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神情悚然，可他却是一步一步将麻绳穿过顶上的窗帘架、打下死结，像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动。
一切准备得当后——
他将绳子套到了自己的脖颈下。
接着，从椅子上跳下。
之后本该是令人恐惧的一幕。
但这时！突然有另一道身影从他背后冲来。他赶忙抱住了那一双在半空乱晃的双腿，让氧气重新回到上吊者窒息的肺腔中。
是北风呼呼。
具有清洁工身份的二十级玩家。
而他，救下了被控制走向自尽一途的NPC。
苏绮也算是明白了。
老大爷在等的原来是一场你死我活、悲伤凄美的纯爱大戏。
“可惜了。”
对于这种结局，老大爷摇头慨叹。
末了，它转首望向身侧的苏绮。虽是带着笑，可一双眼眸暗沉，了无情感，如同黎明时分灰蒙蒙的天。
“你也要做出决定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老大爷终于捡回了尸体该有的技能，从原地一瞬消失不见。
望向远方，目光深邃，苏绮低语。
“决定……吗？”
*
夜晚时分。
苏绮终于确认了为小鱼执行手术的医生身份。
他姓赵，名五。
一路四处打听、顺藤摸瓜，在三楼的一间杂物室，苏绮找到了他的日记本。
牛皮封，花白纸。
在灰尘仆仆的杂物间里，只有它不染尘埃，干净如故，像是被何人刻意放在了最打眼的位置，引她前去。
翻开。
一行行文字浮现于视界中。
【我犯下了一个不可原谅、不可弥补的弥天大错。】
【我不能原谅自己。】
【一月二十一日，我在D区病房结识了她。】
【她很有智慧，思想、谈吐成熟，比起同房其他三个年纪相当的小姑娘而言，她简直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
【可上天对她是无情的。她全身的器官几乎都在衰竭，如果想活着过完今年冬天，她必须要得到好心人的捐献。】
【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有一天！她告诉我，她找到了愿意为她捐献出整具身体的捐献者，并恳求由我来进行手术。】
【我很纳闷，同时也很奇怪。不过，我还是答应了她。】
【在手术室时，我终于明白了一切！】
【她杀了人！为了得到延续生命的器官，她将一把匕首送入了另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的心脏！她们曾是同病房的病友，相处了整整数月的时间！她怎么能做得出这么令人恐惧的事情？】
【我气愤至极！】
【可最终，在威胁下、在不忍两条鲜活的生命一同逝去的假慈悲下，我还是完成了器官转移手术。】
【手术很顺利，很成功。】
【现在，她只需要一颗健康的心脏。】
【但对不起，我不能再帮助你了。】
【我必须要去赎罪。】
当最后的文字映入苏绮的眼眸时，房间的门突然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纵然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可苏绮仍是有所察觉地向那边过去。
合起日记，她微微笑了。
“这本日记里的‘她’，是指你吧？”
看向来人，苏绮缓缓道出了来者的名字。
第19章 十九 医院惊魂夜
“Coco。”
确实是她。
Coco正站在杂物室的门口。
不止她一人。像是古早校园文里的黑道小公主，她被一群五大三粗的医院护工簇拥在人群中心。北风呼呼也在她身侧。
Coco微微笑了。
不问谁是‘她’，不问何为日记本，她只语气斯斯文文地说道：“是的，是我。”
她是接受器官转移手术的患者。
是杀害了小鱼的凶手。
也是，使劲了心思将她埋伏在此处的人。
【支线任务二（3/3）：
找到小鱼的尸体（1/1）；
找到小鱼的器官（1/1）；
并找出她死亡的真相（1/1）。】
【支线任务二已完成（3/3）。】
Coco干脆利落地承认让苏绮省了不少事，她晃了晃手中毫无尘埃的日记本。
“拿日记当诱饵也是很过分了啊。”
Coco没有接这句话。
她开门见山，直道来意，语气理智且平静。
“我只想知道，今日下午和你在一起的那位老人家现在在哪里？”
“你应该也有所察觉了吧，这次副本的NPC有阵营划分。只要你提供线索，我可以把我的支线任务分享给你。”
她向苏绮伸出了手。
“过来我们这边吧。”
“就算它们是恶鬼，在这个副本，也并非无所不能。下午发生的一幕……你也很清楚地看到了，不是吗？”
“即使你为它们打抱不平，仇恨与毁灭也终究不能拧转任何已经的发生事实。”
“复仇不能救赎，但改变可以。”
苏绮算是彻底明白弹幕中夸Coco的一句‘绝妙的逻辑、精巧的智慧、人生的哲理’为何物了。
看看！
这才是拿了苏爽文剧本的智慧型女主啊！
面对Coco的威逼利诱，苏绮不为所动，嘴角轻勾，清纯美好如微微绽放的百合，是无法言说的动人心魄。
“如果……我说不呢？”
Coco蹙眉，安谧冷淡的脸上多了几分不解之意，似难以理解苏绮为何会拒绝对她而言百利无一害的条件。
一声轻叹，她道。
“那很遗憾。”
“我只能把你控制住了。”
“然后拿走我的心脏？”苏绮挑眉问。
Coco是赵医生日记中的‘她’。
根据日记最后的内容，她现在正缺少一颗健康的心脏。
说来也巧，她昨夜手术的第二部 分，便是心脏摘取手术。而若巧合过度，那兴许便是人为操纵的阴谋陷阱了。
Coco一贯平淡的神情中有些意外，她反问。
“支线任务可做可不做，不是吗？”
一停，她直直地看向苏绮，再问。
“那么，你的选择是？”
【弹幕】从昨晚酷哥手撕厉鬼不喘的情况来看，这一届恶鬼怕是不太优秀。
【弹幕】弃暗投明吧！！
【弹幕】两位女神携手共创辉煌未来，让酷哥见鬼去吧！
这边，苏绮则是温婉和美地笑了。
下一瞬，从上衣口袋中一翻，一把从手术室顺出来的小刀便被她稳稳当当地握在了手上！
尖端朝向Coco等人的方向，她义正言辞、正气十分！
“我可是正义的使者！”
“我在此宣誓——我，金·阿萨姆·大卡司·恶鬼之王的女人，将永远与正义同在！”
这是拒绝的意思了。
无语了半晌后，Coco的眼眸略略沉下。
“我很遗憾，但是我尊重你的选择。”
话落，她倒退一步。她身侧膀阔腰圆、身材魁梧的男护工们则是随之上前，紧盯苏绮双目中的凶光比之恶鬼相差无二。
而不待两方有任何动作，一段鲜红色的系统提示跳入了副本内所有玩家的视界中！
【由于有玩家触发了阵营任务，敌对系统正式开启。阵营划分为：院方；鬼方。】
【鉴于是次副本中有新手玩家存在，常规道具、技能、卡牌等特殊物品将无法对玩家使用，敬请留意。】
【当前玩家阵营情况为：
院方：Coco、北风呼呼；
鬼方：无】
【支线任务三（0/3）：
选择阵营（0/1）：院方；鬼方。
并完成阵营任务（0/2）。】
【院方阵营任务（0/2）：
制服在健康医院流窜的杀人恶鬼（0/1）；
任务时间内不允许让敌对阵营玩家逃出健康医院（0/1）。】
【鬼方阵营任务（0/2）：
击杀身居幕后的始作俑者（0/1）；
于任务时间结束前逃出健康医院（0/1）。】
【请在三十秒内作出选择，否则将随机分派阵营。一旦选定阵营，将不可更改。】
苏绮选定阵营。
【您已加入‘鬼方’阵营。】
一个更新状态后的提示在所有人界面刷新。
【当前玩家阵营情况为：
院方：Coco、北风呼呼；
鬼方：金钱给我勇气。】
紧接着，不知正在何处的原淮文也提交了选择。
【所有玩家阵营选择完毕。】
【最终玩家阵营情况为：
院方：Coco、北风呼呼、酷到炸天裂地；
鬼方：金钱给我勇气。】
【由于您的队友选择了与您对立的阵营，组队模式已自动解除。】
【弹幕】？？？？？
【弹幕】woc？
【弹幕】手抖？？
【弹幕】酷哥他知道我金妹是啥阵营的吧？？？
【弹幕】酷哥还是我熟悉的酷哥。
系统的提示仍在继续。
【判断‘鬼方’阵营为弱势的一方，该阵营玩家可获得BUFF‘恶鬼体质’。】
【恶鬼体质-BUFF】
可由玩家主动开启，使用BUFF后，玩家可暂时获得恶鬼体质。力量150%增益；敏捷200%增益；获得半隐身状态。开启期间，玩家受副本内克制恶鬼类道具所限。
持续时长：五分钟
冷却时间：六小时
粗略地一眼掠过BUFF介绍后，面向汹涌朝她涌来的大汉们，苏绮立刻开启了‘恶鬼体质’。
下一刻，她的身体顿时呈现出半隐身的状态！
除了地上一抹被光线照射出来的黑影之外，她整个人处于不可见的形态！
就算处于弱势、就算最了解的队友发贱站在了她的对立面，苏绮也未必会输。
上年度最佳技术型选手是原淮文不假，但前年，获取这项全联盟个人第一荣誉的人——
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V了。
今天没有日万的胸毛不配求订阅，所以也就不说一些催人泪下感人心弦让你们想抱着我痛哭流涕的话了。
觉得好看的话就订一下吧！说起来我自己都不信，这两天凌晨五点半爬起来码字，上班路上午休下班路上全在码字。人事已尽，剩下便听天命。
是的没错，有时候我也在想，明明自己只是一根胸毛，为什么会有这么豁达的人生观呢！
唉，我真是优秀极了。
第20章 二十 医院惊魂夜
五六名身形高大、体魄强壮的男人冲进了杂物室, 朝着苏绮直直袭去！
当她的身影陡然从原地消失时, 所有人一怔，失了方向。
“她在那里！”
话者是Coco。
当意识到苏绮开启了‘恶鬼体质’、视界中一瞬失去了她的踪迹时, Coco首先做的，既不是寻求庇护，也并非转身逃离。而是——
在满是杂物的房间里搜寻起来。
她轻而易举地找到一个手电筒。
向上滑动开关, 一道刺目的强烈白光如光刃似地横插入这一片空间！
强光左右横扫一周, 一抹人形的黑影被印刻在了杂物堆之上。
是苏绮。
半隐身状态可以让她的身体不可见, 可却不包括她的影子、她的气味、由她制造出来的一切动静。
眼下！苏绮距离一个男护工只有短短不到二十公分的间隔, 仿佛只要前者随意的一个摆手，便能让她身受重伤，再无反抗的能力。
当意识到这个事实，男护工的双眼不自觉地鼓大, 嘴角上扬, 神情中燃起了一股亢奋之意。
他向看不见的身影狠狠扑去！
Coco却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她紧紧地盯住了在杂物上晃动的黑影，皱眉思量。
这不是要逃离的姿势。
反倒像是……
在Coco反应过来之前，‘刷——’的一下声响、半空中一道喷溅而出的鲜血已经给出了答案！
紧接着, 轰咚一声, 男护工的身影重重倒在地面。
那股兴奋并夹着难以置信的神情仍停留于他的脸上。
方才，在他俯身击向苏绮的同时，被隐藏在她影子中的尖锐小刀也是对准了他颈部的大动脉。
干净利落地一划——
人死如灯灭。
他是第一个，却不是最后一个。
察觉到情况突然脱离了自己的料想和控制, Coco心中登时一惊, 起了慌乱之意。她连忙召集余下的人, 不再如无头苍蝇一般盲目送命。
她晚了一步。
在将众人汇合之前，只见属于苏绮的黑色影子忽然从原地失去了行踪，形如人间蒸发！
谁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包括Coco，包括一直在以上帝视角看直播的观众们。
但也来不及深思了。
仅仅是下一刻！那抹消失的黑影倏地出现在Coco的身旁！形如来去无阻的鬼踪魅影。
从被映照于地面的影子来看——
苏绮或正隐于她的身后。两人的影子融为了一体，唯有那柄不断滴着鲜血的小刀骤然出现在Coco的颈侧。
只需顷刻之间！它便会扎入她脆弱的脖子，带走她的生命！
Coco闻得见从后边无声无息传来的浓重血腥味，甚至能感受到左边肩头上点点温热的湿润，来自小刀的冷意如同一个无形的大手恶狠狠地扼住了她的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