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气话。”贾赦无奈道:“四妹妹,我不是傻子,幼时或许会看不清,难道连长大了我半点都察觉不出来吗?”
贾赦这话一出,书蛊、黛玉、徒磊:( ̄_ ̄ )……讲真,真没感觉你有察觉出来。
贾敏被贾赦说的羞红了脸,结结巴巴道:“大哥,说不定这是误会,说不定又是王氏……”
是了,说不定是王氏手里有着老太太的药,又想用着老太太的药来陷害老太太也不定。
贾却直接摇了摇头,“不可能是王氏。”
见贾敏还不死心的想要把这事往王氏身上推,贾赦顿了顿直言道:“王氏的嫁妆全都被贾政给卖的精光,她陪嫁的那些毒药也在我手里,除非王家支援她,不然她不可能有什么人手和毒药来害我。”
他也是很怕死的,当初把贾政一口气打落谷地之时,自然也是做了点准备,贾政在那儿卖嫁妆,他也不客气的让人私底下收了一些看似无用的家具,并从中找到王氏原本收藏在家具中的毒药。
王氏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那嫁妆里陪嫁的毒药早就落在他手上了。
且不说王氏手上没药,更重要的是她手上没人手啊。
亲近王夫人的人手大多被他送去抵债,另外一方面,王夫人也是自断活路,把分配到二房的下人卖了不少,又抢了那些他们多代累积的私房。
王夫人如此狠辣,那个人会不害怕?好些人都私下投到了他这边,是以他百分之百的确定王夫人是真真没了人手了,想要暗算他,可没这么容易。
相较之下,贾母才是真的有本钱暗算他的,更别提……贾敏自己都承认了那药出自于贾母手上。
贾赦无奈自嘲,“四妹妹,都到了这不死不休的地步了,你说我得多粗心才能没察觉出一二。”
贾敏无言,最后微微一叹,终究是她太天真了。
贾赦也不忍为难贾敏,叹道:“你且回去吧。这事你就别管了。”
“大哥!”贾敏有些紧张,“母亲她……”
贾赦沉默了一下,“不会要了她的命的。”
怎么说都是‘嫡母’吗,他那好真的对嫡母不敬呢,不过也仅止于此了,老太太想要再过舒服日子,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了。
贾赦也是快、狠、准,直接召了贾氏宗族,就连原本在道观里等升天的贾敬也被他弄了回来,直接当场宣布了贾母的罪状,直接将贾母送进家庙之中。
众人虽知道贾母和贾赦之间感情不好,可说没有半点母子之情,但要说贾母对贾敬下毒,这事又着实有些过了,怎么说都是亲母子啊,怎么会闹成这样。
可贾赦都把证据摆在他们眼前了,也不由得他们不信,众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不语,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贾政硬着头皮劝道:“大哥是不是弄错了?怎么会是老太太下的毒呢?所谓虎毒不食子,老太太再怎么的也不可能会对大哥动手啊。”
贾政是真心想要帮贾母推脱的,他知道贾母是他唯一的依靠,虽说贾母眼下待他淡了些,但他明白,在他和贾赦之间,贾母一定是偏着他的,要是没了贾母,以后再发生些什么,他当真是连个求援的人都没有了。
就冲着这一点,贾政说什么都想保住贾母。
对于贾政的废话,贾赦不客气的冷哼一声道:“你我虽是亲兄弟,你在我背后下暗手的次数可少了吗?”
贾政大怒,“大哥这话着实过了,弟弟何时……”
“呸!”贾赦不客气的呸了一口,“你对我下暗手的次数可真不少,要我数给你听吗?”
贾赦不怀好意的微微挑眉,一副带些小期待想要数给贾政听的模样。
贾政瞬间沉默了下来,讲真,他私底下在贾赦背后做小动作的次数可真不少,次数多到连他自个都数不清了,虽然最后都没成功,但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的。
再则,他可真不好说,贾赦是光数数次数便罢,还是会趁机把他出族,恐惧之下,贾政只能乖乖的安静下来了。
不过贾政安静了,不表示其他人也会由得贾赦将贾母关到家庙里。
贾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甚至要把贾母送到家庙里了,史家再怎么也得派个人来了解一下。
贾母的弟弟史老候爷和大侄子早逝,史老三──史鼎又回了南方,在京里就只有史鼐一家。
事关自家的姑太太,说不得还会影响史家女的名声,史鼐也不得硬着头皮过来。
见贾政败退,史鼐连忙开口道:“政儿说的没错,怎么说都是亲母子,所谓虎毒不食子,怎么可能会闹成这番不死不休的地步。”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道:“可是赦表哥你做了什么?这才惹得你母亲生气了?”
自古以来,不孝子多,不慈母少,贾母会做出对贾赦下毒一事,说不得是被贾赦给逼的很了。
贾赦不屑道:“是不是亲母子,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史鼐一楞,“赦表哥何出此言?”
贾政心中一惊,瞧着贾赦的眼神有些惊疑不定,莫非贾赦知道了?贾赦知道自己不是贾母子也就算了,但如果要是知道他不过是个婢生子……
贾政的脸色忽青忽白,一时间着实难看。
贾赦这话也就只有史老候爷能听的明白,当年先去的史候爷,也就史湘云之父,说不定也知道一二,但现任的保龄候史鼐吗……是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贾赦一见史鼐的神情便知道他不清楚了,再一想他的年纪,也就明白了。
他叹了一口气,直言道:“我并非贾史氏亲生的,什么虎毒不食子,休得再提。”
这话一出,众人忍不住一惊,史鼐甚至忍不住站直了身,连忙道:“赦表哥,这话可别乱说,你要不是姑姑的亲儿子,这爵位……”
史鼐这言下之意,要是贾赦并非嫡子,荣国公这位子说什么也轮不到他头上。
贾赦没好气道:“贾政那厮还是个婢生子呢,不是我继位,难不成还便宜给了外人。”
贾赦这话也说的着实不客气,那怕是庶出,但说他始终是贾代善的儿子,贾家的爵位不给自己儿子,难不成还便宜给了外人。
再则,这爵位继承是荣国府里的事,他可是他爹临死前上旨指定的爵位继承人,那怕是庶出,也轮不到一个史家人说话。
史鼐难得的老脸一红,又沉声道:“赦表哥,这生身之母之事,还是别乱说的好。”
那怕贾代善膝下就只有贾赦和贾政两个儿子,不过贾赦要是自承为庶出,落到有心人的耳里,说不定还会闹出好些事来。
贾政也怒道:“大哥,你自己不认亲娘也就罢了,何必把我也给拖下水,说我是什么婢生子!”
贾赦没好气道:“你自己是不是婢生子,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若非如此,你何必派了那么多人到东北去查自个亲娘的事。”
贾政跟国库借了这么多钱,既使后来跟太子定了还钱之法后,还三不五时手紧,不是变卖自己房里的摆设,再不就是抢一抢王夫人的银子,这次数一多,那怕是他也忍不住好奇贾政把银钱用到那里去了。
结果仔细一查,除了一些银钱是被贾政拿来走动走动,希望能找人帮着说上一说,好官复原职之外,另外还有一小部份是被贾政用来寻找自己的亲娘了,还真没想到,贾政这个没心肝的倒是对自个亲娘颇有几分孝心啊。
贾政老脸一白,又强自辩解道:“贾赦你休得胡言,我怎么可能不是老太太所生!”
贾赦不客气的直接白了他一眼,“莫非你还不死心,要我说一说你让人捡了甄柔的尸骨?还修坟立碑,上书不孝子贾存周之事吗?”
一听到这话,贾政瞬间脸色灰白。他万没想到贾赦竟然会知道这事。
一瞧贾政神情,大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更别提……贾敬当年也多少从贾代化嘴里知道一二,甚至知道的还比贾赦知道的更多些。
贾敬微叹,略过此事不提,沉声道:“且不管你和政兄弟是否是老太君亲生,就我所知,老太君这些时日以来一直安安份份的待在荣庆堂中,她身旁的仆妇又大多被抵了债,怎么可能会下毒呢?这事是否有误?”
他一个修行之人,也懒得管荣国府里的遭心事,不过贾赦要把贾史氏送到家庙,这一点着实过了。
且不说贾史氏企图杀子着实是件丑事,再则,要是让人知道贾赦和贾政都非贾母之子,说不定还有人追一追当年贾代善弄出来的欺君之罪,更甚至要是让人查出了贾赦生母……咳咳,无论怎么瞧,这事着实不智。
贾敬思前想后,便想着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便是。让贾史氏禁足可,但犯不着送家庙这么严重了。
“不错!”贾赦沉痛道:“下毒的人,并非老太太,而是元春!”
他一开始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疼爱的侄女会对自己下毒,但鸳鸯说的明白,老太太这阵子当真没有接触到任何外人,唯一有接触到的,也就只有元春一个,而且元春走的那一日,还带了一个盒子离开,她瞧的分明,那盒子里着实装了不少老太太珍藏的密药。
而且茶房的人也回忆起来,那一日元春跟他告别之时,说是要亲自煮茶给他这个大伯父,当时还莫名的发了顿脾气,把茶房里的下人都赶了出去。
只是元春虽然赶了人,但小丫环们那敢让主子一个人在茶房里煮茶,要是万一元春一个不小心,失了火怎好,是以那时还特特留了一个小丫环远远瞧着,那小丫环亲眼瞧到元春当时开了盒子,不知丢了什么东西到茶盏里。
不过小丫环年纪小,不知轻重,便没有把这事往上报了。所以这毒要不是元春所下的,那他大可以改跟贾政姓了。
他冷冷的瞧了贾政一眼,“赦今日要开族谱,把贾政一房出族!要是再让此等心术不正之人在贾家之中,不知还会给我贾家带来多少危害!”
元春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突然给他下毒!必定是得了贾政的吩咐,再加贾政先前为抢李纨嫁妆,连孙子都不要的事儿,贾赦那敢再留此人在贾氏一族之中。
他考虑许久,最终决定这一次除了要解决贾母之外,也顺手把贾政给解决了,免得他死了之后,贾政仗着他长辈的身份对着琏哥儿比手划脚。
贾赦心下明白,他即非什么一品大官,也不像王子腾那般为大晋朝立下不世功劳,能得圣上赏赐百年天山雪莲的机会着实太小了。
他死之后,琏哥儿必定不是贾母与贾政的对手,到了那时,这偌大的荣国府说不定又便宜了贾政那一房。
既然如此,贾赦便拼着老脸不要,在他死前,他非得把贾母、贾政这两个人先解决掉不可。
他直接揭了贾母非亲母之事,又揭了贾政不过是婢生子,而且嗦使其女在大伯父身上下毒之事,总之,他这次要一口气把贾母给打趴不可。
贾赦这一次是抱定决心解决掉贾母和贾政两人,所有的证据都收集妥当,再加上贾母身旁的鸳鸯,与贾政房里的小厮做证,最后两人一个人被出了族,另外一个则是直接送到家庙中反省。
至于贾母的嫁妆,贾赦让人尽数全都送到林家给贾敏,毕竟他和贾政都非贾母所生,这嫁妆自然是该给贾母唯一的亲生女儿。
面对贾赦的独断独行,而且全然不愿意和史家商量,亦不肯为长辈讳,将这事掩下,一想到以后史家女的名声,膝下正好有个女儿的史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史鼐脸色铁青,冷声道:“贾赦,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决心与我史家交恶了吗?”
贾赦不客气的回呛道:“老子就快死了,那顾得了这么多。”
为了交不交恶,顾虑东顾虑西的,那是活人的事,他一个将死之人,自然是怎么爽怎么来。
史鼐瞬间哑口无言,一瞬间也失去和贾赦算帐的心思,跟一个将死之人算帐,更重要的还不一定能在他死前算帐成功,当真没有半点意义了。
瞧着贾赦眼眸间隐隐露出的几分戾气,史鼐心下微微一叹,终究是姑姑做的过的,怨不得旁人。
要把贾史氏送家庙易办,但面对即将出嫁的贾元春,贾赦着实有些为难了,他本想把贾元春给送官,但后终究还是罢了。
一则,贾元春得圣上赐婚给北戎王,要是在婚前出了这事,多少便有些打平康帝的脸了,贾赦不过是快死,又不是想马上死,自然不会做打圣上脸的这种事。
再则,他也多少有些不忍心,所以最后还是没下狠手拉贾元春见官。
不过他虽然没有下手,贾元春的下场也没好那里去,贾政一回贾府,便气呼呼的找着贾元春算帐。
这一次他真真正正是被贾元春给连累的,气愤之下,当真把气全都出在贾元春的身上了,骂的又狠又毒。
贾元春自幼便受到家人的宠爱,还是头一会被父亲如此不留情的责骂,再加上知道自己暗中下毒的事被人发现,一时惊受不住,瞬间晕了过去。
一知道元春下毒的事情被贾赦发现,自家全都被出了族,那怕是王夫人这般心志坚强的,也吓的不知失措。
她顾不得昏迷不醒的女儿,一个劲的直问道:“老爷,这……这怎么办?元春就快出嫁了,出嫁前闹出这事,这叫元春怎么好嫁过去!”
出了这事,元春的名声尽毁,还能做她的北安候王妃吗?还有贾赦……以贾赦那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会放过元春吗?
贾政冷笑道:“嫁!嫁个鬼!老子告诉你,这事还没完呢。”
以贾赦的性子,他会放过元春才怪!
还有这事要是传了出去,那北安候要心大到什么程度,还敢继续娶元春为妻。
王夫人绝望的跌坐在地上,嘤嘤直哭。
要是以往,她还能求一求自家哥哥帮忙,可是现在二哥都跟她闹翻了,怎么可能会帮她,况且事关自个性命,她怎么想,都觉得贾赦怕是不可能会放过元春。
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是秘密,当二个人以上知道了,便不再是秘密了,那怕贾赦没拉着贾政和贾元春送官,但贾元春毒害自家伯父,这么大的事儿,不过几日便就传遍了全京。
元春羞愤难当,再加上贾政日日辱骂,她连门都不敢出了,只是日日在房里哭泣,看的王夫人好生心疼。
原以为这已经够难捱了,但万没想到,这还只不过是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