的妹妹和你旁边的那位男士也说过这句话,他们分别得到了我们家出产的果篮,你呢,要不要?”
  毛凝眉挑了挑眉,随手一指毛望舒:“不用了,我吃她的就行。”
  毛望舒哭唧唧。毛望舒委屈,但毛望舒不敢说什么。
  卢津江在旁边辛苦忍笑,总算肖越齐和庄别致都到了,大家立马上桌。
  “不用等一鹤,他今天回去陪顾姨他们吃饭。”清汤锅底说是清汤,其实预备的是浓汤番茄的,滋味爽口开胃,和仪先抿了口汤,长长舒了口气。
  庄别致抱怨道:“你说你们从学校回来也不知道等等我,咱们一起过来不好吗?”
  “有空调房谁在学校里等啊?而且考古系的楼离我们那边好远的哦。”毛望舒下肉是很积极的,正挥舞着筷子往辣汤里下肉和毛肚,听到庄别致这样说就道。
  庄别致瞪她一眼:“小丫头没大没小的!”
  毛望舒看看他,又看看和仪,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吃菜。”毛凝眉看着自己这个在挨打的边缘狂舞的妹妹,眼角眉梢俱透出几分无奈,夹了一筷子凉菜给她:“多吃东西少说话,一个小时少说点变不成哑巴。”
  “姐你是我亲姐吗?”毛望舒撇撇嘴,毛凝眉一眼瞪过去,又不敢吭声了。
  和仪轻笑着摇了摇头,端着酸梅汤和他们碰了杯,惋惜道:“可惜了,这可是最后两坛子春风醉了,我告诉你们,一人只许喝一小杯啊!我还要留着过年呢!梅子酒不好吗?”
  “瞧着守酒奴的样!”庄别致轻嗤一声,到底换了小口抿着。
  春风醉入喉滋味凛冽冲人,他下意识地“啊”了一声,感慨道:“果然是蜀中深山里的难得好酒啊,我说晏晏,咱们什么关系啊,你就给我们多喝两口呗。”
  和仪把大大的白眼翻给他。
  酒过三巡,大家话多了起来。和仪好像有一瞬间看到毛凝眉眼神微微有些迷离,下一瞬去看,却还是那个清醒含笑的毛凝眉。
  她倚着椅背用筷子叮叮当当地敲着小碗,声音清脆仿佛乐声。
  和仪连忙拦她:“我这一套荔枝纹的要是有一只碗裂了可就不好看了。”
  毛凝眉哈哈一笑,忽然对和仪道:“上次你说,你在港城碰到的那件事,我回去之后查了我家的典籍,说是民国年间也有人想以此法复活爱人,最后你猜怎么着?”
  “行尸走肉?”和仪随口道:“死而复生有为天理,何况其中又伤及无辜,只怕醒来的那个是真成了怪物了。”
  “不止啊,我毛家一位祖师游历时曾遇一村的僵,探寻究竟之后发现是当时的一位玄门天才以类似方法复活妻子,结果妻子成了行尸走肉,并咬了村民,村民之间互相传播,如果不是那个村子实在偏僻,只怕真要生出乱世。最令人生气的是那位玄门人士只一心钻研于如何让妻子复活正常,视村民姓名于儿戏。祖师斩僵后与他大战一场,身负重伤,留下此笔,告诫后人不可有歪心邪念。”
  毛凝眉眉目冷冷:“可笑吗?”
  不可笑。可恨吗?可恨。
  和仪手中的杯子被她放到桌子上,冷声道:“这种人,十八层地狱也不足惜!”
  “哪里有十八层地狱的份啊?”毛凝眉叹了口气:“后来祖师养好了伤再次去探寻究竟,那边却已经成了空巢,那位奇人带着他那‘妻子’走了,不知去了何方,总归小命还在。”
  “祸害遗千年啊。”庄别致摆摆手:“不提这个了,唉你们看没看到最近那个头发失踪的新闻?”
  “看到了。”和仪点点头,毛凝眉忽然一笑,眼波流转间气度洒脱不凡:“你们说,是不是那头发长腿溜走了,去找凶手报仇了呢?”
  和仪微微一怔,然后好笑地摇了摇头,看看毛凝眉,又看看毛望舒,感慨道:“你们可真不愧是姐妹两个,所思所想如出一辙呀。”
  毛凝眉抬手揉了揉毛望舒的头发,轻轻笑着。
  “南天师府那边又再问我你有没有珠子的消息。”一直沉默着的肖越齐忽然开口:“那边很急,或许那串珠子不止咱们圈里流传的用处那么简单。”
  “我一直以为那珠子是个小废物,直到再港城见识过那流转生机的手段。”和仪感慨道:“如果落到有心之人手里,真是一桩事啊。可南天师府弟子尚且不能寻到踪迹,我又有什么法子你?”
  “那边不信啊。”肖越齐算是桌上除了毛望舒、卢津江以往最认真吃饭的那个了,从锅里夹了个一筷子涮肚在蘸碟里,叮嘱和仪:“他们要真找到你头上了,轻点喷,好歹也是道教两座大山之一。安老也对那边礼遇有加。”
  和仪摆摆手:“这我还不知道吗?我还没有和南天师府结仇的打算,他们要真找到我的头上,我也有法子应对他们。”
  “别是乱棍打死就好。”毛凝眉笑吟吟打趣了一句,又道:“反正我是不怕你吃亏了,普天下的人呐,不在你这受欺负居不错了,别想有人欺负你。”
  “人家哪有那么凶嘛~”和仪矫揉做作地给她飞了个媚眼儿,毛凝眉无奈摇头。
  桌上推杯换盏的好不热闹,散去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
  大家在花厅里喝了山楂消食茶,毛凝眉拎着满手的点心水果,甚觉好笑:“我以后啊,就带着望舒过来,这样总亏不了。”
  “说得像谁亏了似的。”除了她以外,其余几人也都是满手的东西,卢津江笑道:“咱们虽没个嘴甜的妹妹,好在吾友还算一碗水端平。”
  “行了晏晏,我们走了,你早点休息。”肖越齐挥了挥手,即使一手拎着水果,也是长身玉立,风姿不改。
  和仪笑着点头,送走了友人。
  第二天一早的佛教史被告知调课了,大家来到马哲教室,昨天的盛况再次上演,和仪努力睁大了眼睛接受新思想,却感觉身边总有人看着她。
  总算课间休息,她回头一看,温柔正在打电话,口中不停地和那边的人说些什么:“对,不是个简单人物,不能招惹……会害了咱们家的……囡囡你不要着急好不好?你确定这不是你臆想出来的话,姐姐一定会帮你的,囡囡你听话,姐姐再想办法好不好?……乖,认真吃药。Bye~”
  注意到和仪的注视,她笑容僵了一瞬。
  和仪目光柔和地看着温柔,问她:“你有事吗?”
  温柔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仍然是有些纠结的样子。
  和仪心里一叹,放柔了语气口吻:“如果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你可以和我说,咱们同学一场,能帮到的我一定帮你。”
  温柔唇抿得发白,好一会才下定决心一样问和仪:“你觉得,大师们都是好人吗?”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和仪仔细想了想,听明白了,也笑了:“这可说不定。修为高低只看各人天赋与勤勉与否,判定一个人是好是坏的,还是要看心性。即使是我们这种圈子,也有心性不定之人,玄术界不乏斯文败类,我也碰到过不少,是好是坏,不是身份修为能够决定的。”
  温柔沉默一会儿,忽然常常吐出一口浊气,好像松了口气的样子:“我有些事想和你说,咱们下课去咖啡厅坐一坐,好吗?”
  和仪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
  温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连连点头。
  京大附近不少有名的咖啡厅,下课之后二人出了学校,随意找了一家进去。
  温柔没心思点单,只胡乱指了菜单上的一样,和仪告诉服务生:“麻烦给我煮一杯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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