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巧了,我也不是吓大的,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叶建珍厉声。
小黄毛嗤笑地推了叶建珍一把,“我给你交代?你还是好好地给警察交代吧。”
叶建珍后腰撞上桌角,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小张从楼上下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生气地闷头就扑了过去,将小黄毛摁到了地上。
其他三个二流子见状,撸起袖子拥了上去。
叶建珍忍着剧痛上去拉架,“都给我住手!快住手!”
几个人扭打在一起,把椅子撞到地上稀里哗啦,场面瞬间人马仰翻,看热闹的客人跟着叶建珍大喊别打了。
小黄毛从最下面钻出来,脸上中招,嘴角流着血,抄起桌上一个酒瓶子,红着眼睛就要往叶建珍脑袋上砸。
送完盒饭回来的小唐站在店门口大喊一声:“老板,小心!”
叶建珍条件反射地抬起头,看到已经到了跟前的酒瓶子,心想这一下不可能躲得过去了。
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再看,然后听到一声惨叫,却不是叶建珍的声音。
是小黄毛。
吃痛地扔掉了手里的酒瓶子,一边甩着手一边跟只猴子似的原地蹦哒。
小黄毛手腕上挂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狐,小白狐探出利齿往死里咬,锋利的爪子抓进小黄毛的衣服里,所以不管他怎么用力甩,它都能保持一动不动。
叶建珍看到秦小白,脱口喊了一声:“小九?”
云小九从小唐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抿嘴一笑,牵出两枚甜甜的小酒窝,“妈妈。”
紧接着,云老太从外面走了进来,扫了眼地上的一片狼藉,什么都没说,扶着叶建珍坐到椅子上。
“妈,你们怎么来了?”叶建珍报喜不报忧的性子,还想着回去后把今天这事儿给混弄过去,没想到给老太太和女儿撞个正着。
云老太心疼地拍拍她的手背,“还好老婆子来了,不然我家儿媳妇可怎么办呀?一个人在外面被几个兔崽子欺负。”
叶建珍鼻子莫名发酸,“妈。”
“好了,有老婆子在,谁都别想欺负你,除非从我身上踩过去。”云老太像哄孩子一样摸了摸叶建珍的头。
“妈妈不怕,还有小九保护妈妈。”云小□□着云老太,踮起脚摸摸叶建珍的脸。
叶建珍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云小九招呼一声,秦小白跳回她的怀里,乖巧温顺得让人难以跟刚才凶得就像一只疯狗的样子联系在一起。
小黄毛捂住血淋淋的手腕,暴跳如雷地瞪着云小九,“你个死丫头,竟敢放狗咬我!”
云小九疑惑地歪着小脑袋,软乎乎地说:“这位哥哥好可怜哦,好好的眼睛怎么就瞎了?小白不是狗,它是小狐狸。”
秦小白弓起身子冲着小黄毛呜呜呜地龇牙。
小黄毛立马就怂了,往后退了两步,但嘴上逞强,“我管你是狗还是狐狸,你不管好了,老子给你摔死!”
云小九无所畏惧,朝小黄毛吐了吐舌头,“你过来呀,我让小白咬死你,大坏蛋,叫你欺负我妈妈。”
“你……你个小丫头片子,老子就不信今天还收拾不了你了。”这么多人看着,被一个黄毛丫头搞得如此狼狈,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混?
云老太将云小九拉到身后,捡起地上的一张椅子,狠狠地往小黄毛脚边一砸。
一声巨响,椅子四分五裂。
其他人吓一大跳,老太太是一狠人。
云小九一脸崇拜,她奶太帅了!
云老太手握一只椅子腿指着小黄毛,冷声:“你要敢我孙女一根头发,老婆子就把这玩意儿□□脖子里,反正我一把年纪也活够了。”
姜还是老的辣,小黄毛没见过这么横的人,害怕地狂咽了几口唾沫。
他身后几个二流子,悄咪咪地拽小黄毛的衣服,小声提醒:“老大,我们就是闹一闹,不是跟人干架的。”
小黄毛这才想起雇主的嘱托,给右手边的小弟使了个眼色。
小弟立马捂住肚子,啊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剩下两个二流子配合地大喊道:“死人了!黑店吃死人了!快报警呀!”
云老太回头看向叶建珍,叶建珍摇了摇头,她就知道这事儿一定会闹大,这就是林雪丽憋的大损招。
警察很快赶来,将叶建珍一行人带回局里问话,打架问题,几个二流子负大半责任,但是红烧肉里吃到偷油婆,人证物证俱全,就算叶建珍不承认,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卫生局当晚就来了人对“云家菜”进行了停业整顿三个月的行政处罚。
叶建珍收拾好东西从店里出来,远远地就看到林雪丽跟秦新生站在满园香门口指着他们这边有说有笑,两个人脸上都是掩不住的春风得意。
“肯定是他们找来的二流子,不要脸的狗东西,我今天一定找他们问清楚了!”云国明气得两眼冒火,大有要跟人大干一场的架势。
叶建珍将人拉住,有气无力,“警察都问不清楚的事情,你觉得他们会承认吗?”
“建珍说得对,”云老太抱着云小九,虽然心里也很气,但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先回家再说吧。”
云国明看了眼一脸疲惫的叶建珍,心疼要死,“媳妇,你的腰还疼不疼啊?”
“走吧,回家。”叶建珍挽上云国明的手臂。
云小九趴在云老太肩上,看到站在自己家里窗户前面的秦玉,因为隔得远,听不到她说什么,但从唇形瞧得出来,她在说:活该。
云小九气呼呼地握紧小拳头,回去就把这事儿告诉秦泽,他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出法子对付讨厌的秦玉一家子。
叶建珍的饭馆歇业整顿三个月的消息,一晚上的时间,全村角角落落都知道了,长舌妇茶余饭后又得嚼舌根好久。
好在叶建珍身边有云国明陪着,丈夫虽然大多时候不靠谱,但哄媳妇的本事一顶一,云老太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第二天,云国明将叶建珍拉去村头东观赏老母猪下小猪崽,撒娇耍泼地拉着对方的手晃来晃去,“媳妇去嘛,那头老母猪跟你一模一样,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生娃娃时候的样子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建珍揪住了耳朵,虎着脸:“我看你才像老母猪。”
云国明由着她发泄,就算疼也咧着嘴角笑,“媳妇不是老母猪,我是老母猪,今儿个就给媳妇表演个生一窝,个顶个的比小云朵还要胖。”
躺在摇篮里的云小十莫名中枪,委屈地啊啊啊啊地反驳,然后气呼呼地冲着云国明吐口水。
因为距离太远,一点没喷到云国明身上,倒是糊了自己一脸。
还以为下雨了,撇着小嘴一脸懵。
叶建珍这才没忍住噗呲笑出声,无奈地摇头,“我越瞧云小十越觉得不对劲?”
“没有吧?”云国明一心都在媳妇身上,只想哄她开心,谁还管女儿对不对劲儿,牵着叶建珍往外走,“媳妇,老母猪等不及了。”
云小十眼睁睁地看着叶建珍和云国明走远,一脑袋的问号,难道都不给她擦一擦脸上的口水吗?
正要发气大哭一场,一只白嫩嫩的手伸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帮她擦着小脸蛋。
云小十扭头看到云小九,就像看到了热乎乎的糯米团子,兴奋地挥舞着小手手,好想把姐姐的脸抱在怀里啃上两口。
云老太从灶房出来,手里拿了一个洋瓷缸子,里面装的是刚出锅的红枣糕,热气腾腾,“小乖宝,快来吃糕子。”
云小九接过洋瓷缸子,蹲在摇篮边上,小口地吃着红枣糕,“奶,妹妹可以吃糕子吗?”
云老太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纳鞋底,抬起头瞧了眼摇篮里的云小十,两只眼睛像是长在了红枣糕上面,嘴角已经流出了一挂晶莹剔透的口水,跟她的姐姐一样也是一只馋嘴的小猫儿。
“给她吃一点吧,小心别噎到她了。”云老太叮嘱道。
“嗯。”云小九揪出很小一块喂给云小九,接着自己也咬了一口红枣糕,然后就现场教学怎么咬东西,有模有样是一个称职的大姐姐,一点不像云林,一回来就教云小十一些没用的东西。
云老太看着姐妹两个有爱的互动,沉重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云婶子,就你一个人在家呀?”刘娟从院子外面探出个头,一张脸笑得格外的灿烂,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捡到钱了。
云老太冷冷地瞥过去,“有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儿?”刘娟笑盈盈地走了进去,左右看了两眼,“乡里乡亲的,我过来关心一下三嫂子嘛。”
云老太一眼就知道她什么心思,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幸灾乐祸,“你三嫂子不在家,还是等她回来再关心吧。”
刘娟像是没听到似的,自个儿坐到院子里的高板凳上,“听说三嫂子的餐馆被警察查封了,云婶子,这到底怎么回事呀?”
云老太白她一眼,“你问我,倒不如去问问你那个林雪丽大嫂子。”
刘娟继续装糊涂,夸张地哎呀一声,“这事儿跟我大嫂子有什么关系呢?虽然我家那个大嫂子嘴上不饶人,但心底还是很好的一个人。”
“你就睁眼说瞎话吧。”云老太难得跟她扯,收回精神继续纳鞋底。
见人不搭话,刘娟笑呵呵地走上去,委婉道:“云婶子,其实我跟林雪丽关系还不错。”
云老太头也不抬地问:“然后呢?”
“三嫂子开个餐馆不容易,前后折腾了好几个月,上次我见到她,还吓了一大跳,至少瘦了两圈。”刘娟瞥了眼云老太,“云婶子一定很心疼吧?”
云老太眉头皱紧,没吭声。
刘娟也不生气,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云婶子一定心疼死了,花了那么多心血的餐馆,怎么能说关就关呢?要不我帮三嫂子在林雪丽面前美言几句?”
云老太笑了一声,“这么好?”
“怎么说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邻居了,”刘娟笑呵呵地看着云老太,“云婶子,你说是吧?”
“照我说的话,你就直接讲吧,什么条件?”云老太垂着头,手里的针在头发里面拨一拨。
“瞧您这话说得……”刘娟顿了顿,试探地聊到了正题,“不过我听人说云婶子前不久得了一只镯子,样式好看极了。”
云老太恍然大悟,搞了半天刘娟是盯上了尤阳送给小乖宝的翡翠镯子,“怎么想要?”
刘娟讪笑,“也不是很想要,就想亲眼瞧一瞧。”
“就想瞧一瞧啊?那还不简单,”云老太放下腿上的针线篮子,起身进了里屋,没过会儿出来,手里真的多出一只翡翠镯子,“这就是尤家之前送给我家小乖宝的玉镯子。”
刘娟激动地搓了搓手,就要伸过去拿来看。
云老太先她一步侧了侧身,站到云小九的身后,摸着她的后脑勺,笑道:“这是我家小乖宝的东西,尤家人再三交代,一定要小心保管,说什么是古时候的老物件了。”
刘娟两眼发光,“值钱吗?”
“肯定值钱了,不然尤家也不会这么宝贝,”云老太故意夸张道,“当成祖辈相传的传家宝了。”
刘娟直勾勾地盯着云老太手里的翡翠镯子,贪婪地咽着口水,心里想的都是只要得到这个镯子,她后半辈子就能坐享清福不愁吃不愁穿了。
云老太拿起镯子往刘娟面前晃了一下,“怎么想要吗?”
刘娟连连点头,“只要云婶子把镯子给我,我一定想办法让三嫂子重新开张。”
“真没看出来呀,娟子本事这么大?”云老太感叹道,“帮忙说两句好话,林雪丽就能自首去?”
“云婶子放心吧,这事就包在我身上……”聊了半天,刘娟终于反应过来,“云婶子,你说什么呢?什么自首?”
云老太冷笑一声,“哎呦,揣着明白装糊涂?昨天去建珍店里闹事的那几个二流子不就是林雪丽花钱雇来的吗?”
“都什么跟什么呀?”刘娟慌了,眼神闪躲,“云婶子,我怎么就听不懂你说什么呢?”
云老太将翡翠镯子往云小九手上一戴,弯腰抱起摇篮里的云小十,“你回去告诉林雪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你们两家的事情,我才难得管,”话已至此,刘娟也没什么心思跟云老太弯弯绕绕,眼睛继续盯着玉镯子,伸手过去,“云婶子还是物归原主吧。”
云小九对玉镯子不感兴趣,也从未觉得多珍贵,只是尤叔叔交到她手上,不管她喜不喜欢,都应该好好保管的。
“哼~”云小九将玉镯子护在怀里,做出凶狠的样子,瞪着刘娟,“这是尤叔叔的镯子,又不是你家的东西,凭什么要我还给你?你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
“唐敏是秦家的媳妇,她现在丈夫的东西,不就是我们秦家的东西吗?那么金贵的镯子给一个外人保管,像什么话?”刘娟蛮不讲理,为达目的,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赶紧把镯子还给婶婶。”
“不给!”云小九躲到云老太身后,探出小脑袋朝刘娟做了个鬼脸,“奶,这个婶婶她是不是疯了?她不要脸抢小孩子的东西。”
云老太赞同道,“好了,小乖宝,我们不理这个疯婆子。”
“云婶子,我也是为你们好……啊!”刘娟后面的话,被尖叫声代替。
因为云小十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冲着刘娟的眼睛噗噗地吐口水,吐的次数多了,练就了大本事,瞄得特别准。
刘娟张牙舞爪地捂住眼睛,还以为自己眼睛瞎了。
见人在原地打转转,云小九悄悄地将板凳搬到她身后,然后拉上抱着云小十的云老太往堂屋走。